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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怀栩也指指中年夫妇,问他,“你的保镖?”
    两个人相视一眼,已经全都明白过来。
    中年夫妇见到康誓庭,想说些什么,康誓庭摆摆手,“我都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了。”
    中年夫妇起身离开,都是训练有素的姿态。
    刑怀栩等人走了,才板住脸,质问康誓庭,“谁给你的权利,在我身边安插人?”
    想起他前几次来得“凑巧”,刑怀栩颇为生气,“你还监视我!”
    康誓庭冤枉道:“谁让你不听劝告,坚持住在这儿。”他走向那高个大汉,哭笑不得道:“这兄弟就住你隔壁二楼,几次被我逮着偷窥你,我以为他有什么不良居心,才找人住到你隔壁保护你。”
    刑怀栩被气笑,“你找的这两位才是我的心腹大患好吗?我以为他们是……”
    “是谁?夏蔷的人吗?”康誓庭忍俊不禁,“你已经安排了人,所以有恃无恐地住在这儿,哪怕隔壁来了‘心腹大患’,还想着逮住人家尾巴,栩栩,你挺得理不饶人啊。”
    “哼。”刑怀栩昂起下巴,“你的人以为我的人是歹徒,我的人以为你的人是恶棍,要不是我看出端倪,两败俱伤怎么办?”
    康誓庭许久没见到她这骄矜得意的神态,心底痒痒很想捏捏她的脸,但有两位“御前侍卫”在,他也只能按捺心里那点激荡,面上风轻云净,只微微笑。
    想起过去种种怀疑和戒心,刑怀栩只觉啼笑皆非,她让高个大汉和电工把那俩小流氓带走,等屋里只剩她和康誓庭俩人,才说道:“你说我多疑也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我不信你没有利用他们监视我,毕竟那对夫妇在我身边住了很久,远在咱们俩要结婚之前。”
    “初衷确实是为保护你。”康誓庭说:“至于监视,我认为并不至于,他们从未探听过你什么,可两家相邻,来见你的人都要先经过他们门口,除非他们闭目塞听,不闻不问。”
    刑怀栩被气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康誓庭抿嘴笑,又卖乖又讨巧,“问出那两个人是谁派来的吗?”
    刑怀栩说:“不肯交代,只说是见色起意。”
    “会不会真是见财起意?”康誓庭问。
    刑怀栩把刑嗣枚今晚提醒她的话转述一遍,冷笑道:“这么巧,那边刚想给我一个教训,这边就有人对我见色起意了?”
    康誓庭摸摸鼻子,“如果真是刑銮治,这次没得手,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又下手了。”他笑道:“既然所有误会都解除了,你还要住在这儿吗?”
    他指的是中年夫妇的秘密。
    刑怀栩思来想去,确实也没有再住下去的必要了。
    “况且你马上就毕业了。”康誓庭笑道:“再住在这儿,也不合适。”
    言下之意,是要刑怀栩搬去和他正式同居了。
    刑怀栩瘪嘴,“让我想想。”
    康誓庭点头笑道:“好,但是只要你住这儿一天,我的人也要留一天,或者作为交换,我住进来。”
    “我有自己的人,很安全。”刑怀栩耸肩,“从今晚情形来看,比你的人安全。”
    康誓庭哭笑不得,“你连这点事都不服输。”
    刑怀栩又哼了一声。
    康誓庭笑而不语,今晚乍然听到刑怀栩受袭的消息,他惊得五内俱焚,哪怕在电话里得知她并未受伤,他还是火急火燎地赶来,见面后愈发肯定,只要刑怀栩能活蹦乱跳,就算她高高在上骄傲得不像话,他也高兴。
    他就喜欢看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又可爱又可气,生机勃勃。
    ===
    几天后,刑怀栩毕业拍学士照,她们班四十多位同学只有两名男生,拍集体照时这两名男生被安排在最后一排靠中的位置,其中一位恰好就在刑怀栩身后。
    集体照结束后就是自由摄影时间,摄影师刚宣布解散,那男生就唤住刑怀栩,“我能和你照张相吗?”
    刑怀栩点头,“去哪儿照?”
    男生有些局促,“就前面花坛吧。”
    花坛有些距离,刑怀栩和他一起走过去,路上,男生吞吞吐吐问她,“你……康学长对你好吗?”
    刑怀栩不喜欢和外人谈论私事,简单道:“好。”
    “哦,那就好。”男生紧张道:“我其实对你……”
    刑怀栩忽然抬手,“花坛太远了,就这儿吧。”
    她不由分说站定,男生怔住,还想说些什么,鼓足半天的勇气却被刑怀栩眼神里的淡漠折损殆尽,他找来同学,请他为他们俩拍照。
    合照时,刑怀栩和男生隔开半米,毫无亲近之意。
    男生垂头丧气谢过拍照的同学,转头来看刑怀栩。
    刑怀栩道:“同学一场,祝你今后顺心顺意。”
    男生怔住。
    刑怀栩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见到康誓庭。
    康誓庭穿着身tomford黑色暗条纹西装,站在盛夏绿荫下,笔挺的犹如好莱坞电影里多金又多情的贵公子,周围路过的男女生都不由自主偷偷打量他,或倾慕或艳羡,可万众瞩目里的他眼里却始终只有刑怀栩一人。
    刑怀栩走到树荫下,问他,“穿成这样,不热吗?”
    “西装是男人的盔甲,任何时候都不能脱下。”康誓庭从身后递出一束用牛皮纸扎着的小雏菊,笑道:“恭喜毕业。”
    刑怀栩接过花,也笑,“第一次见毕业送菊花的。”
    康誓庭搂住刑怀栩的肩,笑道:“有所不知吧,这种白色小花一样的雏菊,花语是离别,正适合今天送给你。”
    刑怀栩用手指碰了碰那孱弱的花瓣,笑道:“我怎么听说,雏菊是暗恋者送的花,是隐瞒在心底的爱。”
    康誓庭挑眉,故作惊讶,“是吗?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姐!”一声轻俏的呼唤,让刑怀栩和康誓庭同时转头,刑柚抱着相机和段琥一起跑过来,“我给你们拍照!”
    刑家里始终和刑怀栩保持联系的也就剩下个刑柚,知道她今天毕业,热衷摄影的刑三小姐早早便约好来拍照。
    “姐夫今天穿得好上镜啊!”段琥哈哈大笑,“你那身衣服在阳光下简直闪闪发光,哈哈!”
    康誓庭将背挺得更直,搂住刑怀栩的腰,笑道:“毕竟是大日子。”
    段琥仍是笑,挤眉弄眼的,“姐,姐夫刚才可看见了,你居然和男同学单独合影!”
    刑怀栩捧着花束,仰头看身旁康誓庭,笑道:“这所学校出再多的青年才俊,都比不上一个康誓庭。”
    这突如其来的褒奖让康誓庭受宠若惊,他笑得比她怀里的花更为耀眼,“真的?”
    刑怀栩忍俊不禁,“真的。”
    旁边段琥手舞足蹈咿呀大叫,“姐,我也是这所学校的,你怎么可以为了夸姐夫而踩弟弟?”
    刑怀栩低头偷笑,康誓庭同时垂首,亲吻她的额头。
    前头刑柚按下快门,留下这一幕。
    六月的天,阳光炙热,刑怀栩捧着一束皎白雏菊,在康誓庭的亲吻下,毕业了。
    ☆、第38章 一世合欢
    第三十八章一世合欢
    尤弼然在刑怀栩床上滚过第十回后,抱着枕头咬住被角呜呜哀嚎,“人家也想去参加栩栩的毕业典礼!人家也想和穿学士服的栩栩合照!人家也想给栩栩光明正大送花!呜呜呜!不公平!不公平!”
    床头还插着那束洁白雏菊,刑怀栩站在穿衣镜前试衣服,对她的抱怨充耳不闻。
    尤弼然仰面躺好,在刑怀栩路过时伸手揪住她的裙摆,好奇道:“你知道隔壁那对夫妇是康誓庭的人后,居然没有大发雷霆?当真就那么一笑置之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刑怀栩手里拎着件t恤,低头看她,“哪里不合常理?”
    尤弼然瞪大眼,嘴里振振有词,“他在你家隔壁安插了两个侵犯你*的人哎!老婊当初在你门口架个监控你都有点情绪,现在是活生生两个人哎!你不觉得康誓庭这种行为也很小人吗?”
    “是小人。”刑怀栩说:“证明我当初防着他是正确的。”
    尤弼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可你居然不生气?为什么?”
    不等刑怀栩回答,她又自顾自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刑怀栩挑眉。
    尤弼然盘腿坐定,精致眼妆让她的眼更大更有神,说出的话也更有说服力,“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变得无立场不理性且宽容度骤增时,只能证明,她,喜欢,他!”
    刑怀栩笑了,摇摇头重新站到镜子前,却没有反驳。
    尤弼然等了片刻,没等到刑怀栩的否认,惊得赤脚跳下床,贴到她面前,与她大眼瞪小眼,“栩栩,你是默认了吗?”
    刑怀栩放下衣服,无奈道:“我确实喜欢他,也打算搬去和他一起住。”
    “妈呀!”尤弼然伸出胳膊,夸张地跳脚,“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她为这件事求证了许久,可刑怀栩油盐不进,如今乍然得到肯定答案,她兴奋过头后,忽然又迷茫起来。
    她默默坐回床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刑怀栩走到她身前,拍拍她的头顶,问:“怎么了?”
    尤弼然闷闷不乐道:“我有种失恋的错觉,好像自己的宝贝,藏了这么久,最后被别人捡了便宜。”她停顿一下,又说:“这种感觉,比你结婚的时候还糟糕。”
    刑怀栩摸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尤弼然说:“栩栩,我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噩梦了,可我偶尔也会做另一个梦,梦里是我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很小,背着个书包,穿一身夏天校服,因为跑得急,满头满脸的汗。”
    刑怀栩想起那个夏天,也有些唏嘘,“你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不够。”尤弼然闷声道:“我说过,我要亲眼见到刑真栎像我当初一样被毁灭。”
    刑怀栩将她的脑袋揽进怀里。
    尤弼然抱住她的腰,笑道:“老天爷是公平的,栩栩,你和康誓庭好好过,有家,有业,有感情,过几年再要个孩子,一家人永远都不要分开。你所渴望的,终究会变成现实。”
    刑怀栩轻轻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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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老屋里住了近两年,再次搬离时,原先的行李又膨胀一倍,刑怀栩看着拥挤的厅堂,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这儿也是狼藉一片,那时这墙是霉的,地板是冷的,后院是荒芜的,院墙是微坍的。
    她被驱逐至此,却真正开始了自由人生,命里沉浮,又有谁说得准?
    书房里满墙的书,最初还是康誓庭和她一本本整理清楚的,如今又被一本本取下,打包在纸箱里,即将运往另一归处。
    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这是打包那日,工人们念叨最多的话,刑怀栩听得多了,传入脑袋不自觉便换成“尽是输”。
    她过去以为只要不输,便可以不赢,如今才知道,这世道,不赢即是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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