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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后越有无理取闹的倾向,刑怀栩开始不耐烦地挣扎,可她越挣扎,王尧禁锢的力道也越大。
    他们的争执发生在客厅,因此,当客厅大门被推开时,不仅他们俩,就连走进门的这位都懵了。
    “……”尤弼然瞠目结舌地看向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眨眨眼,径直后退,就要重新关上门。
    刑怀栩气道:“回来!”
    尤弼然立即回来,大睁着眼,满脸非礼勿视又想视。
    刑怀栩挣开王尧,理了理头发,命令道:“你进来。”
    尤弼然拎着个袋子,在这样尴尬的情势下,不忘嬉皮笑脸地同王尧打招呼,“你果然来找栩栩了,看来她得请我吃饭了。”
    “你是……”王尧只觉尤弼然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她的姓名,“我们见过?”
    尤弼然笑着伸出手,“我们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
    “是吗?”王尧困惑地皱眉,仍是握住她的手,“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尤弼然笑道:“我是尤弼然。”
    王尧想了想,终于记起当年刑怀栩被逼嫁李闻屿,就是这位年轻女富豪在背后搅乱池水,才帮了他们,他当初情急来不及细想,如今只看尤弼然可以自由出入刑怀栩家就知道她们关系亲密。
    “原来……”王尧看向刑怀栩,“你们是朋友?”
    尤弼然摇摇手指,坏笑道:“不不不,我们是主仆。”
    刑怀栩扫了她一眼,捏着被王尧抓红的手腕,独自往二楼去,王尧想跟上,却被尤弼然灵活挡在身前。
    “王尧,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栩栩了,怎么就看不出来她生气了?”尤弼然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她是民主的暴君,顺她者昌,逆她者亡,你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吗?小心她当真和你老死不相往来哦。”
    王尧抿紧嘴唇,也知道自己犯了刑怀栩的忌讳,更清楚今日把话挑明后,他和刑怀栩再不可能回到过去。
    可即使能回到过去又如何,他和刑怀栩的过去,也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过去。
    既然命运由己不由人,那么他要的就不会是回到过去,而是改变未来。
    王尧看向尤弼然,“你上回帮李闻屿,是为了帮栩栩?你和她关系很好?”
    尤弼然笑着点头,“比你想象得更好。”
    王尧皱眉,“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
    尤弼然仍是笑,“这要看你有没有必要知道我了。”
    “栩栩把你藏得很好。”王尧会意,“你会到这儿来,意味着康誓庭有必要知道你?”
    尤弼然颇为吃惊,她印象中的王尧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鲜有这样不动声色的深沉模样。联想刚刚瞧见的场景,刀子嘴的尤弼然都忍不住喟叹,“王尧,你是和栩栩相识最久的,你应该很清楚,栩栩对别的事都很随意,唯独对家庭很执着,过去她把父母摆在自己前面,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家,这个家就会是她的全部,她很在乎你,因此不管你将来想做什么,都要三思。”
    “不破不立。”王尧说:“我会给她更好的家。”
    “家就是家,金窝银窝不如狗窝。人可不能太自信。”尤弼然笑了笑,耸肩道:“当然,真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毕竟栩栩的狗窝坏了,必然殃及到我的猪窝。”
    王尧仔细看了尤弼然几眼,“你和她很亲?”
    尤弼然只笑不语。
    “我一直不知道该问谁。”王尧问:“她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怎么样?”
    尤弼然直接道:“康誓庭陪着她呢。”
    这刀戳得王尧又准又狠,尤弼然却笑得无辜,浓妆艳抹的一张脸都显出坦诚与真挚来。
    王尧握紧拳头,“陪在她身边的,本来应该是我。”
    “那你不是没陪着吗?”尤弼然笑道:“人生如果只有‘本来’和‘应该’,岂非人人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天下大同了?我倒有这方面的梦想,看看下辈子能不能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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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弼然在二楼卧室里找到刑怀栩时,她正盘腿坐在床上吹笛子,那笛声诡谲尖啸的像要把人的七情六欲和五脏六腑一起扯出来碾碎,尤弼然堵住耳朵听了半晌便忍无可忍,壮士断腕地冲上去抢夺笛子。
    刑怀栩见她争夺笛子,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另一边,同时笛声不停。
    尤弼然绕着床铺捉她,刑怀栩踩着床又蹿到另一边,堪比猴子。
    “我是无辜的,你干嘛折磨我?”尤弼然骂:“人都走了,你还生什么气?”
    “走了?”刑怀栩问。
    尤弼然哭笑不得,“对啊,被我气走了。”
    刑怀栩这才放下笛子,神色郁郁。
    “气什么?”尤弼然笑道:“不就是男人的嫉妒吗?”
    刑怀栩怅惘,“我以为他会回来看我,是已经放下了。”
    “你们这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小姐里,含金量最高的一直都是他啊。王家横跨政商,王尧可是真真正正的名门独苗,他妈虽然管教严格,相对也把他保护得密不透风,你自己说说,他这二十多年,除了你之外,有什么东西是求而不得的?王尧确实是个简单的人,但也因为简单,有些事就更执着,更无畏。”尤弼然拍拍刑怀栩的肩,“人嘛,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宝贝,你就是他心里的白月光,胸前的朱砂痣,你让他如何是好?”
    见刑怀栩板起脸,她又安慰道:“男人都有初恋情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等冲动的念头过去了,他的脑袋就自动冷却了。”
    “如果只是一时冲动,他不会等到一年多以后才来找我,我担心他走进死胡同,陷入偏执。”刑怀栩说:“冲动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有冲动的资本。”
    尤弼然笑道,“你不信任他了吗?”
    “我信他不会害我。”刑怀栩说:“但我不信他将来不会对康誓庭下手。”
    “王家要交到他手上公报私仇还有好几年呢,你与其未雨绸缪担心几年后的事,不如想想我身份暴露后,那边会怎么样。刚才如果不是你让我进来,他未必能想起我是谁,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王家那边就瞒不住了。”尤弼然故作惆怅,“唉,王尧什么都好,就是妈宝属性过于惨烈,这世上除了身世揭露前的刑嗣枚,谁最终嫁进王家,都是倒了八辈子霉。”
    刑怀栩挑眉,“我早有自知之明。”
    尤弼然笑道:“你不算,王尧至少会护着你。”
    刑怀栩歪头看她,有些好笑,“王尧和康誓庭,你究竟站在谁那边?”
    尤弼然摊手笑道:“我谁也不站,旁观者清,我要是也入局,那还得了。”
    刑怀栩终于笑了,脸上阴霾消散,“你也有聪明的时候。”
    “扬我之长避你之短而已。”尤弼然拍拍胸脯,“老伙计的默契最珍贵。”
    刑怀栩用长笛敲敲她脑袋,让她别得意忘形。
    尤弼然勾住刑怀栩脖子,笑道:“既然王家瞒不住,老婊指不定也快知道了,你可做好心理准备。过去咱们都在暗处,如今转明,往日逍遥日子,可全都不复存在了。”
    “我心里有数。”刑怀栩斜睨她,“你呢?”
    尤弼然冷笑,“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第46章 父女情分
    第四十六章父女情分
    两天后,刑怀栩接到刑园电话,刑鉴修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要求刑怀栩立即回家。
    刑怀栩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将回家的时间硬生生拖后了三天,直等到刑鉴修忍无可忍,她才约定时间,在私人会馆里订下包间,请他们在外头相见。
    这举措无疑打了刑鉴修的脸,从见面起,他就绷长张脸,对刑怀栩没有好脸色。
    夏蔷始终跟在刑鉴修身旁,对刑怀栩冷言冷语中带着讥诮哂笑,不知究竟是得意,还是愤懑。
    等菜上齐后,房间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夏蔷拿筷子在菜里翻了两下,并不合胃口,懒懒地挑刺,“放着家里不回去,跑外头吃这些东西,栩栩,你当真忘记自己姓刑了?”
    刑怀栩低头轻笑,没有说话。
    刑鉴修哼了一声,按捺怒气问她,“你是打算以后都不跨进刑园半步了吗?你怕什么?我是你爸,还能吃了你?”
    刑怀栩抿了口红酒,笑道:“吃一堑长一智。”她撩开刘海,露出额头上浅浅的伤疤,眼神瞟过夏蔷,漫不经心道:“都叫刑园了,谁知道进去的人是不是要再脱层皮出来。”
    刑鉴修过去只知道女儿外柔内刚,也明白她在夏蔷威压下韬光养晦,却绝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的针会透过二十多年父女感情,直接扎到他身上。
    如果说上回在刑园起的纠纷只是导火线,刑鉴修这回是真真切切意识到,刑怀栩这座冷火山,终于要爆发了。
    “栩栩。”刑鉴修皱眉,却放软了声音,轻声道:“刑园永远都是你的家,你不要胡思乱想,过去的事,也不要太计较了。你夏姨认识不错的整形医生,那种小疤,很快就会消失的。”
    刑怀栩不以为然,“没关系,我其实也没太在乎。”
    夏蔷轻嗤,被刑鉴修斜瞪一眼,她有些不忿,但还是收敛气焰,低头给自己夹了点菜。
    刑怀栩看在眼里,知道这对夫妻出门前已经商量出成果,如今是站在同一阵线上,同仇敌忾。
    而她,就是他们共同要攻克的堡垒。
    “前几天王尧回国,他去找你了吧?”刑鉴修给刑怀栩夹菜,有意无意道:“他就回国两天,除了你和王家人,谁也没见。”
    刑怀栩点头,“他看起来挺好。”
    “是挺好。”刑鉴修说:“他回家后提起了一件事,挺有意思的。”
    刑怀栩挑眉,“是吗?”
    “他说他在你那儿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刑鉴修面带微笑,眼神却箭一般直刺刑怀栩,“听说是你的好朋友,关系匪浅。”
    刑怀栩并不躲闪,直截了当道:“尤弼然吗?是我朋友。”
    刑鉴修的笑脸缓缓拉长,再次绷直,“我想知道她是你什么样的朋友?两肋插刀,还是背后插刀?”
    刑怀栩微微侧了下头,似有不解,又不急着反驳,安安静静等他下文。
    她这神情夏蔷见得最多,当即便忍不住笑了,“栩栩,你就别逗我和你爸爸了,你爸爸对你可是一直信任有加的,你骗我就算了,到现在,可别连你爸都再骗了。”
    “尤弼然吗?”刑怀栩略作思忖,答道:“她确实是我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苟富贵,勿相忘,同进退,共患难。”
    “好!”刑鉴修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道:“那你知道你这位同进退共患难的朋友最近在干什么吗?润盈百货和建宁云商的合作项目,就是被她从中作梗破坏了!润盈再不转型,就会陷入亏本死循环,和建宁的合作耗时多长,有多重要,你会不清楚吗?”
    他越说越激动,刑怀栩却只淡淡接道:“我怎么会清楚?我连刑企的办公室都未曾踏进一步。”
    刑鉴修被噎得一时哑然。
    确实,刑园长房三个孩子里,刑真栎从小跟随夏蔷出入公司,刑嗣枚出生便拥有股权,只有刑怀栩,虽然私下里有钱,可这些钱,她后来也都原原本本还给刑鉴修了。
    明面上要论刑怀栩的资本,她是最匮乏的,可别人不清楚,刑鉴修难道也不清楚,刑怀栩分明是最有天分的,在他的考量里,一度认为长女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为了抗衡夏蔷,他私下里教给她的经验,是刑真栎要花多少时间自己学来的?
    刑鉴修承认有愧长女,但自认全力栽培过她,如今被倒打一耙,晕得几乎要坐不稳位子。
    可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当着夏蔷的面承认是他有失公允,暗地壮大刑怀栩的吗?
    “你……”刑鉴修看着刑怀栩,心如刀割,“栩栩……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刑怀栩摇头,内心有真实的迷惘和凄凉,面上却绝不会对夏蔷妥协半分,“爸爸,我并不会对你怎样啊,润盈是三叔的……”
    刑鉴修用力打断她,“润盈是刑家的!你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伤了润盈就不会伤到刑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族就是家族,没有什么你我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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