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姨娘露出个满意的微笑,随后又撇嘴道:“你在刚才那种场合冒险向我示意,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那个声音道:“当然不是,叫你来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何故意要留一只鞋在王妃房里。”
蔡姨娘身子微震,面色却是如常,回道:“你们的安排这么复杂,稍微出点差错也是难免得,反正最后不也是什么都没查到吗?”
那声音似乎轻哼了一声,冷冷道:“是差错也罢,是故意也罢。我叫你来只是想提醒你,最好不要在背后玩什么花样,那样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蔡姨娘却捂嘴笑起来,道:“瞧你说得,我能玩什么花样,这些年来哪件事我没依足你们的意思做,离了你们,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那声音道:“你明白就好,这样的事我不想以后再发生。”
蔡姨娘望见那影子慢慢隐去,眼中露出怨毒神色,她缓步走回屋内,遣了丫鬟去外面守着,又翻出每日抄字的册子,嘴角轻轻扬起,在心中道:“这次只是开始,总有一日,会让你的真面目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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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中秋,侯府的檐下挂满了各式花灯,又设了筵席饮酒赏花,终于又有了些喜庆的气氛。晚饭结束后,萧渡便急着带元夕出门看灯会,两人刚走到垂花门前,正好撞见一脸心事的萧芷萱,萧渡便笑着邀她同去。
谁知萧芷萱却好似不感兴趣,只是扯了扯嘴角,说答应了要去陪蔡姨娘赏月,不方便再出门。
萧渡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摇头自语道:“平日不是最爱凑热闹,今天是怎么回事。”元夕自上次的事后,对她也略有些介怀,此时也不再接话,只对她点了点头,准备径直朝前走去。
谁知萧芷萱却突然叫道:“大嫂!“
元夕奇怪地转过头,只见萧芷萱正咬唇绞着衣角,眼角瞥了瞥萧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元夕于是让其他人先去马车处等着,又走到萧芷萱身边,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谁知萧芷萱竟“哇”地一声哭出,将她的脖子紧紧搂住道:“大嫂,都怪我不好,害你和大哥吵架不说,还害得骆先生再也不能来侯府。”
元夕心中猛地一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萧芷萱这才抹了抹眼泪,道:“我那日绣了个荷包拿去给你,你刚好不在房中,我看李嬷嬷她们出去拿茶果,就想着偷偷把荷包藏在你房里,想给你个惊喜,谁知却不小心发现了你藏在桌案下的那本书。我当时认出那是骆先生的字迹,心里又慌又怕,于是就偷偷撕了那页,又找人递给了大哥。”
她似是十分悔恨地道:“可我不知道竟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害大哥生这么大的气。幸好你们现在已经和好如初,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元夕对那件事本就隐隐有所怀疑,但一直无暇去追究,此刻陡然知道真相,一时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而萧芷萱正以一双盈盈泪眼望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嫂你会原谅我吗?”
元夕心头纷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便转问道:“你说骆先生再不能来侯府是怎么回事?”
萧芷萱怔了怔,道:“你不知道吗?那日大哥生了很大的气,吩咐门口守卫禁止骆先生再踏入侯府半步,我现在又换回原来的夫子教书了。”说到这里她似是十分自责,又懊恼地低下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事实证明,萌妹子切开都是黑的╮(╯╰)╭下一章小夫子会出来找找存在感,还有男女主各种互动有甜有酸,你们就不要再跑了好吗嘤嘤嘤
还有谢谢两个土豪路灯和小麻雀霸气投雷刷屏,对此我只想说两个字:不要停!(尔康手)
☆、第40章 月遥
月如银盘,遥遥嵌在浓墨般黝黑的天幕上,星子低垂,伴着整条街市上的华灯,将玉泉湖照得如练练银河,脉脉生辉。清风徐来,湖水泛起微澜,一艘艘描金漆的画舫泊在中央,四面是丝竹声声,清音靡靡。
元夕透过画舫舷窗,痴痴望着眼前的夜色,只觉得繁华奢靡,美得不像人间。萧渡走到她身旁坐下,用从面前的瓷盘中捻起一小块月饼塞到她嘴里,又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笑着道:“这便是京城最美的一面,你说你从未在外度过节庆,所以我想,一定要带你来看看这满是花灯的中秋夜是什么样子。”
元夕细细嚼咽,只觉得这块月饼比以往吃过得所有都要更甜些,于是转头笑道:“你也吃一块。”
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红衣,又悉心装扮过,此刻眼波流转,朱唇微启,整张脸沐在摇曳的华灯下,让萧渡看得有些痴了。初始只觉清秀,直到动了情,入了心,那人的一颦一笑便都能生出些勾魂夺魄的美来。
他于是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道:“你看你,又吃到唇上了。”说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双臂已经将她压在舱壁上,温热的唇贴在她嘴角,暧昧地卷去她嘴角那一粒细屑,然后辗转至她的唇,她的舌,于是纠缠缱绻,放纵沉溺,不知足地汲取她口中的所有香甜。情到浓时,便恨不得两人从初生便是一体,连呼吸、心跳都连在一处才好。
这时房门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有人在外喊道:“侯爷,夫人,螃蟹送来了。”
萧渡十分不舍地放开她的唇,满意地看着唇瓣被他亲得红红肿肿,连耳根都一并红了起来。元夕羞涩地扭过头去,理了理被他弄乱的鬓发和衣衫,才叫道:“进来吧。”
小春带着几名丫鬟、小厮进来,手中的托盘内放着青花瓷盘,瓷盘里堆着红彤彤,看起来肥美可口的大闸蟹,一旁摆着两套八大件工具。另一个托盘上摆着一瓶酒和两只白玉酒盏,小春一瞅见眼前这幅场景,和萧渡欲求不满的脸色,忙让其他人麻利地放下酒菜,识趣地带着他们立即离开又掩上了房门。
萧渡拿起一只大闸蟹,将蟹壳敲开放在元夕手边,又为她斟了杯菊酒笑道:“菊黄蟹肥美酒,总要全部都齐了才算中秋。”
元夕身子微微一震,手便滞在了半空,思绪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路飘远:曾经有一年的中秋,有人也是举着酒壶,斜斜靠在太学的假山后,一边呷酒一边念道:“菊黄蟹肥伴美酒,才不负中秋之意。”
元夕正呲牙咧嘴地对付一只蟹钳,闻言抬起头来,只见他的脸庞微微发红,衣襟略有些散乱,乌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平日里小夫子一向儒雅斯文,极少会露出这种肆意狂放的姿态,元夕看得有些呆住,过了一会儿才撅起嘴道:“可是我都没有酒。”
骆渊抬眼朝她瞥去,笑道:“小女孩喝什么酒。”又见她鼓起双颊似是十分不满,于是放柔声音,道:“不要急,等你明年及笄了,就可以喝酒了。”
元夕终于将钳中的蟹肉掰出送入口中,觉得不用工具吃到的蟹肉果然更加甜美一些。她于是抬起头,满怀期盼地笑道:“那时小夫子会陪着我吗?”
骆渊却只是笑着看她,并未答话。元夕心想着,这应该便是同意了吧,那一刻,她从未想过他们有一日可能会别离。
元夕一点点掰着蟹肉,看他半躺在一旁,一口口呷着酒,只觉得内心平静惬意。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朝他问道:“我看书上写得,每年的中秋月夜,民间都会放烛船到河中许愿,整条河上都飘着燃灯的小船,一定很有趣,只可惜没机会见到那种景象。小夫子你看见过吗?”
骆渊已经将一壶酒饮完,笑着直起身子,道:“这有何难,你若想看,我们就自己来做。”他于是跳下石块,再回来时手中便多了几根蜡烛,又将湖中的莲叶折下,做成小船的样子,将蜡烛点燃放在上面。
池水悠悠荡荡,烛光莲叶中闪着光亮,虽然不及夜晚时看起来那般炫丽,元夕却仍是惊喜不已,兴奋地趴在池边将小船不断往里推着。
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阵,转头问道:“小夫子你想许什么愿?”她歪着头想了想,又笑道:“听夫子说,你明年就要去参加春闱了,我猜你一定想能够及第登科,封侯拜相吧?”她想着读书人的愿望应该大抵都是如此吧。
骆渊为她一本正经的语气感到有些好笑,他将眼神自她脸上移开,遥遥落在远方,道:“我当然想要及第登科,却不想要封侯拜相。只希望入朝为官后,能有能力,做一些对百姓有用的事。”
元夕听得似懂非懂,于是也闭眼许起了愿,骆渊好奇地问道:“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元夕睁开眼,笑道:“我希望七姨娘和爹爹能长命百岁,无病无灾,还有希望小夫子你顺利通过春闱,一偿所愿。”
骆渊愣了愣,目光愈发柔和起来,问道:“那你自己呢?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元夕歪头想了想,十分理所当然道:“这些便是我最想要的东西啊。”
“夕儿?夕儿?”突然有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元夕自回忆中抽离,眼前小夫子的笑脸,变成了萧渡关切的面容,她仍在怔忪中,低头却发现自己盘子里已经被摆了一堆剥好的蟹肉。
她回过神来举起银箸,心情却久久难以平复:小夫子说过他想做一些有用的事,和他自荐来侯府有什么关系吗?她所了解的小夫子,若是决定去做一件事,一定是经过长久的筹谋与打算,可她又想起萧芷萱说得:“大哥生了很大的气,让小夫子不准再靠近侯府半步。”难道说,最终竟是因为而自己毁了他的愿望吗?
想到此处她便觉得心中涌起些苦涩,眼前的美酒佳肴也无法下咽。萧渡见她神色郁郁,愈发忧心地问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元夕抬眸看他,在心中踌躇着,可以和他商量吗?可她明白自己若是开口,只怕他们之间好不容易修补好的裂痕,又会再度分崩离析。她于是勉强笑了笑,端起酒盏抿入喉中,道:“没什么,可能是刚才吹了些冷风,现在便没什么胃口。”
萧渡拿下她手中的酒盏,俯身过去,盯着她柔声道:“我说过,不喜欢看你皱眉的样子。我是你的相公,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他见她目光瞟向窗外,湖岸上的街市中人声鼎沸、热闹欢腾,两相对比,倒显得船内倒是有些冷清了。他似是有些了然,道:“你嫌船上太闷吗,那我带你下去逛逛。”
于是萧渡让船在岸边停下,牵起她的手走到街市上,街旁挂满了各式的花灯,照着游人如织、华彩如昼,街道两边叫卖着各式的小玩意,演着许多有趣的小把戏,元夕看得目不暇接,终于暂时放下心事,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萧渡也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有心想让元夕忘掉侯府的一切,便让身后的下人、护卫都留在船上不要跟着。两人如同最平常的夫妇一般,牵着手随意在街上闲逛赏玩着,元夕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得,不断地左顾右盼,舍不得放过任何有趣的东西,这时她看见一盏做得栩栩如生的白兔花灯,连忙拉萧渡上前,左摸右看得舍不得离开。
萧渡看出她的心思,便对那摊主道:“这灯多少钱?”
摊主是一位白须老汉,此刻只抬了抬眼皮,道:“这灯不卖,只做奖品。套圈五文钱一个,若是套中二十个,木桩不倒,便把这灯送你。”
萧渡皱起眉头,这才留意到地上摆着许多数寸高的木桩,旁边放着一叠藤圈,身旁几个孩童正不亦乐乎地排队套圈。他的脸有些绿了,难道要他和这些小屁孩一起抢着套圈玩。他于是挑了挑眉,又对那摊主道:“我出五两银子,买你这盏灯。”
旁边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些银子几乎可以抵这摊主一个月的进项了。谁知那老汉竟是十分执拗地道:“这位大爷出手倒是大方,但是我却不能坏了规矩,不然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大爷若是想买灯,五两银子可以将这整条街的灯买下。可若想要我这灯,就必须按我的规矩,套中二十个木桩,便送你这盏灯。”
萧渡顿时气结,一回头却看见元夕直直盯着那盏灯上,目光中渴望的眼神。这时旁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瓮声瓮气道:“叔叔,你到底玩不玩,不玩就让我们先玩啊。”
萧渡偷偷瞪她一眼,内心挣扎一番,终是不情不愿地拿起地上的藤圈,随手掷出一个,他在军中素有神射手之名,手下的准头极好,藤圈飞出落下,便稳稳套在木桩外,竟连碰都未碰到那根桩子。身旁的孩童们看得目瞪口呆,连忙拍手叫道:“再投再投!”
萧渡得意地转过头,看见元夕正含笑望他,便觉得这幼稚的游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索性一手拿起三个藤圈,看准掷出,藤圈在空中扬起不同的弧度,分别落下后,竟套入同一个木桩之上。
孩童们看得愈发惊叹,顿时发出一阵欢呼,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来见识这神乎其神的套圈技艺,竟将元夕不自主地朝外围挤去。
元夕抬头看见萧渡长身立在人群中央,神采飞扬,清贵俊逸,令人移不开目光。随着众人的阵阵惊呼,他很快就将二十个圈套满,扬起下巴得意地对着摊主道:“现在总可以给我这盏灯了吧。”
摊主也挂起了笑容,取下那盏白兔灯递到他手上,萧渡连忙转身,提起花灯高高扬起,却发现元夕竟然被挤出人群外围,遥遥对他露出一个赞叹的笑容。
萧渡连忙想分开众人朝她走去,谁知这时有人喊道:“要放灯船了,快去看啊。”人群中立即发出一阵骚动,一齐往河边涌去,元夕身不由己地被人群带着离他越来越远。
萧渡心中焦急,但他手上还提着花灯,身边挤满了人,还有几个孩子扯着他的衣角要拜师学着套圈。他怕伤了这些孩子,只得一边卖力朝外面挤着,一边喊道:“站在河边等我。”
元夕晕头转向地被人群带着到了河边,正转过身子想透口气,突然一眼看见河对岸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清如明月,皎如玉树,正蹲下身子将一只载着烛光的小船放入河水中。
那一刻她突然忘了许多事,不管不顾地那边喊道:“小夫子!”
小夫子离开太学的那日,她正好发了高烧,迷迷糊糊地央七姨娘带她去送小夫子,七姨娘却硬是将她留了下来。
这一次,至少让她有机会和他道别。
可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吵嚷的人声之中,骆渊似乎隐有所感,抬头朝这边望了望,却只看见不断攒动的人头。元夕又急又慌,连忙提着裙摆往岸边挤去,谁知却被人踩在鞋上,摔倒在地上,
眼前全是乱糟糟的人影,再也找不见那人的影子,元夕坐在地上,呆呆望着跌落在一旁的绣鞋,终于沮丧地哭了出了来,竟还是连一句道别都无法说出。
这时她看见眼前的人群被分开来,萧渡一脸焦急,提灯走到她面前。一看她这副模样,连忙将那盏白兔花灯递到她手里,蹲下身子为她将鞋拾起,握住她的脚踝细心替她穿上,摇头叹气道:“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元夕怔怔看着他,有些人就像天上的明月,曾经那么温柔地照亮心扉,却终究只是遥不可及。有些人却总能站在你的身后,为你穿上掉落的那只鞋。
元夕扶着他的手站起,第一次不顾身边众人的目光,一把将他抱住,贴在他耳边,吸了吸鼻子道:“我们圆房吧,好不好。”
萧渡手上一抖,震惊地望着她,呆呆地回道:“现在?”
元夕忍不住笑了起来,勾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一轮明月下,小小的灯船铺满了水面,将河水如星河般璀璨。而在另一端,有人痴痴望着对岸灯光下两个相拥的身影,轻轻道:“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终于把这章码出来了,之前有很多小天使喜欢小夫子想把他扶正,其实这章就是作者君的想法,小夫子就好像第一个爱上的那个人,而萧渡却是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所以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无奈错过,但却是细水长流相依相伴的感情,作者君觉得这样的感情也很美好不是吗。
还有有人觉得侯爷不够出彩,作者君虽然感觉很沮丧,但还是要说,小夫子总写得我心疼,但是侯爷在我心中还是最好的,请耐心等待,过几章他一定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
还有下章就能圆房了,作者其实脑洞早有了,但是要好好考虑尺度问题(t_t)
☆、第41章 041
皎月朗朗,桂叶飘香,元夕一手提着白兔花灯,一手与萧渡交握,随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柔柔的灯光打在他的背上,令她觉得温暖又踏实。
两人一直走到画舫旁,一名黑衣黑靴的暗卫立即迎了上来,萧渡对他附耳交代几句,那人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却仍是点头应下。萧渡回头朝元夕笑了笑,拉着她的手继续朝城西的坊市走去,元夕好奇地问道:“我们不是回府吗?”萧渡笑得十分神秘道:“只管跟着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城西的坊里不及东市那么热闹,但家家户户窗牖中透出得橘黄色的光亮,反而更有中秋团圆的意味。萧渡领着元夕轻车熟路的穿街过巷,其间还在一间酒楼里沽了壶酒。元夕不明就里,反而觉得这旅程有些新鲜刺激,直到随他停在一个两进的小院前,一抬头,便看见檐下的“萧”字灯笼迎风招展。
萧渡拍响面前的铜门,一个粗衣布履,红脸白须的老汉将门打开,一见萧渡便惊讶地揉了揉眼睛道:“侯爷,你怎么来了!”
萧渡朝他微微一笑,扬起手上的酒壶,道:“来找冯叔一起喝酒。”
他将还在怔怔中的元夕拉到身边,目光柔和地盯着她,道:“这位便是我的新婚妻子,我们今天想在这里住一晚。”他又朝元夕介绍道:“这是冯叔,专为我打理这处别院。”
冯叔顿时露出激动神色,一边朝元夕行礼,一边念叨着:“此前听说侯爷成了家,今日总算见着了新夫人,果真是大方端庄。”说着便热情地将他们往院内引。
元夕刚踏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只见院内姹紫嫣红地栽满了许多寻常难见的花卉,暗香浮动,雀鸟轻吟,竟让这小小的院落显得如世外桃源一般清雅。
元夕看得有些如痴如醉,崇拜地问道:“冯叔,这些都是你种得吗?”
冯叔嘿嘿笑着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萧渡便替他说道:“冯叔以前可是远近闻名的花匠,这些年是腿脚不利索了,才屈居守在我这院中。”
冯叔连连摆手,又感激地朝萧渡拜道:“全靠侯爷有心,愿意收留我这个除了种花什么都不会的老头子。”
萧渡连忙将他的手一扶,转头看见院中石桌上,摆着孤零零一壶一碟,伴着高高的圆月,衬在满院的繁花之中,便显得冷清而孤寂。冯叔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我一个孤老头,也没什么事好做,就自己赏赏月,喝喝酒,权当是过节了。”
元夕觉得有些奇怪,他的亲人都去了哪里。但这话也不好当面去问,这时萧渡已经举起手中的酒壶,道:“方才路过醉仙楼,特意为你沽了你最喜欢的上品女儿红,正好陪你好好喝上几盅。”
冯叔盯着那酒壶眼神有些发亮,连忙将酒壶接过,又去厨房忙活一阵,端出几盘小菜和三个洗净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