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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生?
    萧恒这么一提,他倒是回想起来了,当年萧齐大病一场的原因,正是误食了导致其过敏的花生。
    这并非他初次发病,早在七八岁时,便因吃了花生糖而引发病症,当时情况危急,太医们折腾了整整一夜,才令他脱离险境,而后慢慢休养了好一段时日。
    此后瑜贵妃便下令,兰桂宫内不允许有任何花生一类的吃食,一旦发现即刻丢弃,亦多次耳提面命让儿子绝不可碰。
    过敏之症可大可小,萧绎略有耳闻,轻则头昏胸闷,呼吸困难,重则浑身出皮疹,昏迷抽搐,处理不及时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那回若非萧齐发作时,太医正好在兰桂宫为瑜贵妃诊脉,恐怕后果会严重许多。
    皇宫内人多眼杂,萧齐对花生过敏不算秘密,为防有人对儿子不利,瑜贵妃在吃食方面一再小心。其他宫送过来的汤盅点心一类,无论关系远近,她一概不让儿子吃。要么使人悄悄倒掉,要么分给下人,实在得罪不得的主儿,她便自个儿用了,决计不让旁人伤儿子半分。
    奈何千防万防,防不住孩童之间的嬉戏玩闹,有好吃的一块儿分享,少年单纯天真,如何会存心防备?
    如此看来,萧恒不过是为人利用的对象,真正欲加害萧齐之人,是萧景……不,此时的萧景仅仅七岁,便是他有心也难以想到这种阴毒的法子。
    那么,只能是他的生母李皇后下的手了。
    ******
    现下后宫势力分为两派,一派以李皇后为首,另一派以瑜贵妃为首。
    李皇后乃当朝左相李国栋嫡女李钰,年芳十四嫁作太子妃,一年后有孕。原本此胎若能生下男娃便是嫡子,亦是太子的第一子。
    岂料养胎期间,她撞见了太子与美貌婢女行房之事,本来男人三妻四妾不违伦常,她嫁过来之前便已有心理准备,可万万未曾想到那名婢女竟是贴身服侍自己的人。
    年轻气盛的她无法忍受身边人勾引丈夫,立刻便要处置了她。婢女不甘心,拼死挣扎冲撞了她,立时动了胎气。加上她年纪尚轻,胎象并不稳当,最后小产告终。
    之后太子的两位侧妃,当朝右相贺君山嫡女贺瑜兰和户部尚书高复嫡女高瑾,相继嫁入东宫,与李钰共侍一夫。
    贺瑜兰肚子争气得很,成婚三月后便诊出喜脉,并顺利诞下太子的长子萧齐。
    李钰因小产伤了身子,依旧在调养之中,而高瑾亦一直未有动静。
    待太子登基成为新帝,李钰虽无子嗣,但顶着太子妃的名头,名正言顺登上后位。贺瑜兰较为得宠,封贵妃之位,皇帝亲赐名号“瑜”,默默无闻的高瑾则封了淑妃。
    萧绎的母妃云昭仪,吏部尚书云德仁嫡次女云婧柔,于新帝第一次选秀时被纳入后宫,颇为受宠,又有瑜贵妃护着她,入宫第二年便诞下皇二子,由修仪升至昭仪。
    不久,凤鸾宫亦传出喜讯,李皇后已有孕两月,此番她长了教训,后宫事宜能少管便少管,一心养好胎儿,终于在八个月后产下一男婴,即皇帝嫡长子萧景。
    之后淑妃也诞下了皇四子萧恒。
    后宫不断纳入新人,皇帝并不偏宠某一人,雨露均沾,妃嫔之间维持着表面的和睦相安。
    李皇后作为后宫之主,掌凤印,因着太后不理事,后宫大小事宜皆归她管,权力不小,自有人巴结她。
    瑜贵妃则是后宫最为得宠之人,除却每月初一十五皇帝依例留宿凤鸾宫,有三分之一日子留宿兰桂宫,其余照心情翻牌子,没有定数。
    后宫女人图的什么?不过是皇帝的宠爱罢了。
    若想在皇帝心里留个印象,自是免不得要有人帮忙,在皇帝跟前说好话,所以巴结瑜贵妃的人亦不在少数。
    作为死对头,李皇后欲对付瑜贵妃,必然由其子萧齐入手,失了子嗣的女人,再如何也爬不到她头上去。
    只是此招甚是阴险。
    倘若被她得手了,任谁也不会怀疑一个四岁幼童居心不良,自然便将过错怪到其母身上。故而上回萧恒被禁足,淑妃被冷落,她却撇得干干净净,甚至借求情来赢得贤名。
    可见其心思狠毒,城府极深。
    此回叫萧绎挡了一回,难保不会有下回。
    大哥为人过于温良,他需得寻机与瑜贵妃提上一提。
    ******
    楚府。
    自皇宫归来的楚元一进府,午膳都未来得及用,便直奔静园的清芷院而去。
    姚箐侧坐于床榻边,敞着半边衣领,正给怀里的两月大的女婴哺乳,房门被人突然推开时吓了一跳,手臂稍微颤了颤,感觉敏锐的女婴却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灵儿怎的一见爹爹便哭了?是不是讨厌爹爹?”楚元一进来便被女儿震天的哭声扯得心里一抽,掩上门后急忙奔到妻子身边,眼巴巴望着女娃娃,神情有几分沮丧。
    “还不是你开门太粗鲁,吓着她了。”姚箐嗔怪道,一手拉好衣服,换了一个抱姿,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给她顺气。
    刚喂饱的宝宝可不能哭得太厉害,不然胃里进了凉风,会把喂下去的奶全吐出来。
    楚元知道自己粗手粗脚,女儿正在气头上呢,他可不敢抱她。
    于是坐在姚箐身边,目不转睛望着女儿粉嘟嘟的小脸。待她终于消停了,那双泪汪汪的眼珠子对上他时,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伸手便要抱女儿。
    自灵儿出生后,每日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来这儿看她,分明是一副女儿奴的模样,但姚箐还是忍痛摇摇头:“先待她打了嗝。一会儿你哄她睡,让你抱个够。”
    哦,得等她打嗝,楚元晓得这事儿。
    起初听到女儿打嗝,他还以为是什么怪声,跟军营里那些大老粗打饱嗝一般,又响又长,吓得他说要请大夫,被妻子笑着拉住,告诉他是女儿喝奶后的正常反应。
    没法子,他是家中独子,没有弟弟妹妹。儿子出世时,他在边关打仗,回京后儿子都会走路了。
    这一回,他由灵儿出生便打定主意陪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许多事情于他而言皆是初次,难免磕磕碰碰些。
    幸好有妻子在,耐心地告诉他如何做,他才没了初时的紧张。
    女儿好了,姚箐便将她放到丈夫的怀里。
    楚元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姿势虽有些僵硬,却比第一回好得多了,轻轻摇晃着,目光因渐渐沉睡的爱女而柔和了。
    “箐儿,谢谢你。”楚元扭头看向妻子,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多年夫妻,姚箐自是懂得他言下之意,俏脸微红,却明知故问:“谢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今天去看美人鱼了,哪有很搞笑,最后哭瞎了tat
    日更成功第四天~
    (原2.18,2.27修排版)
    ☆、【五】
    楚元怀里还抱着女儿,闻言歪头思索片刻,缓缓数着:“谢你嫁予我,谢你为我操持家务,谢你为我生儿育女,谢……”
    “好了,你还真数给我听啊,傻。”姚箐忍住笑意,眼底尽是幸福之色,凑过去轻拍了拍女儿,“睡着了,你把她放床上罢。”
    丈夫没有动静,她一抬头,却被男人展臂搂过,用力吻住,毫无章法地攻城略池,直到她嘤咛出声才松开,一双鹰目柔情似水望着她,黝黑的脸难得浮起一丝潮红:“谢你……当初对我倾心。”
    忆起当年两人的羞涩情、事,姚箐彻底红了脸,退开身子,让他赶紧放下女儿,免得一会儿又弄醒了。
    才刚吻了一回,热血沸腾的楚元哪能撒手,一把拉过来要继续,怀里的小东西便“哇”的一声哭开了,还不停蹬着小脚,仿佛不满爹娘压到她一般。
    姚箐忙轻推他,佯怒瞪了他一眼:“说了不要你非要,瞧你,把女儿吵醒了。”
    女儿一哭,楚元当下便没了旁的心思,抱着她在屋子里绕圈走。
    平日里呼来喝去的硬汉难得轻声细语,生怕女儿一个不满意又厌弃了他,看得姚箐的心一阵柔软,不忍打扰此刻的温馨。
    待楚元再次哄睡了女儿,她才拉着丈夫去了前院,使人上来布菜。
    “你怎么不用饭?”他确实有些饿了,猛地扒了几口饭,察觉妻子只为他夹菜却不吃,停下问道。
    姚箐给他夹了一块糖醋鱼:“我用过了。”
    不知是否因她坚持亲自喂女儿母乳,总是饿得快,比怀孕时吃得还多些,有时楚元回府晚了,她便先用了午膳,然后去喂女儿。
    楚元“哦”了一声,默默吃下她夹来的菜,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明日我早些回来,好好陪夫人用一顿饭。”
    近来边关不大安稳,蛮夷扰境的小动作频频发生,派去镇压的将领又不得要领,章和帝为此焦头烂额,偏生自己允了最得力的武臣楚元休长假,留在京城陪妻女。
    君无戏言,他不好直接自打嘴巴,便连日下朝后,拉着这位清闲的大将在御书房商讨政事,直至宫里准备传膳了,才肯放人。
    楚元仔细数来,已有七八日未曾在府里准时用过饭了,总让夫人独自用,怕她觉得自己冷落了她,方才如此说道。
    不料姚箐轻声一笑,他不提,她还险些忘了正事:“相公有心了,只是太后娘娘早上便传了帖子来,让我明日带着灵儿进宫去探望她老人家,估摸着得傍晚才能回。”
    她原是太后的侄女,后来家里发生变故,父母双双撒手人寰,太后念她孤零零怪可怜的,便将她接进宫中养着。她性子乖巧,伶俐可人,很得太后喜爱,简直当成女儿一般疼,在出嫁时,还以太后养女的身份封了公主的名头。
    自灵儿的满月宴后,太后没少挂念此事,只是体谅她此胎生产艰难,身子仍需将养着,才忍着不提。
    如今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太后特地派身边最亲近的连姑姑过来,她怎好拒绝,便应承了太后的邀约。
    闻言,楚元抿唇,皱了皱眉,一来为自己计划落空,二来为明日下朝回府见不着女儿,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情。
    姚箐望着他明显耷拉下来的眼角,失笑地抚上他的肩:“姑母也是想逗逗外孙女罢了,不过半日,莫要小家子气呀。”
    楚元心道妻子单纯。
    女儿这般娇嫩可爱,万一被太后老人家看上,要了去养上几日,他还能拒旨不从?自然得做做样子,让妻子晓得他有多不舍得,届时才好领着女儿回来。
    为了落实女儿明晚回府的事,楚将军握住肩上的柔荑,无比体贴地提议:“我来接你们回府?”
    姚箐哪能看不出他那点儿心思,另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侧脸,安了他的心:“爱来便来罢,到时你可别等急了,冲进后宫来。”
    听出妻子话中的揶揄,楚元佯装不知,反正目的已达成,他赶紧用完饭,与她一同回房歇晌去了。
    ******
    相较于楚元的轻松悠闲,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至深夜的章和帝,显然要繁忙许多。
    “什么时辰了?”他合上最后一本奏折,阁下朱笔,闭目轻揉眉心。
    候在一旁的安公公上前半步,躬身道:“回皇上,将近丑时。”
    这般晚了,他心里倦怠,懒得再翻牌子,正欲传令歇在紫宸殿,昨夜瑜贵妃柔声低语的话却忽然响在耳边。
    事关皇儿,他断不能置之不理,随即缓声道:“去凤鸾宫。”
    “是。”安公公立刻传人下去,准备摆驾起行。
    凤鸾宫。
    李皇后依旧一身宫装未褪,穿着整齐端坐于榻上,面容沉静,不知在思索何事。
    “娘娘!”
    一声低唤将她的神思拉扯回来,眼皮子微动了动,看向自殿外匆匆走入的青衣,直到她跪在自己跟前,方道:“何事?”
    皇后的规矩向来重,青衣声音不显慌张,垂着头说:“皇上来了,此刻正在殿外进来。”
    “怎么不听见通报?”李皇后猛地站起来,因动作过快而眼前黑了一瞬,身形微晃,床边的青竹忙过来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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