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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食和接受投食。
    这两人做起来没有丝毫别扭,倒是外人看来暧昧非常。
    “感情真好!”围观了这一场景的王升和胡立,齐声感慨,然后一唱一和道:
    “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郎情妾意!”
    “洞房花烛……”
    最后一句,胡立特意拉长了声音,让林莓听得好气又好笑。
    作为一个灵魂上的成年人,林莓当然不在意王升和胡立的调笑,她反而更好奇这两小孩怎么会用“洞房花烛”这个词。
    难道这个年代十一二岁的小孩就已经被污染了吗?
    和林莓的淡定不同的,是穆行方的蛋疼。
    作为一个纯洁的少年,穆行方心中对林莓虽然有点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但那基本可以归结于青春期荷尔蒙的蠢动。
    可现在身边的朋友一起哄……
    荷尔蒙的蠢动,就有点往多巴胺分泌增多的方向转移的意思。
    换句话说,有人给爱情种子浇了点水,于是种子发了点芽。
    当然,现在的穆行方和林莓,甚至是浇水的王升和胡立,都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王升和胡立,只是单纯地起着哄,和他们木纳的朋友穆行方开个玩笑。
    林莓和穆行方,则还是懵懵懂懂,继续如家人一般相处着——林莓把穆行方当弟弟,穆行方把林莓当妹妹。
    真是混乱的人际关系。
    学校离军训基地还有些距离,有同学问过坐在客车第一排的屠老师,大约要到中午才能到达。
    车上的学生都是第一次参加军训,对这种陌生的活动还抱有着强烈的好奇。各个小圈子都聚在一起,吃着零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看起来倒像是去春游。
    林莓想起穆行方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军人,就随口问了一句,“你参加过军训之类的训练吗?”
    穆行方点点头,“我三岁就开始练军姿,部队新兵连要学的东西,我基本都练过。”
    林莓焕然大悟,难怪她总觉得穆行方看起来有点奇怪。
    原来是因为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军姿,背挺得笔直,和松松散散、没个正形的同龄人截然不同。
    简直就像一根绷紧的弦。
    “那你这次参加军训,应该会很轻松。”和满级玩家到新手村刷一级小怪同等级别。
    穆行方没有为此洋洋自得,而是严肃地对林莓说,“如果你跟不上进度,我会好好训练你的。”
    “……那真是谢谢你啊!”林莓言不由衷。
    ******
    林莓和穆行方坐着车奔向军训基地的时候,齐老爷子被他的一群老朋友堵门了。
    听着外面传来咚咚的大力敲门声,齐择为边给齐老爷子沏茶,便问道:“师父,外面很多老前辈,我们不开门,不太好吧?”
    齐老爷子端起茶,颇有些气愤:“什么老前辈!就是一群强盗!肯定是老田出卖了我,叫来这么一群蝗虫。”
    “但人家都已经堵上门来了,不开门,影响不好。”齐择为劝道,“把人放进来,关起门慢慢说更好。”
    齐老爷子也有点头疼,他昨夜一不小心被套话,就知道今天这事肯定不能善了。但他没想到,田不礼那个老头,居然能为他一句尚未证实的话,就叫来这么一群老伙计。
    果然是根炮仗,一点就爆。
    “让他们进来吧。”齐老爷子喝下一口热茶,语气甚至无奈。
    “老齐,你真是越老越不厚道啊!”人未至而声先到。
    经过一夜的沉淀,田老爷子的火气像点燃的爆竹已经爆光了,现在反而能心平气和地揶揄对方。
    齐老爷子坐在位置上稳稳不动,笑答,“哪里比得上你,一大清早就带人堵门。”
    田老头步步威风地踏进客厅,身边跟着的都是些老面孔。
    “老花,没想到你也来凑这个热闹。”一个田不礼,齐景迁老爷子能轻松应对;其他几个老朋友,多费几分力气也能解决。但偏偏,老花也来插了一脚。
    老花其实不姓花,他本姓高。因为他专精各色花卉,尤擅牡丹,而被人称为“妙笔生花”,称赞他笔下的花朵栩栩如生、极尽妍态。随着年纪渐大,资历越深,他被人尊称为花老,久而久之,便甚少有人记得他的本姓。
    齐老爷子觉得老花难对付,不仅是因为老花技艺精湛,和他的江湖地位不相上下。更是因为老花的性格——执着的闷葫芦。
    不同于齐老爷子和田老头,他们都是书香门第,受家庭氛围熏陶,一出生在书画上就比别人快上那么一步。但老花却是实打实的农家子弟,没念过什么书,十几岁还在地里刨食,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直到十几岁时,村子里搬来一位文化人,因为身体不好,招了老花去照顾。
    老花在照顾那位文化人的时候,跟着念了不少书,还学了画画,从此对画画的追求不可抑止,不顾家人反对,揣着几个馒头就离了村到了城里,开始漫漫学画之路。
    这其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挨了多少白眼,听了多少谩骂……没人知道。
    公众记得的,只有老花的成名作上,那朵火中牡丹开得多壮丽!
    齐老爷子结识老花,也是在老花成名之后。老花不爱交际,整日埋头研究作画,是个实打实的闷葫芦。但这闷葫芦固执起来,反而比炮仗脾气还难对付。
    齐老爷子还记得,刚认识老花时,自己家养着几株青龙卧墨池,是牡丹中的名品。为了观察这朵花,当时和自己只是点头之交的老花,愣是厚着脸皮跑齐家住了一个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蹲在花圃那里观察牡丹。
    这次澄心堂纸招来了老花,如果自己解决不好,恐怕这闷葫芦会再次厚着脸皮驻守他家不离开。
    早知道就不那么得瑟了。
    齐老爷子唉声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过年,这一两个礼拜暂时改为隔日更
    ☆、交换
    “老齐,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是不是找到了澄心堂纸?痛快给句话!”老田性子比较急,和齐老爷子拐弯抹角没几句,就直奔主题,“你说句不是,我们立刻就走,绝不耽误。”
    话都说到这份上,齐老爷子今天要真说他没找到,日后事情败露,那自己和这群老朋友的交情,就真的要断个干净。
    齐老爷子重感情,之前吊着他们不说,也只是好玩得瑟。就算老田今天不带人来堵门,再等几天,他自己也会告诉他们。
    所以,老爷子绝不希望,为了几页纸,就断了和友人的交情。
    “我手上是有澄心堂纸。”既然打算说开了,齐老爷子又摆出一副炫耀的姿态,“择为,去拿一张来给几位老前辈品鉴品鉴。”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位国学界的大师,都喜不自禁。
    齐择为从书房取来一张澄心堂纸,将其放在几位前辈面前的茶几上,也不等齐老爷子招呼,这几人就急急忙忙凑了过去,围成一个圈,完全忘记了齐老爷子的存在,自己讨论了起来。
    “……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名不虚传啊!”老田喃喃自语,又推了推旁边的人,“你过去点,我还没看清楚呢!”
    “澄心堂纸一幅。阔狭厚薄坚实皆类此乃佳。工者不愿为。又恐不能为之。试与厚直莫得之。见其楮细。似可作也。便人只求百幅。”老花自顾自开始背诵蔡襄的《澄心堂帖》。
    其他的大师,也是对这张纸又摸又闻,细细感受,细细区分,情绪也越来越高昂。
    “真的,这是真的澄心堂纸!不是仿制的!”主职是书法家,兼职做博物馆馆长的冯馆长,此刻捂着心脏,一副随时可能病发的模样。
    在场的这几位老爷子,平均年龄上了七十,心脏多半都有点问题。齐老爷子可不希望他们在他家有个三长两短,亲自动手,把澄心堂纸拿了回来。
    见澄心堂纸被收走,几位老爷子吃了点急救药,让情绪平复了下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澄心堂纸,可不能在关键时候去见了阎王!
    “老齐,你手上肯定不止这一张澄心堂纸吧?”冯馆长的语气很肯定。
    齐老爷子回答的也爽快,“没错,我手上有五张。”
    五张?
    冯馆长清点了一下在场的人数,不多不少六个人,就算平分也差一张。
    而且,老齐恐怕不会同意平分这个提议。
    除了冯馆长外,在座的其他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气氛顿时陷入沉默。
    向来沉默寡言的老花,此时开口了。
    “你手上只有五张,那别人手上呢?”
    齐老爷子欣赏地看一眼老花,“不愧是老花,这么快就发现关键点。”
    “是那个叫林莓的小女孩?”老齐收了个徒孙的消息,老田他们都知道。但老齐一没带着那丫头去拜访,二没发请帖邀请他们上门,受礼数和面子的限制,他们至今还未见过林莓的样子,只是听老齐打电话通知过这件事。“怎么没带出来见见?”
    齐老爷子回答:“丫头和我外孙一起参加军训去了,今早刚走。”
    几位老前辈有点可惜,但今天的重点不是林莓,而是澄心堂纸。
    “林丫头是怎么找到澄心堂纸的?”冯馆长对这点十分好奇,他在这世界晃悠六十几年了,也没找到澄心堂纸的踪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又是怎么找到的?
    “嘿,我跟你说,这就是命中注定!”齐老爷子显然非常乐于和别人分享佛经手稿的秘密,他憋了几天了,终于等到人来问。“那天,我给我家丫头放假,让她出去玩。她就去了潘家园逛了一天,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一本佛经手稿回来了……”
    齐老爷子将故事娓娓道来,他的几位老朋友也是听得欲痴欲狂。
    在他们眼里,这样一个平淡的捡漏故事,简直和动作大片无异。
    如果没有林莓没把佛经手稿买回家,那其中的秘密也会继续埋藏在暗无天日的旧书堆里。
    谁也说不准,还会不会有人发现这本隐藏着秘密的佛经手稿……
    也许有一天,它只会被卖给垃圾场,然后被回收再利用,造成新的纸张。
    也许有一天,它会被无知群众当作烧火的材料,无情地塞进炉灶。
    也许有一天,它还会被人发现,重见天日。
    可那时候,他们这些老家伙,还在世吗?
    “老齐,你家丫头手上,还有几张澄心堂纸?能匀点出来吗?”
    如果能匀五张出来,那自己这边的五个人就够了。
    冯馆长如此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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