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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定。想找瑾王府麻烦的人多了,有人浑水摸鱼,也有可能。”玉忘言沉默了片刻,说道:“府里不忠心之人,还有后院那些女人,暗中清清。”
    这意思萧瑟瑟明白,今日自己和玉忘言上街的事,肯定是有内奸泄露出去的,不是府里的下人,就是某个妃妾。
    萧瑟瑟苦笑,自己的命是有多炙手可热,在萧府斗败了萧文翠和黄氏,来了这瑾王府又要被人盯着。
    到处都是步步惊心的战场。
    “小姐,你喝水吗?”绿意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萧瑟瑟点点头,玉忘言这便一手接过水杯,一手揽住萧瑟瑟,小心的将她扶起些,又试了试水温,吹了吹,方才喂萧瑟瑟喝下。
    这水正是温凉适宜的,萧瑟瑟心酸,又心头微暖,动动唇要说话,却见玉忘言忽的皱眉,有些痛苦的样子。
    是血蜈蚣在躁动吗?萧瑟瑟多想问出口。
    “躺下吧。”玉忘言喂完了水,让萧瑟瑟躺回枕上,小心安置。
    这会儿有婢女敲门,玉忘言唤她进来,进屋的是个熟面孔。这婢女名叫阿圆,端着碗热浓浓的汤药走来,小声说:“王爷,医女熬好了参汤,给王妃喝下能快些康复。”
    “嗯。”玉忘言起身,走到了阿圆身前,看着这浓浓的汤药,味道的确是人参无疑。
    但多年的冷静和戒备,令玉忘言不忘用银针试了这参汤,无毒。
    他从阿圆手里拿过参汤,没回床边,而是用余光多看了阿圆几眼。阿圆低着头,袖子下露出在抖动的双手。
    “王爷,奴婢告退。”她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玉忘言低喝:“山宗,拦住她!”
    阿圆吓了一跳,被门槛绊倒,接着就被山宗提起来,押到玉忘言面前。
    “阿圆,你好像很紧张。”山宗似笑非笑道。
    阿圆此刻脸色惨白,宽大的衣衫再也掩盖不住躯体的抖动,在山宗犀利的目光下,整个人似要散架了。这副模样明显是有鬼,萧瑟瑟睁大眼,看向玉忘言手里的参汤。
    “山宗在问你话。”玉忘言冷道:“你在紧张什么?”
    “回、回禀王爷,奴婢……奴婢没有紧张。”
    玉忘言冷道:“这参汤有什么问题,你老实交代,本王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参汤、参汤没有问题……”阿圆脸色更白了,“王爷刚才不是验了吗?这就是上好的浓参汤,要是王爷不信,就、就……让奴婢喝下试试。”
    “不必了。”玉忘言眼底暗下,目光凛冽如冰,端起参汤喝下一口。
    这样的举动让萧瑟瑟倒抽凉气,出声道:“王爷!”
    玉忘言没有看萧瑟瑟,静静瞅着阿圆,冷道:“的确是上好的参汤……”
    阿圆松下口气。
    但玉忘言话锋一转:“就是太浓了。”
    接着山宗瞬间扬手,打在阿圆脖子上,将她打倒在地。阿圆身量小,禁不住山宗这一击,趴地的时候就吐出口血。
    绿意惊得捂住嘴巴。
    山宗却冷笑着说:“王爷待你不薄,你收了多少钱,干出吃里扒外的事,想杀害王妃。”
    绿意惊呼:“什么?她真要杀害小姐?”指着参汤,“这参汤不是没毒吗!”
    玉忘言道:“这个浓度的参汤,是吊命所用,近乎能起死回生。你家小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需要静养,要是服用这碗参汤,会催发内火,导致伤口崩裂。”
    绿意惊呼出声。伤口崩裂,那不就是要了小姐的命吗?
    她指着阿圆骂道:“我家小姐怎么惹着你了!你为什么要害她,是谁指使你的,快说!”
    “奴婢、奴婢……”阿圆颤抖的厉害,吃力仰头望向萧瑟瑟,眼底一片绝望。
    这样的神情,萧瑟瑟竟能瞬间读懂。只怕这婢女是家人被别人拿捏在手里,才不得已做出坏事。
    现在事情败露,不管她招与不招,她的家人怕是都活不成了。
    玉忘言将参汤放在桌子上,对阿圆道:“说出幕后主使,本王饶你不死,也承诺帮你解救亲人。”
    “王爷!”阿圆惊讶,没想到玉忘言竟看穿了她的想法。
    下人的命向来由不得自己,她知道玉忘言算是大度的主子,不会克扣他们的月钱,赏罚分明从不作贱他们。
    这样难得的主子,她真的不该背叛!
    “王爷,我说!我都说!”阿圆呼道:“我的家人被他拿捏在手里,他是——”
    话音戛然而止。
    阿圆突然浑身僵住,两眼发直,瞳孔深处开始涣散。
    “不好。”山宗低咒了一声,提起阿圆的后衣领,目光如炬投射在她的太阳穴处。
    那里有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谁干的!”山宗目光一厉,一个纵身飞掠出去,只见外面有黑衣人一闪而逝,山宗急追,弹指的功夫两个人就都没了。
    “那、那是什么人啊!”绿意指着外面惊呼。方才外面那人,武艺高深莫测,绿意真怕山宗对付不来。
    玉忘言走近阿圆的尸体,俯身看向她太阳穴上的针,因知晓这针上有剧毒,他用掌力将针轻轻吸起些,才用手指捻住。
    细看这针,竟不是顺京铁器铺打造出的,而是江湖上的杏花无影针。
    那种针玉忘言曾经见过,据说原是江湖魔女毒娘子弄出来的暗器,炼针过程中要用到女尸和婴尸的尸血。此针剧毒无比,瞬间就能置人于死地。后来有黑道上的人仿制杏花无影针售卖,仿制品的数量远远超过毒娘子炼化的原品。
    绿意问道:“王爷,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害我家小姐?小姐根本就没有招惹过他们!”
    玉忘言没理会绿意,而是用一个小盒,将杏花无影针放好,收进衣服里,接着就见山宗身影飞旋,回来了屋中。
    “追丢了,那人好高的轻功。”山宗无奈的笑笑,走近地上的阿圆,将尸体提了起来,再度出屋。
    绿意看着心中害怕,低声问玉忘言:“山宗大人他是要把人提到哪里去?”
    “找个地方埋了。”玉忘言说罢,回到床边,见萧瑟瑟还瞪着眼睛,神色柔和了几许,劝说道:“没什么事,你睡吧。”
    “她……”萧瑟瑟想问,然而想到言多必失,且又不愿辜负玉忘言的照顾,便说:“前天夜里,我看见府里有人跑过去,好像鬼……”
    玉忘言道:“本王记下了,你睡吧。”
    “好。”萧瑟瑟乖顺的点点头,闭上眼睛。
    不多时,医女回来了,一见那碗浓参汤,吓了一跳,问过玉忘言才知道萧瑟瑟没喝。医女总算松了口气,给萧瑟瑟又用了些药,随后又询问玉忘言可需要将参汤稀释,那样的话对萧瑟瑟的伤就有好处了。
    “不必,倒掉就是,一根人参而已,瑾王府不缺。”
    医女听了觉得可惜,但仍是遵照玉忘言的命令,去将参汤倒掉,腹诽瑾王怎么这样浪费。
    她自然不会知道,玉忘言是在谨慎行事。这参汤是阿圆端来的,就算没毒,却谁知道内中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他宁可损失这碗奇药,也要保证萧瑟瑟的安全。
    萧瑟瑟因着身体虚弱,不多时就又睡过去了。
    绿意被刚才的事吓得精神抖擞,直直的坐在床边,看顾萧瑟瑟。
    不多时,山宗归来,在玉忘言的眼神示意下,山宗安静无声。
    玉忘言起身,与山宗到外面去,确定不会吵到萧瑟瑟,方低声道:“可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山宗拱手答:“人已经埋了,阿圆的房间也被控制住,我正让兄弟们搜她的东西。”
    玉忘言低语:“那个使用杏花无影针之人……”
    山宗眼神一黯,说道:“刚才我追着那人时,它前前后后向我发射了不下十枚杏花无影针,我一一看了,都是仿制品。开始我还担心是毒娘子本人,还好不是,应该就是个轻功绝佳的高手,从黑市买了些杏花无影针来。”
    玉忘言不语,想到萧瑟瑟适才说,曾在府中看见鬼鬼祟祟的黑影,心中一道想法渐渐确定。萧瑟瑟出嫁那日派杀手行刺的幕后主使与昨日逛街的未必是一人,但今日阿圆和那使用杏花无影针的刺客,却定与昨日之人是同一势力。
    在庭院中立了许久,有侍卫来报,说阿圆房中的搜查已经完毕,竟搜出了三张五百两的银票。
    山宗把银票接过,用手指一弹,冷冷笑道:“这多半是别人贿赂她的,看来她是自己贪心才上了贼船,导致家人被抓走,没了退路。行不义之事在先,纵然有可怜之处,却死的也不冤枉。”
    玉忘言道:“把银票给本王。”
    山宗递上银票。
    这银票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就是市面上流通的。但玉忘言深谙钱庄经营的行当,明白这里头有个外行人不知的流程。
    大尧国纸币并非由官府印刷,而是官府授权各大钱庄,令他们按照模板印刷。各大钱庄为了核对数量,都会在纸币的背面左下角留下钱庄标志,以示区分。
    此刻的这三张银票,背面左下角就有两个淡淡的篆体字:岳禄。
    “山宗,你看。”玉忘言指了指岳禄二字,“这三张银票,出自岳禄钱庄。”
    “岳禄钱庄?”山宗略感陌生。
    玉忘言道:“这些年你多身在江湖,对这些感到陌生实属平常。岳禄钱庄是在湖阳城。”
    山宗眯眼,爽利一笑:“我明白了,这三张银票这样崭新,极有可能是直接从湖阳岳禄钱庄提到的新货。还有那个贿赂阿圆的人定在府内,不然也接触不上她这个内宅婢女。这么看来,接下来我的工作就是查查这府里的人,看谁老家在湖阳附近,或者是跟湖阳那边的人有交情。要是真查出这样的人,那它是内奸的嫌疑就很大了,如果府里没人是湖阳的,就再从别的地方入手来查。”
    “嗯。”玉忘言点头轻应,晚风吹皱他的眉眼,浅雪淅沥,一袭衣衫轻扬。
    接连两日,萧瑟瑟都在医女的照料下,专心调养身子。
    医女说,萧瑟瑟体质不差,甚至比寻常女子要好点,再加上晋王府和萧府老太君送来的一些好药,这次的伤恢复起来较快。
    腊月二十一日,萧瑟瑟手痒,拿出了虫笛和《万蛊随行》的曲谱。
    因害怕曲谱被人看见,她先小心的记忆,接着收起曲谱,吹起虫笛。
    在单纯的练习过程中,只要调整好心境,是可以不召唤虫子的。萧瑟瑟吹了一会儿,有些累,刚放下虫笛,就见玉忘言撩开门口的棉布帘,行了进来。
    “王爷。”萧瑟瑟傻笑。
    “好些了吗?”玉忘言问。
    萧瑟瑟重重点头。
    “那就好。”玉忘言平静的坐在床边,看向萧瑟瑟的虫笛,眼眸深处淬了些异光。
    “这陶笛很特别。”
    萧瑟瑟眨眨眼睛,把虫笛双手递给玉忘言。
    他接过,查看了番,道:“寻常的陶笛,材质多是陶土、瓷泥、紫砂,有的也绘些彩釉。牛角所制的陶笛,本王是第一次见。”
    萧瑟瑟喃喃:“你懂得好多啊。”
    玉忘言将虫笛交还给萧瑟瑟,“这陶笛,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也不知道。”萧瑟瑟抓着头皮,“它就在我房里,我和五妹妹都爱吹陶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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