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你就是燕白秋了,章招迪这样对自己说,这样也好,丢弃那个他一直不喜欢的名字,用这个身份活下去吧。
把他们当自己的父母一样爱戴,照顾,算是霸占这个壳子应该尽到的一些义务和责任。
燕白秋不断的说服自己,给自己心里下暗示,这才送了口气,捂着隐隐还在发疼的脑袋轻呼:“没事,我就是脑袋痛,你们别担心。”
软乎乎的一团子跑过来,比起燕白秋是个汤圆,他的妹妹,燕白雪那就是一个白鸭蛋,体态稍微匀称一点 ,燕白雪揉着眼睛,带着软乎乎的哭腔道:“娘,哥哥他脑袋后面有个包。”
燕白秋的娘,柳青梅下意识的去摸儿子的脑袋,一下子就碰到了那不小的包,哆嗦的缩回来,顿时心疼的不得了,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掉。
“球球你痛不痛,娘一会儿弄点钱去镇子上给你找大夫看看。”柳青梅哭的像个泪人,抱着燕白秋的胳膊瞅着儿子皱巴巴的脸,心口一阵阵的发痛的厉害。
“对,对看大夫去,球球不能有事……”燕白生连连赞同,和燕白秋一样,也是个浑圆的大团子。
一家人对于燕白秋的醒来,先是惊,随后是喜,悲喜交加,搀扶着身体软绵的燕白秋起来,燕白秋自己有力气了,就拒绝了柳青梅这种过于宠溺贯养的姿态。
“没事的娘,我休息几天就好了,而且我现在就是没什么力气,身体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不用看大夫。”这个家里已经没有钱了,真的是穷的要揭锅的地步,要是真的去看病,怎么得也花钱。
要是盘钱的话肯定是借,在燕白秋的记忆里,爹娘两边的长辈兄弟似乎不怎么友好,唯一友好的是柳青梅的一个妹妹,可那妹妹自家也穷的叮当响,肯定不能从那里去借。
柳青梅和燕白生却是急的团团转,儿子脑袋后面那么大的一个包,要是有什么意外,那可真的后悔不及。
“球球没事的,娘会想办法的。”柳青梅拍着燕白秋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燕白生在一旁附和着,点着肥嘟嘟的脑袋,他这个爹原先很开朗,说话嗓门也大,属于那种豪爽性格,只是这一次吵了脚底,完全变了个人,说话都没有底气了。
不过这两老都是真真切切的宠着燕白秋的。
燕白秋感觉爬起来还真的挺费劲的,他扶着两老找凳子坐下来,却发现,这间看起来还算宽敞的房子连个凳子也没有,赶紧的去把地上的席子捡起。可这一弯腰,燕白秋整个人就像个突然翻了背的乌龟,一个趔趄,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爹,娘,你们来这里坐着,别忙活了,而且外面那么黑,不安全。”燕白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吭哧吭哧的爬起来。
这一身的好肥肉啊。
燕白秋在心里感叹道。
柳青梅和燕白生看着宝贝儿子倒了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没有想到这次竟是没有让人扶着,自己也起来了。
“球球自己坐,你和你妹妹先玩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着,柳青梅就把原先烧纸钱的锅子揭走了,抬着拿到外面。燕白生捡了一些烧着的火柴出去了。
屋子里头就只有他和妹妹燕白雪,燕白雪也是妥妥的包子脸,不过没有他圆润,因为年纪小,那种圆球球一样的脸蛋,配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软萌软萌的,很是可爱。
似乎很怕燕白秋消失了,燕白雪坐在他旁边托着腮,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软乎乎的萝莉很是担忧:“哥哥,你是不是很痛?明天娘就带你去看大夫了,很快就好了。”
燕白秋看了一眼妹妹莲藕一样的小手臂,再看看自己,一圈圈的轮胎手腕,心里默默的淌血。
好吧,他不嫌弃,真的,起码他捡来了一具身体,又活过一次,最关键的是,他这具壳子脸是好的。
虽然现在的脸已经是肉挤得五官都看不见,体重超过三百斤的大胖子,横看竖看都是个球状体,不过燕白秋心里暗暗的觉得,只要自己坚持锻炼,肯定能够瘦下来的。
因为燕白秋的爹,燕白生以前没那么胖,也就一百七八十的样子,后来孩子大了,不知怎么的越来越胖。
家里就除了柳青梅,其余的都是胖子。
燕白秋将脑海内的思绪抛开,摇摇头,轻轻的笑了笑:“没,现在不痛了,就是刚醒来有些不舒服,你也别担心……”
燕白雪嘟着嘴,瞅了燕白秋一样,又勾着头,看着脚底麻布鞋子,闷闷的道:“哥哥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想岳陌生?”
燕白秋还愣了下,心想,岳陌生是谁?
不过他马上就想起来,这就是燕白秋喜欢的那个穷书生,穷快饿死的人被燕白秋这个傻子捡到,一想到那个岳陌生的所作所为,燕白秋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那人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
他很怀疑燕家之所以被抄了家底,很可能就是那岳陌生搞得鬼。
就连燕白秋的死,也可能跟这岳陌生扯上关系。这燕白秋虽然又笨又傻又好吃,却也不是那种到处招惹是非的人,跟他有仇的还真的没有。
先不论是不是害死原身的罪魁祸首,可那岳陌生那几年白吃白喝,最后还羞辱原身,致使原身一度想要轻生这个仇燕白秋在心里发誓,得讨回来。
“不!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了,以前是我瞎了眼睛,捡了一条白眼狼,我日后再也不会跟他有一丝联系。”燕白秋郑重的说道。
燕白雪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的瞧着哥哥,激动的都快要跳起来,兴奋的喊道:“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燕白秋用力的点点头,这个原身可谓是那种为爱痴狂,真的是把整颗心都快掏出给拿岳陌生了,而那岳陌生还每每假装清高,一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愣是唬的原身一愣一愣的,喜欢的不得了。
“我说话算话,岳陌生冷血无情,自私自利到了极点,我还念着他干什么?”燕白秋说这话是发自肺腑,他就算是见识到上辈子的极品父母,也不曾遇到这样无耻之人。
还读圣贤书,简直就是恶心透顶。
那些年吃喝住,衣食住行都是这傻胖子给的,还要各种科举路费,转眼这人就翻脸不认人,还带着一娇艳的女子讽刺。
“她是人也美,心也美,你与她有云泥之别,怎能相提并论?”
“更不要谈妾了,我若是娶了,不就坐实了男~宠一实,不是让天下人取笑我?”
到后面,这人干脆就是不遮掩,直接开口辱骂。
“你这人长得面目可憎也就罢了,还整日的涂脂抹粉,言语粗俗鄙陋,竟是做出断袖之癖的丑恶行事,我一读圣贤书之人,为了能垂得贤人,竟是委屈在你这种恶人手下,辗转多年。还算老天开眼,偿我心愿,否则像你这种丑陋之人还不知道还害了多少人。”
“真是不知有这副尊荣的你,还有和颜面存活下来。”
简单的说就是:你太丑了,你最好去死!
燕白秋一想到那岳陌生就感觉作呕,不想去理会:“我不会再犯傻了,以前都是我糊涂,外人再如何,怎么能比自家人对我好,我以前是被迷住了眼……”
燕白雪眼包儿还是红红的,听闻哥哥的这一番话,上前抱住燕白秋的胳膊,软乎乎的道:“那太好了,爹和娘已经看开了,他们说了,你日后喜欢男人就喜欢,他们也不管了,只要别再是穷书生就好。”
燕白秋额头阵阵的发痛。
“……”
这边喜欢男人是有的,比如皇上的那位男皇后,只是,这家爹娘是不是思想太前卫了。
这时,一直在外头做饭的柳青梅和燕白生过来了,端着一个大盆,一碗黑乎乎的窝窝头,两个带着缺口的瓷碗。
“来,球球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第一碗盛好,就端给了燕白秋。
燕白秋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在家可是给家里端菜端饭的。
他往碗里看一眼,是一碗清汤寡水,挂着几片不知名的菜叶子青菜汤。
第3章 借钱难
这真的是清汤啊。
柳青梅从那碗里拿出两个黑兮兮的,小橘子那么个儿的窝窝头,那窝窝头是用最廉价的糙米玉米粒儿还有研磨很碎的糟糠做的,很硬,却耐得住饿。
只是味儿不怎么好,窝窝头是实实在在的粗粮,不像现在卖的那种精细的面儿做的,味道也大打折扣。还有柳青梅以前在家里那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做的也不怎么好,结结实实的一团,啃都很费劲。
燕家对燕白秋很好,这不每次吃饭,最开始给的就是燕白秋,这一瓷碗里头,只有六个窝窝头,燕白秋和他爹食量大,每人两个,他娘和妹妹一人就一个,根本填不饱肚子。
吃不饱怎么办,多喝点野菜汤灌饱。
这样的日子快有半个月了,他们住的这个泥砖房是用最低的价格买来的,家底全部抄光,身无分文。最后还是把身上之前的衣服给当了,换了几贯钱,随后用这些钱买了最廉价的衣裳。
一家子就靠着这几贯钱挨了半个月,日渐拮据,可这钱只花出没有入,肯定是越来越少,家里也吃的越发的窘迫。
啃着干巴巴的,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喝着青菜汤,燕白秋没有吭声,他心里默默的想着该如何的赚些钱来缓解一下家里的困境。
作为地主家的千金和公子哥儿,燕白秋和燕白雪都是不愁吃不愁喝,日子过得流油,滋润的不行,如今啃这种粗糙刮喉咙的粗食,兄妹两个各自跟吞石头似得。
柳青梅和燕白生又何尝不是,可现在手头没有钱,就算是流着泪,啃石头也把这吃的吞下去。他们何尝不想给孩子弄些好吃的,夫妇两个彼此相望,满眼的心酸。
特别是儿子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是的补一补,看那脸儿白的。
“球球,先吃点填饱肚子,明日娘就去弄些钱回来,买些好的给你吃。”柳青梅强撑着一抹笑意,她算是那种标志的瓜子脸美人,岁月虽然在她脸上刻上了痕迹,却抹不去这个女人独有的妩媚风情。
柳青梅是个很美艳的女人,至少在她这个年纪上算的上是秒杀一大片的那种,明明看起来是那种阴险女配恶毒的脸,却给燕白秋的感觉却很真实很温柔。
可能这就是一家人的缘故,因为对方对他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好。
她带着那种小心呵护的姿态接过燕白秋的碗,又给盛了满满一碗野菜汤。
燕白秋接过,喝着粗糙的窝窝头,三两口解决,柳青梅再次的舀汤给他,他就拒绝了。
燕白秋往日就是光喝这些野菜汤的水也要喝个五六碗,完全就是水桶型的,所以燕白秋这一拒绝,可是让一家子人都惊讶异常。
“球球是不是不舒服啊?”燕白生也没有接着吃窝窝头,胖乎乎跟馒头似的脸挂着担忧。
“那,那明天再多吃些补回来……”柳青梅呐呐的道。
“我没有不舒服,爹,娘你们别担心,我现在身体好着。”他没有说出来,他想要减肥的念头。
至少少喝了几碗水罢了。
这家子真的是操碎了心。
“我要是饿了,我会说的。”其实,就两个窝窝头,就算是个正常人的肚子也吃不饱的。
夫妻两个没有再说话,却是各自沉默着,情绪有些低落,揣着不明的心思。
那一锅子野菜汤,一家人分了,燕白秋的妹妹也是女中豪杰,吃东西跟燕白秋一样,在干掉五碗野菜汤这才肯停歇下来。
吃完后就简单的拎了点水擦水睡觉,睡觉是在里屋,房子没有门窗,窗户就用几块木板挡住,至于睡觉的地方,就是一些干的稻草铺盖,软和倒是软和,只是一觉起来,浑身都是草。
一家人都睡在一间屋子里,中间用一块布隔开,因为房子不仅没有房门,就连大门也没有,极为的不安全,晚上要是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躺在蓬松的稻草上,燕白秋一时之间还难以入睡,他想着傍晚的一切。
从借尸还魂,死而复生,还有接触这一家人林林总总,如电影一样从脑海内划过,一遍又一遍,燕白秋心里感叹着,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听着耳边燕白生的呼噜声,他却没由的一阵安宁。
一觉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拍掉身上的稻草,燕白秋从房间里走出来。
屋外,柳青梅和燕白雪正在梳理头发,对着一枚小镜子照着,见燕白秋出来,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样,神色慌乱的把镜子收好。
“球球起来了,洗漱下,娘带你去镇子上,买你喜欢吃的胡家师傅做的肉烧饼。”柳青梅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小镜子收好,其实心里紧张的很,生怕儿子一大清早的发脾气。
也不知为何,儿子养成了习惯照镜子的习惯,每每照完之后,就摔个粉碎不说,手也扎了鲜血淋漓,连带着那些胭脂水粉践踏踩踏。
她倒是不心痛这些,就是怕惹着儿子不开心。
燕白雪也不再弄头发,随便的把头发拢了拢,就颤颤巍巍的跑过来,欢喜的像只肥嘟嘟的小雀儿似得:“哥,娘说了,一会儿就有钱了,我们就可以吃到好吃的。”
燕白秋有些疑惑的指着自己,问:“我也去吗?”
“那是,娘还要带着你去抓些药材回来。”柳青梅上前,给燕白秋的衣服整了整,随后上下看了下,指着燕白生端来的水道,拍着他的肩膀道“快去把脸给洗了,我们早些去,早上就在镇子上吃了。”
一家子欢欢喜喜的,燕白生留在家,他扛着锄头在门口不远的荒芜之地开荒,那里有很大的一块已经被开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