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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张狂没想到,小木居然对警察没好感。
    “没意思,知道不,你穿着警服、遵守纪律,那就和戴着镣铐的舞蹈一样,不可能尽情发挥啊。”小木道。
    说中心事了,张狂倒了杯酒,抿着嘴,重重点头,那是警察的弱点,可也恰是警察能够承载正义之名的原因。
    小木可放开了,得意洋洋地说着:“……现在相信我研究过犯罪了吧,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看好警察这个职业呢,那是因为,不管你多么辛苦的操劳,对于并发性的社会问题,永远无济于事;你们就累死了,也补不上体制的短板;你是刑警吧,不管你们多么精彩的破案,都是在寻找和重现别人的印记,而且很多时候,你们还找不到真相……”
    越说越被刺激,张狂凶狠狠盯着他,被贬得一文不值气着了。
    还有更狠的,小木调笑着道着:“你的表情告诉我,认同我的答案……反观作案就不一样了,那需要精妙的布署、天马行空的想像、自由不羁的实施,蔑视一切制度和权威……啧,那叫快意,你们呢……憋曲!”
    嘭,张狂一拍桌子,恶声骂道:“吃你麻痹吧,再胡扯我弄死你。”
    “哈哈……你太逊了,对犯罪不懂欣赏,对罪犯不懂尊重,那你这个警察的逼格就不会很高了。”小木摇头道,很不中意。
    张狂又被说愣了,怔住了,好像挺有道理,而且他分不清是不是歪理,不过他下意识地拒绝接受,不再讲这个高危话题了,免得录音监控事后分析,给他带来一堆麻烦。
    喝了个半醺,休息了两个小时,张狂一直没有闲着,和外勤队友在商议着最合理,最安全的方式,因为要“送回”这个线人的原因,几队外勤一夜未眠,盯着那些在车站、路口的传销分子,那些人比警察还有耐心,就守着等小木出现呢。
    当然,这也反证了小木的重要性,所以也就更让专案组费心,方案制订了若干,很多细节都考虑到了。
    凌晨过五时,启程的时候到了,张狂匆匆推开小木住的房间时,却意外地发现,小木已经整装待发了,他端坐的神态肃穆无比,一瞬间张狂想起了自己每次临战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他坐下来,把方案递给小木,小木扫了眼,扔在桌上。
    “紧张吗?”张狂问。
    “我的心跳和脉博会告诉你,不紧张。”小木笑道。
    “不会有危险,你顶多会被揍一顿。”张狂道。
    “当然不会有,他们需要用我,就像你们一样。”小木道,那轻松的表情,把张狂也感染了,能做到这一点,就不管小木有多顽劣,现在看上去也是那么的可爱,张狂看小木若有所思,他随口问着:“能告诉我,想什么吗?”
    “不能。”小木面无表情道。
    “家人,这个时候最想的就是家人。好像是你爸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的。”张狂道,起初不了解,不过认识小木后,发现精神病院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对,是出于爱我,但我回报他的一直是恨……曾经我对他恨之入骨,这么多年,我终于得到同样的回报了。”小木喃喃道,说得那么黯然。
    “所以你在期待改变?别多想了,事后会有省厅的专人向你家人说明情况的。”张狂道。
    “是你多想了,总害怕我因为其他事分心……不会的,我不为谁,我本来就期待改变,就像你们警察期待能改变世界一样,我一直期待改变我自己。”小木道。
    “其实不用改变,本心就是最好的,你饿极了也不会铤而走险,身上有点小钱都舍得给乞丐,一个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才能看到他身上高贵的品质,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张狂道。
    小木的眼睛蓦地睁大了,用欣喜而惊讶的眼神看着对方,像发现了基友那样的表情。
    张狂笑着继续说着:“你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不想看到更多的普通人被传销团伙骗得败家破财,进精神病医院,不想看到那些混蛋肆意妄为,为非作歹,你刻意地用顽劣的外衣包裹着自己,其实你那颗脆弱的、善良的小心肝,已经被这些罪恶触动了,你的内疚,你的愤怒、你的正义感,让你无法选择坐视。”张狂道。
    一瞬间,张狂也像变了一个人,木林深蓦地想起了,这家伙既然是个卧底,岂能像他表面上那么愚蠢不堪,能把憨厚和凶恶都刻在脸上的人,怎么可能是笨蛋。
    小木被惊到了,他疑惑地看着张狂那张凶脸,那个悍样,慢慢道着:“秃蛋,你绝对不是普通的警察,那些傻条子我一眼就认得出来。”
    “我还是露馅了,不该说‘中西合璧’那个词,不符合我的猛人形象。”张狂笑着道,那个细节让小木起疑了,他记得很清楚。
    “我也露馅了,居然让你看出,我是个好人来。”小木笑着道。
    “那走吧,还会有更大的舞台,我们可以尽情发挥,做一对坏蛋。”张狂笑着请道。
    小木笑着起身,很拽的一指他,不屑道着:“你会输的,别觉得你是警察就会赢……玩心理游戏,我都没有输过。”
    “那是学校,这可是实战,被窥破,你会被揍成猪头的。”张狂道。
    “舌头比拳头的威力大,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屁事没有,你信吗?”小木不屑道。
    “不信。”张狂摇头。
    “那就试试,输了介绍给我一个警花啊,我要玩制服诱惑。”小木道。
    “那你输了,给我介绍个白富美啊,我快穷疯了,我要吃软饭。”张狂严肃道。
    两人击掌为誓,神态猥琐,表情窃喜,很快入戏了,那样子绝对是商量一起打家劫室、抢掠民女的奸贼。悄悄下楼,从后门离开专案组驻地。
    清晨五时四十分,小木贼头贼脑溜到长途汽车站附近,打探黑车出市的价格,巧了,和何胖子那些人碰上了,他不认识,可这些人认识他啊,一照面如获至宝,一呼哨十来个人围着,胶布一贴嘴,旅行包一扣脑袋,推搡着塞进车里,就那么扬长而去,车站那值勤的瞧见了,管都不敢管。
    半个小时后,张狂接到了电话,是消失的何玉贵命令他,操尼马的去哪儿快活了,人都抓到了不见你,赶紧滚回来。
    这句话对专案组来讲太动听了,像是兴奋的g点被触到了,不过除了兴奋,又多了一层担心……
    第29章疯言脱险
    西郊、王元村,被废弃一天的暂住地又启用了。
    集合的地点在这里,张狂不紧不慢地往回赶,当卧底这么多年,已经很难有什么事让他情绪波动了,可一路上眼皮一直在跳,一会儿怕小木挨打,扛不住乱扯;一会儿又怕对方看出小木身上的端倪,他毕竟是新人,要把故事编得滴水不漏没有那么容易;又过了一会儿,他有点后悔,觉得这孩子还小,实在不该领上这条路。
    线人,不是个好称呼,警队里有这样一个笑话,说组织养了三个儿子,警察是亲生的、卧底是领养的,而线人,都是路边拣的。这个笑话冷暖自知,大部分线人不算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可在被用的时候,没有谁把他们当人。
    他每每忆起小木傻乎乎不知轻重的显摆,就替他担心,当二五仔最好的性格是低调,最好是让人忽视你的存在,而他太高调了,如果不是让人窥到那么多过人之处,专案组恐怕早把他打发回家了。
    可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上轿、丈母娘跺脚、老太太学绣花,什么都晚了。
    他像头回执行任务一样,胆战心惊地回到了集合地,打出租车回去的,刚下车就看到了,那些“捉到”小木的传销分子,把车后盖里的小木,像人贩子论斤出价一样,几人抬着往那幢租赁的土豪别墅里面抬,小木依然高调,乱蹬乱踢乱喊着。
    张狂匆匆奔回院里,到了门口,老老实实的恭身站到一边,脸色很难看的何玉贵瞟了他一眼,没多说。
    不用多说,今天是收拾这个小兔崽子,因为他的逃跑,吓得整个组织都转入地下了。
    人送到大头和豁嘴手里,何玉贵挥着手,把几位捉人的传销分子打发走,塞了点零钱,那些都是何玉贵手下的骨干分子,千恩万谢,出门锁好,轰轰发动着破面包走了。
    此时再看大头和豁嘴,被坑得不轻,眼睛还肿着呢,两人恶狠狠拎着小木,大头摘掉了小木头上的破布包,狞笑着:“小子,你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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