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她弯下腰去,直视着她双眼低声说道:“姐姐此话差矣,我才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相求?只是现今那兰芯姑娘与姐姐是一家人,这种家务事,寺月不便过问,亦管不起。四爷是皇子,婚事岂是我们可以作主?所以求姐姐不要为难于我。”停顿一下再对她说道:“今日我唤你声姐姐,便是给你一份尊重,往后这家里陆续进门的也都要随我叫你一声,且盼着日后,姐姐你别忘了妹妹今日这份情谊。”
不知兰思是否听懂了我的话,见她跪在那里动也不动,也不想再理,正欲离开又被那疯丫头拽住:“你别说得好听,我的事谁要你管,你别吓唬我姐。”
看着她那混不吝的样子,本不想与她纠缠,但她所说之事若真是传了出去,我的日子可就要不太平,便笑着对她说道:“我不吓她,吓你,你猜你怕是不怕?”
“什么?”兰芯警惕的望着我。
“我给你指三条路,第一条你自己去找万岁爷请个婚旨,看看万岁爷是允了你还是杀了你,只不过估计四爷也逃不掉责罚。”兰芯听得此言脖子缩了一下。
“第二条不至丢了性命,但你只能做四爷的妾室,日后进府的每个侧福晋,你都要行礼敬茶。”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放低声音不无遗憾地对她耳语道:“依你的性子,很难啊!”
抬眼间看到兰思已然从地上站起,愣愣地望着我和兰芯,胤禛却悠哉地靠在桌前,没了刚才那番急切,原来他喜欢看戏?当真没有良心!
兰芯歪着头想了一阵只是摇了摇头,这能说会道的急丫头就这么哑了?好无趣啊。既已蔫了便失了吓她的意义,本想放过她不再戏弄,但想到之前几次三翻的挑衅之语,还差点将手指杵到我脸上,怒气蓦然提起,便转身不再理她作势抬脚。
果然又被抓住,从心底笑出声来,慢悠悠地转回去望着她说道:“兰芯姑娘,今儿个我走了三回,你拦我三回,寺月生来没什么优点,就只恩仇必报不敢或忘,所以这第三条路,必然是会指给你的。只不过在说出之前我要先声明一下,走哪条路全在你一念之间,与我无关。”
见兰芯听到最后竟要恼了起来,忙站到她身侧按住其肩膀,向着厅外抬手一指,提高声调正色道:“第一条路你不愿为玉碎,第二条路你不甘为瓦全,我劝你出了这厅门去找口井,跳下去便干净了。”
言罢便向厅外走去,至门口处突然想起有句话忘了交待,立在那里背对着兰芯说道:“若是不想一尸两命,便把嘴巴管牢。”
☆、第9章 禟堂君子
在屋子内走来走去越想越急,自穿过来开始,一直告诉自己不动声色了解现状,想办法与哥相见,然后安生过日子就是,偏偏一样都没做到,却生出这么多的是非。
只刚才那两个女孩子,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心上人使些小性子,我又何苦拿她们撒气?兰芯的事自有那正主去烦,我何苦跳出来多管闲事?又不是钟情于胤禛,何苦与她们为敌?若那兰芯当真是与胤禛情投意合,我岂不是白白当了回恶人还没有好处。
总以为自己聪明,原来最傻最笨的就是自己,到了这大清朝才诸事不顺。说到底还是修行不够,若是换了哥,必然不会如此。他若知道今日之事,一定又会说我爆竹脾气点火就着,欠磨炼。
想到哥哥便一下没了力气,坐到床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见到他。烦闷得心中一口气憋住无处发泄,便随手抓过被子一下甩到地上。
眉妩蹲下去伸手欲捡,我急忙阻拦:“眉妩,你出去会儿,我一个人静一下。”
见她走了出去便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哇哇哭起来。
“那被训的哭了,怎么这训人的也哭?”胤禛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将脸埋在褥子上胡乱蹭了几下,侧过脸转向声源,竟看到胤禛的脸孔近在咫尺。
想到坏人姻缘的可能性,便轻声回道:“既是哭了,便去哄哄。”
“你呢?”
“我?我怎么了?”
胤禛看我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才直起身子看了看地上的被子又指指我身下的褥子,开口说道:“你晚上睡什么?”
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坐起身问道:“难道四爷还不能赏我床被褥?”
他却没有搭话,只在我身边坐下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盒,打开盖子抓过我左手,一抹清凉沁入皮肤。
他一边轻轻涂抹着药膏,一边低声说道:“恩仇必报,你和我有什么?”
他竟一直记着我手上的伤,在我昨夜那样气他之后,在我今早那样欺负他的女人之后,还来关心我。望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既感动又难受,原想回他一句,却张不开嘴。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清凉味道,想着心里的两件事,却怎么也缕不清该如何开口才是最好。
胤禛也不催我,只是静静地将药膏一圈一圈地打在我手背上,按摩直至吸收,才将那小盒子盖好,又揣回袖子里。
我这般态度他是不是就要走了,心里一慌便拉住他衣袖说道:“四爷对我有恩。”
“哦?说来听听。”
“寺月奉旨嫁入皇家,只是……只是年纪尚小,有些事情处理不当,还望四爷不要责怪。”见他并无异色,便继续说道:“比如今早之事,再比如……昨夜……”
胤禛只是认真地看着我并不接话,见他如此低下头暗骂自己一声,便鼓起勇气继续:“请四爷体谅,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一句话硬是说不下去,不知他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
“你心里有人?”胤禛疑惑的声音响起。
猛地抬头看着他回道:“不是!”
“这样便有恩于你?”
“是!”
“那你准备拿什么报我,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皇位算吗?除此之外一个皇子还能缺什么?盘算不出他是何用意,只得立誓般回他:“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想起前厅发生的事忙懊恼地小声说道:“而且我保证四爷家宅平安,保证今早的事不会再发生,也不会……一尸两命。”
听得此言胤禛居然笑出声来,笑了一阵便伸过手来捏住我的下巴说道:“你的仇报得挺快,希望这恩报得更快。”说罢便放开我站起身。
见他不提兰芯的事,我更是不会再说下去。虽然不知他是否真的开心而笑,我却知道自己不用再为此事烦恼,心中大石便放下一半。想了下哥哥的事,决定还是要问上一问,便跟着他站起来,轻声说道:“还有一事。”
他只挑了下眉示意我继续,便开口:“你每天要去……上学吗?”
“怎么?”
“女子是不是不能去?”
他好奇地打量了我半晌,才问道:“你想学什么?我教你。你学过些什么?”说着走到桌边坐下。
忙跟过去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哦,不是……学过一些,也没什么。”见他如此便不好再说下去,转念一想再向他问道:“大婚那晚……给你添麻烦了,让你的兄弟看了笑话,对不起……十三弟……没事吧?”
“不怨你,兄弟们平时玩着就没个分寸,那时闹起来哪顾及得到,谁也没想到你会和十三弟撞到一处去。我已去看过他,没有大碍。”
想到自己尚且伤得如此难受,以十三的年纪哥不是更痛苦,便追问道:“要不要送点伤药过去?那个……我跟你一起去?毕竟……毕竟他年纪还小,而且因我而伤。”
胤禛低头沉思了一会才对我说道:“你自己还伤着就别跑了,改天我带十三弟过来就是,你叫眉妩准备些伤药吧。”
哦耶!心中一阵欢呼,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可以见到哥了,兴奋得抓住胤禛的胳膊摇了起来:“胤禛,谢谢你,你是好人,是大好人!”
“是么?”胤禛偏着脑袋好笑地看着我犹抓着他的双手抬眼问我。
不好意思地放开他胳膊又在衣袖上掸了几下,猛点头向他保证:“是!绝对是!必须是!我谢谢你。”看来走胤禛这条路真是正确,兴奋得站在那里不停地笑,若不是他还在屋里,我一定会跳起来的。他却突然抬起胳膊将我圈坐在他腿上:“你怎么谢我?”
慌乱得用手抵在他胸前说道:“你是君子,怎么可以施恩求报呢?”
胤禛居然摆出一副极其认真正式的表情对我说道:“第一你原先只求我一事,现下变为三件,在你恩仇必报的心里得是多大的恩惠;第二你我已拜堂成亲,我需要对你行君子之事吗?第三嘛……一家人自不必谢,可是我们只拜了堂没有圆房,还算不得什么夫妻。以这三条来说,你只给我一个谢字,太没诚意了。”
“你……”惊讶地张开嘴不知说他什么才好,只觉得脸上被什么东西烧得热热的。这家伙记性真是好,居然拿我早上对付李氏姐妹的话来堵我,外带自行加工整合,只是:“三件?哪来的那么多?”他是怎么算的账,从哪冒出来的承诺?心中不禁感慨:胤禛,你这等人才不去做生意真是太可惜了,十足的奸商。
胤禛的胳膊猛地收紧不留一丝缝隙,以额头顶着我的,丢下一句:“自己提的自己想,只要我要只要你有。”
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然将我放开,站起身来掸了下袍摆,对我说道:“爷饿了,你准备午膳谢谢爷吧。”
☆、第10章 俄的亲哥
早早便催着眉妩整理各种伤药,就连药材也要一起备下。
胤禛答应会带十三阿哥过来,虽不确定要等几日,但提前准备总是好的。前两次见面都是夹在一群人中间,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错过了。思来想去,还是写一封信更合适。
提笔半晌,却不知从何说起,想到九子夺嫡的风云暗涌,以及十三传说中的那十年圈禁与英年早逝,心里更是烦躁不安,这些事是断不能现在说给哥听的。现在的十三年仅五岁,至少还有40几年的日子要过,如果加上我们在现代的年纪,也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生。于是调整好情绪,决定写一封相对轻松的。
笑言吾兄:
在那个被你极度鄙视的清穿文盛行之年代,笑意不才,有幸与你于300多年后的6月某日,共同开启了这扇可遇不可求的时空之门。
事已至此,回去还是不回去已然不是我们可以思考的范围,幸而小妹身旁仍有你为伴,余愿足矣。
想你以32岁高龄变成五岁的童子之身,一定诸多不便,但这不能不说冥冥中自有天意。
哦,前面的话你可以忽略不计,现在开始言归正传:
自我记事时起,你就兄代父职照顾我生活点滴,在妈妈离开后的日子,更是无微不至。这20多年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现在,我只希望你重新开始一份新生活,享受幸福无忧的童年,并且真心的希望你能快乐,不管这里的未来,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永远是你的笑意。
对了,说到这里要提醒你,以后这名字不要再提起,也不要叫出口,就是说梦话也不可以,因为康熙有一位仙逝的老婆谥曰:孝懿仁皇后,切记切记!
ps:
1我现在的身份是偶像的大老婆,你知道是谁了哦,一切都好,不必担心。
2那个蒙语满语啥的,拜托哥哥学习之后再教教我,以免露馅儿啊。
我知道要你接受这一切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作为party中优秀的一员,你难以接受成为这外族皇朝的*分子,现谨以你所敬爱的领袖诗词一句,共勉吧: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以下是小妹凭借自己那不如你丰富博学的历史知识所整理的时代资料,望您拨冗审阅:
(拉拉杂杂地写了一串,无非就是康熙n个儿子的名字、生辰八字以及简略性格分析,并在几个自认为生僻的字边标注了拼音。)
最后的最后,如果你实在郁闷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把自己假想为drwho,开始这难得的时空穿梭之旅吧。
反复读了两遍,感觉基本上自己要说的都已表达,才又提笔在落款处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代替名字。
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想了想便走到院子里,见眉妩还在收拾那一地的药材,便坐过去看着,随口问道:“眉妩,今儿个什么日子?”
听了我的话,眉妩竟自笑了起来:“五月十三,福晋您忘了初十是您和四阿哥大婚的日子。”
转身回到房内在信尾加上日期,将信小心翼翼地卷好,塞在胤禛于大婚夜给的那个墨绿色小瓶子中,才在袖内揣好,便听到高无庸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福晋,四爷请您去前厅。”
从来都是他不声不响的进到房里,今儿个倒摆起爷的谱来,应了一声便向屋外走去。
难道说?一想到心里的那个可能性,便抓起裙摆向前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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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椅子里坐着的十三阿哥,竟一步也迈不出去。见他正关心地望着我,心里霎时平静下来,抓着门框喘了半晌,眉妩紧着帮我顺气。胤禛看着我这副样子也不催促,只等着我自己走进门去。
“你跑什么?”见我走近,胤禛不解地问道。
冲他摆了摆手便一下坐到椅子上,接过眉妩递来的茶喝了几口,才慢慢回道:“四爷召唤,怕有急事,不敢耽误了,便快点过来。”
“能有什么急事?至于跑成这样。”胤禛无奈的叹道,又抬手指了下十三阿哥说道:“十三弟胤祥,今日散学我便请他过来坐坐。”复又转向胤祥说道:“你四嫂怕你那天摔着了,伤到哪里,说是要送伤药给你,今日你来了,便带回去吧。”
听胤禛如此说道,便抬眼看向他们二人,从语气中便可听出胤禛对这十三弟果然不太一样,在康熙与德妃那里都只是一副为人臣子的职业状,即使是对太子也没见亲厚多少,偏这胤祥倒得了个与众不同,真不知缘分谱上怎么勾的这一笔。
一直盼着这一刻,此时近在眼前,却说不出话来,心里挣扎了半天对着十三阿哥问出一句:“你还好吗?”话已出口才惊觉不妥,忙以手指在自己身上来回比划一下,追加一句:“你身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