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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就是不想说罢了。年大将军谁人不识,随便扯个人一问便知。
    我固执,她们俩更是,僵在原地难分高下。
    背后多了分力道,推着我迈开脚步。
    暗叹口气,握住伸到面前的手,随他进了屋。
    几个丫头纷纷忙起来,茶水点心软垫暖炉,悄无声息,动作麻利。片刻,剩我们两个。
    “赏雪去了?”
    这男人,再不似以往,心里想的,嘴上说的,南辕北辙。过去,他聪明,现如今,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活成精了,算计起我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我点个头算是应了,握着茶杯暖手。
    坐在另一畔的人腾地站起来,两步转到我面前,“走。添件儿衣裳,我陪你去转转。”
    不由分说,一手取走茶杯,另一手拉着我踩到地上。
    我不动,他也是,面孔直低到我眼前,盯了一会儿,自发鬓抹了粒未融的细碎雪花给我看。转瞬,便化了。
    想说的话吐不出去,张开嘴转了个音,“你……”
    他居然笑,微微眯起眼来遮住瞳眸后能盯到人心里的光,“怎么?”
    “没怎么,就想问问年氏怎么样了。”
    眼前面容未变,仍是那样笑着,唇角勾出弧度,“病了。”
    “我要不要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病美人,我见犹怜的。当然,快要死的,另当别论。我的心坏了,并没有很高兴,偏偏笑出来。
    他也不催,就那样定在我眼前,瞅着我乐。直到我笑不出来,心里梗得快要乐极生悲时,一把将我拥进双臂间。
    紧紧偎靠的身上暖融融的,全然不似外面寒凉。冬日的风总是强劲,隔着门窗都能听到。空气中却寻不着那些飘雪的味道,全都是他的气息。
    “还出去么?”抵在头顶的下巴蹭了蹭,问得又低又轻。
    我点着头用力顶回去,双脚瞬间离了地,腰上一紧就被提得与他平视。眨眼的工夫,坐回榻上,鞋子离了脚。
    不是要出去么?反倒坐下,也不理我,只盯着冰凉凉的脚握在手里。
    好多年没这样了,生活消磨掉很多细节,年少时常常做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减少一些,增加一些。原以为无所谓好坏,如今重尝旧时滋味,好像他手掌的温度都随着双脚直涌进心海。
    拉过发辫,在指间缠了一圈又一圈,猛地攥住。急欲收回的脚被他握得更紧。
    “痒。”我忍着不动,忍不住怨念。
    他的心坏了,笑得与我久远记忆中的少年面孔重合,分离。手掌摊平比在我脚底,抬眼时眉毛都挑起来,“这么多年,也不见长,还这么小。”
    小?怎么不说你的手大!zy
    甩了辫子凑过去,半趴在他腿上伸手便捞,一把拽下靴子丢到地上,“你长给我看,不是天子么,定是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怎地也还是这副模样!”
    他就更加笑起来,搂着我笑得越发大声,摇晃了两下连带我一起倒在榻上。
    “天子也是凡夫俗子,就爱看你吃醋使性儿。”
    挣不脱,干脆偎在胸前,不知因为发笑还是什么,心跳声声入耳。
    笑着的人不肯放松,双臂收得愈紧,半压着我堵在耳边小声地说:“憋着不好,来,再来两句,让我开心开心。”
    勒得太紧,努力地想用拳头砸,只是徒劳。头脸也挪不开,湿乎乎的呼吸喷吐在耳朵上,热得厉害。
    当了三年皇帝的人,耐性越发不好,多催两遍就不乐意。一嘴咬下来,疼得我几乎嗷出来,泄气般回道:“可不是,我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你开心开心,是吧。你怎么那么坏,那么讨厌。”
    “讨厌么?”
    正欲肯定的话还在嘴里,耳朵又被咬住,没有方才那么疼,牙齿轻轻地硌着,慢慢地磨。我才咝了一声缩住脖子,咬在他口中的耳垂被舌尖挑了一下,痒得恨不能全身都酥麻麻的颤栗起来。
    这男人……不忙了么?这种时候来逗弄我!
    想什么,来什么。
    外间传来说话声,有人求见皇上了。
    半躺着的人不高兴,全身都不高兴,硬挺挺地抗议。
    我揪着手下的衣料子忍不住乐,更加挨得紧了,“别去,答应陪我赏雪去呢,君无戏言。”
    紧在腰后的手臂松了些许,让我看清他的脸,极其不高兴。
    抚着胸口轻轻地拍,在抿紧的唇上碰了碰,不再闹他,“去吧,我等你。这会儿还冷,一会儿太阳才好,你忙好了我找你去。”
    勤勉的皇帝就是这点好,有正事,抬脚就走。可恨的是——临走时在我腰后狠狠掐了一把。也不知跟我闹的哪门子脾气……又不是我轰你走的!有本事,掐那大臣去!
    直到午膳,人才回来,进门就吃,一句话不说。
    不知觐见的大臣说了什么,八成不是好事。
    忙完朝政的皇上倒没忘了先前许的事,拉着我出了门,围着湖溜达。冬日午后,雪景甚美,阳光正好,可惜同游的人心情不爽。
    手心被他拇指一下下地轻扫,扳指油润,指腹温暖,不觉着冷。
    “要不要去弘晚那儿看看。”
    今儿的他和我一样,明明该是问话,偏偏都是陈述。
    去呗。不开心的人最大,我得让着他。什么时候不是我让着他!
    除了弘晚,还有弘晖,竟然也住在园子里,我怎么不知道?亏我还让人一趟趟地往他那住处去送补品,真是什么老子养什么儿子,没一个跟我交底说实话的。
    儿大不由娘,由爹!气人!
    一圈转下来,天都快黑了,幸好不用走回去。暖轿摇摇晃晃,隔着帷幔隐约几盏宫灯的柔和光芒,我偎在他身上几乎睡着。偏就有人不开眼,要来惹我。
    随手推了几下,啄在发间的嘴越发不规矩,顺着眉眼一路吻下去,手也跟着不老实。眼睛都睁不开了,哪儿还有力气伺候你,讨厌!无奈他的执拗,我只得趁着得了呼吸的空隙讨饶,“好困,我饿。”
    未退的双唇动了动,更小声地咬回来,“我也饿了。”
    拗不过,只得受着,强撑着对抗周公的招唤。
    轿子还是那样摇晃着,搂在背后的手臂变为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舒服得我在心里喟叹——到底是活人鲜肉比死轿子舒服。
    耳边依稀听见他在说话:“困成这样……睡吧。”
    我的心忽的就安了,仿佛看到熟悉的床,一下就攀爬着躺上去,满床的枕头。
    醒过来时黑乎乎一片,确是在床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睡着前的事。
    猛地翻身想要坐起,更快地跌回去。腰上像是箍了紧咒,整个人向后靠,背后一片温热。
    柔滑如丝的锦被下,我穿的竟然是个肚兜,幸好还有亵裤。他呢?赤膊?素来夏夜都着里衣而眠的人,还真是稀奇。
    这样想着,从心到身瞬间热起来,攥住被角不敢再动。
    紧贴在我身后的人也没动,话音低沉,“醒了?还睡么?饿不饿?”
    还是晌午时的心情不爽,说出的话都带着情绪。貌似,我睡着前听到的也是这般不满。
    摇着头更往被子里缩了缩,缠在腰际的手臂忽而松了,背后紧贴的身体也远了。
    突然就亮起来,能闻见烛火初燃的味道,看清床帏上的纹饰。扯过被角遮住头脸,挡住刺眼的光。
    指节顺着我弓起的脊椎轻缓扫过,停在腰后,勾住细细的带子,勒得我心里一紧。没用什么力道,仍是把我拉过去靠回到他身上。不似方才紧紧拥抱,手臂拢在身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指尖扫过的地方顶着柔软薄丝,蹭得又胀又疼。
    “胤禛。”我咬牙,声音干哑。
    他回得极轻,明明近在耳边,却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嗯……”
    我连话都说不出,缩成一团抵着他,抓住作恶的手,反被握在掌中,一把掀了被子,滑过烛光下那抹鲜明的绿色。
    今儿,我穿的不是这件……吧。
    ☆、307.相偎相依2
    都越活越通透,怎么到了他身上一儿都不适用。
    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禀性不止没有软化,反而越发地由着性子来,心眼越来越,记恨得越来越凶。
    不过就是忘了日子,多大儿事,也能让他气成这样。提醒我一下不行么?怎么就不能有话好好!
    是,孝期过了,我忘了……你记着不就行了!
    难道我这做皇后的不好好地打理后宫,见天儿就想着拽皇帝上床?那得被人在背后戳成什么样子。亏他还能理直气壮,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又不是毛头子,急什么!这么大个皇宫,还能缺了他能睡的女人?
    不可否认的是,这男人还真的没有老,折腾起人来不逊当年。三年的时间,功夫居然一儿没扔,手段愈加炉火纯青。
    凡夫俗子?鬼才信!
    幸好之前眯瞪了一觉,不然真要随着他的阿玛额娘驾鹤去了,那时才有他们哭的,谁也别跑,再为我守上一回!
    皇帝心满意足,上朝去也。我守着一床被褥,活像滩烂泥。
    “主子,起么?”
    幔帐外,熟悉声调,是眉妩。
    幸好不是解语,我暗暗庆幸,赖在枕上闷声耍赖,“不起。”
    解语的笑声立时传来,“让你别叫,非要去讨不自在。累就再躺会儿吧,皇上也快散朝了,回来刚好再一块堆补个盹儿。”
    不算清醒的神智登时归位,强撑着想要起身,奈何动弹不得。
    胤禛,算你狠!
    曹操不禁念叨,皇帝更是,眯个眼的工夫就出现了,挑着明黄帐子露出一张脸,神清气爽。
    我扭脸不看,他坐在身畔,凑了面颊到我跟前儿,“还不起?不是要去看年氏?”
    好意思提!
    要不是昨儿夜里跟他较劲,没头没脑地呛了这么一句,我至于现下这么惨?
    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扯着他衣袖便爬起来,咬牙啐过去,“走,一道儿去。我走不动,你抱着我去。”
    果真一把抱住,直接压回床铺,恨不能咬在我牙上,恨恨地,“还是没够。”
    搂住他脖子缠得更紧,抖着手指去解襻扣,“对,没够,来,再来,有本事弄死我,便真的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下辈子都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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