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安:“……”
大爷的,你只是助理,不是封霄的远程遥控机器人好么?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跟她炫耀你们的企业文化多优质还是咋地?
她腹诽,在心中把大洋彼岸的变态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接着才认命地上了车,坐在了中间那排的右方。李昕随后跟了上来,坐在了田安安旁边的位置,背脊笔直,坐姿端正得像个军人。
驾驶座上的司机大哥梳着大油头,居然同样也是西装革履。她嘴角抽了抽,试探着扯了扯李昕的袖子,道:“哥,你们的工作服挺气派,待遇也不错吧?”
李昕侧目看了她一眼,冷漠道:“田小姐不用劝了,我不会改行。”
安安无言以对。谁特么又劝你改行了……
他就算真有改行的心,她也没有把他推荐给华宜的胆了啊。
引擎发动,纯黑的商务车缓缓驶上了高速公路。安安透过半透明车窗朝外看,每辆汽车以b城简称开头的牌照都闪着金光。路牌路标上的中文大字,几乎令她感动得想流泪,出过一次国,更觉祖国妈妈实在亲切伟大。
她内心默默小粉红了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他们没问她的家庭地址,怎么把她送回家?于是打着小算盘迟疑道,“李助理,我家住得偏不好找,你们把我扔在xx路的万达就行了,我自己走回去……”
然而话音未落,李昕就面无表情地对司机说了个地址,非常详细,甚至准确无误地报出了单元楼和门牌号。
田安安整个人惊呆了,觉得封霄还真是不愧对他变态的称号,那么大一人物,还有兼职查户口的爱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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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半球的经度带来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与b城破晓时分的微光不同,纽约的午后明媚耀眼。
封霄微仰着头靠在椅子上,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微合,正在闭目养神。戴着白手套的五指纤长,把玩着一只钢笔,黑与白的对比诡异地和谐。
实木办公桌前站着一个白人,与黑色西服的冷硬不同,铁灰色的西装带出一丝西方人的儒雅气质。他态度恭谨而从容,沉声道,“目前,许多集团都在积极投资影视行业,这是全球影视行业近五年来的分析报告,请封总过目。”说着,他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封霄徐徐睁开了双眸,眼帘微垂,视线冷淡地扫过桌上的文件,最后落在那人身上,淡漠而冰冷,“我只关心我能得到什么。”
话音落地,一旁的金发女郎侧目看了眼立钟,低声提醒:“先生两小时后的飞机回国,史密斯先生,您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史密斯从容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心头隐隐烦躁起来。为了见封霄一面,他在背后费的功夫可不少,如果无功而返,回去是没法儿交差的。他皱紧了眉头,往前走了两步,道,“这部电影打算采用中美合资的形式,背后的利益巨大,只赚不亏的买卖,封总何必与钱过不去?”
转动钢笔的五指稍顿,封霄唇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史密斯先生何必把贵公司说得那么伟大。据我所知,dc目前资金周转困难,如果封氏投资,另一种意义,就是帮了dc一把,不是么?”
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拆穿意图,史密斯脸色变得不大好看。dc盛极一时与封氏也有过合作,他抱着一丝侥幸说:“希望封总能慎重考虑我的提议,一亿美金对您来说只是很小的数目。”
“的确如此。”他薄唇弯起一道冰冷的弧线,声音淡漠,“可是我的规矩你们应该知道,只做利益交换,不帮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无疑给濒临绝境的人判了死刑。史密斯的脸色惨白,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他烦躁不堪,正要摁拒听键,却被屏幕上闪动的号码吸引了注意。
“……抱歉。”史密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几步走到旁边接了电话。
黑白基调的办公室空荡开阔,形成一种干净的冰冷。偌大的空间极度安静,只能听见立钟分针移动的咔哒声。一个女人的嗓音从史密斯的听筒里传了出来,惊喜道:“中方的投资商已经确定了,是中国内地首屈一指的华宜集团……”
话音未落便被史密斯打断,他的语气不大好,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舒展了几分,说,“那就好,现在不方便说话。”接着挂断了电话。
美国男子长长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颓丧,然而这时,一个声音却从背后传了过来,试探又莫名的语调,“中方投资商,是华宜?”
史密斯有些惊讶,转过头来怔怔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他面无表情,金丝眼镜下的双眸深邃而冷厉,食指习惯性地敲打着纯白的实木桌面,浑身上下都透出凌厉的气息。
“是的……”史密斯摸不准他的心思,迟疑地点头,“华宜。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封霄微屈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冷沉光。修长的右手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垂眸,数十只颜色各异的唇膏排列得整整齐齐。
他唇角冷漠地勾起一丝笑。
看来是天意。
☆、chapter9这位大哥也太有钱了……
b市晨间的雾很重,万物都仿佛隐匿在一片若有若无的轻纱背后,晨光从最初的橙色过渡到了薄金,笼罩一切。夏末转秋的季节,空气里带着稀薄的微凉,街道上一些枯黄的落叶被偶尔拂过的风带到半空,最终打着旋儿缓缓坠落。
在田安安的以死相逼下,李昕终于同意将车停在她家小区对面的那条街,目送她进门。
安安惴惴不安。她家住在老小区,居民都是慈祥和蔼的爷爷大妈,这辆车如果开到门口,势必引起天王巨星级的轰动,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奶奶还有高血压呢。
车还没停稳,安安就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了安全带,一把推开了车门往外钻,娇小的身板前所未有的矫捷。
李助理在座位上动了动身子,开口道,“田小姐,封先生说……”
“我知道要说什么。”李昕话还没说完,田安安就硬生生打断了。她趴在车窗上给李哥甩了个小眼神,脸上故意摆出副世故的表情,“放心吧,那天晚上的事当没发生过。这什么时代了,封先生这种人物,我还能让他老人家负责吗?”
李昕俊脸黑了一半,“其实封先生的意思是……”
安安竖起白白的手掌,“我明白了。”
差点儿忘了有钱人的德行,什么都喜欢拿钱摆平。安安想起八点档电视剧里的那一套,男主或者男主他妈把一张支票往女主脸上扔,女主再一脸不屑地扔回去。
田安安决定直接一点,她捋了捋头发,语气轻松,“封先生是打算给支票还是现金?”
“……”李先生另一半的脸也黑完了。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先生在飞机上,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他联系。田小姐不如把你的银行卡号留给我,等我请示了先生,再把钱转到你的卡上。”
银行卡?嗯,这个主意不错。
自己吃了那么大亏,有经济补偿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她点点头,掏出纸笔快速写下一长串数字递过去,然后笑眯眯地抱了抱拳头,“李哥,后会无期。”
“……再见。”接着助理先生挥挥衣袖去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着那辆黑色商务车渐行渐远,很快没入了车流,田安安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才总算松懈下来。她长舒一口气,转身过马路,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进了小区。
门卫处几个大爷围在一起下象棋,她笑嘻嘻地依次打招呼,那一刻竟然觉得鼻子酸。
结束了,在拉斯维加斯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噩梦,终于结束了。从此她的人生回到正常轨道,那个时候,田安安是真的这么以为的。
她卯了劲儿,吃力地扛着东西上三楼,掏出钥匙打开锁,一只咖啡色的小泰迪顿时嗷嗷扑腾了过来。
安安家的神兽是用颜色来命名的,它短短的小尾巴不停地摇,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盯着安安。
“乖咖啡,没给你带吃的。”田安安有些疲惫,一面换拖鞋一面往客厅里看,喊道:“爸妈?奶奶?我回来了。”
少顷,她妈拴着围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她时似乎大松一口气,道,“你这死丫头死哪儿去了?你们公司的人往家里打了十几个电话,说你手机一直打不通,给我急得够呛!你赶紧给人回电话!”
公司……oh my god!江薇!
记忆如潮水倒流,田安安如梦初醒,东西也没来得及提,当即趿着拖鞋奔到了客厅里。手机被那群白人摔坏了,她只能用座机,于是连忙跪在沙发上拨了个号码。
嘟嘟的连线声传来,安安皱眉,拿起桌上的平板翻网页,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把几大主流媒体网站和微博看了一遍,并没有江薇在美国被绑架的新闻。田安安浑身一松,华宜是内地娱乐企业的龙头老大,危机公关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来这回老板为了保江薇这棵摇钱树,砸了血本。
没多久,连线声中断,与此同时一个惊天动地的尖利男声就传了过来,照着田安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田安安!老子还以为你丫死了呢!回国了也不和咱们联系,害老子们白担心一场!都打算去你坟头烧纸了!”
安安被吓得魂都离体三秒,她呲着牙把听筒挪远十公分,等那头的哥发完火才悻悻地笑了笑,说,“对不住啊亲爱的,出了点儿意外,我也想第一时间和你们联系的……”
尖声尖气的男人叫陈锐笙,是江薇经纪团队里的一把手。上回去拉斯维加斯,陈锐笙因为家里人生病请了假,所以改由另一个经纪人带队。谁知会出这么大一件事,他在国内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面担心两个姑娘的安全,一面还得想尽办法堵媒体的嘴,同时还得应付高层的重压,简直苦不堪言。
陈哥搬家以前和安安在一个小区,家里父母都认识,也算青梅竹马的好基友。后来陈哥在高二的时候学了艺体,于是便正式踏足娱乐圈。几年之后的现在,他已经风生水起,混成了这一行里响当当的人物,安安能有这份工作,全拜这位坏脾气的好gay蜜所赐。
安安抱着电话赔笑脸,忽然想起了什么,猛道:“江薇跑出来没?她没死吧?”
“那祖宗要是死了,我还跟你在这儿电话呢?我特么坟上都冒青烟儿了!”陈锐笙的语气恶劣如初,缓了缓才道,“那伙人的头子是她以前的老情人,没真把她怎么样。她十分钟前给我打过电话,说十个小时后的飞机回国。”
“……”老情人这三个字,无疑一记重磅炸弹,炸得田安安头晕目眩。
我勒个去,这算什么?天后大姐年少无知时欠的风流债,怎么报应到她身上了!给她身体上迫害是一时的,可幼小心灵上的阴影恐怕一辈子也消散不了了……
电话那头的陈哥见她半天没反应,连着喂了两声,“你又死哪儿去了?”
“……嗯。”田安安消沉无比。
陈锐笙这才继续说,“你现在在家?”
“是啊。”安安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要让她马上回公司上班?不是吧,她还想睡一觉来着……
万幸的是陈锐笙说,“算了,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
她大眼睛一亮。接着又听见电话那头道:“等江薇回国了你再上班,和我一起去机场接她。”
大眼睛里的光芒噗噗了两下,瞬间熄灭了。
呵呵……还以为这厮良心发现打算给他放长假呢!尼玛就一天,还不够她睡一觉再吃一顿呢好吗?
她一脸生无可恋,嗻了一声说:“小的遵命。”
“哦,对了。”陈锐笙继续说,“公司刚谈下来一个大项目,中美合资。美国那边儿这几天可能要过来几个大人物,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到时候你可能得跟着一起吃饭啥的,给老子机灵点儿,知道不?”
安安无言以对。这语气,怎么听都像逼良为娼。她很无语,纠结了会儿才艰难道,“虽然我知道自己貌美如花,可咱公司漂亮的艺人妹子那么多,你怎么每回都拖上我啊?”
陈哥呸了一声,“老子是担心自己喝多了往别人身上扑,你在旁边能拉着点儿!想啥玩意儿呢?”
“……”田安安沉默了片刻,“不去。”
“加班费。”
“ok!”
一笔金钱交易迅速达成,安安果断地挂了电话。田妈一把抄起睡衣和浴巾扔在了她脸上,往闺女屁股上踹了一脚催促道,“赶紧洗澡去。”
安安腻上去,抱着妈妈的肩膀酸溜溜道,“妈,看到你真好。”
田妈心疼闺女,听了这话眼眶微微一红,面上却还是凶巴巴的,轻轻拧了她的胳膊一把,“脏兮兮的别碰我,赶紧洗洗睡一觉,你难得放天假,休息休息。”
田安安瘪着小嘴点头,游魂似的飘进了浴室,三两下快速解决完回房间。咖啡迈着四只小短腿跟了进来,她垂眸一看,只见小泰迪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抱着书桌桌脚狂摆小屁股。
安安默,很快蒙上被子倒头睡了下去。连日以来的疲乏在刹那间席卷全身,被窝里有阳光的味道,她白生生的小尖脸在被子里惬意地蹭了蹭,很快坠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多,她顶着鸡窝头打开房门,可悲地发现家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她挠了挠脑袋,洗漱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出了门。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人没有钱可以,没有移动设备是万万不行的。
安安被摔坏的手机是苹果6,是刚出来的时候买的,一下子扔几千大洋出去,对于用了三年4s的抠神来说,无疑生生从身上挖了一坨肉。这下倒好,去了趟美国,见识倒是涨了不少,可又失|身又失手机的,忒得不偿失了。
营业厅的人不多,补办电话卡也没花多长时间。安安回到家,拿出旧手机将卡安上去,接着就开始昏天黑地地看韩剧刷微博。
不知过了多久,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
田安安怔了怔,戳开短信信箱一看,发信人是95588,信件内容:您好,你尾号为xxxx的储蓄卡账户8月19日03点29分收入50000000.00元,活期余额xxxx元。
“……”
被窝里的安安来回数了几遍零的个数,瞬间懵逼了,掐了自己一把,发现不是在做梦。又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她想起今天李昕的话:封先生在飞机上。
难道……这钱是封霄转来的?他下飞机了?下哪儿呢?中国么?卧槽,那不是又和他同处一片天空下了!尼玛,新鲜空气还没呼几口呢,这么快就又被污染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大哥也太尼玛有钱了吧?把她算斤两切了卖也没这个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