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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夫人是宋太爷的第二任夫人,就生了宋子北一个孩子,别说宋家夫妻格外疼爱这个小儿子,连前面的两个嫡出哥哥因为跟宋子北的年龄相差巨大,也都是把他当作儿子疼,这样的情况下没有把宋子北养成宋英杰那个样子,但却给了他一副肆意妄为的性子。
在宋老夫人精挑细选下,宋子北十六岁定下第一门婚事,快到婚期的时候那姑娘就病死在了闺中。宋子北本来就不想太早成亲,发生了这件事干脆留书出走,带着银子去了江浙一带当起了商人。
到二十岁的时候,磨不过宋老夫人又定下一门亲事,这次婚事没定下多久,那姑娘直接跟家丁私奔,一来两次宋子北彻底没了成亲的意思,不过宋老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后面为了躲耳根清静,彻底住在了外面专心做起了生意,到现在二十有五,虽然没成亲但却成了一个有名的商贾。
宋老夫人犟不过儿子,怕一说成亲他又跑个几年,也不求他现在就能想通,只希望他身边能添几个知心的,就是先有了庶子庶女她也愿意。
说起来她其实怕是自己儿子对女人太过伤心,去觉得男人好。
“娘都不让你现在成亲了,你怎么就连个通房都不愿意添!”宋老夫人四十多岁,肌肤雪白柔嫩,眼角不见皱纹暗痕,看着跟年轻妇人无异,此时鼓起嘴,撒娇的模样就像是个少女。
“母亲说过不逼儿子。”跟宋老夫人相比,宋子北从容淡定,一点都不忧心自己是否被误会喜好龙阳。
“好好好,不逼你不逼你。”宋老夫人怕儿子又跑了,连忙说道,“你这些年不在府里,瑾落院的人手缩减了几次,现在你回来住也要多些伺候的人才是。”
只要不是暖床的事,宋子北一向没什么意见,微微颔首:“母亲安排便是。”
宋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越看就越生气,那么英俊优秀的儿子,怎么就对姑娘不感兴趣。
“让她们进来吧,等会让北儿一起领回去。”
宋老夫人朝旁边的妈妈吩咐了一句,秦兮几个丫头鱼贯而出,宋子北随意一扫,触到似曾相识的那张脸,略顿了一下。
目光挑剔的扫过一排丫头,宋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都是伶俐的丫头,哪个是以前在世荣院伺候过的?”
秦兮默默上前了一步,福身答道:“奴婢鸢尾,曾经在世荣院伺候过老夫人。”
“我记得这个声音,娇娇软软的说话就跟含了糖似的。”宋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有了在宋大夫人那儿的经验,秦兮这次一抬头视线就微微侧开,不过没对上老夫人的目光,却跟下座的宋子北对个正着。
深色的眼珠像夜空般深沉静谧,表情从容淡定的与她对视了片刻,秦兮怔了怔立刻低下了头。
宋老夫人注意到了这情形,脸上的笑意更甚:“你生病之前就出落的漂亮,没想到才过了几年人就比起以前却是更水灵了。”
秦兮抿唇露出脸上的梨漩:“谢老夫人夸奖。”
“这孩子以前是伺候我的,是个乖巧可人的孩子,你可要好好的对她。”
宋子北眉头皱了皱:“母亲。”
“好了,越来越说不得了。你们以后好好的伺候四爷,伺候的好重重有赏。”宋老夫人笑眯眯地暗示。
众丫头没少瞄宋子北,闻言纷纷脸色绯红的应是。四爷高大英俊,若是当他的通房简直是一等一的好事。
第5章
宋子北的瑾落院在宋府的最北侧,是离主院最远的地方,也是宋府占地面积最大的院子。选那么个偏僻的地方建院子,原因自然不是宋子北不受宠爱,而是因为他喜静,院子周围就是一大片的竹林,地方大不临街,为了出门便捷,还另设了一道出府的侧门。
瑾落院就像是一所独立的宅院,庭廊流水,奇珍异草半点不缺。
几个丫头到了院子,见四爷如此受宠,对以后的日子更加期待,只可惜这期待没两天就落了空。
秦兮想过进瑾落院以后的事,还思考过有什么借口不往宋子北的跟前凑,但却没想到老天总算帮了她一回。宋子北对她们不感兴趣,连赐名的意思都没有,领回院子就交给了瑾落院的大丫头,而大丫头诗琴问了她们之前是做什么的,就把院子里的粗活分配给了她们。
秦兮这个最被看好的丫头干的活跟以前没有区别,还是打扫擦洗,别说进宋子北的屋了,打扫范围连碰到宋子北的机会都没有。
没想到一切会来的那么容易,秦兮没多久就适应了换了一个地方扫地的事,诗琴虽然不喜欢她们这群貌美的小丫头,但也没有克扣,月钱多了人也自由了,简直就像是老天给她送来了逃走的机会。
“老夫人让我们伺候四爷,如今连四爷的面都难见到,还谈什么伺候。”与秦兮的如鱼得水相比,其他的五个丫鬟就没有一个高兴的,个个愁眉苦脸跟刚来时两个模样。
“以前只用端茶送水,现在竟然让我去洗衣服,这才几天我的手指都有茧子了。”
“你还算好的,我是去小厨房帮忙,整天烟熏火燎的,整个人都变了色。”
抱怨声响成一片,丫头们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开始抱怨起一切的始作俑者:“你们说诗琴姐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夫人让我们来谁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看诗琴是心里惦记四爷,就借着机会打压我们,让我们去干粗使的活。”
“这种丫头四爷能看上就怪了,听说她原本是老夫人给四爷备下的通房,但四爷就是看不上她,那么多年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虽然她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晓得诗琴那么惨,都乐滋滋的捂嘴笑了起来。
不过笑完了难题依然摆在面前,在小厨房帮忙的银珠眼睛一亮:“要不然我们一起去老夫人那儿告状,我就不相信诗琴一个丫头能老夫人的话都不听。”
“本来就是四爷这里缺人才把我们送来,诗琴姐吩咐我们做这些事也挑不出错来,反而我们拿那么小的事去烦老夫人,估计回来的机会都没有。”莺柳比其他人看的明白,老夫人就是想让儿子有个暖床的人,送她们过来只是增加机会,没有多看中她们。
想着,莺柳不由看向闭眼小歇的秦兮,原本以为她们之中最沉不住气的会是她,毕竟她伺候过老夫人又被老夫人最为看好,但没想到她却一丁点怨言都没有,仿佛来瑾落院扫地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听到莺柳的话,几个丫头想起李妈妈的警告,那里还敢动告状的心。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认命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还不如干以前的那些活。”银珠咬牙站起来,“诗琴不过就是个一等丫头,凭什么替四爷做主。”
丫头们本来都跃跃欲试,就是缺个领头的人,见她开了这个口,纷纷撺掇她去跟四爷告状。连秦兮都睁开了眼睛,虽然她一个做保洁工作的,离大老板的距离十万八千里,但不妨碍她好奇一下大老板对待潜规则的态度。
有了几个丫头的支持,银珠没有费什么功夫,就寻到了机会见到了宋四爷。
而秦兮恰好做了这场景的见证人。
有了不顾一切逃跑的心思,秦兮到了瑾落院后就开始接近起小厨房的人来,一般的丫头不是不能出府,不过却要经过层层的批准,而且还不能天天出府,而在厨房做事的就不一样了,负责采买的下人一天出府几次都不是问题。
秦兮没有那么多银钱拿来讨好小厨房的人,只能用别的迂回方法,比如说帮他们做事。
瑾落院周围是一大片竹林,竹笋自然少不了。撞见宋子北和银珠的时候,秦兮背上背着一个箩筐正吭哧吭哧的在挖笋子。
银珠的声音传来,秦兮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山鬼。
幽幽的女声,又哀又怨,循声走过去,她就见到了银珠和宋子北。
宋四爷穿了一件墨蓝色的直裰,从秦兮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宋子北棱角分明侧脸,银珠她倒是能看的清楚。
今天的银珠打扮的格外精心,发上别了两朵杜鹃绢花,还插着了支银簪,娇怯的微侧左脸朝着宋四爷,用力的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面前的男人看。
不过看情形,男人似乎不怎么领情。
“说完了。”宋子北低沉的嗓音在竹林响起,淡淡的声调轻易的能让人听出他的不虞。
银珠怯怯地眨了眨眼:“奴婢不是觉得自己委屈,只是不想四爷被诗琴姐蒙蔽了而已。”
说完见宋子北依然神色淡淡,怕就那么错过了机会,望着主子俊逸的脸,一只脚突然无力朝前面倒去。
宋子北厌恶地皱了皱眉,往旁边一侧,躲开了银珠扑过来的身体。
“滚。”声音不大,但其中不耐腻烦格外的清晰。
银珠吓了一跳,跑起来目光触到宋子北的神色,哪还敢在多说什么,礼都忘了行,迅速在竹林消失。
偷看半天的秦兮默默的开始往后退,因为作风十分正派的大老板,转过来身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如漆如墨的眼眸直直的看向她的方向,一大片竹枝按说他那个角度不应该看得到她才对,但宋子北的目光存在感太强,秦兮心越来越虚,干脆就从林子里面移了出来,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给宋子北行礼:“奴婢给四爷请安。”
灰扑扑的粗衣麻布,背上还背了一个比她身子还大的竹筐,宋子北将面前的丫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过来。”宋子北声音不温不火。
秦兮低着头移到了宋子北的跟前,双手放在身前比较之前的银珠,看起来格外懂事。
身高的落差,宋子北的视线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她浓密像扇子似的眼上,顺便连她翘起的鼻尖那颗小黑点也收进眼帘。
等了片刻也没见宋子北说话,秦兮抿了抿唇,心想大老板为了表示自己的作风正派难不成要让她这个旁观路人也滚一次。
“看到了?”
“奴婢恰好经过。”秦兮不知道宋子北的意思,下意识的撇清关系。
“把这盅东西拿出去。”
秦兮怔了怔,下意识的抬头,与她相对的那双眼睛跟上次没有任何差别,深邃漆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秦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石桌搁着的镂空缠花纹的红木托盘,上面放了一盅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汤盅,估计是银珠刚刚拿过来的。
“奴婢知道了。”秦兮福了福身子,“若是四爷没什么吩咐,奴婢这就把东西端出去。”
见宋子北应了,秦兮端起托盘就开始往外走,不过走了几步就发现不对起来。
她怎么感觉后面跟了一个人……秦兮顿了一步,默默低头往后看了一眼,片刻墨绿色的衣摆便映入眼眸。
秦兮抬起头,两次见面秦兮第一次在宋子北的脸上看到笑容,说起来也不算是笑容,他只是嘴角微微的翘起,神情多了几分慵懒的漫不经心。
“四爷先走。”
秦兮连忙退了一步,见宋子北没影了,才慢慢走出竹林。
第6章
银珠的下场比秦兮想的要严重几分,原本她以为最多就是诗琴教训一番,没想到当天诗琴就带着两个丫鬟给银珠收拾了包袱,要把她赶出瑾落院。
银珠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四爷,想到宋大夫人的警告,哭肿了眼睛抱着柱子不肯走。
“求诗琴姐姐为我求求四爷,我要是离开了瑾落院就没地方可去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诗琴扫过屋子里的其他人,“有勾引主子的胆子,就要做好不要命的打算。”
莺柳一众缩了缩脖子,诗琴这话明显就是在警告她们。
银珠泣不成声:“我没有勾引四爷……我只是……只是给四爷送参汤,我真的没有,诗琴姐求你求你……”
银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端了参汤去找四爷,不过就说了诗琴对她们这些老夫人送来的丫头不闻不问,他就突然发起了火。若是他那么在乎诗琴,为什么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把诗琴收房。
“你求我有什么用,如今是四爷不想你留在瑾落院。”诗琴长得清秀温婉,却有一股子力气,两手一掰就扯开了银珠的手臂,“把人交给王妈妈,就说是冒犯了四爷。”
“诗琴姐放心,我们一定把人带到王妈妈那儿去。”旁边两个丫头点头塞住了银珠的嘴巴,见她不愿意走干脆就拖着她,硬生生的把人拖出了房门。
屋里的几个丫头看的胆战心惊,秦兮见银珠身体在地上摩擦拉扯,情不自禁的咬住了下唇。
拉走了银珠,诗琴也不忙着走,环顾了一圈坐到了屋子中间摆的凳椅上:“既然来了,我就多说两句。”
“诗琴姐说的话我们一定仔细听着。”屋里的丫头沏了一杯茶水放在诗琴面前,刚看过银珠的下场谁还敢惹她。
“不用对我战战兢兢,大家都是丫头,我不过比你们多几年的资历,在规矩上能提点你们几句。”诗琴顿了顿,“我知道你们心有不平,觉得来瑾落院不是敢粗活的,不过银珠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若是你们还想贴身服侍四爷,我也不拦着。”
就是有银珠在前,这屋子里的丫头听到诗琴的话依然蠢蠢欲动。谁知道银珠是做什么惹怒了四爷,她们又不想银珠一般蠢笨,有了贴身伺候四爷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惹怒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