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潇皱眉,有些不耐:“我告诉你,少去招惹那个周安。她是陈北的女人,他们还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你们是不可能的。”
陆炎终于转身,一双黑褐色的眸子格外分明:“我也警告你,有些事情并不是凭你一人之力就可以改变的,你不要低估了陈北,更不要高估了自己。”
陆潇咬牙,隐忍着怒意:“我就要你看看,我怎么凭一人之力让这北城变天。”
陆潇说完转身就走了,陆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皱眉。
他进屋将扳手换成螺丝刀,叼着一根烟,继续蹲在外面修摩托车。
夏日总是亮得很早,原本这个时间点,太阳应该已经出了一大半,可此时,仍旧黑压压的一片。
看样子,今天要下暴雨了。
下午刚上班,陈振华带着几个股东就来了。
他们在小会议室坐了半天,陆潇才慢悠悠地进去。
陈振华脸色不太好,看见陆潇冷哼一声:“有些人简直就是吃里扒外啊。”
陆潇自然听得出陈振华的言外之意,但他似乎是早已料到会有这个反应,所以显得不惊不慌,说话也是非常淡定,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伯伯,您已退居二线,怎么今天有空过来视察工作。”陆潇对着陈振华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几位,“这么些个叔伯也来了,也不早点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接待。”
陈振华冷哼一声:“你要是心里真有我这陈伯伯,就不该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取代小北的位置,怎么看都有趁虚而入的嫌疑。”
陈振华的话说得很直白,陆潇哼笑一声:“陈伯伯,你这就太冤枉我了。我跟陈北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只不过,陈北还在警察局,这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有股东提议,我暂代他的位置,也只是权宜之计。等陈北出来,我肯定要立刻还给他的,再说了,我也没有股权,想取而代之,估计也是很难的。”
陈振华笑道:“我看不是吧,你没有股权,可陈舟有啊。”
陆潇说:“陈伯伯放心,按照现在的法律,我跟舟舟即使结婚,也会做婚前财产公证。”
“这样当然最好。陈舟的父母去得早,那时她也只有几岁大,我曾答应过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让她衣食无忧,现在她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你就得对她好,要是让我知道你只是别有所图,不管你是不是个人才,对陈氏的发展有没有帮助,我都一定不会放过你。”
陈振华说完这些话就带着几个股东离开了陈氏大厦,陆潇坐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那会儿我也只有几岁大,可谁又同情过我?”
*
整天都是乌云密布,这场大雨足足酝酿了一天才下。
临到下班,周安才发现,好像是忘了带伞。
走到公司门口,这雨下得实在是大,那粗实密集的雨线,像深谷中瘦高的瀑布,凌空倾泄。
面对这么大的雨,除了人,许多动物也在四处逃窜,极力寻找避雨处,但它们的避雨处远不如人易觅。因为它们不光要避雨,更要避人。它们知道,人比雨要险恶多了。这样说来,同是生存于天地间的生灵,人要比动物幸运多了,哪怕是夜宿街头的那类人,较之动物似乎也是幸运的。
想等雨停,却斜眼扫到了那个小房子,陆炎穿着一件雨衣正在往屋内搬东西。
陆炎也看到了周安,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手头的工作。
周安还想跟他打个招呼,看他如此漠然的神情,话在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周安想,人与人之间有不同的生长环境,也有不同的生活习惯,不能要求对方总是如你所想,你也得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陆炎性格如此,周安便不再想奢求跟他成为什么朋友了。
又过了很久,周安已经站得腰酸腿疼,索性蹲在地上,周围也有同事路过,问要不要送她一程,但她不好意思,还是拒绝了。
正在周安无聊到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自己面前的一双长腿。
周安抬眼,正对上陆炎的那双黑褐色的眸子,向他抬抬手打了个招呼:“你好啊。”
陆炎没说话,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雨衣递给她。
周安愣住:“给我的?”
陆炎:“穿上。”
雨水从他头顶慢慢流下,瞬间就把t恤浸湿,腹部那几条脉络若影若现。
周安急忙站起身来把他拉到一旁:“这么大的雨,淋了会感冒的。”
陆炎也不说话,直接把雨衣给周安套上,然后转身冲向雨里,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房子里。
那边,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周安来不及说一句话,冷得浑身一颤。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周安喃喃自语,“像幽灵一样。”
好在有件雨衣,不然这么大的雨,即使打车也会在之前淋湿。
坐上出租车之后,周安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玻璃窗,那个小房子显得极其模糊。
这种暴雨来得凶猛,去得也快。
周安打车到跟杨东约好的地点,雨已经停了。
杨东看见周安,忍不住笑道:“怎么不打伞穿件这么大的雨衣啊?”
周安脱下雨衣,淡淡地回:“同事给的,我没带伞。”
杨东说:“早说啊,我来接你不久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