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曲申楠没有留下来, 事实上他已经好几天没在这边留宿过。
看着曲申楠负气离开, 余晔感到无奈又无望。
长时间的低迷情绪连刘莎都发现了,她说:“看你这青黑的眼圈,你这是欲求不满?”
余晔最近没睡好, 成宿的做梦,不单单是黑眼圈,连带嘴上都发满了燎泡。
刘莎撞了撞她,“哎,给个反应啊!”
余晔盯着电脑屏幕,鼠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刘莎又一次贱兮兮推她胳膊的时候,余晔终于开口,“我真羡慕你的没心没肺。”
“叫声姐,我教你。”
余晔少见的没有赶她,只说:“刘莎,我犯错了。”
刘莎本还嬉皮笑脸,看着余晔没什么表情的脸,以及难得正经的语气,她也正了正神色,“怎么了?跟医生吵架了?”
“嗯。”
刘莎说:“你们吵架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呀,曲医生压根舍不得真跟你生气吧。”
余晔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此进入了冷战期,没有余晔的主动,何时解冻似乎就成了遥遥无期的事情。
余晔有时候甚至自私的想,就这样吧,别来找她,就这么算了吧。
可她也明白这样的想法纯粹是异想天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天冷了,某一天清晨起来发现了草尖的白霜,已经是冬天了。
南方的冬天,湿冷而刺骨。
傍晚下班的时候余晔看见了曲申楠,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他没开车,在大门口站着,穿着黑色风衣,身子挺拔俊秀,然而萧条的街景里这个男人看过去也显得格外孤独。
余晔将车停在他面前,看着他坐上副驾驶,眸底说不出的复杂,“你怎么来了?”
曲申楠低头扣上安全带,淡淡的说:“想你了。”
语气就好像在说我饿了一样的平常。
倒也没错,他想余晔,真的是等同于三餐。
他一日一日的忍,一日一日的算,他天天都想着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笑容狡黠的女人,可一次次的失望。
今天是第十七天,他等了余晔整整十七天,已经是极限。
既然她不愿意出现,曲申楠只能自己过来找她,没办法,谁叫她比他能忍。
真正狠心的时候,才会发现有多失败。
两人随便找了个餐厅吃饭,曲申楠看过去清减了很多,这个发现让余晔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
“最近工作忙吗?”
余晔点点头,“还可以。”
曲申楠本想问你怎么没来医院,又怕话题进入死胡同,索性继续挑无关痛痒的说:“最近降温了,要做好保暖。”
余晔再次僵硬的点点头,“好!”
两人间的氛围依旧很不妙,意识到余晔并不怎么想说话,曲申楠也止了话头。
等菜上来,更是一句话都没有,将食不言贯彻的非常好。
回去的时候余晔什么都没问,直接把曲申楠送到了他的公寓楼下。
冬夜的小区楼下更加的寂静。
曲申楠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车,他稍稍降下了点车窗,任由刺骨的寒风吹拂进来,精神也为之精神了些。
他思考了几秒后开口说:“我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让你这样排斥我。”说这些话对于曲申楠而言似乎有些艰难,他咳了下,又长长的吐了口气后,接着道:“但我不喜欢我们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如果你觉得我那里做的不对,你可以……”
“没有。”余晔打断他,低声说:“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曲申楠转头看着她,昏暗中,他只看到余晔的一个侧面剪影。
“你怎么了?”
余晔低着头,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不是冷的,是难受的。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的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彼此冷静一下。”
曲申楠目光蓦地一缩,“为什么?”
余晔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有些失神的看着暗处某一点,僵硬的说:“事实上我们两的性格从一开始就不太合适,我那会、那会纯粹是觉得新鲜,现在想想可能太莽撞了,所以……”
“够了!”曲申楠失态的吼了声,脸色变得相当糟糕,“性格都是靠磨合的,你要觉得跟我一起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可以改。”
余晔用力摇头,双眼开始忍不住的泛热,又不希望自己太失态,只能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声音模糊传来,“不是的,你很好,真的很好!”
曲申楠是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挑不出任何错处。
她怎么可能嫌弃他,怎么敢嫌弃他。
可这么拖着对他更是一种残酷的刑罚,万一未来某一天获知真相,曲申楠又要如何自处?
车厢里只有彼此失了节奏的呼吸声,双方心里都不好过。
曲申楠看着那微微抖动着的黑影,一阵的心疼又无措。
“余晔!”曲申楠缓慢的伸手盖在她脑袋上,“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余晔除了摇头似乎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过去很久,她放下手,“曲申楠,分手吧!”
曲申楠身子顿然一僵,脸上神情剧变,“你说什么?”
“分……”
“你敢再说一遍!”曲申楠突然提高音量,五官微微扭曲的瞪着她,“余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晔颓然的往后一靠,整个人都柔软下来,像漏了气的气球,“分开对你比较好。”
“你记住你不是我!”曲申楠一把将人拉起来,逼她面对自己,昏沉的黑暗中,他们借着外面的光亮只能看到对方或悲凉或愤怒的双眼。
曲申楠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干干净净的说:“余晔,我想跟你在一起,往前的27年都没有跟你在一起的几个月来的幸福,我喜欢你,请不要这么轻易的抛弃我!”
余晔突然露出一种想哭又哭不出的表情,眼底是对自己的浓浓讽刺,又是对未来的深深绝望。
余晔,看你干的好事!
这就是报应,赤、裸、裸的报应。
他们的这次对话以曲申楠的刻意逃避无疾而终。
分手没分成功,生活照常过着。
下雪了,棉花一样的雪片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余晔端着杯热巧克力站在窗前,刘莎说:“见鬼啊,今年居然能下这么大的雪。”
是啊,南方的冬天大部分就是下下雪子,一晚上过去就什么都不剩的状态。
今年居然起了鹅毛大雪,真是意外。
下午的时候余晔开始鼻塞咳嗽,明显感冒了,办公室最近感冒的人不少,最不缺的就是感冒药。
余晔问同事讨了两颗吞了。
这天还接到了钱萍的电话,叫她回家去吃饭。
细细一算倒也是很久没回去看看二老了,余晔当下便答应下来。
把车开到别墅,余晔揉着鼻子从车库出来,一抬头撞上林枫的视线。
他还坐在车上,只降了车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刚还以为我看错了,今天吹的什么风,把你带这边来了?”
余晔:“西北风不是正往你脸上吹吗?”
林枫没跟她抬杠,转而说:“跟你妈说一声,今天我也过来蹭一顿。”
两家孩子从小到大彼此串门蹭吃蹭喝的没少干,长大成人后才稍稍收敛着些。
余晔皱着眉,“你家保姆不是每天都给你做着吗?”
“那能比?”说着把车开进了他自家车库。
余晔转身进屋。
先跟余林生打了声招呼,转而走去厨房。
钱萍还在做菜,看着她笑了笑,“外面冷吧,正好煮了红枣汤,趁热喝。”
余晔从来不爱这玩意,摇了摇头,“算了。”
“感冒了?”钱萍听声音一下就听出来,“吃药没?”
余晔点点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多吃几次,压的透点。”
余晔点头,随后将林枫要过来蹭饭的事说了。
钱萍惊讶,随后一脸高兴的说:“哎呀,那我多做几个菜,找几个小枫爱吃的。”
余晔说:“随便弄点得了,他用得着这么娇贵?”
“你怎么说话呢?”钱萍瞪了她一眼,“别老欺负小枫,打小就是,这习惯怎么就不见好。”
余晔张张嘴,最后无语的保持沉默。
又呆了会准备走人。
钱萍想起什么,说:“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医生怎么样了?”
余晔脚步顿住,原本脸上还算轻松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