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珊走过去张望了眼,恍然点头, “噢, 这家我知道。”她笑起来, “他那么喜欢下次我给他带。”
陈双丽说:“这个可以有。”
秦珊喜欢曲申楠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哪怕没有明说,有眼睛的也都看得见。
等秦珊一出门, 店里的小伙子悄声跟陈双丽八卦:“丽姐,秦小姐是不是就是我们未来的老板娘?”
陈双丽耸了耸肩。
不是节假日的时间,店里客人并不多。
余晔跟几个小年轻在柜台打扑克, 打的热热闹闹嘻嘻哈哈连客人进来都不知道。
直到有人说:“点单!”
余晔拍了拍旁边丫头的脑袋, 头也不回的说:“孩子,上!”
来人喊了声:“余晔!”
余晔这才回过头, 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两人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周边的人也跟着停了手。
余晔将纸牌一扔, 站起身走到跟见了鬼一样的秦珊面前, 往电子屏上戳了几下, “点什么?”
秦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段时间了。”
“你什么时候跟申楠见的面?”
余晔摆弄着机器的手一顿,掀眼看她,“你叫他什么?”
秦珊迎着余晔略有些刺眼的目光, 不躲不避,“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
余晔突然发现秦珊成熟了,对比两年前少了些怯懦,多了一股可见的英勇。
但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余晔就要让着她什么。
尤其秦珊对曲申楠的称呼让她相当的不顺耳,当然对方质问的态度也让她相当的不顺眼。
人的五官也就这么些,余晔一下就奉献了两也是不容易。
她双手往柜台上一撑,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你两年前选择了离开就不该再回来。”
余晔好笑,“这城市你家开的?还限行,你口气倒挺大。”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秦珊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她死死的盯着余晔,目光里都是浓浓的愤恨。
“你知道这两年他是怎么过过来的?一个前途无量的外科医生被你生生毁了,你还好意思出现在他面前?你既然做不到全心全意对他就不该再招惹他,你还想把他毁成什么样?”
余晔从来不否认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对于曲申楠她心里也是愧疚难安的,但她也只愧对曲申楠一个,她可以接受来自曲申楠的任何谴责,但不代表她还要承担别人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指责。
她冷眼看着面前近乎要哭出来的秦珊,“我跟他之间的事没必要由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你算什么东西?”
秦珊大声道:“因为我爱他,我对他的爱比你多百倍千倍,我有足够的信心说你比不了我。”
这话听了真是让人很不愉快。
余晔真觉得秦珊又可笑又可怜,她说:“你看上他是你的事,不代表你有资格在我的底盘教育我。还有你再喜欢他又怎么样?前面那堆废话你对着我说没用,你该对着他去说。曲申楠心底好,说不定还能让你个眼神过来,不想我,听了都当你是放屁!”
秦珊整张脸都白了白,她也是个大家小姐,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跟余晔这种四处奔波见惯各种社会底层的人不同,秦珊在耍嘴皮子方面远不是余晔的对手。
见人已经被自己说的快死过去一样,余晔大发善心的挥了挥手,“赶紧走吧,别再这找罪受了。”
秦珊没有马上离开,在原地愣了一会后,低声说:“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她陪了曲申楠整整两年,她看着那个男人跌入泥沼后挣扎至今,她看过他最狼狈无助的面貌。
他们本该是最知心最知底的伴侣,她无法接受曲申楠再被余晔抢走,完全不能。
等秦珊失魂落魄的走了,余晔突然也没了心思在店里呆着,索性也出去晃了趟。
她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开着车浑浑噩噩的在这个城市晃荡,最后开累了直接停在公交车站,找了班线路最长的公交走了上去。
城市的最东到最西,横跨整个都市,近郊和市中心,你可以明显看到这个城市的经济脉络。
车子走走停停,陌生人上上下下,余晔靠着车窗望着外面不断放空。
她并不认为曲申楠会看上秦珊,但这不代表秦珊的存在可以被抹杀。
秦珊说你知道这两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余晔不知道,但秦珊知道。
余晔想两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包括人的感情,感情还可以分很多种,而爱情不过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爱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要,只是因为没得到才显得珍贵而已。
余晔身上的硬币没几个,全部用完下车时也就到了傍晚时分。
她看了看天边的残阳,上车直接回了家。
秦珊从余晔这边离开后直接去了曲申楠的公寓,他感冒了,今天没去药店。
看着上方跳动的红色数字,秦珊心里乱糟糟的,实际上她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但忍不下想马上见到他的冲动。
电梯停了,秦珊失神的走出去,到门口刚要按铃,门从里面被打开来。
曲申楠拿着钥匙正准备出门,见到她一脸惊讶。
“你怎么来了?”
秦珊盯着他手里的钥匙,“你要去哪?”
“怎么了?”
秦珊提高音量,“你到底要去哪?”
她的情绪明显不太对,曲申楠皱起眉,“出什么事了吗?”
秦珊看着曲申楠干净清秀的脸庞,眼眶蓦然泛红,“你要去找她是不是?”
曲申楠没说话。
秦珊吼道:“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她?”
曲申楠:“你去找余晔了。”
“对!”秦珊激动的目光发颤,“我是去找她了,我不懂她为什么要回来,她难道祸害的你还不够惨吗?那些日子怎么过得难道你都忘了吗?”
曲申楠当没有忘,余晔的离开对他来说就像做梦一样。
从那幢大楼离开,他顶着风雨浑浑噩噩的回了家,之后请了三天假。
这三天里,他什么都没干,就独自呆在公寓里,他在不停的做自我建设,他并不认为余晔对他的影响能大到哪去。
三天后,他照常上班,除了看过去略有些憔悴以外没有其他的影响。
自我催眠的效果很好,他能吃能喝能睡,余晔的影子逐步驱离脑海,他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个人。
至少在最开始的三个月里没有,他几乎已经把余晔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某个深夜,曲申楠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终于又看到了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他忍着心悸佯装镇定的走过去,他原本以为余晔会说些什么,又或者跟曾经一样一脸不正经的喊他曲医生。
但她没有,她就像一个路人,又像是一个人偶,没有表情,没有血肉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最终还是曲申楠忍无可忍的拽住了她,他失控又惶恐的质问她为什么就那么走了,为什么可以一句话都不留?
余晔奇怪的说:“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是啊,不是你让她走的吗?
曲申楠摇着头,低喃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真的一点都……”
他话没说完,梦里的余晔却好似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她直接打断他,“我不喜欢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你除了这张跟陈政宏相似的皮囊还有什么值得我看上一眼的?”
“曲申楠,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不过好在你的身体其实也不错,我闭个眼还能把你当回他。”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受不了了?难受了?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让我走?”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曲申楠你的骄傲你的尊严呢,她都明摆着这样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好不舍的?
可梦里的曲申楠却依旧点了头,白着一张脸,哑声说:“是,我后悔了。”
余晔:“后悔也晚了。”
曲申楠惶急的拉住转身又要走的余晔,近乎祈求一般的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我什么都改?”
余晔沉默了下,然后说:“好啊,把你自己变成陈政宏吧。”
曲申楠点了头,然后换来了余晔的一个吻。
这个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曲申楠一身冷汗的醒了过来,大睁着眼空洞的盯着上方,而余晔已经离开了三个月零四天,他居然把时间记得清清楚楚。
好半晌过去,一室的孤寂和清冷中,曲申楠突然抬起胳膊盖住了自己的双眼。
哪怕他愿意像梦里的男人一样卑微,他都等不来余晔的应允了。
他无法接受的竟然不是自己被践踏的尊严,而是这居然只是一个梦。
“曲申楠!”秦珊突然喊了声。
曲申楠回过神,长长的吐了口气,有些疲惫的说:“先回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秦珊不甘心,“为什么?”
曲申楠走出来一些,关上了门。
秦珊盯着他冷漠的背影突然流下泪来,大声吼道:“为什么都这样了你还放不下她?你到底要糟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曲申楠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才开口道:“你错了,就是不想糟践自己了,所以我才要去找她。”
秦珊缓慢的摇头,“我不懂,她明明已经抛弃过你一次,你知不知道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