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房门突然开了,慕回深披着一件黑色大氅便走了出来,面色有些惨白,长发未束,额前系了一黑色镶金的抹额,薄唇没有什么血色,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兼禾,你在做什么?!”
兼禾刚刚要流出的泪生生被慕回深吼了回去,一转头,兼禾见自家主子已经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再一转头,身后的漠娆哭成了泪人。
“……”二话不说,兼禾拔腿就跑,废话,公子一遇见这女人就是个疯子,要是知道自己把她欺负哭了,非得扒自己的皮不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回深蹙着眉,快步向漠娆走去。
却见那泣不成声的女人竟主动朝自己扑了过来,一头扎进自己的怀里。
慕回深被猛烈的冲击撞得朝后退了几步,稳下来后,这才搂住怀中的漠娆,声音因在病中带了丝沙哑,“怎么了?”
漠娆的眼泪几乎沾湿了慕回深的衣襟,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呜呜,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呜呜……是我太自私了……”
漠娆突然抬起头,脸上那魅惑的妆容都哭花了,活像只小花猫。“要不,你戳我一剑吧……或者,拍我一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别打死我就行……”
慕回深眸色幽深,抬手揉上漠娆的发间,突然一顿,将那支碍眼的白玉簪摘了下来,扔在了地上,然后才轻声说道,“那我怎么舍得……”
漠娆再也顾不上什么白玉簪了,听慕回深这么一说,又一头栽回他怀里,“呜呜呜呜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慕回深搂着漠娆的手微微收紧,仰头,不由的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也想问……怎么就看上你这样没心肝的臭丫头……”
头一回,漠娆听见慕回深拐弯抹角骂自己没有怒发冲冠,反倒是哭的更凶了,“对不起……”
“慕回深……其实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
慕回深一愣,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漠娆表明心迹,万万没想到还有惊喜啊……娆儿竟然很早很早就喜欢自己?
“小时候,你天天到落玉轩陪我,我就已经离不开你了……,不过后来有一天你突然不来落玉轩了……我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慕回深的眼眸里毫不掩饰的绽放出欢喜,原来从那个时候……
“对不起……我真的害怕,我害怕我会越来越依赖你,万一有一天,你又抛弃了我……”
“我不会。”听到最后一句,慕回深突然出言打断了她。
漠娆也哭累了,抽了抽鼻子,揪起慕回深的衣襟,擦擦脸,这才抬起头,“不管你会不会,我都不会再放弃你了。”
那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是一片坚定,让慕回深看的心里一暖。
漠娆盯着慕回深半晌,只觉得此时的他真是帅惨了!心一横,勾着慕回深的脖子,就吻上了那苍白的薄唇。
慕回深眸色一黯,也缓缓收紧在漠娆腰际的手,让她更贴近自己后,这才发起了反攻……
夜晚的绝情崖边,花好月圆。
秋风飒飒,却没有丝毫凉意,只在空落落的绝情崖上荡出声声回响。
皎洁的明月下,有两人相依偎着坐在陡峭的悬崖边。
“慕回深……”
“其实咱们已经拜过堂了,你应该改口叫夫君。”
“嗤,明明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完成。”
“哦,既然你都开口了,那为夫恭敬不如从命。”
“哎呀,不要胡闹!!我说的是夫妻对拜夫妻对拜!!”
“快叫!”
“夫君……”
漠娆抱着慕回深的手臂,遥遥的望着天边的明月,只觉得恍如梦境。此刻的她并没有不再畏惧那些未知,她依然害怕将来可能出现的那些意外……就像她是魔教教主这样避无可避的意外。但是,现在的她虽然畏惧,却会面对,为了慕回深,她不会再选择放手来逃避一切。她不会再选择放弃慕回深,就像他从未放弃过自己。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姻缘签,得其所哉,得其所哉……不可犹豫,因为会失之东隅,却不能收之桑榆。
咬唇一笑,心如磐石,无可转移。
慕回深心满意足的搂着漠娆,决定以后要对兼禾好一些,这一次要不是兼禾,指不定娆儿还要和他闹到什么时候。
早晨兼禾对娆儿说第一句话时,他就已经听到了。
咳咳,虽然兼禾说的比较夸张,有些毁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自己只是不能用千剑诀了,怎么就成了不会武功的废人了呢?!
不过,兼禾既然已经这么夸大了,自己以后就不能再娆儿面前使剑了!恩!
两人坐在明月的银辉中,相互依偎,崖上两道长长的黑影亦是黏在一起,美的像是一幅画。
情恒远,笼琼宇,良辰美景。人长久,共婵娟,花好月圆。
☆、102|5.5发|表
一道闪电惊现,像是撕开了那漆黑的天幕。
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的天,伴着一声惊雷,开始向下倾倒如注的雨水。
苍茫的雨雾里,一破旧的小院孤零零的杵在荒郊野外。
小院里,女人痛苦的喊叫断断续续,在雨夜中,格外凄厉。
几名黑衣男子守在小院里,窃窃私语,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这孩子也来的太急了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啊!”女人的叫声又乍一下响起。
“夫人不会出什么事吧?这……夫人和小主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和庄主交代?”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夫人不会有事的!”
“佛祖保佑。幸好这荒郊野外的还有一户人家,不然我们几个男人,夫人又在这时临盆,那就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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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里。
“啊!好痛……我,我没力气了……啊!”女人仍旧叫喊着,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
屋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一个农妇装扮的年轻女子擦着脸上的汗,忙前忙后。“夫人,再加把劲啊!孩子就快出来了啊!”
屋子的黑暗角落里,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隐在阴影中。
“这女人的孩子为什么还不出来?!”一个脆生生略带稚气的女声从阴影中传出。
“我的小祖宗,我自己都没有孩子呢,哪知道怎么接生啊!”年轻女子小声嘀咕着。
黑暗中的女孩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稚气未脱的小脸紧绷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我告诉你,这事如果办不成,你就等着死吧!还有你那个蠢不拉叽的情郎!你要是毁了我的计划,我就以清理门户的名义弄死你们!”
女孩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嘴巴里却吐出一些冷酷无情的话,这画面不免有些诙谐。
年轻女子极力忍住唇边的笑意,转过头继续忙活,佯装畏缩的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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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婴儿响亮的啼哭终于拯救了屋里屋外的所有人。
屋里,小女孩低头看向床边的刚刚被年轻女子手忙脚乱打理好的小奶包,冰着脸,嫌弃的问:“这刚出生的孩子都这么丑吗?”
年轻女子哂笑,“可不是,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这丑样!”
女孩一个白眼飞过去,女子立马噤了声。
床上的女人已经昏厥了过去,一直处于阵痛中的她完全不知道屋子里的两人说了什么,更别说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女孩瞪了几眼身边的年轻女子。“哼”了一声,走向襁褓中的孩子。
年轻女子一下睁大眼睛,冲上前。“喂喂喂,你不会……要杀了这小孩吧?!”
女孩沉默着,双目紧紧锁在小男娃身上。
“不是……我说,咱们能别这么残暴吗?咱们就当为小姐的孩子积点德行不行?!”年轻女子不确定的望向女孩。
床上的婴孩仍精神抖擞的“哇哇”哭着,女孩迟疑着伸出手。手还未触碰到小奶包,那小奶包竟一把抓住女孩的小手指,塞进嘴里,一抽一抽的吮吸,连啼哭都立马止住了。
女孩眼神一动。
“去把我侄女抱来,放在那女人床边。记得告诉她,她生了一个,”女孩顿了顿,“女孩。”
“那,这孩子?”
“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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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终于在黎明时刻结束了黑暗和骚乱。
“来人……”刚刚从昏厥中苏醒的女人,用尽全力张了张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唤了一声。
“吱呀”门从外面打了开来,年轻女子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哎,你醒了?”年轻女子来到床前,低头就看见了正睁着眼睛的女人。
“我的孩子……”
“哦,你的孩子很好。恩,是个健康的女孩,和夫人您很像呢!”
床上的女人猛地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女孩?!”女人挣扎着爬起来,头疼让她感到天旋地转,然而她仍然固执的重复,“女孩?女孩!”
年轻女子的目光有些闪躲,声音比之前弱了些,“是啊,夫人你没事吧?这,夫人您不会也重男轻女吧?!小门小户的,哦,像我们这种人,想要个男娃还差不多。您这样子,一看就是大户家,哪能啊?”
“不,不可能。大夫说我肚子里的明明是个男孩!而且,我明明记得孩子出来的时候,你们,你们说是个男孩!!那明明是我的卿言回来了,怎么会变成女孩!”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把孩子抱来!”
“咳咳,”年轻女子咳了几声,对着窗外叫了一声,“你们夫人要看孩子!”
话音刚落,黑衣人们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最中间的那个手里抱着他们的小主人。
女人一见到孩子,就立马欠着身凑了过去,黑衣人把孩子递了过去。女人一把抱过孩子,低下头开始细细的看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我的孩子!”女人突然笃定的叫了起来,“这不是我的孩子!这不是卿言!”气急攻心,女人的眼神一下凌乱了,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你们是不是调换了我的孩子?!你们把我的卿言还给我!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