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深一路脸色都不怎么好,他干了一天脏活、累活,这会儿好不容易该吃饭了,又被派出来当保镖,他倒不是想拒绝,但总得先给马儿吃点草吧。
“阿兄别老哭丧着一张脸,办完这件事,回去说不定还有羊肉锅子可吃。”安长月笑的不怀好意,她也饿得很,可绝对没兄长那么饿,姑且能忍一忍。
李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叶兄,等去过卫家,到我那儿给你弄一顿好的,相信我阿耶不会不同意。”
说起这个李淙心里就郁闷,溶月楼一顿天价饭不仅把自己吃穷了,还连带着被罚了一月月钱,他家那位李寺卿说他当值时间胡吃海喝,所以该罚......
所以他现在没一文钱在街上吃,只能等去过卫家之后再回府求着阿娘做些好吃的,以此来犒劳犒劳这两兄妹。
叶云深不置可否,倒是安长月突然改了性子表示可以有,还特意点了几个菜,逼得李淙一到卫家立刻差人回府传去口信。
卫本临在户部的官职不算高,油水却不少,卫家的宅子从外面看不起眼,入内之后却可以发现处处都十分用心,却又用心的很小心,生怕别人看出来。
才踏进卫家花厅,便听到有个尖细的女声哭叫着说这是卦象杀人,前几日那道士说了夫人有血光之灾,如今可算是应验了。
安长月听着声音觉得耳熟,扭头循着去看,发现还真的是冤家路窄,哭叫的人正是今日黄昏才见过的季芳的侍婢。
那侍婢此刻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可怜楚楚的跪在地上,她跟前则是一个身长六尺余的男子,看着倒也是温文尔雅,只是那小眼睛时不时抽一下,无端让人觉出了些许猥琐。
卫本临正打算教训下这个不知进退的家奴,早前有季芳在他下不得手,但现在不同,虽然季芳死的蹊跷,可能会为他的仕途带来麻烦,不过有她的存在,他即便仕途平顺,心里总还是憋闷的很。
安长月揪着这个空档高声问道,“什么卦象杀人?不会又跟之前那个道士有关吧?”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就像让那侍婢看见她,便能顺理成章的私下里多问几句。
果然那侍婢和卫本临同时朝着她看过来,卫本临是皱眉,那侍婢却突然眼前一亮,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直直朝着安长月冲了过来,到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去,立刻哭喊起来,“小娘子黄昏前后见过我家夫人的,她当时人还是好好的,哪里会突然之间就暴毙了,还请小娘子让李寺卿好好查查呀。”
李淙对侍婢的言语有些莫名其妙,他这个正牌公子在眼前,为什么她会求到安长月头上?难道说安长月真的跟他阿耶有关系?会不会是小时候来过府上的那位仙子的女儿?
似乎也之后那位仙子的女儿,才会让阿耶这么破例帮助吧。
安长月笑眯眯的看了眼李淙,声音清凌凌的,“黄昏之后你们可还见过其他人?是直接回府,还是又转了道?”
侍婢先是摇头,随后又突然叫起来,“有有有,奴和夫人回安邑坊前去了东市,夫人还在坊门外捡到了一颗螺子黛,看样子品质十分上乘。”
一听到螺子黛,李淙和安长月都来了兴致,正好这时候去勘验季芳尸身的申屠和老吴出来了,跟他们一道出来的竟然还有被大理寺众官差戏称为挂名少卿的卢瑞州,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李淙在心里无语,卢瑞州总是有本事让跟着他出来办案的人心情郁闷。
“那就是卦象杀人,道士,哦不,大师说过夫人有血光之灾,可夫人不信,如今夫人真的与长寿坊那位一样,都死了啊。”侍婢背对着厅门,没看到一众人浩浩汤汤的出来,只以为众人在沉思,忙不迭继续强调季芳就是被卦象所杀。
安长月没理会她,和李淙一样朝着走近了的卢瑞州行礼,她可是认得那一身官服的,只有大理寺少卿才能穿呀。
卢瑞州在大理寺人缘不怎么好,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还有安长月这么一号人物出现,更不知道他脚底抹油避出去的案子就是被安长月协助破了的。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一律清出去。”卢瑞州跟卫本临有几分交情,否则也不会趟这趟浑水,所以他清楚在场谁是外人,谁是卫本临府中人。
安长月微微蹙眉,什么意思,上来便针对她吗?她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卢少卿办案,我跟随李公子过来也是办案,且李寺卿并未阻止我如此做。”
安长月之所以针尖对麦芒的说这番话,是因为她看出卢瑞州根本不想沾手这案子,她想,八成卢瑞州跟卫家有些瓜葛,明目张胆甩手不管不妥,所以才硬着头皮来了。
卢瑞州脸色更不好了,“胡闹,一个女子哪里能办案,李寺卿怕不是被尔等迷惑了,这才纵容尔等扰乱官家办案。”
这次连叶云深都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就要找他好好理论理论,却被安长月一把拦了下来,“卢少卿有所不知,不久前萧侍郎府上的案子我便协助过,李寺卿是看我还算机敏,便让我跟着李公子长长见识而已。”
卢瑞州冷哼一声,看上去很不以为然,看了眼站在一侧始终不说话的卫本临,一甩衣袖道了声不管了,便带着两个官差直接走了。
他一走,所有大理寺官差顿时松了口气,安长月耸耸肩,朝申屠挤眉弄眼,申屠忍不住摇头失笑,抬眼见卫本临面色有异,赶紧收了笑意问道,“这侍婢说是卦象杀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侍婢不等卫本临说话,立刻把自己知道的再说一遍,这种话去过长寿坊段家的大理寺官差都听过好几遍,如今再听到一样的话,都忍不住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