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深不是第一次到平康坊,但却是第一次入春水院,据说这是南曲最为别致的地方,其间歌姬舞姬各个绝色,就连端茶倒水的侍婢都别有一番风情。
李淙和叶云深一道来的,他们俩人站在春水院外迟迟不往里走,李淙是害怕再见到绣奴,而叶云深是完全不知道这地方进去了该如何应对。
“你先,你是东道主,我是远来的人,我随主便。”叶云深用手肘顶了顶李淙,李淙啊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抬脚往里走。
两人样貌都算出众,李淙清雅俊俏,叶云深英姿飒爽,他们才一走进春水院大门,里头一众女子便都望了过来,领头那妇人更是眉开眼笑的凑到两人跟前招呼,“哟,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李公子也不帮着介绍介绍。”
李淙往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半步,呵呵笑着道,“这位是在下的远亲,今日过来随便看看,春娘不用招呼,不用招呼。”
“那怎么能行,你们两位这般出众,若不是春娘我带着,怕是要被这院里的娘子们给吃了。”春娘说着掩唇笑起来,这么好看又有家世的公子,难怪绣奴那小蹄子动心,只可惜年纪有些小,绣奴怕是没戏。
春娘正想着,便见一人从楼上急匆匆走了下来,不是绣奴还会是谁?
“阿娘说的哪里话,李公子来了自然有奴家招呼着,就不劳阿娘和众位姐妹费心了。”绣奴说着上前一把挽住李淙的胳膊,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
叶云深挑眉看着两人这模样,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冲李淙挤眉弄眼,臊的李淙整张脸涨的如同猪肝一般。
“别忘了阿月的交代。”叶云深见他要恼羞成怒,赶紧压低了声音说道,李淙这才勉强让绣奴拉着往上走,另一只手还不忘拽着叶云深一道。
入了房间,绣奴隐情的为二人倒了酒水,十分自然的坐到李淙身边道,“李公子怎么又来了,难不成又是来找那道士打卦的?”
李淙面色尴尬,悄悄往一边挪了挪说道,“不是,这次来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这些时日都有什么人来找过那道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
既然安长月说杀人的不是道士和游医,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幕后唆使他们入城骗钱的人,说不定季芳死后那人又来找过两人,而两人又住在春水院内,绣奴一定能第一时间知晓。
绣奴抿唇笑起来,眨着眼睛问道,“如果奴家说出个一二三来,有什么好处吗?”她说着在李淙身上上下打量,倒是个俊俏的公子,只是年纪比她小一些,即便她想入了李府做妾,怕也需要费上一番周折。
李淙咽了咽口水,僵着脖子道,“你想要什么好处,我力所能及的尽量满足你。”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初自己一个眼神而已,怎么就招惹到了人家。
叶云深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掺合,只坐在一旁一副看戏的姿态,这是出大戏呀,说不定不久之后李淙就能领个侍妾回家。
这想法没多少恶意,纯粹是从绣奴的眼神里看出来的,这女子想抓住李淙这根稻草脱身,可据他所知,李朝隐的性子恐怕很难容得下这样的女子,况且李淙自己也没那意思。
“力所能及?李公子真爱说笑,不过奴家也不是那贪得无厌的人,只要李公子请奴家到曲江池一游,奴家便把知道的说出来。”
绣奴一双眼睛像是要把李淙生吞进去,李淙本想直接拒绝,但一想到安长月的交代,硬是顶着起身逃走的冲动僵直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绣奴十分高兴,坐直了身子想了想道,“来找道长的人不少,但都是些寻求平安的,倒是有两个看样子不是来打卦。”
顿了顿在李淙和叶云深急切的目光中绣奴继续往下说,“就户部员外郎夫人暴毙那晚院中来了个黑衣,又或者是蓝衣的男子,悄悄进了道长所住的院子,没多久便出来了,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昨日来的那个妇人,年已及艾,却还想问问前路如何,真是贪心的很。”
叶云深和李淙对视一眼,心知绣奴所说男子怕就是道士和游医说的那个背后之人,至于那妇人,两人并无过多关注。
“好了,奴家说完了,李公子什么时候带奴家往曲江池呀?”
“改日,改日一定带你去。”李淙说着起身就打算离开,绣奴快走几步上前,“那李公子先得给奴家一个信物,若是公子食言而肥,奴家可是不依的。”
李淙愣愣的看着她,冷不防腰间的玉坠被一把扯了下来,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见绣奴拿着玉坠旋身坐回到桌前,巧笑倩兮的冲着他道,“就拿这个吧,李公子什么时候带奴家游曲江池,什么时候奴家便把它还给公子。”
李淙想上前去要,绣奴立刻做出一副送的姿态,他翕动着唇好几次都没说出一个字来,垂头丧气的转身出了房门。
叶云深笑嘻嘻的看了眼绣奴,对着她竖起大拇指,绣奴立刻眯起眼睛点头表示受得起,惹得叶云深忍不住笑出了声。
出了春水院,两人走在平康坊的大街上,扑面而来的脂粉香味令人迷醉,可两人都没心思感受,叶云深问道,“她是不是看上你了?你什么时候还招惹了这么个妙人?”
“叶兄就不要取笑我了,还是赶紧想办法把玉坠拿回来吧,那可是我外祖母送我的东西,若是年关不能挂在身上去见她老人家,我怕是要被我阿耶打死。”
“这么严重?不然你就带着绣奴去一次曲江池呗。”叶云深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大概是最容易也最快速的法子,谁知李淙更蔫了,回了一个特别实在的话,他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