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几个泼皮那时候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大有他是不是要把鬼市一锅端了的疑问。
崔润觉得好笑,鬼市由来已久,要是朝廷想要整治早就整治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更何况他现在是在兵部,可不是在刑部,这事儿也不归他管。
“问清楚了,务本坊西门,入鬼市得有熟人,我托人找了个,到时候在务本坊西门会面。”
听说鬼市竟然是在务本坊西门,叶云深有点惊讶,那里紧挨着平康坊,上邻皇城,竟然敢做出夜禁而出的勾当,难道不怕被巡街的武侯或者其他卫士给抓了吗?
崔润见他这幅模样,挑眉说道,“怎么?你不敢去?”
“不是,不过我不大明白,夜禁之后仍聚众买卖,你以前在金吾卫没敲打过?”叶云深摸着下巴看他,崔润摆摆手,“我是巡街使,又不是底下那帮卫士,没事管这个干吗,再者了,我阿兄都不管,我管那么多。”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叶云深心里却唏嘘不已,如今的金吾卫可是大不如从前,听他阿娘说过,早前金吾卫可是许多人挤破了脑袋想往里钻,可惜后来经过两朝,金吾卫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还早,等吃了夕食再等会儿咱们再出发。”顿了顿崔润嘴角往上一翘说道,“我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该请我去楼中喝一杯?”
溶月楼的酒是真贵,斗米多少钱?一壶酒就敢要上两三百钱,重要的是竟然还买不到,听闻汝阳王这次又买光了,这会儿去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酒能入口。
叶云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好歹是出身名门,且还是兵部的官员,怎么感觉说这话的时候就跟街上的泼皮没什么两样。
“走走走,你想喝什么都行,反正我阿娘走的时候留了些钱,一顿两顿你也吃不穷我。”叶云深叹了口气,想到自家妹妹交代的事儿,他也只能勉强放点血了。
进了溶月楼便瞧见安长月正蹲在廊下逗弄一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狗,那狗儿通体漆黑,连眼睛都看不大清楚,正低着头在安长月雪白的小手上不停舔肉沫。
“阿月,你这给狗的伙食是不是太好了点?”崔润上前直接从廊下跳了上去,他是武将出身,这点高度难不倒他,不过却有失他名门望族的风范啊。
叶云深想了想,也跟着跳了上去,却正好被纤娘看见,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后者立刻缩起脖子一脸我错了的表情求原谅。
“也不是,这狗儿都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跑出来,既然看见了,总不能饿着它呀,再说了,这些都是后厨不要的东西,正好可以物尽其用。”
安长月说着伸手抚了抚小狗的脑袋,小家伙汪汪叫了两声,低下头继续胡吃海喝。
“你们怎么一起出现了?”安长月记得让自家兄长去问关于水仙的事情,这都第二天了,他还是没个消息,怎么还和崔润混在一起?如今的兵部这么闲吗?
崔润先一步说道,“今日要陪着叶兄去一趟鬼市,所以就一道过来了。”
“鬼市?”安长月蹙眉问道,这市集她听说过,只是没想到长安真的有,天子脚下,这些人还真是无所畏惧啊。
“嗯,你们要查的水仙在东西两市都没有踪迹,那只能是从鬼市流入长安,且鬼市也贩卖消息,只要你有钱,想问什么都能问出来。”
崔润说着挠了挠头,“不过这些都是我听说,准不准就不知道了。”
安长月嗯了一声点点头,余光朝纤娘看去,心想贩卖消息的,整个长安最大的消息来源不就是溶月楼吗?有什么消息还需要到鬼市去问?
但想想又觉得不一样,飞鸟的消息多都关于官家大事,像这些琐碎的小事说不定还真没有多少收录。
“鬼市什么时候开?”安长月问。
“子时前后开,鸡鸣散场,要去只能提早过去。”崔润说道,他这些都是听来的,像他这样出身的人,即便真有什么需要,也不用非得去鬼市才能买到。
“子时前后,夜禁人歇时,不愧为鬼市之称。”安长月漆黑的眼珠一转,笑眯眯的看向叶云深,叶云深立刻摆手,开什么玩笑,自家妹子这眼神一看就是想跟去,这天寒地冻的,她的寒症还没完好,他可不敢冒险把人带出去,否则就不是打折一条腿的事儿了。
“阿兄放心,我穿的严严实实,再拿了手炉,保证不会让自己冻着。”安长月举手发誓,叶云深赶忙把她的手按下去,一脸无奈的说道,“不是这个,你这病还没好,真的不适合大冷天大半夜的出去溜达,你要真想去,等天暖一些,阿兄再带你去一次。”
“阿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安长月说道,她看了眼崔润问道,“崔二哥可见过水仙开花?”
崔润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他知道水仙,也确实见过一次,但那一次水仙并未开花,只听人说起过会开花,具体什么模样还真不知道。
“既然你们两人都没见过,即便别人指着一株你们从未见过的花草说那就是水仙,你们也没办法辨别,那这一趟岂不是没意义了?”
安长月眨巴着眼睛说道,“所以我要跟去,不是为了好玩,是为了帮忙,万一万年县那边一直无所进展,少不得得求助京兆府或者大理寺,还不得去查?”
这话说的,叶云深竟然没办法反驳,事情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到时候万年县上报京兆府或者大理寺,要么李淙来求援,要么明珪出面,反正都得查啊。
“那行,你保证不会让自己冻着,手炉拿个大一些的,斗篷一定要披上,衣服要穿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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