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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这案子便开审了。”明珪这开场白不怎么滴,不过好在他坐在主位,没人会对这个说上两句。
    明珪走过场的问了元氏等人的姓名原籍,安长月听到元氏说出了自己的原籍,竟是凉州。
    “女汤角楼上屋内害人,乃是金吾卫亲眼所见,元氏,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明珪问道,他虽然并未亲眼所见,但崔呈是金吾卫大将军,素来为人正直,且不仅是他,那么多金吾卫都亲眼所见,想来不会有假。
    元氏轻轻抬头看着上首的明珪,那一身官袍足以说明问题,他不是大理寺主官,他是大理寺少卿,想来那位李寺卿应是出京去了。
    她想了想,面上带着一丝淡笑说道,“不就是杀人吗,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无话可说。”
    元氏说完朝安长月看去,“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知道是女汤有问题?我是何时让你起了疑心?”
    “抓了江氏姐妹后,那晚试探之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江氏姐妹像是刻意被人安排着露出了破绽,但这个破绽又并非致命的,似乎有人只是想她们入狱罢了。”
    安长月说着看了眼江怨和江阮一眼,姐妹俩都蹙眉看着她,像是对她口中自己被利用不大理解。
    “事情大抵要从在平康坊第一眼见到你时说起,你应该刚见到我就认出我是大理寺的人了吧。”安长月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她从前也曾与大理寺的官差一起到过平康坊查案,时常经过南曲,而元氏的铺子就在南曲。
    元氏没有否认,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似乎对她这一说法不置可否。
    “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踏进了你所设的圈套,带着我和元娘去看花魁娘子,只是想让我们看到她后腰上的黑色印记吧。”
    元氏嘴角微微翘起,“即便是如此,又能说明什么?我似乎并没有利用她们姐妹的理由,这么做对我可没任何好处啊。”
    “也不一定。”安长月叹了口气,“十六年前边陲曾发生过动乱,邪宗门人曾与突厥人起了冲突,后被清剿,我问了贩卖消息者,其中一人便是你的丈夫,而杀死你丈夫的不是突厥人,而是邪宗的人。”
    说到这里,安长月抬眼看了看元氏,元氏脸上的笑已经部消失,她定定的看着安长月,眼神冷冷的,犹如外面月色照耀下的冰雪。
    “是啊,邪宗的人杀的,还将我的儿子送给了突厥人做人质,我费尽千辛万苦将人救下,我已经如同一只蝼蚁一般苟活,可他们却仍旧不放过我。”
    元氏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中的冰冷已经化为了愤怒,一双眼睛带着丝丝缕缕的血红,似乎是愤怒悲伤到了极致,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安长月叹了口气,“所以说你的儿子并非病死,而是那些不肯放过你的人害死的,你这么做是为了报仇,是吗?”
    “是!我就是为了报仇,我为邪宗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可他们都做了什么?害死我的夫君,送出我的儿子,我九死一生废了一身武功才将他救下,我已经躲起来,我已经远离是非之地,可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元氏脸上的情绪已经彻底扭曲,她如今都没能明白,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所以这一切也就说的通了,那座花楼是邪宗在长安的据点吧,江氏姐妹也是邪宗的人,如果她们被牵扯进来,我又可以作证这两人为邪宗门人,那花楼定然会被查抄,自然可以发现花楼的秘密。”
    安长月说着转身朝上首的明珪道,“馄饨铺子店主家应该有秘密花房,失踪的水仙和金菊应该都在那处,也许还能找到保存完好的土中花和木棉。”
    但其实这些应不重要了,因为凶手已经找到了,而且安长月之前所推测的凶案过程应当没错,只是诱人出门的人从江氏姐妹变成了元氏,而所谓看见极美女子是凶手的那一幕如果猜测不错,应该是江怨发现了尸体前去查看吧。
    江怨眼神极其狠厉的看着元氏,她是因为元氏身上那朵缠枝莲才肯信她,没想到竟是害的姐妹二人被人利用,还险些以杀人凶犯的罪名被判罪。
    “我并非丧心病狂,江氏姐妹于我还算厚道,我只是利用她们毁了邪宗在长安的据点,并无嫁祸杀人之意,我本也没了活下去的心思,又怎么会在乎你们是不是发现我就是凶手。”
    元氏说着,抬眼看向安长月,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元氏嘴角微微翘起,“你不知道我为何杀那几个人,是吗?”
    “是,我听纤姨说起过你的过往,那几个人的年岁,应当与你当年的事情无关,所以我确实推测不出为何?”安长月实话实说。
    明珪坐在上头坐的无聊,此时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他这一通听下来,也是对元氏杀那几个无辜之人有些疑惑,她应该是为自己丈夫和儿子报仇,难道不应该只杀邪宗之人吗?
    “是因为我儿。”元氏没有卖关子,她苦笑一声,“那两个女子实则无辜,只是代家中人受过,我也要让他们尝尝失子之痛,不知如此之后,他们可还会那般轻易就帮人害人?”
    “不对,细儿是个歌姬,她并没有家人啊。”安长月说道,元氏轻笑一声,“她啊,她确实没有家人,但我儿却是被她诱出去了靖恭坊看弄丸,而后得了那罐有慢性毒药的茶,哼,这一步步只是为了给一个寻常小子下套,我儿何其幸运?”
    元氏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她其实也没想过杀那个路过而选择视而不见的挑夫,只是想最后把那个江湖游医杀死,他枉为医者,竟然对她儿子的中毒之事绝口不提,直到人死她方才知道儿子竟然不是患有病症,而是被人毒死。
    一切总算真相大白,明珪对元氏的遭遇虽然同情,但法大于天,此案已经牵扯两条人命,唯一被救下的那人如今还生死不明,元氏必定要为她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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