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昕怔了怔。
他下车,一名助理立马迎过来,对着姜昕鞠了下身子,“夫人,请慢走。”轻轻关上车门。
她笑着点了下头。
算不上女朋友是什么意思?有些算女伴她知道,难道一个特殊的都没有?比如梁因。她不信。
罢了,从他嘴里撬出真话可是比登天还难。管他呢,她呼了口气,发动车子。
但是姜昕没有预测到,上班第一天会在车库和老板狭路相逢。不,准确来说,她的保时捷和老板的奥迪车狭路相逢。更糟糕的是,易文骥也在。
见了鬼。
当然此时,姜昕还不知道这位戴着金框眼镜的斯文男人就是放了她几次鸽子的老板,窦总。
早班高峰期的电梯十分拥挤,易文骥半边身子把她护在身后,他们挨得紧,姜昕都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姜昕眉心突突的跳,她好想死一死,怎么说呀?
十八楼,三人先后走出电梯,先后走进锦福文化。
秘书小姐站起身,微笑,“窦总早。”
窦锦福点头,“早。”
姜昕整个人都愣住了,一道雷劈了下来,所以她这是什么运气?
“姜小姐,请跟我来办公室一趟。”窦锦福回身对她说。
“好的。”她礼貌的笑,姿态不卑不亢。
窦锦福笑:“文骥,你需要等我片刻。”
易文骥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姜昕,说:“没问题,你先忙。”
他点点头,吩咐秘书给易文骥泡茶,对姜昕说了声:“请跟我来。”
易文骥瞧着姜昕窈窕的身影,若有所思。
姜昕跟着窦锦福进了办公室,阖上门。
“请坐。”
“谢谢。”
她在窦锦福对面坐下,这是个书生气质的男人,肤色白净,五官柔和,身材偏瘦。但看的出来他绝对不羸弱,甚至有些心思深沉。
显然,易文骥和她打招呼时,他就认出了她。
窦锦福开口,“姜小姐,我想你应该不是缺小钱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这份薪资并不太高的工作?”
他声音含笑,意有所指。
姜昕就知道,下属的车不应比上司的车好。
“为了充实生活,也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它和金钱并不冲突。况且,有多少能力就拿多少薪资,我对贵公司开出的报酬很满意。”
“既然这样,为什么辞去前一份工作?”
“工作应该让我得到尊严和快乐,恰好我两样都失去了,所以就辞职喽。”
窦锦福看了她一眼,“方便说说什么原因吗?”
姜昕思考了两秒,回答:“欲加之罪,但我不愿为五斗米折腰。”
“对于一个公司而言,为了利益,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的确会让员工去做有失尊严和快乐的事情。如果姜小姐把这两样看的这么重要,我想你不应该来我们公司。”窦锦福脸上笑意未减分毫。
姜昕面色一整,背脊笔直,“您说错了,有失尊严和有失快乐,是对个人人格的侮辱践踏,为了利益而做的事情并不能这么归类。它叫做揣摩客户的心理、迎合客户的喜好、解决客户的需求、满足客户的欲望,而这四点,是工作的本质,所以我不认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窦锦福盯着她,渐渐收了笑。
她目光坚定,不躲不闪。
沉默而漫长的一分钟,姜昕脑子里想着,算不算一辆车引起的祸事?说好今天来办入职手续的呀。
窦锦福忽的笑起来,真正愉悦的笑声,“姜小姐,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公司需要像你这样坚持自己想法并且能说服我的人,欢迎加入锦福文化。”
他朝她伸出手。
姜昕舒了口气,握住他的手。
窦锦福拨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一名hr过来带她出去,途中碰见了正往这边走来的易文骥,互相微微笑了笑,擦肩而过。
易文骥走进办公室,“师兄,什么情况?”
窦锦福不慌不忙的煮着茶,水沸了,斟进陶碗里,推到他面前。
“有原则、有想法、有脾气,她对我的胃口。你和她什么关系?”
易文骥徐徐吹着茶水,“有脾气?怎么说?”
“所有新媒体运营部门的面试者,我都故意放了他们几次鸽子,只有姜昕敢怒斥我浪费她的时间,义正言辞,半分情面都不留。”
易文骥饮了口,“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再来,她的文凭和工作经历都很出色,作品非常漂亮,我没有理由不用她。”
“哦?”
“文骥,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她,你小子,动心了?”窦锦福调侃。
易文骥不置可否。
“啧啧,她那辆车可是和你的不相上下,你得有点心理准备。”
易文骥打开公文包,取出一沓文件递给他,“我们还是说正事,非离不可?”
窦锦福脸色阴了阴,“非离不可。”
易文骥叹息。
hr与姜昕协商好薪酬待遇后,问她有没有其他要求。姜昕想了想,福利和发展前景她都满意,几乎不用犹豫。于是当场签订了合同。
她归入新媒体运营主管麾下,被分配到文案小组,第一天就给她安排了一个线上策划活动。
闲了好一阵子,姜昕觉着脑袋都生锈了,她喜欢全副身心投入工作的充实感。
不过窦锦福猜错了,她是个俗人,当然缺钱。而除了获得钱财,工作的意义还在于思考,在反反复复的研究推断的过程中,福至心灵,这是她最快乐的瞬间。
易文骥来到她桌前,叩了叩,“姜昕。”
姜昕抬起头,心脏缩了缩,忐忑而不安。
他依然是春风霁月的面容,“一起吃午饭?”
姜昕拿出手机看时间,竟然十二点整了,这时谢柏衡的名字跃上屏幕,她慌忙掐断。
易文骥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姜昕平复了下慌乱的心情,迎上他的目光,她扯出一个笑容,说:“走吧。”
易文骥绷紧了的弦松了,呼。
☆、第18章
静方斋素菜馆。
谢柏衡黑着脸,气压冷肃,眸色森森。
她发来一条短讯:柏衡,情况有变,我不过来和你一起吃饭了。
再给姜昕打电话,她竟然不接,好得很。
谢柏衡摁了挂断,又摁了下拨号,继续给她打。彩铃响了许久,他的耐心濒临消失,终于传来她的声音,“柏衡,你看见我发给你的信息了吗?”
“看见了,你和谁在一起?”
“易文骥。”
谢柏衡握住手机的手攥紧了,又听见她说:“你不要生气,晚上回来和你解释,我现在不方便说话,拜拜。”
谢柏衡沉默,至少她猜的准他的心思了。
电话挂断,他收起手机,心情一阵烦闷。取出烟盒,他抖出一支衔上,姿态矜贵的抽起来。烟钻进五脏六脾,好东西。
木门被推开,首先闯进来的是一道欢喜的女声,“柏衡哥哥。”
梁因走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俊美的男子,男子抬手在鼻前挥了几下,开口,“柏衡,你的烟瘾可谓数十年如一日。”
梁因在谢柏衡身边坐下,“少装了,有一回你一上午抽掉两盒烟,还好意思说柏衡哥哥?好熟悉的味道,我也要抽一支。”
说着,她伸手去拿谢柏衡搁在桌上的烟盒,被另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抢了先,“女孩子不准抽烟。”
“你给我。”梁因瞪着眼。
“不给。”梁宴清勾起嘴角,取出一支把玩着。
“柏衡哥哥。”梁因叫的百转千回。
谢柏衡捻灭火星,丢进烟缸,“谁教的你抽烟?”
“从小耳濡目染,我自学成才呗。”她意有所指。
“得,怪到我头上了。”谢柏衡笑,他把火机丢给梁宴清,梁宴清点燃,却并不抽一口。
“戒了?”他有些惊讶。
“戒了。”梁宴清抖落烟灰,挑眉,“今天我可不是来见你的,你老婆呢?藏了这么长时间,我快好奇死了。”
梁因眼底闪过一瞬的冷色。
谢柏衡神色如常,“你对我老婆那么好奇做什么?”
梁宴清笑容玩味,“我对美人都很好奇,尤其是把许湘眉比下去的美人。”
梁因点菜的同时竖起耳朵。
“今天恐怕不行,她有其他事情来不了,下次吧。”谢柏衡气定神闲,“所以你依然要揣着好奇心。”
梁宴清面露失望,“看来我和你老婆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