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帝让人把案卷和证据拿下去给下面的大臣传阅。
不少大臣看了之后觉得触目惊心,柳中政任户部尚书一职六年,可谓是劣迹斑斑。
他不仅贪污了战后抚恤金四十万两,前面还有不少烂账。
比如在他任职的第二年贪污了赈灾款项三十余万两。
第三年收了地方官的贿赂,同意他隐匿户口,侵吞土地。
第四年收取某大商人的贿赂百万两,允许其在地方哄抬物价。
第五年……
过了好一会儿,广安帝道:“众卿都看了案卷,认为刑部的量刑是否合适?”
大大小小的罪名加起来十几项,只判柳中政一人死刑,抄没家产,将其直系亲属流放,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但是这话不能说,一说就得罪人,大臣们都互相看看,然后安静的低着头。
广安帝看到没人说话,于是问道:“宏王熟读律例,你来说说。”
姜逸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恭敬道:“回父皇,依照律法,柳中政数罪并罚,刑部的量刑有些偏轻。”
广安帝要的就是这句话,姜逸宏是柳中政的亲外甥,他都说没问题,其他人更没立场多说。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柳中政是姜逸宏的亲舅舅,又是他阵营的中坚力量,他出事,姜逸宏肯定不能平静接受。
广安帝是在提醒姜逸宏,柳中政犯了不少罪,已经从轻处罚了,希望他不要有过多的怨恨。
“既然如此,朕也不是崇尚严刑峻法的人,就按刑部的量刑,五天后处决柳中政,将其直系亲眷流放,此事由刑部来办。”广安帝总结道。
马进道:“臣遵旨。”
说完了罚,自然就是赏,“晟王这次事情办得不错,总算没辱没朕的名声,你要什么赏赐?”
姜逸翎缓缓道:“父皇,赏赐已经领走了,反正我最近也没看上其他东西,就算了吧。”
广安帝不悦道:“你这小子,就不能说句让朕听着顺耳的话吗?”
姜逸翎缓缓道:“忠言逆耳,一般真话都不怎么好听。父皇不喜欢听真话,我以后说话好好修饰一番如何?”
想象着姜逸翎一本正经的说着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不需要赏赐的情景,广安帝就一哆嗦。
“不必了,朕还是更喜欢听真话。”
商量完柳中政的案子,时间已经不早了,没有其他要紧事,便散了早朝。
结束了早朝,刑部尚书带着人去柳中政府上抄家。
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清点清楚,众人惊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柳家不愧是世家大族,除了柳中政贪墨的银钱田地之外,柳家还有不少祖传家业。
全部算在一起,估计着得有五百万两左右,这笔钱都充入国库,也算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清完了财产,接下来就轮到处置人,柳中政的近亲属不多,父母已经过世,只有一妻三妾,两个儿子以及儿媳,三个孙辈,流放的人不多,当天就送走了。
他们离开,柳家的东西不能带走,姜逸宏派人送了不少值钱的东西给他们。
再说姜逸翎这边,他下朝以后,去后宫看了庆妃,等他回府时,姜逸明和孙言之在门口等着他。
“你们俩这么闲,来给我晟王府当门卫?”姜逸翎调侃道。
姜逸明道:“六哥,这次你很好的完成了柳中政的案子,可给永京城的纨绔们狠狠争了一口气,所以我们都商量好了,明天给你举办庆功宴。”
姜逸翎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就是一陪,都是刑部的功劳,庆什么功,你就这么无聊吗?”
姜逸明立即反驳道:“六哥,可是,外面传言刑部能找到柳中政诸多罪证,基本都是受你启发,你可是立了大功,尤其在保护柳中政的亲笔信方面贡献巨大。”
外面都是这样传的,连他们都相信了,看来是有人故意在带节奏,这个功劳他就算不想领,也得领了。
孙言之道:“你最近一直忙碌,好长时间没有和大伙儿聚一起了,就算不庆功,一起好好聚聚也不错。”
姜逸翎想了一会儿,“言之说得有理,是该好好聚聚了,选好时间地点了吗?”
见姜逸翎同意,姜逸明高兴道:“明日未时,静水阁三楼。”
“知道了,明天准时到。”
姜逸翎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进去了,留下他们两个在门口发愣,然后默默的离开。
姜逸翎进去之后,直接去找慕轻歌。
远远的就听到红枫苑有琴音传出来,姜逸翎进去之后就看到林霜在湖心亭抚琴,慕轻歌则在旁边一边边听琴一边吃东西。
林霜发现姜逸翎来了,立即停手,泠泠清音戛然而止。
猜到他们有事要说,林霜默默的退出湖心亭。
慕轻歌吃完手中的半个橘子,然后道:“什么风把晟王殿下吹来了?”
姜逸翎可不相信她不知道外面那些传言。
“明知故问,你可以兴致这么好的听琴,想必是有办法了。”姜逸翎笃定道。
慕轻歌道:“办法是有,操作起来也简单,只是你可能要受点委屈,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如果你有好办法,不如先说出来参考一下。”
姜逸翎坦言:“我没你那么多心思,你直接说出来便是。”
慕轻歌目不转睛的看着姜逸翎问道:“你确定?”
“非常确定。”
慕轻歌不怀好意的一笑,然后用手示意他靠过来。
姜逸翎有不好的预感,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靠了过去。
慕轻歌在他的耳朵边低语片刻,姜逸翎的眉头打了一个结,方法是不错,就是有点憋屈。
看着他纠结的脸,慕轻歌不悦道:“别这么一副碰到鬼的样子,是你自己坚持让我说的,如果不想用,你自己另外想办法就是。”
办法是不错,姜逸翎一狠心便下了决心,“明天我和友人在静水阁聚会,麻烦轻轻安排好。”
慕轻歌点点头,然后道:“别这么郁闷,要不我给你弹首曲子?”
“你那天不是说不会弹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