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马员外请了几次见性大师,他都没有前来,这次说不定是马员外出了大价钱,见性大师终究还是要维持寺院的,也许能来看看马员外。”中年人插话道。
长安彻底放心了,等候时机跟见性见一面。
退了原来的栈,长安和玲珑搬到了马员外家附近的地方住下,直到三日之后的上午,终于见到见性一身简朴僧衣,从容不迫的随着两个小厮,进了马员外的大宅。
长安施了隐身术,和玲珑一起进了马员外卧病的房间,看见性如何施为。
“大师来见,恕马某不能起身相迎。”马员外肥肥壮壮的身子,脸上身上浑身是虚汗,大热的天却捂着棉被,真的是努力过头了。
“员外稍安勿躁,待见性把过脉再说。”见性绝无半分大师的架子,伸手就给马员外把脉。
他好像无意的朝长安隐身的地方扫了一眼,长安不禁心头一跳,难不成见性身有法力,却不曾显露?
“大师只管看病,需用什么东西,马某无不照办,忘尘寺的佛祖再塑金身之愿,马某一定竭力相助。”马员外气喘吁吁的说着,如今他也看开了,钱再多又有何用,身体才是头等大事。
“员外的病,恕见性爱莫能助!”见性号脉之后心下了然,马员外就是酒色过度,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他虽有法力,却不能浪费在这等恶人身上。
“不过,此间有人可以治你的病。”没等马员外再哀求,见性忽然手掌一翻,长安和玲珑的身形显现出来。
见性不但身有法力,且比从前愈加精纯高深,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长安此时修为不高,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大惊之下正要转身逃跑,却听见性柔声说道:“柳施主,多年未见了,老衲有此境遇,还要多谢柳施主见赐。”
长安压住心中慌乱,不得已走上前去,朝见性施了礼说道:“大师一向安好。”
见性虽破了他的隐身术,却没对他下手,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玲珑见顷刻间身处险境,以她修为更敌不过见性,只好拉着长安衣角,哪怕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这两位是?”马员外见房中忽然多了两个人,听他们对话,跟见性还是认识的故人,壮着胆子问道。
“你的病,全靠他来医治。柳施主,见死不救可不是你的秉性。”见性嘴角带着微笑说道。他身处忘尘寺,没有象神牛寺那样的田产和香供奉,日子过得十分艰难。马员外出了大价钱,就算他不治病也给了不少香火,总归要过来走一趟。谁知居然遇到了他心念多年的柳长安,不由得喜出望外,怎么能让长安轻易脱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长安不伦不类的念了声佛号,从药瓶里拿出一粒补气丹递给马员外。
马员外将信将疑的吃了,慢慢感觉身体无比通泰起来,浑身充满了力量,头不晕眼不花,跟几个小妾大战几百回合不在话下。
他手臂一撑,从床上爬了起来,精神抖擞的对长安道谢,吩咐下人上茶上糕点,要隆重接待救命恩人。
“马员外,不必如此声张,请给一间房,容我们从容叙话。”见性阻止了马云外的热情。
三人来到后院房中,窗明几净陈设典雅,见性满意的点点头,跟他俩分别坐了。
“前辈,当年之事实乃迫不得已,还望见谅。”长安禅定功夫比不上见性,开口解释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硬充好汉没有好下场。
“柳施主,老衲方才感谢之语,乃是发自诚心之语,你我有缘再见,见性欢喜无限。”见性眼神柔和的看着他说道。
“当年你我是性命相博,柳施主并未痛下杀手,留了老衲一命,还要多谢手下容情。失了元神之后,我大彻大悟,想着从前神牛寺的种种恶事,不禁令人汗颜。
这几十年,老衲重修佛法,元神已然复原,修为自然而然地比从前更见增长。这些都是柳施主赐予的,实乃佛祖庇佑,让见性明见佛法真谛。”见性不再啰嗦,将他的经历讲了出来。
“惭愧,大师明心见性,不枉了大师法号。”长安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恢复了镇定的神态,跟见性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自己的经历也和见性说了大概。
“阿弥陀佛,红尘本自多磨难,奈何身是此中人。柳施主必定能逢凶化吉,大乘飞仙指日可待。你可知为何老衲修建忘尘寺,乃是和柳施主有莫大的关系。”见性安慰了他几句,转而说起忘尘寺来。
忘尘寺?跟长安有关系?
“当年一战,老衲虽然大彻大悟,但柳施主那鬼神莫测的手段,至今仍令见性心惊。修建忘尘寺,乃是老衲的心魔,只想就此安定情绪,将施主忘记,但多年来却收效甚微,今日你我相见,只怕是见性的虔心到了,乃是佛祖安排。”见性道明了原因。
见性原来是跟念真一样,有了心魔无法驱除。长安一去无踪影,见性整日心心念念,无法彻底忘却元神被毁的情形,深入心海之中成了执念。
“此事却是不难,真乃佛祖庇佑。”长安与见性化敌为友,早已做好了打算,笃定的给见性打了保票。
他要去灵觉寺见苦业大师,见性心魔也要苦业施以援手。以见性的修为,去往灵觉寺何须多长时间,他当年留了见性一命,如今要靠见性带他去灵觉寺,省却他多少时间,可谓善恶有报了。
见性听了他的解释,登时欢喜无限,与长安约定了明日前往,起身回忘尘寺做些安排。
“苦业大师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明天就要去灵觉寺了,玲珑皱眉问道。
“那当然,苦业大师修为深厚,看人不用第二眼,有他出手,见性和我都会达成心愿。”长安信心满满的说道。
“那见了大师,我们就不方便了,今晚你要听我的。”确定了见性可以帮助他们去灵觉寺,玲珑主动热情得让长安感到诧异,好象过了去了灵觉寺,他们就要永远离别了一样。
好在他布了隔音阵,否则定要被宅院中的下人察觉,他尽力配合着玲珑,心里想的是尽快破除封印恢复修为,而玲珑则一个心思的纵送,变换姿态花样,让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你一定要记得我,我一直都是你的人。”玲珑满身香汗,附在长安耳边说道。
“嗯,时候不早了,早些安歇吧。”长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闭着双眼沉沉欲睡。
第二天,等他们走上灵觉寺的山门台阶,门无声的开了,长安心知苦业大师先知先觉,已经在让他们进寺了。
见性和他一样,整理下衣襟腰带,振奋起精神,直到了苦业大师的禅房之内。玲珑第一次来到佛门清净之地,却又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她有一种暴露在睽暌众目之下的感觉,唯有强自镇定,站立在长安身旁。
“阿弥陀佛,小施主又遇到磨难了,不然也不会想起我这个老不死的。”苦业大师口宣佛号,说的话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以他的这幅不着四六的说话风格,任谁也想不到他是修为心智无边、具有无上法力之人。
“长安见过大师,还请大师出手帮助。”他走上前半步跪倒在地,无比虔诚的对苦业大师施礼。
在他心目中,苦业大师对他的恩德无法回报,已经几次对他进行指点帮助,如果这次苦业大师也无能为力,他就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将他的封印解除了。
“这位是?”苦业大师却不回答他,眼望着见性问道。
“弟子见性,见过苦业大师。”见性俯身跪倒在地,虽有求于苦业,却气度从容不迫。
苦业坐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良久才睁眼,如电的目光朝玲珑扫了一眼,玲珑心头如遭雷击一般的震颤,额头冒出细微的汗珠,深深的低下头去,不敢和苦业大师对视。
苦业大师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玲珑只觉得如泰山压顶般沉重,直到苦业大师将目光挪开,柔和的看着长安,玲珑才如释重负一般喘匀了呼吸,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你这次却有些麻烦,唉,谁让咱们有缘呢,老衲却见不得人受苦。”苦业大师的话,好象意有所指,看着玲珑说道。
长安却没听出什么,知道苦业大师有办法后,不禁心里一松,总算是不虚此行。而玲珑却觉得,苦业大师更象是在对她说话,头微微的点了一下。
苦业大师见了,心里不由一阵唏嘘,年轻人儿女情长,这等事情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你去佛祖舍利禅室静修,日后自有分晓。”苦业对见性说道。
佛祖舍利,见性差点为了它丢了性命,满心激动的随小沙弥前去静室清修。
苦业垂目继续说道:“破天乃是中十八天有名的仙尊,你惹上他却是不该。你的神识世界被封印,却也不是没救。你的血液中有仙帝气息,对封印有破解作用,否则我也束手无策,此是其一。
你的神识世界并不圆满,仍旧可以升级,可以化解封印,此是其二。
上次说起你的神识世界缺少生灵,你已补充了,只等日后逐渐繁衍兴盛就是。如同一个崭新的世界,尚缺少一个世界元灵。唯有元灵守护,才能在帮你解除封印的同时,让你的神识世界趋向圆满。
只是这元灵,须得是心甘情愿舍却肉身,老衲才能助你脱却此次磨难。”
长安听了一呆,元灵需要一个人来做,还要舍去肉身,那不是和辰儿一样吗,被人炼成器灵一个道理,他低了头不知如何回答苦业。
玲珑听了却轻咬下唇,脸色由粉红变的苍白,站在长安身后,与苦业大师直视。
苦业在长安不觉察时看了她一眼,玲珑眼神清澈,心意已决,朝苦业大师轻轻的点了下头,苦业大师深出一口气,在长安不知觉的时候,将他心神封住,彻底没有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长安睁开眼睛,正躺在苦业大师禅房的地上,房中除了他自己,没有旁人,玲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怎么象睡着了一样呢?头脑有点昏沉沉的,下意识的沟通神识世界,已经是他多年来修炼的习惯。
长安惊喜的发现,他又可以进入神识世界了。
神识世界里一如既往的稳固安定,各个星球的人们,都在正常的生活忙碌着,丝毫没有被之前的封印所影响,原本那层破天的仙元力封印,已经消失不见,反而他感觉自己的化神修为,比以往强大了很多。
难道那仙元力,也被苦业大师施展手段,让神识世界吸收了?苦业大师不在房内,他也不敢出声呼唤,唯有走出禅房,站在院落之中。
“你这就下山去吧,玲珑有信息留给你。见性会留在灵觉寺,做老衲的亲传弟子。度人即是度己,阿弥陀佛。”苦业大师的声音响起,宣了声佛号后归于沉寂。
见性做了苦业徒弟,正是他最好的归宿。玲珑去了哪里?长安隐隐的感觉不妙。
这次幸好是来到了灵觉寺,封印危机很快就解除了,长安不能多做停留,唯有朝苦业大师禅房跪倒一拜,飘然出了禅院。
神识世界中,一个留影阵安放在地面上,旁边是一个玉简。他审视片刻,先打开了阵法观看,看完之后沉默良久,将留影阵捏碎毁去,查看玉简内容。
留影阵中,清晰无比的记录了,甄有道被困在玲珑福地时的情景。
他虽是千年化神修士,外貌身形却是夺舍左心棠的,体貌俊朗话语温柔,与玲珑不时的两相搭话,玲珑不在时才喝骂凌九天撒气。
玲珑本就无意留在凌霄宗,凌九天将玲珑福地交给她管理,凭甄有道的心机样貌,不费多少力气,就将玲珑迷得神智全无,甘心给他做内应,伺机一起脱逃。
她告诉甄有道,玲珑福地是个仙器。甄有道向她说明,有个朋友会来救他。
甄有道对长安知根知底,更何况天和夫妇也在福地之内拘禁,长安绝对会和苑芷一起出现。他早知长安有绝世功法,与凌九天一样,他更知道神识世界有多强大。
但功法只有一部,凌九天得到了,哪有甄有道的份,作为玲珑福地管理者的玲珑,自然成为甄有道的诱惑目标。
只要玲珑届时将那个朋友以美色相诱,配合他的计划就有机会骗过凌九天,这是他们摆脱凌霄宗的唯一办法。而且那个朋友的绝世功法,如果能设计取到手中,一定让她也修习,强过她目前修炼的功法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