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格里佛确定地说,“彼尔德王完全没有杀加勒王的心,我看他对这个哥哥珍惜得很,大概还想修复关系呢。”
“我担心的是加勒。”周惟说,“他武力值爆表,而且完全没有修复关系的想法。”
“彼尔德王应该能控制住场面,他看上去很有信心的样子,连我要求他单独跟我来冰谷都同意了,一个随从也没带。”格里佛说,“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二十多年头一次单独见面,应该不至于动手。”
“但愿吧。”周惟双手插在裤兜里,仰着脖子看着峭壁上黑洞洞的洞口,彼尔德王已经进去十来分钟了,至今里面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说明情况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糟糕。耸了耸肩,道:“好吧,但愿彼尔德王能hold住他哥……话说真是没想到啊,他们居然是兄弟!兄弟怎么可能搞成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呢?为了争权夺利吗?”
“也许吧。”格里佛随口说。
“上层社会太黑暗了。”周惟啧啧道,“难怪人家说‘皇家自古无父子,九龙夺嫡死光光’,我还是早点回地球当我的平头百姓吧,离这些王公贵族越远越好。”
“……这话完全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我怎么从没听过?”格里佛膝盖中箭,“他们俩这种情况只是个例而已,大多数国家的皇族还是很温情友爱的,你不要乱开地图炮啊!”
“这么激动干啥?”周惟莫名其妙,“皇族友不友爱关你个猎手什么事?难不能你是流落他乡的落难王子?哈哈!”
我没有落难,我只是自愿出来走走而已……格里佛心塞的不行,不过幸好周惟是珀西的注定伴侣,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什么,他怎么办?”周惟用下巴指了指站在冰川湖边的厄玛,“你说彼尔德王把他给你了?这算是怎么回事?你要豢养一个奴隶吗?”
“不,他是我的男朋友,未婚夫。”格里佛郑重道,“眼下局势不稳,我还不能带他回家,只能先把他放在你身边,有珀西保护你们,我就能安心地在外面跑了。你不讨厌他吧?”
“当然不。”周惟对厄玛的印象其实挺好的,他对任何温驯无害的小动物都有着天然的爱心。
好吧厄玛是个人,但不知为什么给他的感觉总像是某种体贴、本分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不过……
“喂!他什么时候变成你未婚夫了?你们什么时候在一块儿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说来话长,以后再说。”格里佛道,“总之他现在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就像珀西对于你一样。”
“……好吧。”周惟对人类之间这种龙卷风一样说来就来的爱情理解无能,但带入一下自己对珀西的感情,就觉得貌似可以理解,“我和珀西会尽量保护他的。”
“好的,谢谢。”格里佛拍拍他肩膀,“能帮忙在湖对面那块苔藓上给厄玛搭个帐篷吗?我要检修一下我的机甲,他一个人弄不好支架。”
“没问题。”
周惟跑去帮厄玛。格里佛看到他们在湖边交谈了几句,厄玛对周惟微笑,微微弓着腰,大概是在道谢,不由淡淡舒了口气——起码他没有下跪,说明已经在慢慢摆脱身为奴隶的阴影。
厄玛的性格极为复杂,既有武士的清高骄傲,又有奴隶的自卑隐忍,不知为何,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尊贵典雅。有时候格里佛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了他,有时却觉得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也许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吧,厄玛想,除却注定伴侣天生的羁绊,他本身就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厄玛和周惟已经开始搭建帐篷骨架了,格里佛走进珀西所在的帐篷,对自己无所事事趴着玩王冠的兄弟翻了个白眼儿:“你倒是清闲。”
“不然呢?”珀西摊摊爪子,“学你们出去约|炮吗——别瞪眼,我闻到你身上的鱼腥味儿了,你们干完那事儿一定没洗澡——周惟到现在对人类都没有感觉,我已经计划以兽态向他求爱了,他貌似对长羽毛四只眼的我还比较钟情。”
“……你随意吧。”格里佛不知道蝠虹龙家族史上有没有为了结婚而放弃做人的先例,但珀西和周惟本来就不正常,真要以后几百年都以人|兽的方式相处也无可厚非。唯一比较难以解决的是生|殖|器|官的尺寸配合问题,不过万能的贝克御医们应该能帮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反正那帮人闲着也是白闲着。
“他们谈的怎么样?”珀西指了指关押加勒王的冰洞的方向。
“不知道,我答应过彼尔德王不窃听他们的谈话。”格里佛说,“应该还算顺利,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死人。”
珀西趴在毛毡上,用一根手指像滚铁环一样拨拉着从加勒那里没收过来的黄金头环,道:“看来事情马上就要解决了,唔,给我的护航舰队发个消息,让他们给家里说一声吧,我们就快带着自己的注定伴侣回去了,让父王和爸爸做好心理准备,提前补补钙……不知道我们见了周惟就腿软的问题是不是特例,万一父王也一见他就跪,那就完蛋了。”
格里佛脑补了一下全家跪一片的情景,打了个哆嗦:“我这就通知他们。”
“嗯嗯。”珀西四只眼睛随着滚铁环的动作左右摇摆,嘟囔道,“订婚礼、结婚仪式,这些都要提前准备,还要通知δ星系的曾祖父和叔爷爷、堂兄弟他们,啧,完全是家族聚会的节奏啊,真是想想就头疼呢。”
“是啊,大家族真是讨厌呢。”格里佛跟着感叹道。
兄弟俩表情放空,眼神迷惘,一边烦恼着如何应付上百名亲戚,一边期待着那一天尽快到来。
真是甜蜜的纠结啊……
悬崖上的冰洞里,气氛却是与帐篷中完全不同,同为兄弟,加勒和彼尔德对视的目光充满了阴郁、仇恨,以及挥之不去的阴霾。
“哥哥。”终于,彼尔德开口,向加勒欠了欠身,道,“久违了。”
加勒坐在冰洞尽头的木椅上,裹着一袭黑色的皮裘,不言不动,仿佛被寒冷的空气冻住了一般。彼尔德走上前去,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将里面那块劈掉一半的雄鹰印章取出来,放在加勒面前的木桌上,道:“二十二年了,真没想到它们还有重逢的一天。”
加勒看着那印章,良久从怀里掏出一枚同样的印章,摆在那旁边。两只印章的断面奇迹般拼合,严丝合缝,形成一只仰天振翅的双头鹰。
“二十二年了,自从我把子弹打进你的脑袋,就没想过再见到活着的你。”加勒沉沉道,“我真不该一时心软,让瓦龙汀带走你的尸体。”
“你还是心软了,哥哥。”彼尔德说,“伊萨的战神,先父的长子,你的心并非冰雪铸造,终究还是顾念着亲情。”
“不。”加勒冷冷道,“从你以先父的遗嘱要挟我联姻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亲情存在了。”
“那么为什么?”彼尔德问,“为什么你不将我挫骨扬灰,反而让瓦龙汀替我收尸?”
沉默,片刻后加勒哼了一声,道:“我只是无法目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最骄傲最伟大的武士,为了我的仇人而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
彼尔德的脸色哀伤起来:“还是为了他吗?你侵占我的国家是为了他,杀了我是为了他,放过我还是为了他!哥哥,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那么不可取代,甚至超过伊萨的荣耀,先父的嘱托……”
“住口!”加勒打断了彼尔德的指控,冷笑道,“伊萨的荣耀,先父的嘱托,你有什么面目在我面前说这个?是伊萨的荣耀让你变成卑鄙无耻的骗子,策反我最信任的属下?还是先父的嘱托让你背信弃义,揭开他生前亲手封印的秘密?”
彼尔德王气息急促,拄着木桌站在加勒面前,铁灰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危险的光:“是,我卑鄙无耻,背信弃义,但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你!哥哥,是你先背叛伊萨的传统,违悖先父的遗愿!”猛地将那两个双头鹰印章推到加勒面前:“皇族血统不容污染,伊萨世世代代都是直系联姻,可你呢?你竟然拒绝和我结婚!加勒,先父临终前是怎么嘱咐你的?!”
“啪”的一声,加勒将印章拂到了地上,怒道:“我才是先父的长子,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先父临终的嘱托?是,伊萨世世代代都是直系联姻,但我凭什么要听别人指手画脚?我才是伊萨的王,我才是传统的缔造者!”
“你只是昏了头,喜欢上自己的侍卫而已!”彼尔德双目泛赤,不顾一切地喊道,“别以为你那秘而不宣的心事无人知晓,加勒,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比瓦龙汀本人还要了解!”
加勒额头青筋暴跳,刚要开口,彼尔德阻止了他:“我不在意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可你是我的哥哥,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每个人都跟我说你将是我未来的王伴!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无视你喜欢瓦龙汀的事实?我爱了你十八年,我可以忍受你不爱我,但我不能忍受你连最起码的脸面都不给我!父皇喜欢的并非母后,但他仍旧为了国家赢取自己的妹妹,将上下伊萨合为一家。我到底是有多么不堪,让你连履行义务都不愿意?!”
“住口!”加勒霍地站起身来,“你有什么资格把自己与母后相提并论?你有她的睿智?有她的仁慈?有她的磊落?不!你什么都没有,除了占有一切的阴暗的野心,你什么都没有!”
“当一个人眼中只有他自己一手养大的,不能光明正大去爱的属下,自然看不到其他人的付出。”彼尔德道,“你着了魔,我那样仰望你,讨好你,连父王临终前交给我下伊萨的王玺都推辞不受,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你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比王权比领土都要重要!可你呢?你的眼里只有瓦龙汀,你最害怕的不是我分走你一半的国土,而是我对你的爱!”
“你不配提这个字。”加勒咬牙切齿道,“你为了要挟我和你联姻,不惜买通大祭司窃取先父临终的遗嘱,让整个长老会的人不分昼夜地劝谏我、逼迫我。我拒绝了他们,我用我的实力让他们闭嘴,你仍旧不甘心,违背自己的誓言,将先父当年派我诛杀瓦龙汀父母的秘密告诉他,教唆他暗杀我,又在他行动之前把他的意图透露给我的近侍。”
他摇头,再摇头,嘲弄地道:“彼尔德,你真是聪明啊,我一直不知道,躲在我身后的弟弟早已羽翼丰满,非但野心勃勃,而且不择手段,时刻准备着咬死我,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
“可是你仍然舍不得处死他,不是吗?就算他伤了你,恨你,将利刃插入你的胸口,你仍旧饶恕了他。”
“那是因为我不是你,我答应他的父母要保护他,教养他,我必须遵守自己的誓言。”
“你撒谎!你爱他,爱到失去理智,宁可冒着死亡的危险也不愿他的生命受到伤害!”彼尔德愤怒地道,口鼻之间的热气几乎喷在兄长的脸上,“他背叛你暗杀你,你却不愿恨他,反而把怒火发泄在我的身上,以‘策反’为名挥军南下,消灭我的军队,占领我的国土,把子弹打进我的脑袋,后来又将我放逐到赫基星球!”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加勒一把抓住彼尔德的领口,“你确实策反了我的侍卫,我的大祭司,我的长老会!卧榻之畔,我岂能容他人安睡!”
“不要再为自己找借口了!”彼尔德抓住他的手腕,“你以为自己是情圣,是完人?不不不,你只是个自私而顽固的失败者!你完全可以公开当年的秘密,告诉瓦龙汀他的父母是叛国者,你杀死他们只是执行先父的命令。但你那可笑的自尊心不允许你这么做,你习惯高高在上,习惯众生臣服,不屑于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
说着,彼尔德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瓦龙汀被我蒙蔽,你失望、痛苦,却不屑于做任何解释。你以为你是谁?神吗?所有人都要无条件信任你、爱戴你?哈哈,你真是天真!”
“你给我闭嘴!”加勒怒道,“我们当初都向先父发誓要保守这个秘密,保住瓦龙汀家族的颜面。我不是你,我不会为了私人恩怨违背自己的誓言,让先父在地下不安。”
深呼吸,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坐回椅子上:“你说的对,我曾对自己的侍卫抱有上不得台面的感情,我承认这一点。但爱是成全,不是毁灭。作为他最最爱戴的师长,我在他心目中已经坍塌,变成了他的杀父仇人,如果公开当年的秘密,他一直尊敬并引以为豪的父母将沦为死囚,他的家族将被褫夺封号,背上叛国的罪名……这比放逐他、杀了他还要痛苦。”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彼尔德,你懂吗?你懂什么是爱吗?”
隔着简陋的木桌,兄弟两人深深对视,都陷入了沉默。
二十二年的爱恨情仇,亲情、爱情、承诺、尊严……像一道道无法挣脱的枷锁,将他们重重缠缚。
他们喘息挣扎,做出自己以为正确的决定,多年以后再次回首,却发现真正的错误从来都没有停止。
第58章 亲兄弟ep03
“好吧,也许是我错了。”
彼尔德王的声音沉了下来,似乎在兄长的诘问下熄灭了自己的怒火,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双头鹰印玺,重新坐到了木椅上。
“我不懂爱,不懂成全,我只是想让你看到谁才是真正关心你、在意你的人。”他低沉地说着,“可我那时候才十几岁,你不能指望一个刚刚成年的,被激怒、和羞辱的少年人考虑那么多。当初先父把瓦龙汀家族叛国案压下来我就不甚赞同,你收养瓦龙汀我更是提出过反对。但没有人在意我的意见,你们都被自己那宽宏大量、高高在上的情怀感动着,从没想过有一天瓦龙汀长大成人,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仰头看着加勒:“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就算我不说,你能保证它永远不会被揭开吗?到时候结果是一样的,他会恨你,背叛你,杀了你替他的父母报仇。王兄,你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我才是你最忠诚最可靠的亲人。”
加勒哂然一笑,不屑回应。彼尔德接着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诚然,当年我私自游说你的大祭司和长老会,是我僭越了,我愚蠢地挑战了你的权威。但我所做的一切并非像你想的那样是为了控制你、占有上伊萨,而是为了和你联姻,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一直爱你,即使你将子弹打入我的头颅,仍然如此。”
加勒站在圆桌对面,不言不动,整个人裹在黑沉沉的皮裘里,表情变幻不定,之前那种凌冽张扬的杀气却已经慢慢消失。
不可否认,彼尔德的剖白动摇了他心中横亘二十多年的仇恨,无论他们两个人对“爱”的解读孰对孰错,当彼尔德将自己当年买通大祭司、策反瓦龙汀的缘由归结为对他的“爱”,而非窃国之野心的时候,他开始有点觉得,彼尔德为此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
毕竟,他占领了下伊萨,流放了彼尔德,现在还占领了近三分之一的赫基帝国,要不是周惟阻碍了他的步伐,他很可能已经杀死了他……
但世易时移,二十多年了,那所谓的“爱”还存在吗?还像从前那么纯粹吗?
彼尔德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情绪变化,怅然道:“我们已经不是当初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了,王兄,你真的那么恨我,要将我赶尽杀绝吗?伊萨星球即将毁灭,你真的想看到上下伊萨两败俱伤,让一个赫基人……一个禁忌的存在坐收渔利,成为伊萨人的新主人吗?”
“这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加勒嘲讽地道,“你费尽心机把龙骑士从地球带回来,不就是想让他杀了我,消灭上伊萨吗?哦,是不是现在你感到害怕了,你发现自己无法控他,所以想和我联手……”
“我从没想过要杀死你,我只是想让这一切停下来,让我们有机会平静地坐到一张桌子上!”彼尔德急切地打断了他,顿了一下,又道,“确实,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了我当初的预计,有些东西失控了,这是我所没有考虑到的,但这绝对不是我的初衷。”
是啊,现在他们确实“平静”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可惜主导方却变成了周惟……加勒冷笑,这大概也是彼尔德此刻如此低声下气向自己打感情牌的原因吧,即使他之前那些剖白是真的,如果不是周惟掌握整个事态的主动权,他也绝对不会这么低姿态。
兄弟二人默默对视,以成年人的眼光审视和揣摩着对方的诚意。过了一会儿,加勒放松下来,坐到了椅子上,声音平静无波:“那么然后呢?现在我们坐下来了,你想怎么样?”
彼尔德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脊背不由得挺直:“联姻!”
加勒眉心一动,彼尔德往前探了探,认真无比地道:“我们都没有结婚,先父立下的婚约依然有效。王兄,伊萨星球已经毁灭了,我们应该一起带领伊萨人在赫基星球上建立新帝国。”
“你想让我臣服于你?”
“不,我愿意臣服于你。”彼尔德深情道,“我愿意交出军政大权,拥护你为新的伊萨王,我将作为你最忠诚的王伴辅佐你、拥护你。赫基王族已被我赶尽杀绝,唯一的后裔……”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洞口的方向,“你我联手,一定能找到挟制他的办法。”
加勒眯起了眼睛。彼尔德缓缓向椅背:“你不必急于回答我,王兄,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无论对于你,还是对于我。不过在你做出选择之前,最好给我一个手信,让你的人暂停攻击,以免造成我们双方不必要的伤亡。”
加勒沉吟不语,久久没有回答,但彼尔德已经从他深沉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不甚确切的动摇。
二十多年的仇恨,一时半刻是不可能顺利化解的,无论如何,今天的对话已经算是开了个好头……彼尔德眼中浮起几不可查的笑意,周惟的行动虽然超出了他的预计,让他愤怒地想发狂,但好在补救及时,一切还在他控制之中。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凛然回头,厉声道:“谁?!”
“是我,王。”一个身影从洞口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厄玛托着一个木盘,恭敬地向彼尔德行了个礼:“陛下让我给你们送热茶来。”
“唔,厄玛。”彼尔德王站起身来,嘲讽地道,“已经开始服侍新主人了吗?乔格对你失去了兴趣,把你送给周惟了?我以为起码还要过那么一阵子。”
厄玛将茶盘放到木桌上,道:“我只是恪守自己的本分而已,王,主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都是您教我的,我从来没有忘记呢。”
他的态度恭顺而温柔,一如从前的模样,但彼尔德却依稀听出了其中讽刺与反驳的意味。彼尔德审视着他的眼睛,试图判断出他有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然而失败了,厄玛无论在潜伏还是在隐藏情绪方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偏偏这一切都是他二十多年调|教出来的。
彼尔德王有些懊恼,但看看热气腾腾的茶杯,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么低的室温,如果厄玛真的偷听,水应该早凉透了。
“那么我先走了。”彼尔德没有过多地纠结,对加勒道,“请你考虑一下我之前的话,王兄,我改日再来看你。”
加勒不言不动。彼尔德向他微微颔首,转身退出了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