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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可惜了……
    想到这里,白青莲漆黑眸中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仿佛又想到了过去。曾经,在他们这些市井小民还没有结识那些富户之子的时候,女孩子们呆在一起,没有谁不喜欢赵昇的。曾经的赵昇,为人豪迈爽朗,十分讲义气,既聪明又有本事,书念得好,马骑得好,门门功课都是优等。
    似是在他眼中,根本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她也有十岁了,虽然还小,可也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了。那个时候,一起结伴玩大的女孩子,大多都有些敬畏赵昇,看他,就似是看天上的神一般。若不是出了当初那样的事情,想必如今极尽风光的人,就不只沈彦清一个人了吧。
    说到底,赵昇这一辈子,也算是为齐锦绣给毁了。可到头来呢?他不但没有怪她的意思,反倒是不嫌弃她是二嫁妇,不嫌弃她带了个闺女,依旧愿意娶她疼她呵护她。说来,当真是叫人嫉妒呢。齐锦绣……她究竟是有何魅力,能够叫那般优秀的两个男子,都先后丢了心给她。
    赵昇如是,沈彦清如是。
    白青莲告别了李家母子,背起了药箱,独自一人往外头走去。
    此番已到了正午时分,南方三月末的太阳辣得很,晒在身上,白青莲觉得有些头晕。街上来往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热闹得很。忽然间,前方一匹马儿疾驰而来,老远,就能够听得那“得得得”的马蹄声。不是非常宽大的街上,立即乱了起来,两边摆摊子的百姓连忙躲到摊位后面去,生怕被那跑得飞快的马儿伤着。见似是出了什么事情似的,白青莲也连忙侧身退到路边去。
    那前方的马以惊人的速度在朝自己行驶而来,马上的人一边不停甩着鞭子抽打马屁股,一边高声喊道:“沈家二郎高中状元郎,沈家二郎高中状元郎,沈家二郎乃是陛下钦点的今科状元……”那马很快,从跟前飞过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儿,可白青莲清楚听见了那骑在马上之人的话。
    一时间,似是整条街都炸开了锅似的,沈家二郎沈彦清,竟然高中了状元。
    举国上下那么多学子,能够位列三甲已然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何况是高中状元。
    得知这个消息后,白青莲一扫心中苦楚郁闷,整个人都高兴起来。也等不得许多了,只连忙转身往沈家方向去。
    ☆、第 88 章
    而此刻,沈家阖府上下也是热闹得很,沈太太前脚才收到长子于京城寄回来的飞鸽传书,紧接着,自家小厮也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家来。沈太太此番手中还攥着那薄薄的一张信笺,听得外面热闹得似是炸开了锅,她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总觉得像是在梦中一般。
    二郎高中了,二郎高中了状元郎,不但如此,他还被京中贵人相中,那高门大户之家的老爷,想招他做乘龙快婿呢。沈太太实在高兴,手中紧紧攥着信笺,在大堂内来回不停走动,但见他先送信儿的家奴回来了,沈太太连忙问道:“大爷二爷什么时候回来?”
    那小厮跪在地上,回话道:“回太太的话,奴才跟两位爷是一道动身的,不过奴才为了赶着给太太您送喜信儿,就一路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两位爷也是骑马的,想来,最迟明儿天黑之前就能够到家了。太太,奴才给您贺喜了,咱们二爷,乃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
    “好啦,知道啦,下去领赏吧。”沈太太面上有怎么都抑制不住的笑容,打发了那小厮后,跟前伺候着的奴仆们都相继来道喜,沈太太笑着说,“一会儿都去领赏,谁的都不会少的。”又吩咐道,“张妈妈,你拿了银子去,记得人人有份。”
    “是,太太。”张妈妈也高兴得很,得了吩咐,朝沈太太弯了弯腰,继而就大步朝外面走去。
    张妈妈才出去没有多久,有小丫头匆匆跑进来道:“太太,白姑娘来了。”
    沈太太微微一怔,似是这才想得起来白青莲这个人,渐渐的,面上笑容少了些。略微思忖片刻,沈太太这才重新坐回位子上去,扬声道:“快,去叫青莲进来吧。”说罢,她攥住扶手的手紧了些,想着,若是搁在以往的话,瞧在这丫头对自己尽心尽责的份上,说不定她会愿意要她当自己的儿媳妇。
    可是如今情况不一样,彦清不但高中状元,而且还被京城中的贵人相中,这个时候,她是断然不会让这白氏女成为儿子似锦前程上的绊脚石的。当然,她自是也不会亏待她,如今自家身份地位到底不同了,凡事做出来都得讲究个体面,他们沈家也断然不能够做出缺德事情来。
    这般一想,沈太太心中自是有了计较,待得白青莲走进来的时候,她面上重新又挂满笑意。
    “青莲,你坐到我跟前来。”沈太太如往常一样,待白青莲十分热情,满面含笑地朝她招手,待得她垂头含笑小步走到自己跟前后,沈太太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来,就似是母亲待闺女似的,亲切道,“青莲,想必你也是得到消息了,这才赶过来的?你二哥出息,中了状元,这回可给咱们老沈家争口气了!方才家丁说了,你大哥二哥就这两日就回来了。”
    沈太太以往纵然待自己不错,可是如这般亲切搂自己在怀,可还是第一回呢。白青莲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中自然也是疑惑的,沈太太虽则素来都喜欢自己,但那是因为前头有齐锦绣比着。她喜欢自己,那是相对于齐锦绣来说的,毕竟,她也从未在自己跟前说过要自己给她做儿媳妇的话。
    思及此,白青莲秀眉轻轻蹙起一些,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方才出诊的时候,路上听到的,一时间高兴,就跑来了沈家来。”白青莲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疾不徐回答了一句,而后轻轻抬眸望了沈太太一眼,继续道,“青莲给太太您道喜了,二爷此番得陛下赏识,往后定当前程无量。”
    “青莲啊,你也别拿自己当外人,大家都这么熟了,怎生还这般见外?”沈太太笑了笑,又道,“再说,这些年来,我只要身子不舒服,便就是你过来给我把脉瞧病,在我心中,早就拿你当亲闺女待了。我这辈子,就只得了两个儿子,没有福分得个闺女。在我心中,你早就跟我亲闺女似的了,往后,你也别一口一个太太的唤我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唤我一声干娘。如今你大哥生意做得好,你二哥不但高中了状元,还为京城中的贵人相中,这不久就要迎娶世家姑娘过门了,以后啊,他们可都是你的靠山!”
    “太太,您说什么?”白青莲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受尽屈辱,望眼欲穿,等来的,竟然就是这些?
    沈彦清,到头来,他终究还是辜负了自己!她想过他可能会负了自己,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他既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自己,那当初,他何苦又要招惹自己?他给了自己希望,让自己苦苦等候,如今好不易觉得是要熬出头了,他却什么话也没有,就转身娶别人去了?
    那么,自己在他心中,到底算个什么?
    白青莲隐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来,她此刻心中犹如有一把熊熊燃烧着的烈火。烧得她心绞着疼,可是她还不能够表现出来,因为她得罪不起沈家,便是丢了沈家媳妇儿的身份,她也不能再丢了沈家干女儿的这个身份。
    她所受的这份屈辱实在是太大了,沈彦清对不起她,她需要他当面给自己一个说法。
    但见白青莲原本就白净的一张小脸越发惨白起来,沈太太顿了顿,这才又说:“青莲,你也晓得,你二哥他虽则是高中状元,好似是多了不得似的,可是在那京都城,商户之家出身的状元郎,又能够得罪得起谁呢?你二哥如今未娶,人家姑娘瞧中你二哥想嫁,那有权有势的人家,咱们这样的人家得罪不起呀。你也放心,往后你便是我的亲闺女,往后,娘一定给你说一门体面的亲事。”
    “太太,我有些头晕,想回家歇着去了。”白青莲起身,两道柳叶秀眉蹙得深深的,面上表情十分痛楚,却又十分乖巧懂事的样子,“太太的好意,青莲心领了,只是,青莲身子实在不舒服。二哥能够寻得好前程,青莲也替二哥高兴,回头二哥回来了,太太您要替青莲向二哥道喜。”
    说罢,那眼泪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连忙低了头,朝着沈太太俯身弯腰,而后转身快步离开。
    白青莲离开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稳步走进来的张妈妈,张妈妈连忙扶住她,但见她眼圈儿红红的,奇道:“青莲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说完抬眸朝坐在上位的自家太太看了眼,而后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只放开了白青莲。
    待得白青莲走后,张妈妈走到沈太太跟前去,垂头道:“太太,奴已经按着您的吩咐,把该赏下去的东西都赏下去了。”
    “好,我知道了。”沈太太应着,而后沉沉叹息一声。
    张妈妈听得这叹息声,连忙抬眸朝自家太太看了眼,顿了片刻,又道:“太太,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奴婢觉得,这白姑娘可比以前的二奶奶有心计得多。以前的二奶奶,的确是嚣张跋扈,可来什么都是摆在面上的。而这白姑娘就不一样了,这些年了,她可是一直都在等着咱们二爷。好不易等得二爷和离了,又盼得二爷高中,此番状元夫人不是她,还真是不晓得她会不会暗中出什么招。她对太太您是恭顺孝敬,可终归是有目的的,太太您心中明白,她心中也明白,可她从来不说。咱们二爷如今贵为状元郎,名声最为重要,若是这样的事情传到京里去,岂不是对他不利?”
    默了片刻,但见自己主子并未说话,张妈妈连忙又道:“怪奴婢多嘴了,奴婢不该妄自猜度主子们的心思,奴婢真是该掌嘴。”
    沈太太道:“你说得没有错,这也正是我担心之处。”叹息一声,这才继续道,“所以,我方才说了有意收她为干闺女,可瞧她的样子,似是不愿意。”
    张妈妈道:“收不收白姑娘为干闺女倒是其次,干闺女到底不是亲闺女,她跟咱们二爷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虽则沈家并未对白家承诺过什么,但是如今整个安阳县的人怕是都知道,这白氏女迟早是沈家的人。说起来,这也正是这白青莲的高明之处,无形之中,就让整个安阳的人都这么觉得。可偏生,她也的确是没有做过什么过分举动来,每回来咱们沈家,也都是跟太太您亲近。如此回想起来,越发觉得,这白姑娘,实在是不简单。”
    听得这些话,沈太太忽然觉得脑袋有些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那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沈太太实在是没有什么招数了,只能问张妈妈。
    张妈妈想了想,这才说:“为今之计,也就只有一个法子了,那就是让白姑娘尽快许了人家。”
    “她许不许人家,什么时候许人家,那都是白家的事情,咱们便是着急,又能有什么法子?张妈妈,你既是这样说了,想必心中有法子。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法子,只管说出来吧。”沈太太面色不是太好,只颇为头疼地望向张妈妈。
    “是,太太。”张妈妈应了一声,这才说,“眼瞧着,没有多少日子,便就是甜宝小姐的周岁生辰,太太您可以以二爷需要赶着时间远赴京城为由,让甜宝小姐的周岁生辰提前来做。依着咱们沈家的威望,已经大爷二爷如今的身份地位,前来道贺的人肯定多,到时候,便寻一个未有娶妻的年轻后生,耍些小手段来,让他不得不娶白姑娘。那天肯定热闹,众目睽睽之下,多少双眼睛瞧着,到那时,便是白姑娘不嫁,也是不可能的了。”
    沈太太似是有些犹豫,手中使劲揉搓着一方丝帕,犹疑道:“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厚道?”
    “哎呦喂,我的好主子,这可都什么时候了。”张妈妈道,“若是同情顾虑她,那咱们二爷可就危险了,白氏女怕是不会轻易饶恕咱们二爷。再说,到时候咱们不必寻那些歪瓜裂枣的,寻个容貌身份跟白姑娘相匹配的,两家没有道理不答应。”
    “要是这样说来的话,你这个主意倒是也不错,只不过……”沈太太犹疑片刻,又道,“只不过,如今齐锦绣再嫁,按着当初的约定,甜宝也是成了赵家人,那丫头的周岁宴,也该是由赵家人操办。此番咱们去说,恐是不妥当。”
    张妈妈笑说:“太太您放心好了,再怎么说,甜宝小姐也是咱们二爷的亲生骨肉。如今二爷高中状元,咱们主动去赵家商量此事,赵家人不会拒绝的。”
    ☆、第 89 章
    沈家二郎沈彦清高中状元的消息,一时间传遍整个安阳,如今城内百姓都知道,安阳城出了个状元郎。全安阳百姓都知道的事情,赵家人不可能不知道,赵昇自打得知此消息后,面色就一直不太好看。在他的观念中,绣绣既然嫁了沈彦清,沈彦清就该有责任好好保护她。可是那沈彦清呢?不但没有好好保护绣绣,让她过好日子,反倒是害得她丢了性命。
    他与沈彦清早就断绝了兄弟情义,他也在师父师娘墓前立下过誓言,此生,定与沈彦清势不两立。可如今沈彦清高中状元郎,成了天子门生,而他赵昇不过是升斗小民罢了,如何能与沈彦清相匹敌?若是一直与他身份悬殊,他还如何替绣绣寻回公道,如何让师父师娘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想当初,绣绣乃是沈家二奶奶,身份尊贵,若不是沈家人刻意怠慢,她也不会丢了命。思及此,赵昇心中越发不舒坦起来,只要一日不查明真相来替绣绣讨回公道,他便一日良心上过不去。只是,如今绣绣的身子为阿锦占用着,便是他想报官问沈家人的罪,也是不行的。
    所以,要想寻公道,此事怕还是得从长计议。
    齐锦绣披了衣裳歪着身子坐在床上,前面衣裳撩起一边,怀中抱着大胖闺女,正在喂闺女吃奶。但见丈夫今儿神色不对,便想着,怕是为着沈彦清高中状元之事。她心中明白,那真正的齐锦绣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在他心中,怕是一直都未有放下过此事。
    初次相见的时候,他得知真相后曾一怒之下对自己动过手,也亲自上门去将沈彦清揍得鼻青脸肿。如今虽则表面上看起来不那么在乎了,但是他素来心思深沉,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一些仇怨一旦放在了心中,便再以抹去。
    她不会去相劝,她再了解他不过了,她劝不动。
    再说,不论因何原因,他跟沈彦清终究都是要结怨的。就算不是为着真正的齐锦绣,肯定也还会有旁的原因,因为在她所写的那本书中,他们二人,的确就是那样敌视的关系。想了这些后,齐锦绣只装作没有看懂他的样子,垂头继续喂着甜宝吃奶。
    赵昇思虑一番后,心中便有了计较,这才回过头来看妻子跟闺女。他记得,头一回见到甜宝的时候,她才芝麻点大,如今,都快满周岁了,整个人也长大了不少。小丫头白白胖胖的,模样也像极了她娘,当真是可爱漂亮得很。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转眼间,咱们闺女都快满周岁了。”赵昇抬手轻轻抚了抚闺女洁白圆润的小脸,又望了望妻子,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们母女身上,照出柔和的光线来,妻子跟闺女都好好的呆在身边,赵昇觉得,此生再没有什么比陪伴在妻儿身边更幸福的事情了。
    见妻子一只手抱着闺女,另外一只手则搁在褥子外头,他伸过手去,紧紧攥住她搁在褥子外头的那只手。紧紧的,十分有力量。
    齐锦绣这才抬眸看丈夫一眼,手倒是也任由他握住,只是笑道:“甜宝生辰在五月末,如今可才四月头,眼瞅着还有两个月呢,早着呢。”说罢又低了头,但见闺女吐了两口奶后,就主动挪开了小嘴,她连忙遮了衣裳,又用帕子给闺女擦小嘴。
    甜宝吃饱后,精神得很,一仰头见爹爹也在,她歪着身子就朝爹爹身上靠来。
    赵昇开心,松了妻子手,连忙将大胖闺女抱到怀中。
    “叫爹爹,甜宝,叫声爹爹来听。”赵昇双手握在闺女腋下,撑着她身子让她稳当当站在床上。
    甜宝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愣愣看了爹爹一会儿,咿呀了两声,是想喊爹的,可是舌头绕不过来,唤了两声觉得不像,她自己都觉得无趣了,也不再叫,只缩在爹爹怀中跟娘玩起躲猫猫来。齐锦绣此刻可没有心情跟闺女玩儿,伸手给她理了理衣裳,又拍了拍她小屁股,颇为严肃道:“让你爹给你把尿,一会儿赶紧睡下,晚上不许再疯。”
    “娘……”甜宝安静下来,有些艰难却又咬字十分清楚,“娘。”
    一声“娘”,就把齐锦绣的心给叫得软了,一把从丈夫怀中将闺女抱回来,使劲亲她,亲得小甜宝觉得痒,咯咯笑着四处乱窜。一边笑闹着,一边还在含糊不清唤着娘。她如今什么话都不会说,唯独只会喊娘,只会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娘给你把尿好不好?”齐锦绣把着闺女两条腿,坐在床沿,开始吹起口哨来。
    甜宝安静了会儿,又使劲扭起身子来,小圆脸儿也渐渐皱巴起来。
    “好好好,既是不想尿,那娘给你垫尿布。”说着,又寻了干净的尿布来,给闺女垫上,拍了拍她屁股,严肃道,“一会儿若是尿了,你就哭,娘给你换新的。”
    甜宝被娘塞进了暖烘烘香喷喷的被窝里后,还是一直眼巴巴望着娘亲,小丫头大眼睛乌澄澄的,似是蓄了一汪泉水一般,漂亮得很。以前小的时候,黏糊着娘就是要吃奶,如今大了,懂些事了,甜宝还是一直都想黏在娘身边。
    齐锦绣揉了揉闺女细软的头发,褪去披在身上的外衣,也钻进了闺女那个被褥里,抱着闺女一起睡。
    甜宝一脸幸福地缩在母亲怀里,摇了摇小脑袋,一仰头见父亲还坐着,她看了看母亲,又朝父亲伸出手去,嘴里咿呀叫。
    见闺女稀罕自己,赵昇黑眸闪着亮光,扭头去瞧妻子,但见妻子没有反对,他连忙褪了外衣,又吹了案头的灯,继而也钻进母女俩的被子里。他手臂长,长臂一揽,就将母女两个都揽到他宽厚的胸膛里来,紧紧抱着。
    夜很寂静,赵昇静静搂着妻子睡了会儿,才道:“阿锦,我想着,能不能将咱闺女的周岁宴提前给办了。”说完这句,他喉结滚动一下,似是故意停顿会儿,但见妻子未有出声,他十分舍不得的在妻子脸颊上亲了一口,才又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与你说。之前不说,是因为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说了也是叫你跟着担惊受怕。可是如今……如今也该是时候了。”
    “二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绕弯子了。”齐锦绣心中了然,面上却没有说破,后背贴着他胸膛,背对着他道,“二哥素来行事稳重,之前不说有不说的道理,现在说了也有说了的道理。你说,我便听着,说得对了我就听你的,说得不对,我不理你就是。”
    “阿锦,你真贴心。”妻子善解人意,赵昇宠溺的抱得她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香肩上,这才又说,“你可还记得,之前你我大婚的时候,婚宴上那个从京都来的贵人吗?他表面上是京城高门世家的风流公子,而实际上,却是肃王殿下的心腹。打着四处游玩的幌子,其实是在暗中招揽人才,为肃王所用。”
    “肃王殿下?”齐锦绣倒是颇为惊讶,毕竟,如今的上京城,有太子跟燕王在前,肃王,根本就是提不上名号的。
    可是细细一想,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肃王,乃是先皇后所出。
    齐锦绣脑袋一下子就空了似的,又似是突然间豁然开朗,她在二十一世纪所写的那本书,结构明显不够完整,而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在她书中所写的情节之外。意料之外,细细想想,却也是在情理之中,齐锦绣沉默好一会儿,才将缓缓回了神。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赵昇贵为威远侯,不将太子跟燕王放在眼里,原是暗中一直支持肃王。
    而肃王,才是最后的赢家?
    “怎么了?”见妻子似是十分惊讶的样子,赵昇疑惑地挑眉,黑暗中,目光也直直投落在妻子身上。
    齐锦绣道:“肃王殿下贵为王爷,而二哥不是市井小民,王爷瞧中二哥什么了?”
    赵昇亲了亲妻子耳朵,这才说:“倒也不是旁的,不过就是瞧中我这打铁的手艺罢了,我会设计打制各种兵器。前些日子没日没夜在忙,也是暗中在给朝廷打造兵器。如今边疆在打仗,我们这边还好些,北方很多地方都在征兵,所以我想……”
    说到这儿,赵昇有些不舍得说下去,也是不忍心开口。他倒是想就一直这样守着妻儿家人,过着平淡温馨的小日子,可是,男儿志在四方,他也想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这些年朝廷一直在打仗,不晓得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前些年,他远走他乡做生意,除了寄一部分银子回来给母亲妹妹们花外,其它银子都捐赠给了需要的百姓。
    但是总是施舍捐赠并非长久之计,想要根除,必须要打败北方突厥人。
    朝廷这场战争,断断续续也持续了好些年,他从军去,虽则不说能够对朝廷有多大用处,但至少,他会竭尽全力。
    其实当初回来,尤其是晓得绣绣不在了之后,他是决定要留下陪着锦荣锦华他们,不再走的。可是如今,锦荣进了聚贤书院,锦华有了苏胭照顾着,而甜宝,也有妻子跟母亲们好生对待,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唯一割舍不下的,就只有怀中娇妻了。
    想到这里,赵昇越发收紧了些双臂,紧紧拥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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