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箫将军府的小姐,箫如仕的独女——箫梓予,若有人能娶了她,一切便又是不同。
或许五皇子百里渊亦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在与箫如仕谈话时,虽然并不看向箫梓予,可所坐的位置却离箫梓予颇近。
旁边箫一笑,看着百里渊,则是不由撇他一眼,扭身背对着他,一看便是与五皇子不对付。
若说宫宴之上真有什么让洛凰觉得有趣的事情,那便非穆春寅莫属了。
秦国公府的位置上,因为秦老国公如今年事已高,且多年都是半隐于朝堂外的状态,今日的宴会自然是没来出席的。只是,代替了秦老国公坐在秦国公府首位的却是穆春寅。
作为他父亲的穆征,却是坐在儿子的下手方,这也就难怪他一脸的郁闷了。
秦老国公对穆春寅这孙儿当真宠爱无度,让穆征当真有些心烦意乱的坐不住了。
穆春寅也不看他,只是拽着一旁伺候的小宫女的手笑说着话,察觉到洛凰看向他的视线,不由朝她挤挤眼,挥一下手,一脸的调皮,而他这些小动作,落在一侧穆征眼中,让他不由更是郁闷再痛饮一杯酒。
在洛凰正与穆春寅互看着的时候,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两名女子。一个着了蓝衣,一个粉衣娉婷。
“你就是洛凰?”蓝衣的姑娘挑着眉梢高傲问道。
另一名粉衣女子则是撇一撇嘴道:“也不怎么样嘛,怀王殿下与她定没太多关系。”
洛凰看眼来意不善的两人,有点眼熟,却正是刚才与箫梓予说话的几个人中的两位。权作无视两人,洛凰只是静坐在位置上。
而那两人见洛凰不搭理,互看一眼,粉衣的女子微怒道:“本小姐在与你说话呢,你怎么都不应一声呢?难道与怀王殿下做在一起的女子竟是这般的无礼?”
看眼无搅蛮缠的两人,洛凰淡淡抬眸看着她们道:“在下洛凰,不知两位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没有。”粉衣女子颇得意道:“就是听说你在邺国的时候就与怀王殿下相识,所以想问问你与怀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洛凰迎着两人不停打量自己的视线,从容道:“两位好奇我与怀王殿下的关系,不过我与两位素不相识,却不知为何要告诉两位。”
“你——”被回绝了的粉衣女子微微恼怒道:“我们关心怀王殿下也不可么?”
洛凰施施然一笑道:“两位如此关心怀王,何不亲自问问怀王殿下呢?”
见洛凰始终不说,两名女子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一道人影,而后互视一眼。
蓝衣的女子轻抚过发髻,语气冷冷道:“王妹妹,你就别为难这位洛姑娘了,她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与怀王殿下本就没什么关系,你问她,让她怎么好意思回答呢?说怀王殿下喜欢她?可想要麻雀变凤凰的女子多的是了,像她这样连外室都不配做的人,说什么都不过是自取其辱。”
见洛凰也不恼怒,粉衣女子,呵呵一笑道:“刘姐姐,洛姑娘出身卑微,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蓝衣女子轻哼一声,道:“王妹妹。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她们刚才可是都听说了,面前这女子一无背景二无权势,这样的她凭什么能被怀王殿下另眼相看!
“洛姑娘莫怪。”粉衣女子盈盈笑着,取来一只酒杯,绕到洛凰身侧,道:“其实我们也是为你好,你当早日与怀王殿下划清界限。毕竟在咱们这祈城,怀王殿下可不是一般人就能高攀的。来,这一杯算是我为刘姐姐替你赔罪的。”
洛凰看眼递在面前的酒杯,再看眼笑着靠近自己的粉衣女子,伸手接过。
粉衣女子眸中一亮,看眼蓝衣女子,然后道:“洛姑娘,来,我先敬你一……啊——”
粉衣女子的身子正要狠狠扑倒在桌子上,而她的叫声才起,却突然顿住。
正伸手扶住了她的洛凰,浅浅道:“王小姐,不过是喝杯酒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没摔到。”
被洛凰扶着坐好的粉衣女子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微微恼怒,一旁的蓝衣女子也是有些失望,本想当众让洛凰丢人来个下马威,谁知道她这么眼疾手快。
两人不快地看一眼洛凰,愤愤起身便是离开,只是当她们看向远方那人不满的目光时,却还是不由心中一紧,微微垂下头。才走出两步,两人也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走得有点急,脚下一个踉跄却是惊呼一声滚做了一团。
砰砰两声,而后便是撞翻了矮桌,玉碟酒盏噼里啪啦摔碎一地的声音。
这一阵骤然侧耳的声音,惹得满殿的人不由纷纷侧目。
“啊哟——”粉衣女子被摔的身上疼痛,感觉到众人望来的视线,眸底一闪,便是扬声凄楚道:“这位姑娘,刚才我们已经与你道歉,你为何还要绊倒我们?!”
粉衣女子一脸梨花带泪很是委屈无辜,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是都不由一怔。
那不是与怀王殿下一起来的女子么?!
☆、第六十九章
面对突如其来的莫名指责,洛凰迎上粉衣女子的视线,心中却是一叹。
她不想徒生事端,可她们却偏偏要将她牵扯进去。
看一眼地上的狼藉,在众人侧目的视线中,洛凰依旧端正而坐,声音缓缓而清晰道:“两位小姐,我们素未平生,我何故要将你们绊倒?何况……”
目测下三人之间的距离,洛凰道:“虽然我与两位小姐的距离最近,可我们这样的距离,若说是我绊倒两位小姐却是牵强了。”
谁也能看的出来,粉衣女子与蓝衣女子两人和洛凰之间,若是有人想要将谁绊倒,起动作幅度必然不小,刚才那骤起的动静当即就引来了众人的侧目,饶是洛凰速度再快,也不会如此安慰端坐优雅。
蓝衣女子倒是没什么委屈的表情,只是一脸的愤愤:“或许你就是觉得,这样的距离不会让人相信你是将我们绊倒的,才故意为之。”
粉衣女子依旧无辜,道:“刘姐姐,你不要这么说,这也只怪我们刚才不该与洛姑娘说到,怀王殿下在咱们旸国很具美名一事,我们虽然只是敬仰怀王殿下,可有人却是会吃醋……”
粉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蓝衣女子的衣袖,一副很是无奈又委屈的模样。
大殿之上,倾慕于百里熙的女子本就不少,刚才见着百里熙进殿时看向洛凰的温柔目光就已经让她们在纷纷猜测,那姑娘究竟与百里熙是什么关系,怎会让百里熙那样亲和相待。
倾慕的男子那样看着别的女子,她们心中本就有点小小怅然,如今再听,那粉衣与蓝衣的女子不过是与她提起百里熙,就遭遇如此对待,顿时,一众女子看向洛凰的视线都不由带了几分深意。
面的二人的无事生非,洛凰淡淡一挑眉,道:“怀王殿下的美名,在下多年前早在邺国的时候就已经听闻,有幸能与怀王殿下相交,对于两位姑娘与怀王殿下的敬仰自然是欣喜,怎么嫉妒呢?莫非,是两位之前的问题,在下没有回答,所以才如此误会么?”
“你在狡辩,刚才就是你绊倒了我和王妹妹。”蓝衣女子不依不饶,她急切反驳的模样,看在众人眼中不由有几分的突兀。
“洛姑娘,我们也不是想要与你计较,其实,就是你绊倒了我和刘姐姐,我们也不能对你如何,只是你现在敢做不敢当,着实让人……”粉衣女子长叹一声,话虽为说全,可那模样却让人看向洛凰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指责。
望着执意要自己认错的两人,洛凰缓缓起身,望着粉衣女子道:“这位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你们摔倒,又可有证据?”
粉衣女子:“……”
看眼她的沉默,洛凰眸中淡淡道:“既然你没有证据,就径自指责是洛凰的错,两位姑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莫不是故意与我为难,我却是想问两位姑娘,究竟我哪里得罪了你们,让你们就如此诬陷,齐齐指责?”
“你……”粉衣女子道:“你说我们为难你,那你又有据证明不是你绊倒我们的呢?”
刚才她和刘姐姐走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察觉到自己是如何摔倒的,何况是殿上各自寒暄的众人,只要她们咬定就是洛凰故意害她们摔倒,就算有人不相信,传出去洛凰也不过是一个善妒小心眼的平庸女子。
迎着粉衣女子的视线,在众人的注释下,洛凰蓦地一笑。
“当然有证据。”
朗朗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上响起,说话的却不是洛凰,而是前一刻还坐在大皇子那边的百里熙。
见着百里熙出来为洛凰说话,众人倒是微微诧异。
粉衣女子亦是眸中微闪,柔声道:“怀王殿下说有证据,不知道是何证据?”
扫一眼众人,百里熙站在洛凰身侧,低首正对上洛凰看来的视线,他朝着洛凰一笑,道:“阿凰你不妨直说,万事有本王为你做主。”
一开口便是言明了自己的立场。
洛凰朝他浅浅一笑,然后转看向粉衣女子,道:“这证据就在你的身上。”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看,就见粉衣女子裙摆一褶处,有一个浅浅的脚印,依稀是沾染了褐色的泥土。
“刚才与怀王殿下进殿之前,我看见外面一处花圃上新移植了一些花,用的正是这种褐色的泥土。两位姑娘之前想必是经过那里,然后这位刘姑娘不小心踩上了一些。”洛凰道。
闻言,粉衣女子怔愣一下,回想之前,她们的确去花圃那赏过花,可谁留意过那用的是什么土。
突然被指向的蓝衣女子,面上一僵,道:“你胡说,怎么会是我?!”
看她愤愤的模样,洛凰还没说什么,她一旁的百里熙就已经冷眉淡淡了,道:“阿凰才不是胡说。莫非你都没发现,你裙摆后也沾染了一些褐色泥土么?”
百里熙话语淡淡,蓝衣女子低头看去,果然见到裙摆下方有一块是比其他地方深了些,只是她今日一袭蓝衣颇深,竟未曾注意到。
在看脚边,光滑如镜的黑色玄石地面上,仔细一看,确实有半面鞋印,上面有依稀有淡淡印迹。
蓝衣女子顿时语塞:“这……这……”
洛凰道:“如今,两位姑娘不会在坚持是洛凰故意让你们摔倒了吧?”
粉衣女子面上变一变,依旧是楚楚可怜道:“刘姐姐,原来真的是你啊。怀王殿下,臣女真是一时糊涂了。”
她楚楚的看着百里熙,原本还想再往前靠近一步,只是被他眸光冷冷一扫,便是不禁往后一步,转而道:“哎呀,刘姐姐,还好洛姑娘心思细腻,不然,我可真要因为你,让洛姑娘被人误会了。”
蓝衣女子看眼与她退后一步的粉衣女子,听着她撇清干系的话,不由脸上滑过一丝难堪。看着满殿望向自己的视线,她心中顿时更是恼怒,见着对面始终淡定从容的洛凰,余光扫过手边一只杯盏,鬼使神差的拿起就朝洛凰扔去。
凭什么她都没发现的事情竟被她主意到了,凭什么她就能够让怀王殿下那么护着!
白色青花的杯盏扔过,就在众人以为那白色杯盏会砸在洛凰额头上时,关键一刻,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掌突然挡在洛凰面前,却是轻轻松松就将那一只杯盏握在手中。
修长手指白皙如玉,一只普普通通的杯盏被握在手中,亦生出几分美意。这样好看的一只手,自然是属于百里熙的。
他看着手中杯盏,轻掂一下,道:“何时起,本王竟这样不被人放在眼中,竟让人敢随意扔了东西要伤本王的人?”
清清泠泠的声音很是好听,只是其中不掩的冰冷之意,让人闻之心中不由微微一颤。
被他的视线随意扫过,蓝衣女子恨死了自己冲动的右手,身子一抖就是跪倒在地上,颤颤道:“怀……怀、怀王殿下恕罪,臣女知错了……”
而不待百里熙和洛凰说什么,跟随过来的大皇子百里涵,却是蹙眉看着跪在面前的蓝衣女子,道:“来人,这人敢对怀王与洛姑娘不敬,把她带下去,待宫宴结束,本王要亲自与她说说道理才行。”
让大皇子说道理?!
蓝衣女子的面色刷的就是煞白,大皇子对怀王殿下最是维护,虽说这几年大皇子行事手段以往常温和了不少,可昔日曾冒犯了怀王殿下的人,可都被大皇子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其手段狠厉,饶是再过上十年八年想起来,依旧让人胆战心惊。
“臣女知错,怀王殿下……”
蓝衣女子挣扎着还想与百里熙求情,可很快就被百里涵的人带了下去。
满殿沉寂,休说有人敢出来求情,就是那蓝衣女子的父亲,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官职不低,也不敢去吭一声。大皇子已经不快,看刚才怀王殿下对那女子的维护,若是他在一个言辞不妥,惹了阴晴难测的怀王殿下不快,那可就更加不妙了。
在蓝衣女子被带下去以后,粉衣女子更是有些站不住了。
而百里熙施施然坐下,也不多看她一眼。
在众人的注视下,粉衣女子不由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却是难以自处,她可不想落得刘姐姐那样的对待,盈盈一拜,匆匆就要离开。
砰——
粉衣女子却是才迈开步子又摔倒在了路上。
众目睽睽之下,百里熙将伸出去的脚收回。
端坐在桌前,百里熙墨眸淡漠看向她,道:“刚刚你可觉得本王是故意将你绊倒的?”
粉衣女子闻言面上精致的妆容也遮掩不住她此时的苍白的面颊。
看着他清冷的模样,粉衣女子哪里敢说是,只喏喏道:“怀王殿下自然是无意的,刚才是臣女自己不小心了。”。
轻笑一声,百里熙眸中冷意闪现:“尽是胡说,刚才本王分明就是故意将你绊倒的。在殿的诸位也都是看见了,原来这便是你的是非曲直,真是让本王羞于与你同殿。”
刚才那一幕那可是都看见了,自然知道自始至终最为为难洛凰的人是谁。
百里熙的一番话,却是丝毫不留情面,让粉衣女子面上一阵难堪,众人的视线就仿若针一般刺得她只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