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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表现呢?”
    “……疼,撕心裂肺的疼,无法呼吸,真气阻塞,血气逆行。我算过,持续大约一炷香。”
    沈七下笔的动作一滞。
    那种情况下你还能算时间?
    “既然出逃时被激发过,真气阻塞下怎么杀的人?”沈大夫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越清风怔了怔,本能地不想回忆,“这个啊……忘了,大约是逆行了一下真气,短时间内激出潜能。”
    “……解了蛊以后还有什么症状?”
    “偶尔疼一下。”
    “说清楚,偶尔是什么时候。”
    越少主抽嘴角,“三日一次,半夜。”
    沈七记录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解了蛊为何还疼?”
    “……静善说,因为我杀了苗女,不能以正常手段解蛊。”越清风别过脸,“所以解蛊的手段烈了些,有后遗症在所难免,熬过一年就好。”
    “这一年里首先不能让你瘦死,是吗?”沈大夫一针见血,“不仅要精心养着,还因为真气逆行不能动武,且要想法子止疼?”
    越少主难得乖巧,默认了他的说法。
    “所以你刚才一路轻功闯到我这里,是找死的行为!”沈七厉声呵斥,“你想死就死到谁都看不见的地方,别脏了棠棠的眼!”
    越清风继续沉默。
    “滚滚滚,别让我看见你。”沈七暴脾气上来,开始赶人。
    “我去看看她。”越少主听话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他仓皇而逃,身后是沈大夫气得扔笔的声音。
    ……
    三日后,夜半,宽大柔软的楠木床上,奚玉棠无声地睁开了眼睛。
    她敏锐地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回过头,越清风那张熟悉的脸近在眼前。
    和往日不同的是,通常她醒来,呼吸频率一变,对方就能立刻反应过来,而这次,奚玉棠翻了个身,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越清风都没有睁开眼睛。
    角落的烛火昏暗摇曳,然她还是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瘦的几乎脱型的脸惨白如雪,俊逸的脸上是掩不去的疲惫,奚玉棠轻轻嗅了嗅周遭的空气,隐约察觉出了安神香的味道,与此同时还有淡淡的药味和血腥气。血腥气来自眼前人,药味则是充斥整个房间,想来,能让越少主睡得这般死沉,该是沈七的功劳。
    温热的手轻轻覆在他的脸上,奚玉棠用修长的手指仔细描摹了一遍他的五官,而后凑上前,轻轻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总觉得,好像太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彼时,奚玉棠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无数乱七八糟的画面层出不穷,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线索串联起来。怔愣许久,她轻轻起身,越过身边人,下床穿好衣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而后轻轻将衾被给床上人盖好,又整了整他一头纷乱的青丝,一切弄好,才来到内室的书桌前。
    找出一张纸,磨好墨,奚玉棠抵着下巴思索了许久,右手提笔,在纸上写起来。写完,拿镇纸压好,琢磨了片刻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越清风放在一旁的玉佩上,眯着眼仔细想了半天,大约记得这是自己买来的,于是二话不说解下来收进怀里,起身出了房门。
    翌日,沉沉醒来的越清风第一时间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紧接着,他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封信。
    当目光落在那丑得人神共愤的字体上时,越清风久久无言。
    【出去散心,归期不定,莫忧。奚玉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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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各位打赏,打滚卖萌给你们看·~~
    ☆、第112章 寻
    奚玉棠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且不管当沈七见到那熟悉得几乎令人热泪盈眶的丑字时有多欣慰,所有人都在猜越少主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毕竟未婚妻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走的。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越清风不过是给远在青山谷的师兄去了封信,而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窝在姑苏养起了病。没有心急如焚,没有失望失落,更没有歇斯底里,看上去再正常不过,连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日里多了几分。
    那么奚玉棠呢?
    正如沈七所猜测的那样,她的状况的确有所好转。除了脑子里乱七八糟串不起的画面以外,自我认知上倒是很清楚。她知道自己是练功出了岔子,也知道自己脑子不清,说话还不够利索,知道自己是玄天教主,父母双亡有个兄长,知道自己曾莫名其妙回到了五岁,中间还失忆过月余……等等。
    她之所以选择离开姑苏,也是想换个环境整理整理记忆。
    她当掉了越清风的那枚玉佩,换来了一百两银子盘缠,接着便朝着雪山的方向进发。并不是什么着急赶路的状况,所以一路上都走走停停,随心所欲。有时会住在野外,有时不小心闯一闯土匪窝子,亦或者中途交上两个朋友,再不然也能寻个破庙安身。
    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这还是奚玉棠第一次用自己的双脚来丈量江湖。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完,但由于想不起来,所以干脆破罐破摔,按照自己的心意,亲眼看一看这个她从来没驻足打量过的世界。
    寒崖老人曾对沈七等人说,奚玉棠的功法问题只能靠她自己解决,因为只有自己最懂自己。奚玉棠虽没听到,但隐隐也有察觉。之所以闭关失败,似乎是由于最后时她太过急功近利,如今武功虽恢复,却不如巅峰时候,但在足以自保的前提下,她还是决定走一走江湖,静心的同时也寻求心境上的平和以及突破。
    她总觉得这件事似乎以前有人也这样做过,只是想来想去没有结果。她认为自己的选择很正确,待在姑苏,尽管可以锦衣玉食,又有越清风和小美相伴,然对她来说并非好事。
    只是心中终究有愧,尤其是对越清风。
    所以她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无论肃兮或是兄长只要想查,总能查得到。甚至于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认真地写信给两人,并未走玄天暗哨的路子,而是认认真真地去驿站,走最普通的飞鸽传信。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时,若能买下,她就买下来送给越肃兮,若是买不起就偷懒画下来,也算一分心意。
    反正她画她的,看不看得懂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令人欣慰的是,无论是越清风也好奚玉岚也罢,都似乎默认了她行走江湖的做法,并未出面阻拦,也没提供什么帮助,哪怕是银钱上的帮助也没有。那两人心思细腻,从寥寥几封信里便推断出了她的大致路线,所以尽管奚玉棠随心所欲地走,从未停留在原地超过一个月,但在偶尔路过稍大一些的城时,还是能收到两人的书信。
    哥哥是叮嘱她注意安全,莫要委屈自己,而越清风则大部分内容都在说自己的近况,然后写情诗。
    ……写情诗!!
    他一个随时都能接手天下第一世家家主之位的天之骄子,不惜动用越家遍布天下的暗哨传信,写!情!诗!
    奚玉棠简直不想理他。
    从姑苏到雪山,奚玉棠走了快半年。毕竟是自己家,迎秋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她一个月,陈长老、邹青等也早就接到了沈七的书信,了解她的大致状况,每日都会寻出时间来找她叙旧,竟是连一点教务都没让她沾手。
    一个月后,奚玉棠从雪山离开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已经有一部分串了起来,然而依然混乱着,所以这次的目的地放在了洛阳。
    随着欧阳玄的逃离,武山上昔日的光辉已然不见。武林盟如今四分五裂,群龙无首,正是纷乱的时候。奚玉棠半途中还被卷入了一场江湖械斗中,对决的是两个不大不小的门派,最后还帮助其中一方获得了胜利。为表对她的谢意,那位帮主要分封她为二把手,并结义金兰,最后还是被奚玉棠推了。
    她真面目示人,又是独身上路,穿着最普通的衣裳,盘缠少得可怜,怎么看也无法将其和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联系在一起,背着九幽剑,腰间挂的却是长刀,针线弃而不用,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江湖刀客,就连后来到了洛阳,见到吕正,后者都好半晌没认出人来。
    洛阳之后,她转道南下,先去岭南,路过曲宁城时在市井之间住了三日,听了一肚子离雪宫的传言,接着继续走陆路到金陵,参与了一场金陵天武帮老帮主的金盆洗手宴,之后到杭州,在烟雨台外转了一圈,最后住进了醉花楼里。
    杭州毕竟是那师兄弟俩的大本营,当得知自家妹妹/心上人在醉花楼里风花雪月地住了整整十日时,奚玉岚和越清风险些没忍住跑去逮人。
    只可惜最后奚玉棠还是提前跑了一步,带着醉花楼里许多姑娘们的不舍和爱意,以及姑娘们免费筹措给她的盘缠,潇潇洒洒地去了汉中。
    从汉中再到蜀中,最后再到唐家旧地,奚玉棠终于将自己的整个身世串了起来。
    一切的一切始于奚之邈和唐芷嫣,从玄天到唐家,从背叛到复仇,就像找到了一大团毛线的开头,接下来一连串的事件都被一一摊开连接,最后汇集成了一份完整的记忆。
    紫薇楼,卓正阳,裴无星,欧阳玄,卫寒,江千彤,司离……事无巨细,全部回到了脑子里。
    蜀中玄天堂口的正厅里,恢复了一身玄衣银面的奚玉棠看完了手边所有的情报后,无声端坐了整整一日,最后才轻声对陪她坐了一天的姚九堂主道,“……先前见到邹叔叔时,本座还以为,他一直都是断臂,却不曾想,是近这一两年的事。”
    姚九没有说话。这几年他从襄阳到蜀中,玄天两湖的地盘在他手上扩了一倍,和烈傲天合作后便常驻了蜀中。奚玉棠的状况在玄天高层中间不是秘密,此时听他提起旧友,姚九心中也不好受。
    “九叔,烈大哥那边你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她望向姚九。
    这位脸上横亘三道刀疤的彪悍男人沉思了片刻才粗声粗气道,“烈傲天势力发展得太快,上次杀了血杀之后就一直在守势,我也同样,过犹不及。教主有想法?”
    奚玉棠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思索良久才道,“稳一稳,等武林盟那边再乱些不迟,现在局势僵持,贸然下手恐生变……九叔同两湖总督可有交情?”
    “什么?”姚九没想到她话题跳得如此快,“交情有是有,但要看教主想要的是什么交情了。”
    “轻易割舍不掉的。”奚玉棠道,“利益也好,情谊也罢,哪怕是威胁都可以,总之,拉拢他。或者换句话说,拿下他。”
    姚九深深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小棠,你是为了司……太子?”
    奚玉棠不置可否。
    “决定了?”
    “嗯。”
    “……”
    沉吟半晌,姚九一掌拍上桌面,“行,九叔听你的,何总督交给我。”
    “多谢九叔。”奚玉棠笑了出来,“烈大哥那边,你帮我转达一下我的态度。”
    姚九满口应下。
    末了,当姚九打算告辞时,奚玉棠再次唤住他,“九叔,不知你可对南疆知多少?”
    “南疆?”姚九怔,“倒是知道些。”毕竟是邻居,非友非敌地打了多年的交道,交情谈不上,了解还是有的。
    翌日,从姚九那里听了不少南疆之事的奚玉棠启程离开蜀中。
    一个月后,她站在了南疆苗寨的门口,见到那萧条的模样时,心下一片漠然。
    信步踏入其中,很快便有人将其拦了下来。
    “我找天宝。”奚玉棠报出了自己的来意,“就说姚九有东西要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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