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有好几日未见,他此时更加丰神俊朗,好看的眼睛狭长迷蒙,看得她失神。
往日精明无比的人,对着她的目光却像傻了似的,半天才说出一句:“翠翠你真是好看,我真欢喜。”
绕是翠翠这般也被他逗笑了:“晕晕乎乎说什么胡话呢,可是被他们灌得凶了,难受吗?我让人去给你备醒酒汤。”
她就要起身,他却往前一步紧紧拥着她,低头便覆在她红唇上将她堵了个严实。一番天地纠缠,他放开气喘不止的娇人儿:“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酒气大了些,我人却是清醒的。”
翠翠被他如此大大咧咧的直视,她不禁红了脸:“先坐着喝杯茶,喜婆怕要进来了。”
他依言坐下来,满脸笑意:“我打发了她们,那些个规矩咱们自己也能成,没得让她们在跟前碍眼。”
翠翠当他是真知晓得,没想到两人才喝过交杯酒他便将她往床榻上拖……什么吉祥话儿,什么其他规矩在他这里通通没有。
“你这是哄骗我呢,规矩还没全。”
“哪来那么多规矩,洞房才是大规矩。”说着就开始拉扯她的喜服,急色得让她哭笑不得。
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身上衣衫早已凌乱不堪,连发都垂下一缕落在他耳畔,散发出幽幽清香。
“我还有话要与你说。”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样子,瞧着也是受用,也不动就这样依着她:“你说。”
“我听说你本想随大将军上战场,为何又反悔了?”
他恼她的明知故问,撇撇嘴,眼中深沉如水:“我若去了战场你欲和谁成亲?或者你可是嫌弃我不能建功立业给你尊荣?”
他这么一说,把翠翠也惹恼了,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拍打,怒道:“我何曾嫌弃过你?我就想着这日子能太平好过些,战场那种要人命的地方我才不许你去。往后也不许你动这种心思。你便是落魄了,我也有银子能养得起你。”
傅钟听罢,忍不住发出爽朗大笑:“我何其有幸能得你这般妙人儿,既然你说这话我便是赖上你了,不许反悔。”
这大抵是他听过最暖心的情话了,心中炽热,催着异样欲望升腾而起,他正想不规矩,却被她压住,俊脸因为不得而有些焦躁与不耐。
翠翠自然读得懂他脸上的一切,委屈道:“今儿咱们得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可不想与你稀里糊涂过日子。”
他顿觉她话里有话,双手揽抱住她如扶柳般柔软的腰:“发生什么事了?”
她忍不住委屈的抽噎起来,宛如雨中桃花楚楚可怜,风情满满,在他早已滚烫的心上撩拨,他慌了神:“喜日子,你哭个什么劲儿?可是我委屈了你?”
她摇头:“不曾,只是我心底里还是有些担忧。若是你哪天厌了我,我当如何?”
他却被气的笑了:“不说侯府不得纳妾的规矩。便是依着我对你的情意也舍不得呀,这颗小脑袋里成天想的是什么?看着聪明却也是个蠢笨的。翠翠,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如今你还不信吗?到底怎么了?”
“祖母将我二叔的另一个女儿朱玉也送了来,想着若能得了你的垂怜也是好事一桩。她将我父亲唤到身边叮嘱,我父亲不愿意又能如何?陪嫁丫头里就跟着呢。我不乐意又能如何?我若给她送回去,她便是要数落我不懂事,她有她的道理,我这个小辈便是再怎么也敌不过她去。”
翠翠小心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见他攒眉一副要怒的模样,心里暖了暖,就势靠在他胸膛上,听心声如鼓,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
突然他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轻笑:“今儿是咱们的喜日子,不要因着这些事坏了心情。你等我一等。”
他站起身打开门唤来严超嘱咐了几句便又回来了。
此时他的脸上一片轻松和明目张胆的欲望,像要将她烤化。
此时他们眼中只有彼此,翠翠直直迎视他,让他愈发等不得。他面容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小心翼翼的轻吻着她,宛若对珍宝一般,没有放过任何一处。酥麻难耐的感觉遍布全身,破碎的低吟从她口中吐出,悦耳却又撩拨着他的神经。
烛火曳动,映照着账内旖旎风景,突然她口中发出一声难耐的呜咽,伴着低低的啜泣声。
他的声音亦跟着响起:“可是痛?我……我慢着些……”
她极小声的应了。
时光漫长,她觉得甚是艰难,许久之后才有别种感觉生出,让她在其中沉沦迷失。
她颤抖着,陡然提高声音,吐出一句:“阿钟……”
他身子顿了顿,随之是更疯狂的动作,像是要就此与她地老天荒。
十指紧扣在一起,彷如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相互依偎相互拥有,已然不知是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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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却未想过她的梦还没做便要醒,她还未歇下,听到外面的人恭敬的称道了声,她未听清,门就被推开,进来一个身子颀长的壮硕男子,迷蒙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
“你可是朱玉?”
她木然的点头,怕他也看不清开口道:“我是。”
她看到他的嘴角弯了一下:“跟我来吧。”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呆呆的跟在他身后,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半夜三更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府里张灯结彩是很喜气的,她看着羡慕却也嫉妒,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在这里站稳脚。
突然走在前面的人开口,声音清冷:“小姐还是绝了那些心思吧,侯府向来不缺人,便是……呵。小姐也是标志聪明人儿有的是大好儿郎等着,何必在这里浪费年华?”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是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整个人就像是个傀儡娃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怎么回的朱府,站在还未歇息的老夫人跟前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夫人在看到她时陡然变了脸色,阴沉吓人,不见半点慈爱。
严超轻笑一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有些突兀:“世子让我给老夫人带句话,侯府的事还轮不到您来做主。这次便不追究了,若再被他发现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夫人打主意也是要清是何人才好。”
老夫人直到他离开还未缓过神,夜风从窗子里钻进来竟有些冷。
朱玉看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未动,慢慢走过去小声道:“祖母。”
她这才动了动,转头梗咽道:“孩子,祖母的梦要碎了吗?凭什么大房家的事事顺遂,咱们就活成这个样子?我真是不甘心呐。”
朱玉不知为何,竟是有点懂她为什么这么执着。见识了富贵,只想拥有更多,贪念无止境。
朱玉后来见过翠翠几次,她身上穿的都是叫不出名的好衣裳,哪里都彰显着富贵,看得出世子很是宠爱她。而自己,家世好的瞧不上她的出身,不好的她却也看不上,便就此耽搁了下来。
许是一桩事不顺遂便就此倒霉了,第二日天才亮不久,整个府邸还在沉睡,门外却是等了人。
程嬷嬷直到老夫人起了才禀了,将人唤进来一问才知朱家的那几个铺子竟是无声无息的换了人主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夫人,她登时大怒,问二爷怎的不说?
那人回话是二爷也是才知道。她一气之下便是起不来了,她以为她可以将朱家变得更好,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本来想问儿媳妇为什么,可她心里比别人更清楚为什么,她刹那间觉得这世上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多好的事儿在她这里怎么就成不了?
☆、第80章 圆满
天将亮时翠翠便醒过来,她虽是困乏的厉害却不敢睡了。这是嫁过来当人儿媳的第一天,她怕惹得婆母不高兴而累及家人也跟着受委屈。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才掀开被子,他便轻哼一声转醒了,睡眼惺忪的将她重新压进怀里嘟囔道:“做什么起这么早?还不够累吗?”
她登时红了脸,昨夜他缠的紧,累得她不知何时才睡着,虽想同他一起再睡,还是摇头又要起却被他按着,她无奈道:“快别闹了,你再睡儿,我不困了。”
傅钟紧抱着她不放,突然笑得阴险:“那再来。”
翠翠面色一僵,挣扎起来,不依他。他安抚她笑道:“好了,我不过是说着玩的。我们新婚便是晚起也没什么关系。你可是怕母亲?有我在,你不用顾虑这些。”
翠翠忧虑道:“往后日子还长呢,我不想惹得谁都不痛快。”
傅钟叹息一声:“随你罢。”说完自己也开始穿衣服,明明很累却还要顾着她。
翠翠感动地抿唇笑,起身帮他穿衣服却看到他后背狰狞的伤疤,斜斜的一条看得有些吓人。想来是那年落得伤,她不动声色的替他穿上外衣。
傅钟却知道她看到了,回头看她:“我不想看到你难过,所以没有答应舅舅。”
他起身去外面传了丫头进来伺候,两人梳洗一番便花了个把时辰。侯夫人身边的嬷嬷也跟着进来了,看到床上帕子上的红色印记笑着同两位新人道了喜便退出去了。翠翠羞涩不已,傅钟却是厚脸皮,笑得春风得意。
两人去往前边拜见长辈,老夫人同侯爷侯夫人正说笑,见他们顿时乐道:“可瞧瞧这两个标志人儿,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侯爷和侯夫人也跟着笑,两人一块行了礼,接着便是新媳妇敬茶,翠翠乖巧地喊了祖母得了个很丰厚的红包,到侯夫人跟前的时候明显拘谨了不少。
侯夫人饮了她敬的茶,将红包放到她手里,嗔怒道:“做些什么这般拘谨,我又不是那恶婆婆,稀罕还稀罕不来,怎么舍得刁难你。阿薇嫁出去,你便是又当媳妇又当女儿的,傻丫头。”
傅钟故意说道:“一早就愁着怕母亲不喜欢她,这下可该安心了。”
翠翠垂着头笑得腼腆,温声道:“多谢母亲。”
在侯府的这几日翠翠过得甚是顺心,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她很好,尤其是傅钟更是巴心巴肺的对她好,时时与她腻在一处,让丫头们在背地里笑话。她指责他两句他却是不在意地说:“让他们笑去,爷们稀罕自己媳妇用得着他们指指点点?若是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翠翠气的发笑,着实拿这人没办法。
三日后回门,傅钟备得礼都是不俗之物,装了好几个大箱子,翠翠看得咋舌,心里却是暖和的。她知道他这是给她长脸,亦是让自家爹娘心安。
两人坐在马车里,她穿着红色衣衫,打扮的很喜气,靠在他肩头,唇角勾着笑,满足而幸福。
“我娘见你这般将他们放在心上,怕是眼里只有你了。”
傅钟拥着她失笑:“这点醋也要吃,也不怕让人笑话。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
她用脸蹭着他肩头,笑得明媚。
许是时候尚早,街上的人并不多。虽说已是快入夏了,大清早的天儿还是有些冷,到府前她才掀起帘子,待看到爹娘们早已等在门口急切地看着她来的方向,她蓦地红了眼,泪珠在眼眶里滚。
傅钟好笑:“先下车吧,你这样子倒像是我欺负你了。”
翠翠瞪了他一眼,却还是等他先下去,再扶着他下车。朱桓虽说也要定亲了,却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快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委屈地喊阿姐。他还是在阿姐出嫁后才知道父亲有搬去山城定居的打算,要和阿姐隔那么远,他着实舍不得。
韦氏瞪了朱桓一眼,小声道:“怎么这般没规矩?”
翠翠嘟嘴不依:“女儿回门说什么规矩?你们这样才让女儿心中难受,这会儿天正冷干嘛要出来,女儿嫁出去便是外人了吗?”
朱林朝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想什么?这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岂能你说不喜欢便能废的?”
傅钟见她委屈不已,赶忙接口:“岳父说的是,不过我们如今是一家人何必拘泥于这等虚礼?”
韦氏也心疼女儿,当即开口道:“得了,都杵在外面做什么,回屋里去罢。”
院子里繁华盛景,如往年一般,半点不陌生,她却莫名的有点心酸。她自己做决定将一些人驱逐出自己的生命里,却忽略了她心底隐藏的不舍,或是赵锦或是赵言。如果她的人生中没有出现傅钟,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也许,这是老天对她最好的馈赠罢。
老夫人那边他们倒是不得不去拜见的,也不知为何才到门前,程嬷嬷便尴尬地说老夫人身子不爽利便不见客了,话音才落就见朱玉端着盛放汤药的汤碗出来,看见他们怔了怔,继而躬身行礼
,恭敬又尴尬。
“祖母可是病了?大夫怎么说?”
程嬷嬷看向朱玉,如今主子倒是信这么个丫头,许久才听朱玉笑道:“偶感风寒罢了,歇几日便好。”
其实老夫人的病重的很,不过是强打着精神才看起来没什么事。倔强了一辈子的人最是容不得别人事事做的不和她的心意,心上太过急躁压迫太重,竟是亏了身子。
翠翠听罢点头道:“如此,我们待祖母身子好些了再来。”
人走的看不到了,只听房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他们居然如此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