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觉得凶手是什么人?”
“四名女死者都跟邱少晗有不同程度的交往,我觉得凶手的目的不仅仅是邱少晗身边的女人,真正的用意应该是邱少晗。”岳沉婉笑眯眯的道:“其实,我答应冒充他未婚妻也有引蛇出洞的意思,我相信,离这个人出现的时间不远了!”
冯硕每每想起这小姑娘干脆利索的话都一阵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小姑娘那晶莹璀璨的凤眼,耀眼夺目,熠熠生辉,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勇气和喜悦来,真是个勇敢、机智的丫头,不过,冯硕还是有些担心的,私下里跟董迟说,要多注意岳沉婉,这姑娘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谁知道那个变态的凶手会什么样,万一让这小姑娘有个一差二错,自己没法跟老同学交代啊!
第二日的晚宴定在香港华融酒店,出席的都是香港商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杯幌交错,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穿着洁白衬衣的侍者举着托盘恭谨的行走其间,好一派奢华光艳的景象。
岳沉婉穿着一条大红色露背晚礼服,一字领,露出雪白的颈子、漂亮的锁骨,光洁精致的肩头,还有深深的乳沟,腰收的极紧,恰到好处的勾勒出高山、低谷,不盈一握的腰肢显出几分楚楚风姿,礼服是上好的丝光缎,裙摆自然垂下,稍稍曳地,行动间有红色波光粼粼,华贵又耀眼,她的妆容是著名造型师的杰作,短发干净利落的用发胶固定全部梳到后面,没有一点装饰,露出光洁的前额和俏丽的瓜子脸。大大的凤眼没有眼影的遮蔽,只用了浅浅的珠光白,粗而黑的眼线稍显夸张的勾勒出姣好的眼型,飞翘的眼角,浓密的睫毛,加上流光潋滟的眸子略一流转就是万种风情,嘴唇用了大胆鲜艳的哑光大红,沉重、浓烈、灼艳逼人的色泽让她整个人高贵冷艳又光彩夺目。
邱少晗第一次见到她这样隆重的装扮,有片刻的失神。
这一刻,那惫懒刻薄的丫头如明珠般尘尽光生、熠熠生辉,璀璨的让人不敢逼视。
“想不到,你的华尔兹跳的这样好!”进步,退步,并脚,旋转,华尔兹的优雅、华丽、飘逸在每一个完美轻盈的旋转中,邱少晗意外岳沉婉熟练、轻盈的舞姿,原来大陆的女警都这样了得,她们还要经过舞蹈的培训吗?
岳沉婉勾勾嘴角:“你也不错!”凭心而论,邱少晗的确出色,一身银灰色暗花锦缎晚礼服,衬的他丰神如玉,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更加妖艳动人,举手投足优雅高贵,充满了诱惑,他的舞姿尤其出众,潇洒大气,优雅灵动,听说是师出香港著名国标舞大师米家良。
人群忽然有些骚动,有小小的嘈杂,所有人都停下,顺着别人的目光看着门口的方向,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男人独自走了进来,身材高大,黑色礼服,黑色衬衫,银色领带,眉眼俊朗,气质冷酷,这男人自灯火通明的门口缓步而进,气势旷达豪烈,充满纯粹的男性的气息,他黑而沉的眼,仿佛两颗黑色曜石,闪烁着华贵冰冷的光泽,他身材健美,步履从容,仿佛一只优雅的猎豹,带着掠夺和狂野的味道,目光的流转处,所有被注视的女人都要倒吸一口气,觉得有些燥热男子环顾了一下大厅,笔直的冲着舞池的方向走了过来。
☆、第333章 婉心第四十六章
男子环顾了一下大厅,笔直的冲着舞池的方向走了过来。
岳沉婉咬牙切齿,恨不能找个角落藏起来。
陈归人,这个骚包男人什么时候跑来香港了,不好好在家给老娘挣银子,赚嫁妆,跑来这里干什么?
“邱少爷,可以借您的舞伴共舞一曲吗?”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邱少晗一愣,随即深深的看了一眼岳沉婉,小声道:“你男朋友?”
“不是!”岳沉婉恨恨的微笑,基本上是皮笑肉不笑,咬着嘴唇小声道:“是我朋友。”
邱少晗优雅的将岳沉婉的手交到陈归人手上,微微躬身,潇洒的转身离开。
陈归人带着岳沉婉跟着节奏继续旋转。
“你怎么跑这来了?”
“跟这面谈一笔生意,正好在报纸上看见你,就混进来看看,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嘛,怎么可以错过!”
“跟我跩什么文?人生最悲惨的事情是什么知道吗?他乡遇故知,债主!”陈归人的舞跳的极烂,岳沉婉干脆拉着他走到一边角落里小声交谈。
“你用什么身份进来的?”
“咱们公司跟香港华茂在谈一个项目,我来这里跟进的,华茂老总有这次招待会的邀请函,我说我也很有兴趣,他就带我进来了!”其实他在报纸上看见那个见鬼的消息时,心脏猛然被重重一击,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不可能,他能接受岳沉婉跟姜向晚订婚,就像脑袋上那只笃定会落下的靴子,无数次祈祷这一日晚到些,可心里也明白,那是她深爱着的男人,若有一日接到他们结婚的请柬,他会痛心不会意外。
可这个见鬼的男人是谁?邱少晗是什么东西?
好吧,就算是假的,他陈归人也不愿意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另外一个男人比肩而立,接受别人的祝福!
为了看起来不那么让人关注,岳沉婉叫住一个女侍者,从托盘里拿了一杯红酒,又问陈归人:“来一杯吗?”
陈归人摇摇头,一个丰腴的身影就在此时走了过来,一口浓郁的粤式普通话:“岳小姐,这位帅哥看着很面生啊,是你大陆的朋友吗?”
一只白嫩的胖手半遮掩着笑,手指上硕大的祖母绿戒指青翠欲滴,这是著名的交际花,以造作和八卦闻名于上层社会的杜太太,这位杜太是上一次跟着邱少晗出席一个晚宴时自动扑上来跟岳沉婉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就说岳沉婉一看就是旺夫益子的面相,给邱家做孙媳妇完全够格了云云。
她一副自来熟的架势,那身浓郁的香水味道是陈归人一向极讨厌的,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那位女侍者要转身离去,被陈归人一撞,托盘一下掉在了地上,“桄榔”一声,上面三杯红酒一下子碎了一地,岳沉婉惯性的扶住了那个女侍者,随即浑身一震,眼睛霎时凌厉起来。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女子手里握着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手法熟练的扣动扳机,扳机发出清脆的声音,子弹呼啸而出,远处的靶子应声出了一个窟窿。一个声音满意的笑了:“乌曼,你的枪法越来越好了”女子的语调有些生硬,似乎是少数民族人:“当然,我是最好的,这是真主赐给我的天赋”
一个主管模样穿着制服的男子走了过来,面色不虞的看着女子:“你是怎么搞的,小眉,快跟几位贵宾道歉”而后又跟杜夫人和岳沉婉谄媚、恭敬的笑道:“是在抱歉,惊扰了几位贵客,是我们服务人员的失职,十分抱歉,我们会马上收拾好的”一旁又过来几个侍者,帮忙迅速的收拾好地上的残酒和玻璃碎片。
没有弄脏任何人的衣衫,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
岳沉婉微笑的让过他们,跟杜夫人寒暄了几句,跟陈归人使了个眼色,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好好学学探戈吗?杜夫人的探戈可是我见过的跳的最标准的,你听,探戈的曲子响了,你还不请夫人跳一曲?”
陈归人深吸了口气,心里暗骂岳沉婉黑心,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躬身伸手,请杜夫人跳舞:”夫人,不知归人可有这个荣幸?”杜夫人笑的花枝乱颤,得意的扬着下巴,将白胖的手放在陈归人的手背上,跟着陈归人步入了舞池。
岳沉婉不着痕迹的缓步走出宴会厅,找到正在门口处警戒的冯硕。
“冯叔,有情况。”
“怎么了?”
“我刚才撞到了一名女侍者,碰到了她的手,她的食指两侧有厚厚的茧子,动作敏捷,说话的口音也很怪,我怀疑有人混进来了。”
冯硕一惊,食指两侧有茧子,普通人工作茧子一般都在掌心,或指腹,只有常年练习枪击的人茧子才会在食指两侧。
“人在哪里?”冯硕挥挥手,几个跟来的特勤人员马上聚拢过来。
“阿婉带路,我和董迟、海军过去,路标、齐辉腾你们几个留守,记住,一定要谨慎,这是特殊时期,一点小事一点蛛丝马迹都是要出大事的”
岳沉婉身形一顿,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她抬手将曳地的长裙拎起来,在腰间打了个结,带着冯硕等人循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叫乌曼的女人走过去的方向迅速的追了过去。
后厨房中,化名小眉的乌曼将收拾好的碎玻璃托盘小心的倒进垃圾桶里,左右看了一圈,没人注意到她,今天是开会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大厅中,每个人都忙碌的陀螺一般,她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后面的杂物室。
酒店的杂物室堆放的都是些扯下来等待换洗的床单被罩等,还有一些纸盒、毛巾、拖布,乌曼拖过一张桌子,踩着桌子爬上去,她身材高挑,双手正好能够到天棚,她轻声在天棚上面敲了三下,天棚上面的通风口网盖忽然被打开,黑洞洞的洞口里丝丝的冒着凉风,里面忽然探出一张男人的面孔,浓眉凹目,二十几岁,很英俊的样子。
“乌曼,准备好了?”
“还有三分钟,荷兰代表团主席就会上台讲话,所有人都在关注会场,你们快点出来,我准备好了员工的衣服,你们扮成保洁人员跟我走,今天门口有安检人员,检查很严格,你们的武器都藏好了吗?”
“放心吧,武器安排人提前藏进去了,你只要把我们几个带进去就行了。”
从通风口陆续的爬出来四个男人,快速的换上保洁人员穿的衣服,一个男人忽然道:“保洁的队长和那几个家伙怎么处理?”
乌曼冷笑,挑挑好看的长眉,拨开一堆厚重肮脏的如小山一般的被单,露出四个被绑着堵着嘴的保洁人员。
这四个人是保洁队的队长和三个保洁工,下午时被乌曼引到这里打晕后捆起来藏了起来,华融酒店是香港著名的星级酒店,安保和人员管理十分严格,乌曼费尽心机,两个月前就故意用车将一个酒店女侍者撞成双腿骨折,她借机混了进来,对这里的情况基本摸清楚了。
保洁队长手下管理着四十多个保洁工人,负责酒店所有保洁人员的管理工作,每天下午都要对人员进行点名和工作布置,今天酒店接待外宾,点名提前到了下午一点半,点名结束后,乌曼故意勾引队长到杂物室,将他打晕,用变声器对讲机找来了三个保洁工,将他们打晕后放在这里,乌曼非常聪明,她深知,在这里工作的保洁工人都是工作了很久,彼此都认识,自己这面的人就算戴上口罩穿上衣服也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所以,她不敢冒险让他们都出去,只有等待晚上酒会开始,趁着所有人被台上人的讲话吸引,让四个同伙混进去开始行动。
“这几个人怎么处理?”他们出去很容易,可这里没人看着一旦这四个人想办法挣脱捆绑跑了,他们就功亏一篑了。
乌曼眯了眯眼,眼睛中杀气骤起。伸手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寒光乍现,地上被捆住的四个人感觉到了危险,眼神恐惧,都瑟缩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在求饶。
“都处理干净!”乌曼率先走过去,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后面的三个男人露出狰狞的笑意,分别从身上摸出军刺、匕首等凶器走过去,他们不是职业杀手,可天生血液中就有那种热爱鲜血、热爱残忍的分子,他们热爱这危险、刀头舔血的日子,喜欢别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种权威、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感觉。
只有一个年纪小些的男人,不,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男孩有些犹豫,另一个男人面露嘲笑道:“阿坦?你怕了?”
“咱们将他们绑紧一些就行了,一定要杀了他们吗?”
乌曼回眸,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些不耐烦,她昂起头,傲然的道:“记住,我们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事业,是为了我们的民族,我们的祖先赋予我们的责任,阿坦,捡起你的胆子,真主赐给我们的神圣职责,怎么能为这些卑贱肮脏的东西而退缩?你是个战士,是真主指定的战士,你的勇气呢?你的锋芒呢?你曾经在面对可兰经对真主发过的誓言你还记得吗?阿坦”
叫阿坦的男孩咬了咬嘴唇,抽出一把雪亮的军刺,走了过去。
“你们的真主难道没告诉你们,你们今天的行动注定要失败吗?”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五个人一惊,门口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正指着他们,两个男人举着枪步履稳健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少女。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直了,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发出霹雳般的巨响:“筹谋良久,还是功亏一篑”!
乌曼一眼就认出了她,舞会中将自己扶住的那个出众的红衣少女,好像是什么豪门小姐吧?她记得那少女扶住她的一瞬间有些迟疑,难道就是她认出了自己?她努力的回忆,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乌曼棕色的眼珠发出七彩的炙热光芒,她的身形迅速向前冲,居然是正正的对着冯硕的枪口冲了过去,冯硕下意识的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的身子都是一震,乌曼的冲势居然不减,那颗子弹自她的肩膀穿过,一串血花四溅,她身穿的雪白的侍者衬衫红了一大片。她用了全身力量撞到冯硕的身上,冯硕没想到这个女人能这么不顾性命,居然拼着挨子弹,拿出同归于尽的架势也不投降,他被撞的向后踉跄了两步,手中的枪差点掉在地上,乌曼的匕首趁势向岳沉婉的腹部□□,身后的四个男人也迅速的冲了过来,董迟到底是老特工,反应迅速,一枪撂倒了一个男人,回身一脚踹到了另一个。岳沉婉被乌曼的猛然冲过来的姿势吓了一跳,好在她反应快,侧身一躲,刚刚好擦身躲过乌曼的匕首,可刀锋还是划破了她的礼服,岳沉婉蹙眉:“好猛的娘们啊,我陪你走几招。”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能不动枪还是不能动枪,不然惊动了酒会上的政要人物,门外还有一些记者在等着,闹大了,上峰肯定是要追究,这件事涉及到国安和香港政府,涉及道国际安全问题,处理起来很麻烦。
岳沉婉“刺啦”一声撕开了裙子的下摆,干脆成了短裙,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发着莹白的光泽。她一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拖布杆,挥着棍子就朝乌曼的脑袋砸了过去,乌曼向后退了一步,屋子里的形势就改成了五对四的形势,四个男人对上了冯硕、董迟和孙海军,乌曼对岳沉婉。
冯硕将枪塞进后腰的枪套里,干脆的道:“快速解决,尽量不要惊动大家。”
岳沉婉看出乌曼是这五个人中身手最好的人,她是个遇强更要强的性子,看到乌曼的利落的刀手冲着自己劈过来,挥着拖布杆冲了上来,冲着乌曼的双腿挥去,乌曼平地跃起,她也同时跃起,手肘狠命的冲着乌曼的颈部挥去,没想到她的攻击这么凶狠,乌曼狼狈的摔下来,虽然躲过脖子部位的大动脉,却被岳沉婉击中了胸口,力道极大,她险些闭过气去,岳沉婉小豹子似的又冲了上来,乌曼的看出她力气非常大,格斗技巧糅合了跆拳道和中国武术,应该是中国特警部队训练出来的,爆发力强,拳击和腰、腿的弹性极好,正面冲击爆发力大,她冷笑一声,将匕首上的按钮一摁,匕首噌的又弹出了一截,成了一把长两尺左右的小型剑,乌曼熟练的将剑挥舞成一片寒光,冷厉的双眼爆出森冷的光芒。
冯硕利落的一记重拳击在一个男子的太阳穴上,将对方击倒,回身正好看见乌曼挥着剑对上岳沉婉,忙喊道:“阿婉,小心点!”
乌曼冷笑:“原来你就是邱少晗的那个未婚妻,阿婉?”岳沉婉活动了两下手中的拖布杆,笑嘻嘻的道:“是啊,你是不是很仰慕我啊?姐姐你长的这么漂亮,我不介意当蕾丝边的,要不,我收了你也行”
董迟一个踉跄,差点将手中的男人扔出去,冯硕也是哭笑不得,这阿婉,真是啥都敢说啊!
乌曼被气得挥着剑就冲着岳沉婉冲了过去,两人一个挥着根木棍子,一个举着寒光闪闪的剑,转眼间就斗到了一起,黑衣的女子如一道锋锐的匕首,迅速狠辣,红色的女子如一团炽烈的火焰,刚勇凶猛,黑色与红色交织成一片斑斓跳跃的色彩,这是一场极为漂亮的打斗。
☆、第334章 婉心第四十七章
仿佛很慢,实则只有短短的七八分钟,岳沉婉轻叱一声,木棍狠狠的击中了乌曼的肋骨,乌曼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四五步,躬身倒在了地上,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下的位置,她听见自己的身体内部发出的清脆的“咔嚓”声,知道,自己的肋骨一定断了,她的嘴角冒出了血泡,整个人因为剧烈的疼痛痉挛起来,她以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着自己被重创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抓挠在大理石地面光亮的地砖上,宛如扭曲的鸡爪。
功亏一篑啊,居然就这样功亏一篑,她好不甘心她剧烈的喘息,像一条被抛在岸上奄奄一息的鱼,死死的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叫阿婉的红衣女孩男孩子般拍拍手和屁股,从不远处摸出一双高跟鞋,嘟嘟囔囔的似乎很不情愿的穿上,然后那些国安的人都对她竖起大拇指,面露喜色,她的同伴们多数都在地上昏迷着,还有两个已经被手铐反扣着跪在地上。
怎么可以,乌曼几乎忘记了肋骨断裂那尖锐的让人疯狂的痛苦,他们是真主的战士,是真主的儿女,为了民族的荣誉战斗的勇士,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不,不可以她用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想挣扎起来,可是很快又摔倒在地上,那尖锐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她模糊的看着地面大理石地砖冰凉的纹路,似乎沁入骨髓般的冷,就像好多年前,伊犁广袤的草场上,那洼雨水蓄积成的水坑上面倒映出的月亮的影子,模糊、冰冷,带着毛茸茸的粗糙的边缘,那是深秋十月,草场枯黄了,呈现一种衰败的荒凉,水冷的让骨头都生疼生疼的,她被一双大手从水洼里揪起来,大口呼吸着,一把冰冷沉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记住,我的乌曼,是最坚强的女孩,是真主赐予我的族人的最美好的礼物,你,一定可以战胜所有人,战胜那些自以为是的,奴役我们的汉人”
那是一直在她生命中回响的声音,不仅在她的脑海中,记忆中,甚至在她的血液和心跳脉搏中,在她的骨头上镌刻着的,那是,她的父亲的声音她迷茫的睁大双眼,眼前却是一片虚无的白色冯硕蹙眉看着岳沉婉用地上撕裂的裙裾擦拭手上的伤口,刚刚的打斗中她的手背乌曼的简划开了一个两寸多的口子,血流到裙子上,猩红色加深成了紫红色,浓烈的让人心惊。
“丫头,那布条多脏啊,已经叫了增援了,一会有医护人员到了,你好好消毒再包扎上,”冯硕咂咂嘴,又道:“你这小丫头,怎么打起架来跟你那教官一个德行,一副不要命的架势,真不愧是金刚教出来的”金刚是岳沉婉在特警部队集训时的教官。
岳沉婉皱皱鼻子,撇撇嘴:“那妞儿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受过专门训练的,我不狠点,刚才倒下的一准是我,我刚才那一下估计断了她肋骨,一会你让医生好好看看吧,别插肺子上,弄死了就不好了,咱们拿不到口供的”
在刑侦处呆久了,身边接触的基本都是退伍的特警和从各地选上来的警察,可别以为都是精英,男人们聚集的地方就是精英也多数荤素不忌,说起话来只管自己痛快,别人什么感觉可以不论。
外面的大厅人声鼎沸,估计那两声枪声还是惊动了贵宾,国安外事办的人已经过去粉饰太平去了,剩下的事岳沉婉懒得管,踩着高跟鞋琢磨着怎么偷偷溜回去,好好的礼服裙弄的破烂不堪,不知道还以为她被怎么样了呢一道欣长的身影悄然的笼了过来,一件黑色男士西装罩在她身上,岳沉婉抬头,看进一双乌沉沉,黑不见底的眸子,那眼睛中有几分心疼、几分讥诮,还有,几分痛楚“难道是我弄错了,今晚的晚会改成化妆舞会了?你怎么化的乞丐妆?好不好告诉我?”陈归人的毒舌一如既往,岳沉婉已经懒得计较,干脆的往他身上一靠,放赖:“老娘今晚可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做贡献去了,看看,都见了血了,还不赶紧的,伺候着本姑娘找个地方歇歇,我告诉你啊,陈归人,我可是你的债主,大股东,你有责任也有义务好好伺候本姑娘,哎,哎,你干嘛啊”陈归人略弯腰,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插入她的腿弯,一个利落的公主抱,将岳沉婉打横抱了起来。
“债主大人,你的血是不是流的还不够多,那么多废话?”陈归人挑眉,抱起岳沉婉大踏步向酒店电梯间走去,酒店的十四楼有他订好的房间,他让服务生拿来药箱,亲自给岳沉婉消毒贴创可贴,看着那道伤口,陈归人恨恨的瞪了岳沉婉一眼:“你就不能小心点吗?你一个女孩子跑去当女警,还非要当刑警,你就非要跟男人一争高下?真是”他已经懒得说她了,因为岳沉婉的态度几年如一日,就是笑嘻嘻的,充耳不闻,你有千般妙计,我就一定之规,死性不改就是了!
陈归人打开小冰箱,拿出几块乳酪蛋糕和果汁:“酒会上基本都吃不饱,你先垫垫肚子吧!”岳沉婉眼睛一亮,笑道:“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都快饿死了,那个破造型师居然晚饭都不给我吃啊,非说这礼服是贴身设计,一定要穿出合体的效果来,让我饿着,你都不知道我还是中午时候吃了点东西,饿死我了”岳大小姐大口大口的吃蛋糕,全然没什么淑女形象。
陈归人看着她,眼睛中流露出宠溺的笑意,他在沙发坐下,沉默专注的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吃,吃的非常狼狈,估计岳君媚这会要是活着一定会一个巴掌扇过去,可他就是喜欢,喜欢她那股不矫揉造作的劲,好像看她吃东西是世界上最值得关注的事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拿起电话拨出去说了几句话,十几分钟后,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捧着一个大大的礼盒敲门而入。
陈归人将礼盒递到岳沉婉跟前:“去换上吧,晚会还没结束,一会你还要下去露面送客的。”
岳沉婉笑嘻嘻的接过来,作势来了个飞吻:“哦,老陈,你真是越来越够意思了,我太爱你了,我都快忘了还有正事了”吃饱喝足,她心情极好的进了浴室,换上陈归人给她买来的礼服,是一件大红苏绣旗袍,自下而上绣着大幅浓郁的黄色牡丹,无袖,高领,高开叉,配上她的妆容,即古典庄重,又雍容华贵。
岳沉婉换上旗袍,活动了一下脖子,叹了口气道:“这贵族小姐们每天过的日子也太累了,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见人假笑,笑的我腮帮子都疼了”她唉声叹气,嘟嘟囔囔的抱怨,仿佛她扮的不是千金小姐,而是红尘卖笑的舞女一般。
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她在装假,出则名车,入则仆从如云,每日吃的穿的都是最精致名贵的东西,那种日子,多少女子渴望而不可得,可陈归人知道,这丫头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那看似惫懒洒落的态度从来都是最真实的她,骨子里的骄傲俾睨无人能及。
走入宴会厅,她挺直脊背,笑的端庄含蓄,矜持明丽,十足的富家千金的举手投足。陈归人站在远处,跟一个熟悉的老板寒暄,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岳沉婉。
岳沉婉走到邱少晗身边,邱少爷正在跟几个商界名流寒暄,见到岳沉婉忙托辞走开,低声笑道:“刚才那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真发现恐怖分子了?”语气有些兴奋,富家出身的邱少爷还真没有这么刺激惊险的经历,只恨自己不能身在现场,否则该多有意思啊?
岳沉婉横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热闹?这可是在你们邱家的地盘发生的事,你们家怎么也要出面做个口供什么的,还真当自己没事人似的!”两个人低着头,看上去好似窃窃私语一般亲密,说出去的话可不怎么亲密。
“没什么,警察厅的厅长是我爷爷的老朋友,这点小事我们邱家还摆的平!倒是你,人也抓到了,咱们俩这场戏也演完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是啊,我这不是陪您老走好最后一程吗?所谓送佛送到西,我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你不是舍不得我了吧?要是真的,少爷我可以破例让你留下来”平心而论,这是个有趣的姑娘,少见的率直、倔强,对邱少晗这样的富家公子来说,在他说接触的千金小姐中是个十足的异类,可,的确很有趣!
“做梦!”岳沉婉没有看到那双妖艳的眸子里有几分真心的不舍,她只顾四下留意,看能不能发现邱少晗身边的异常人物。
隐约的,有一种脊背发冷,十分不安的感觉,岳沉婉深吸口气,面上依然带着笑意,她深信自己的直觉,在不知道的角落,一定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也许,这条鱼终于快要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