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迦白还是不擅长隐瞒,一五一十地将闻巍的事情说了出来。
纪桐的神色始终没什么变化,倒是杭迦白的内疚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等他说完后,纪桐才总结道:“你误以为我收了他的支票,所以脑子里很乱,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杭迦白颔首,轻声问:“怪我吗?”
“当然怪你。”她嘟着嘴,别过脸去。
杭迦白这回没再着急地用拙劣的话来哄她,他什么都没说,静谧的房间里,唯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纪桐这才意识到,这耿直的白开水先生是当真了啊。
悄悄转过头,看到他低着头,轻咬着下唇的沉默样子,任谁看到都不会舍得怪罪于他吧。
他又不是圣人,有自尊心和偶尔的执拗是极正常的事。
于是纪桐试探着问:“当真了?”
“嗯?”杭迦白抬眸,俨然是一头雾水。
“别难过嘛,我开玩笑的。”
“……”
她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唉,明明是你跟我道歉,怎么到头来变成我哄你了?”
他的眸子里倏地划过晶莹的微光,“你不怪我?”
“这有什么好怪的,换了我也会误会的。”纪桐想了想,还顺便自我反省起来,“如果是我的话,估计要冲回来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
“白开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真的,你会来怪我吗?会不会不搭理我,甚至和我离婚?”
“当然不会。”他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不就行了吗?”她眯着眼睛笑起来,“我要的也不是盲目的信任,而是就算你有迟疑的时候,还是会无条件站在我这一边。”
她的话很简单,却颇有深意,让杭迦白对这个向来迷糊的姑娘刮目相看。
他俯身下去,亲吻她的额头。
“谢谢你,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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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休息天,新婚夫妇打算去近郊游玩,采摘一些水果。没想到睡过头了,出门的时候刚好是午间高峰时间,高架上堵车严重。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才挪动了一两百米。
天气渐渐热了,车窗外的闷热空气里,还夹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周围的人纷纷探出窗外,伸长了脑袋看前方的路况。交通台的主持人说,中环某路段发生了车祸,建议绕路出行。
“好像就是前面诶!”纪桐崩溃地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
“是有点倒霉。”杭迦白无奈地笑笑,一手撑在车窗边,一手打开了车里的空调。
这段路彻底动不了了,外面有人下了车,焦急地在高架上打电话。还有人倚在车边,和其他路人闲聊。
“诶,我这还有急事呢,这不耽误人么?”
“就是啊,我有个重要客人要接,这下可好了。”
“……”
纪桐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正打算换一个电台听听音乐,就刚好听到交通台的一则时事新闻。
“刚刚接到了紧急通知,xx路段堵住的车流里,有一个即将临盆的高龄产妇,情况危急。在此呼吁如果附近有医生的话,请帮忙去现场,车牌为xxxxxx,谢谢大家。”
她下意识抬眸瞥了眼杭迦白,对方已经松开安全带,正在开车门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半句,就去后备箱拿了点东西,往拥挤的车流里跑了过去。
治病救人,总是他的第一反应。
纪桐跟着下了车,朝前方跑故去,看到了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某辆车,杭迦白站在那边上,和家属说着什么话。
那家属握着他的手,拼命恳求。而他神色从容,只淡淡然点了点头。
杭迦白把自己车里的毛毯和一次性野餐布铺在地上,让孕妇躺下去。其他人自发围成了人墙,遮挡住里面的情景。
纪桐始终站在边上,紧张地攥着拳头。
听旁边的家属讨论,这孕妇不仅是高龄产妇,身体也一直不大好。这次是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还是第一胎,可以说是全家人唯一的希望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大概是会遗憾终生的。
这样大的事,杭迦白想都没想就插手了,她却心惊肉跳着为他担忧。现在医生的形象总被抹黑,她很怕对方或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所有的责任都要归到杭迦白头上了。
担心之余,又不知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只能急得在原地团团转,顺便为孕妇祈祷。
“稍微往外散开一些,给孕妇新鲜空气。”他头也来不及抬,忙碌地指挥着旁边的家属。
纪桐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杭迦白额头的汗水慢慢流进了眼睛,他皱着眉头快速眨了眨眼,抬起胳膊抹去了额头的汗。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央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所有人都激动了。
杭迦白处理完伤口,满身是血地站起来,周围瞬间响起阵阵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