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纪风一愣:“那是你老板娘?那她老公就是你老板啊!”
“这不是重点!”沈纪平都快急死了,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呀!吃饭的时候,老板娘一直盯着他哥和他嫂子,那眼神哀怨的……难为老板竟然能如此淡定,不愧是做大事业的啊!“我就问你认不认识她!”
沈纪风一脸莫名,皱眉道:“我又没去过你们公司,怎么会认识你老板娘!”
“那她怎么……”纪平抓耳挠腮的,被他哥拍了一巴掌,最后没法子,只好把那天苏宜微的异状说了出来,“你说,她不认识你才怪了!还跟我打听了好多你和嫂子的事儿。我说大哥哎,这到底是不是你年少无知时惹下的风流债啊?要真是你可不能瞒着你亲弟弟啊!知道了我也好想想对策是不是?到底是去是留啊我?”
沈纪风听他胡诌,只觉奇怪,他是真不认识这个叫苏宜微的女人啊!今天绝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是……“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苏宜微!江苏的苏,便宜的宜,微笑的微!想起来了没?”
“想起来了。”
“啊?你俩真有一腿啊!”纪平跳了起来。
沈纪风气得又狠狠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说:“有你个头啊有一腿!我是想起来前几天有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是这个叫苏宜微的女人打来的!”
“啊?哦……哥你真不认识她?那会不会是她暗恋你,你不知道啊?”
沈纪风惊讶的张了张嘴,最后叹一句:“谁说你们这些程序猿没有想象力的!”
“不是没这可能啊!哥你以前是省城j大的,我们老板娘也是……不过,哥你毕业之后,我们老板娘才考进去,或许是在哪里看到过你的照片和事迹,神交已久!”纪平越说越觉得很有可能哦!
沈纪风被他这没脑子的弟弟弄得哭笑不得,问他:“你觉得我和你老板比,孰胜孰劣?”
纪平愣了一下,最后垂头丧气的说:“是啊,我怎么忘了还有老板呢!就算你是我哥,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人格魅力比不上我老板啊!”他哥是风度翩翩型,他老板是冷酷面瘫型,现在的女人基本被韩剧荼毒坏了,都喜欢面瘫!
兄弟俩这么插科打诨的,就没再把宜微放在心上。
而苏宜微呢,坐在宾馆的沙发上,托腮沉思。
道理上,她不应该再去想沈纪风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跟她已经无关了。
可是情感上,她又做不到。
明明那个才是她相濡以沫十个年头的丈夫啊!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是重生的?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有记忆?为什么这种痛苦要她一个人来承受?!
丁皓正在频繁的打电话和接电话,刚刚确认,他投下的空气净化器专利申请已经通过了,但是首都那边需要他亲自过去。他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小女人,对电话那头说:“你们先应付着,我这边还有点急事,处理好了我再过去。”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调成静音,走到宜微面前,蹲下/身子,和她面对面的问:“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宜微低垂眼睑,绞着手指头,低声说:“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我再留两天。”她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丁皓可以不由分说的就带她走。
但丁皓只是叹了口气,说:“没事,我就再陪你留两天。”
宜微只觉无地自容,问道:“你相信我是重生的吗?”
丁皓淡淡的说:“怪力乱神。”
那就是不信,宜微苦笑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明明看出来我对沈纪风……”换做别的男人,恐怕早就要打死她了。
“傻话,”丁皓站起身,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在胸前,“这种问题需要问吗?因为我爱你啊,而且我也说过,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他的语气如此温柔,苏宜微却心如刀割。
丁皓对她越好,她便越是愧疚。
其实苏宜微自己都不知道该留下干嘛!难道也跟对丁皓似的,跟沈纪风说,她是重生的,他们上辈子是夫妻,你别跟你老婆过了,咱俩在一起吧!别说这事儿她做不出来,就是做出来了,人家也肯定不会答应。
不是每个人都跟丁皓似的能包容她,这辈子的她在沈纪风面前就是个陌生人,这么说的话,人家还以为她神经病呢!
她不知所措,丁皓却帮她做了决定,说中午沈家请他们吃饭,他们理应回请,就约了沈纪风两口子,晚上在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私房菜馆吃晚饭。
沈纪风原本不想来的,但是他老婆说啦,这是纪平的老板,怎么也得给个面子。他一向听老婆话,所以虽然万般不情愿,最后还是来了。
这家私房菜馆以辣为主,但是丁皓点的菜有一半是清淡的,黄婧看了,就笑着说:“丁总肯定是个疼老婆的人。”
丁皓微微一笑,道:“她肠胃不太好,不能吃太辣的。”
黄婧笑道:“那以后丁总和夫人来我们家做客,我们就记得做些不辣的菜。”
宜微此时才抬起头,看着她,问:“你都会做什么菜啊?”
“我会做什么啊,就会几个家常菜,上不得台面的。”黄婧腼腆的笑笑。
沈纪风却笑着说:“你就别谦虚了,现在的手艺已经比我好很多啦!”那眼里,是掩饰不在的浓情蜜意。
黄婧笑道:“你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我做饭给你吃罢了。”
“哪有?”
宜微看着夫妻二人的互动,手指紧紧捏着筷子,低下头一语不发。
丁皓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淡淡的笑道:“两位的感情看起来不错,恋爱多久结婚的?”
“我追了她大半年她才答应做我女朋友,谈恋爱又花了两年时间才肯跟我结婚,这不,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媳妇儿,可不得好好护着么!”沈纪风虽然对苏宜微有点不喜,对丁皓倒是没意见,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丁皓点头:“是啊,得来的不容易,所以要好好珍惜。”
沈纪风夫妇相视一笑,就算他们不说,旁人也看得到他们的幸福。
曾几何时,她才是和沈纪风相视而笑的那个幸福小女人。“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呀?”宜微有些不甘心的问。
黄婧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有些娇羞的说:“也没什么,平时都要上班,周末在家就做些家务,看看电视,兴致好了就自己做点儿吃得给爸妈送去,或者带他们出去转转。”似乎觉得他们的生活太过平静,和丁皓宜微这种有钱人的生活不一样,又说,“我们很平淡的,过得也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平淡的都快让人嫉妒了,苏宜微转过头去,不得不承认,在作为妻子这方面,黄婧确实比她优秀很多。
苏宜微的心底已然下起了大雨,周围都变得影影绰绰,说话笑闹声也不再真切。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丁皓便和沈纪风说起自己的妻子和他是一个学校的,不过差了四级,沈纪风闻言看了眼宜微,琢磨着大概纪平的猜测有点儿意思。但即便如此,如今大家都各有家室,还是不要有什么牵扯的好,所以他表现的也就不那么热络。
宜微也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根本不在意两人是不是同校。
不知内情的黄婧还想说宜微是沈纪风的小师妹呢,可是看两人都淡淡的样子,她便笑了笑,没说什么。
丁皓挑了挑眉,靠在椅背上,一手覆住宜微的手背,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决绝(二更)
天快亮的时候,宜微被雨声吵醒。
她睡在丁皓的怀里,只要稍稍一动,丁皓就不由自主的收拢手臂。
“我去洗手间。”她轻声说了句,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到床边,拉开一丝紧密的窗帘,看向外面。
窗外漆黑一片,只依稀看到一两盏零落的昏黄街灯。去年刚结婚时来过,这里的春天和秋天似乎没什么两样,都是如此的萧条静谧。
丁皓很忙,他订了两人今晚省城飞首都的机票,说是等工作结束就带她逛逛北京城。所以无论如何,今天下午就要返回省城了。
就这样走了吗?
没有结果,什么交代都没有,就这样走了吗?
她不甘心,哪怕是要让自己死心,她还是要再见沈纪风一面!
这次,她要单独去见沈纪风。
趁着丁皓还睡着,苏宜微悄悄穿好衣服,无声无息的走出了宾馆。
过了没多久,丁皓忽然惊醒,一摸身旁,没摸到人。
梦里苏宜微不辞而别的痛楚似乎还缠绕在心头,他他猛地坐起,喊了两声:“微微!老婆?!”没有人回应,他掀起被子下床,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回头看向窗外的大雨,狠狠咒骂了一句,拿起外套冲了出去。
直觉让他到了沈纪风家的小区,小区门是开着的,门卫在岗亭里打瞌睡,没注意有人进去。
到沈纪风父母的单元楼下没找到人,想了想,丁皓又去了沈纪风的复式楼楼层下。远远的,就看到单元门外站着两个人影。
“……你是不是有病啊?半夜三更的给我打电话要单独见我,现在见到了,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你有老公我有老婆,你懂不懂什么叫避嫌?要不是怕你真吵到楼上惊了我老婆,我才懒得下来见你呢!”
曾经最爱的人,如今毫不留情的指责她。
苏宜微缓慢的呼吸,双手揪着胸口的衣襟,仿佛按下的是疼痛的开关,只要这样心里就不会痛了似的。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她身上,她看着气愤的沈纪风,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他从不在她面前发脾气的。宜微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的说:“你真的爱她吗?你爱的到底是她,还是你的妻子?”
“这有区别吗?黄婧就是我妻子,我爱黄婧和我爱我妻子,这有什么区别?”沈纪风很想快点打发掉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天就快要亮了,如果被老婆发现,他要怎么解释!
“不一样,不一样!”宜微哭着摇头,“你爱的只是你妻子,如果她不是你妻子,你就不会爱她!同样的,如果你娶的是我,你爱的就会是我啊!”
“小姐,你是真有病啊?我怎么可能娶你?我怎么可能爱你?”沈纪风先看到了不远处疾步而来的丁皓,心里好多草泥马呼啸奔腾啊!
苏宜微抹了一把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继续问:“那好,我问你,当初你和黄婧是经人介绍才在一起的,如果介绍给你的人是我,我们恋爱了,你会不会和我结婚呢?”
沈纪风愣住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宜微却紧盯着他,连声催问,他被问得急了,大吼一声:“我怎么知道!”苏宜微愣了愣,继而明白过来,凄惨的笑道:“你不知道,可见还是会的……”
事到如今,苏宜微才明白上辈子沈纪风对她说的那句——“我会对下一个女朋友好”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中听,但是很现实。
他没有骗自己,骗她说还会爱她对她好,这样对他以后的女友或者妻子都是不公平的。
他是个家庭责任感很强的人,那年26岁,父母和他自己都觉得该结婚了。恰好遇到了年轻漂亮的苏宜微,这样的女人怎么不让人有好感呢?
他对她有好感,就追她;追到就好好待她,追不到也不强求。和她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和她结婚,就是奔着白首偕老去的。
当初他和苏宜微结婚之后,就对老婆十年如一日的好。
同样的,他既然已经和别人结了婚,就会一心一意的对那人,不会再和其他女人有什么瓜葛。
苏宜微的道德底线不会允许她做小三,今天这一见必然是最后一面,她只是来求个死心,却意外的发现了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
原来所谓的十年深情,不过是他的责任感,和她的习惯使然。
这世上本就有一种人,随遇而安的恋爱、结婚,按部就班的生活、老去,一辈子都不知道,也不会体验爱情。
既平凡,又平淡。
别人以为他们很可悲,但其实,他们或许甘之如饴呢?
爱情,不是必需品,只是偶尔的调剂品。
得之吾幸,不得吾命。
苏宜微踉跄的退后两步,正好撞进丁皓的怀里。丁皓没有责备她,而是冷着脸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沈纪风终于松了口气,说:“丁总来了就好,麻烦您赶紧劝您太太回去吧!不是我不请她上楼,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