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李公公这么说,穆语蓉反而觉得老夫人没有问到点子上面,可她不大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即使心里有些猜想希望得到证实,却又觉得左右得走这一趟,只得作罢。唯独是她现下的打扮要进宫便不怎么的合适了,于是和李公公说了一声之后,回了南秋院换过衣服、重新梳妆好,便乘着软轿跟着李公公去了。
一路到了宫门处,穆语蓉被从软轿请了下来,重新换过轿辇,又继续往皇后的凤鸾宫去。到得凤鸾宫外,有两名宫女在那儿候着她。穆语蓉下了轿辇之后,李公公便退下去了,两名宫女将穆语蓉继续替她引路。
穆语蓉一面跟着走,一面观察了一下凤鸾宫的情况。她对皇宫并不熟悉,后宫更是,如今也是初次到凤鸾宫,尤其是第一次要这样直接面对皇后娘娘。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和章珣的接触,令穆语蓉对皇权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是以,她知道,即使皇后娘娘无缘无故要拿捏她,她也无法反抗。
“穆大小姐请,皇后娘娘和福安公主、怀敏郡主都在殿内。”行至正殿外时,其中一名引路的宫女对穆语蓉说道。穆语蓉看了她一眼,宫女便回给她一个笑容,跟着穆语蓉走进了正殿内。
·
福安公主与怀敏郡主,穆语蓉都认得,而皇后的身份不难辨认。殿中上首处,端坐着一身绣金边鸾鸟朝凤纹云锦裳,头戴凤钗的皇后娘娘,因为保养得当,瞧着不过三十。
事实上,皇后娘娘膝下不但有五皇子,且还有大皇子章熙,以及远嫁的长公主。大皇子章熙年已二十四,皇后娘娘早已不年轻。即便不知道真正的年龄,穆语蓉也推测其应是四十余岁。
她看起来满面温和,笑容中又透着一股端庄大气,并不会给初次见面的人颇有手腕的印象。却但凡机灵一点的,都知道能在这后宫里稳坐高位的人,并没有一个会是好惹的。
沈茹莺是穆语蓉可以猜想到自己此次被请进宫来的原因,她没有往章珣身上想,不过是因为若是与章珣有关,消息必定会更早传到她的手中,而不会事发突然。但是福安公主会在这儿,穆语蓉并猜不到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
从与怀敏郡主的那一场赛马到今天,也不过三四日的时间。沈茹莺受了伤,且伤到了胳膊,裹着厚厚的纱布且约莫还用了木板固定——应当是摔折了。她的脖颈有未遮挡好的伤痕,脸上也有擦伤……明明是这般的模样,穆语蓉本以为至少到她养好伤都不会再出来折腾的。
是她小瞧了沈茹莺对自己的讨厌程度,还是小瞧了章珣的魅力?
穆语蓉分布与皇后、福安公主以及沈茹莺行过礼,皇后却不着急免她的礼,而只是叫她跪着听她们说话。且从一开始就的刁难,估摸着到底还是遇不上什么好事了。
只不过,穆语蓉不大想得明白,按照说法,福安公主和怀敏郡主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应当并不至于趟这次浑水才对。即便一样不喜欢她,由着沈茹莺去折腾而自己不必只管看戏,不是要更痛快些吗?
“穆国公大人的嫡长孙女……”皇后看了眼穆语蓉,转头和福安公主说,“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却不大瞧得出来有那样好的骑术呢,竟然能够将茹莺都给比下去了。”
说来福安公主亦觉得有些亏了,她确实没有想掺和这些事情,喜不喜欢穆语蓉是一回事,可她又不多闲,何必明知道九弟的心思,还非为难人。今日本是进宫来与皇后娘娘请安的,恰好就撞上了,一时间脱不得身才会落到这般情况。
虽然没有多想要帮穆语蓉,但若是不帮……想到章珣,她也头疼,且她之前先前明明是沈茹莺先去招惹的别人。想到这里,福安公主转头看着皇后,也笑了笑便说,“怀敏郡主打小跟着沈王爷学骑马,骑术确实了得。”
“只是母后许一时间忘记了,穆大小姐的外祖父是朱大将军,舅舅是朱小将军,其外祖母朱老夫人当年也是巾帼让须眉的女将军。若是穆大小姐得了他们的点拨,恐怕骑术也很难不好。”
皇后便又道,“说来倒不曾忘的,朱大将军与朱小将军皆是大周的大功臣,朱老夫人也是一般。只是因为瞧着穆大小姐体格柔弱,便以为她不好这些。”皇后娘娘说着,复柔声与穆语蓉说,“且起来吧,地上没得凉。”又命宫人掌了座。
即使皇后嘴上是那么说,恐怕原先无论知道与否都是想要将这一茬忽视过去的。可福安公主特意提起来了,她自然不能再作不清楚。显然,福安公主的提醒,还是使得皇后多少改变了主意。
事实上,皇后这样的举动为的还有更深层的意思。如果穆语蓉很得朱老夫人的喜爱,那么她若是无缘无故受了折辱或者委屈,朱老夫人许不会轻易罢休。事情如果发展成了那样,无疑不会多好收场。这个节点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对皇后来说却更像是送给别人把柄。
沈茹莺原本还因为皇后不免穆语蓉的礼,瞧着她只能跪在自个面前觉得解气,却不一会儿就被免了礼,一时心里头又变得不痛快。朱家她自然知道,可也不觉得朱家怎么样。她的父亲能坐上外爷的位置,功劳还能不比朱家的人大吗?
心里头这么想了一遭后,沈茹莺便越发对穆语蓉感到不屑。不说朱家只是穆语蓉的外家,且说朱家只剩下那一老一小,还能够有多少出息不成?想到穆语蓉无父无母,而自己竟然被这样的人欺负了一回,越发憋气。
皇后惯常对沈茹莺都很不错,是没有掩饰过的喜爱,否则沈茹莺不会想到来找皇后替她出气。是以,不觉又被穆语蓉气了回后,她这会更加没有顾忌,满脸委屈看着皇后,说,“皇后娘娘……”
沈茹莺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皇后刚刚转头看她一眼,殿外已是传来了小太监的高声唱和,跟着五皇子章炜大步走了进来。他径自走到皇后面前,先对她请过了安,再对福安公主问过声好,转头看到沈茹莺,便笑了。
“哟,这不是怀敏郡主么?”章炜挑眉,瞥见她手臂的伤,依旧噙着笑,说,“那日也没见着你,倒是光听说你和穆大小姐打赌赛马的事儿了。我倒是听底下的人说,最后是穆大小姐赢了的,怎么,先前打的赌这是已经兑现过了?”
章炜又好似这才看到了穆语蓉,拍掌一乐,“可是赶巧,穆大小姐也在这儿。要是没兑现先前的话,由咱们做个见证,也是顶好的。我母后最是公平了。”
穆语蓉顺势起身对章炜行了个礼,章炜先是请她坐下,后再追问,“不知道你和怀敏郡主先前打的那个赌怎么样了?我这个人吧,就是有个爱凑热闹的毛病,母后便说过我许多回了,偏是治不好叫人没辙。要是多管闲事了,那也没法。”
他上来便是副混世魔王的做派,一通说个没停,且在说话之间便将局势往对穆语蓉好的方向推了过去了。这些话,不仅是说给沈茹莺听的,更是说给皇后娘娘听的。别人说这些话都不会好使,唯独他不同。
章炜是皇后娘娘的嫡子,是被皇后娘娘宠大的,在一些不大要紧的事情上,皇后娘娘都会惯着他。譬如说现在穆语蓉与沈茹莺之间的这一桩,当章炜将那些话说出来之后,便意味着它变成了不要紧的事。
沈茹莺在要皇后娘娘为她做主的时候,确实隐瞒了些对自己不利的内容。现在章炜甫一出现,就已经将那些话全抖了出来,真是叫她气又不敢气,怒又不敢怒,好不憋屈。
“茹莺,你同穆大小姐是打了什么赌?”皇后无奈的看了眼章炜后,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容,似什么都不明白,仅是好奇那般,问沈茹莺一句。
想起自己那时自以为必定能够赢过穆语蓉,因而放出那样的狠话……本以为可以好好羞辱穆语蓉一番,如今眼看就要反过来被她羞辱。沈茹莺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可想到章炜、章珣皆是帮着穆语蓉,来得还这样的快,心里头更加委屈,便红了眼,要落泪的样子。
看到沈茹莺的这幅样子,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福安公主,都大致明白了应当是怎么一回事。再看看穆语蓉,瞧着很是平静且沉得住气,并看不到因为沈茹莺难堪而窃喜的半分神色。福安公主一时间觉得,这个人似乎比自己她之前以为的要更好些。
明明是这般,章炜却没有就此放过了沈茹莺的意思,反倒是说,“母后怎么就不问我呢?我知道!”
他抬了抬下巴,跟着道,“便也是底下的人说的,怀敏郡主邀穆大小姐比试赛马的时候,曾经说,若是她赢了,提的要求便要穆大小姐答应。至于穆大小姐赢了嘛……若是他们没有说错,那么便是,怀敏郡主说自个随便穆大小姐处置。”
“怀敏郡主,是这么一回事吗?”
章炜每说一个字,沈茹莺便觉得难堪一分,等到章炜都说完了,沈茹莺到底没有憋住眼泪,只泪盈盈望着他。
“五皇子这是个什么意思?现今我已是伤成了这样,且还非要同我计较那些事情不成?”沈茹莺说半句,便落一串泪,说半句,又是一串泪。
于是,章炜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了。可是,他自觉自个很是讲理,这不就是摆点儿事实和道理么?怎么就好像欺负她了一样?何况想到同章珣说定的事,只得将心里头的尴尬抹去了,也委屈的看着皇后,却不说话了。
皇后在这个时候也果不其然出来了主持“公道”,“虽然是茹莺找穆大小姐打了那么个赌,但估摸着是个切磋的意思,倒是不必非计较这些。想必看到茹莺受了伤,穆大小姐心里也怜惜她,不会同她计较的。”
穆语蓉见自个被点了名,忙站了起来,说,“皇后娘娘说得是,那日见着怀敏郡主受伤,我心里头也是挂念不已。今日得以见着怀敏郡主并没有大碍,我也放心了。”没有大碍,才能够来寻她的麻烦啊。
皇后娘娘颔首,夸奖了几句穆语蓉懂事,沈茹莺便是还想说什么也没有法子。这么一场闹剧,到这个时候,再继续揪扯已是无益。
之后又陪皇后说了一阵的话,穆语蓉好不容易从凤鸾宫脱身出来,而章珣已经在等着她。章炜本陪着穆语蓉从凤鸾宫出来,见这般情况,自行闪避,并没有继续“碍事”。穆语蓉也直接朝着章珣走了过去。
☆、第47章 招惹
章珣一直将穆语蓉送到了宫门处,原本是抽了点空出来见她一面,想着送到这儿便先回去,却到底不怎么放心。只因为,穆语蓉看起来心情并不怎么好。
即使这一次,沈茹莺依然没有把她怎么样,但是穆语蓉依然觉得生气,甚至她也没有怎么掩饰这份不高兴。虽然她不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但这不意味着她可以忍受沈茹莺三番两次欺负到她头上来。
最初在福安公主府,第一次见面也未曾有什么交集便设计毁她名声;之后不过几天之前,又以为可以欺压她,却不知道打的何种主意,却可以猜想得到,若是她输了那场比赛,少不得要被怎么的羞辱;给了她教训后,想着她收敛一些,不来招惹自己便懒得同她计较,换来的仅仅是她的得寸进尺,甚至搬出来大山要狠狠的压她一压。
穆语蓉想到这里,瞥了眼一旁的章珣,已显出了迁怒的意思。即使章珣尽可能护她也确实护好了她,可既然是因他而起且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就不怪她会不高兴了。
“九皇子且回罢。”沉默中走出了宫门,穆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穆语蓉说完话便也不看章珣,直接上了马车。只打着要从沈茹莺身上讨回来的心思,别人能变着法欺负她这么三次,还不兴她还回去一次不成?沈茹莺身份比她更高又如何,她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人。
穆语蓉刚坐好,又有人上了马车来,穆语蓉以为是听雨,便没去看。下一刻马车已经开始赶路了,穆语蓉却感觉坐在对面的人身影有些高大,自然明白过来是章珣跟上了马车。
章珣笑得有些讨好的意思,伸手过来要碰她,穆语蓉忍住骂他无耻的冲动抽回了手,终是没有忍住,说了一句,“九皇子未免太过贴心了一些,还要亲自送我回南秋院不成?”
看着穆语蓉给自己甩脸又气呼呼的模样,章珣竟就看出来几分可爱,打心底没有觉得恼,他便觉得自个许是真的没有得救了。可想到,穆语蓉要不是在乎他,自不会是这般对他,竟还有点儿窃喜的意思。一时间,章珣想,自己可算是真的栽在这个姑娘手里头了。
章珣一副“打我左脸我也把右脸伸出去,你开心就好”的样子凑到穆语蓉面前,故意压低声音,用哄小孩的语气问她,“生气了?”
穆语蓉觉得烦便推开他凑过来的脸,章珣竟也是无赖模样,不泄气又冲过来。从未想过章珣会是这样,穆语蓉以为这样的行为既不符合他的脸,也不大符合他以往性格,因而很有违和的错觉。
唯独是她一推再推,章珣一次又一次不挫败地凑上来。这也就算了,自己一个错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唇,他竟就顺势舔了舔。穆语蓉受到了惊吓,缩回手,再看着章珣,只觉得既气又恼,还哭笑不得,说不出是个什么复杂心情。
“做什么?!也不嫌脏。”穆语蓉撇撇嘴,嫌弃的说了一句。可无论如何,从宫里出来时候的那份不高兴还是被章珣折腾不见了。
章珣听言,继续凑了过来,更直接坐到了穆语蓉的身边,总算将那无赖笑脸收了起来,恢复正经样子,可说出的话依旧不怎么的正经。
“我不嫌弃,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不会嫌弃。”
穆语蓉从没听过别人对自己说这样的浑话,越觉得气恼,并不觉得受用。偏偏章珣表情一换就是一脸正气,仿佛自己说的是正经道理。穆语蓉想起来,自己从前错觉章珣是豺狼……似乎并没有错。可一时又想,他才十六岁,难不成她还真的一不小心祸害了个好少年郎?
“说什么呢,我不受用,别在我面前这样的不正经。”回想自己教育穆立昂时候的模样,穆语蓉板起了脸,严肃了语气,以为还是需要好好引导章珣才是,不能叫人误入歧途。
“那就不生气了?”章珣追问,穆语蓉却不作答,章珣便又似自言自语,“这样也不行,那可怎么办才好……亲亲?抱抱?”
穆语蓉听他这般胡思乱想,当下又瞪他一眼,可到底想起那日章珣的霸道、蛮横和……看穆语蓉脸颊、耳朵都发红,章珣却笑,说,“不生气了。”略停了停,他继续说,“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就是想一想也不行。”
“可你很招桃花,我嫌弃了。”
“那你同我定亲,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
穆语蓉看着章珣,章珣也看着穆语蓉,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互相对视半晌,穆语蓉先移开视线,章珣仍是笑,说,“好像又说了叫你不受用的话,允许你罚我……唔……亲我三下……”
“你是流氓吗?”
穆语蓉终于忍受不了了,更是被章珣气笑了。明明觉得他浑得很,也不知道他今儿个是怎么了,尽是说些不正经的话。
穆语蓉自然不知道,对于章珣而言,和她腻歪的那几天哪里足够?食髓知味,食髓知味,恨不能时时刻刻同她都在一处,亲亲她,
抱抱她。他是真的爱惨了,不仅想将她占为己有,也想将他们的关系绑得牢实些,可他又小心翼翼,不敢强硬着来。她生气了,章珣从没哄过人,没有什么辙,耍流氓是下下策,却也只对她一个人做。
“才没见这么半天,你是叫人下了什么奇怪的药不成?尽是说些浑话。”穆语蓉无奈,被他搅得没了脾气,只得同他好好说话。
“你怎么不说,我是害了相思病?药石无医。”章珣微抬下巴,反而莫名变得更加有底气,“半天没见,你就生我的气了,可我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穆语蓉听他情话一茬一茬往外面冒,略想了想,问,“你过去是不是总对别的姑娘说这样的浑话,是以现今这般信手拈来?”
一句话已是闹得章珣咬牙,恨恨说道,“我何曾对别的姑娘示过好?”一时间觉得,应该将面前的人拆骨入腹方能给解他的气。
“我哪儿知道……”穆语蓉避开章珣吃人目光,默默说。章珣气得不再说话,穆语蓉却在想,真的没有?这辈子没有,上辈子也没有?于是,她又开始努力回想,上辈子,章珣究竟娶了个什么样的姑娘来着。
似乎曾经从谁的口中听过那样惋惜的话语——“九王爷那样好的一个人物,如何不肯娶王妃呢?莫不是个断袖不成?”
当年不肯娶妻的人,若是因为并不愿意将就,如何会一下就看中了她?穆语蓉觉得想不大明白。只是想起自己刚才惹恼章珣的话,又似乎确实有那么点过分。她悄摸看一眼章珣,却见他板着脸,倒似她刚从宫里出来时的模样。
穆语蓉回想着方才章珣如何哄自己的,一时憋笑,也凑到他的眼前,问,“生气了?”章珣不答,穆语蓉又说,“那可怎么办才好……亲亲?抱抱?”
她刚学着章珣的样子,自言自语般说完了这话,章珣却已转过身抓住她的手臂,不允许她反抗,笑呵呵的说,“要亲亲,也要抱抱。”
穆语蓉心想,亏了。
·
被章珣纠缠半天,好不容易喘口气,穆语蓉叫停马车,直接将章珣推了出去,而后吩咐先不回穆国公府,去一趟黎叔那儿。她还有正事要办,没工夫陪章珣闹腾,最重要的是……再留他一刻,且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样无耻的事情来!
这会儿马车已经到朱雀大街上了,因而章珣就这么立在街边。他的俊朗面庞与修长身段、挡不住的贵气都略与行人有些格格不入,以致于周围路过的行人皆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一时更加好奇那马车里坐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再看马车已经走远,原本嘴角有笑的人霎时间换了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众人又觉惊奇。下一刻,又一辆马车停到章珣面前,他抬脚便走,众人便再没了热闹可以围观。
穆语蓉略在马车上休息片刻,便已到了地方。黎叔出去了办事,穆语蓉便坐在厅子里暂时喝茶等着。坐了会儿穆语蓉觉得有些闷,便走到院子里看看景,顺便放松一下。
宋景止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院子里的。
在看见穆语蓉的一刻,宋景止有瞬间的欣喜没有藏住,而后他快步走到穆语蓉的面前,作了个揖,与她问好之后便是道谢。“多谢穆大小姐替小生介绍了这份差事,小生是在感激不尽。”
“宋公子不必客气。”穆语蓉略点了头,只淡淡回应了一句,未有其他的话。宋景止似还有话想要说却半晌没有开口,穆语蓉当做不知,又问,“宋公子是有什么事情来找黎叔吗?”目光落到宋景止手上,似乎是拿着一卷宣纸。
因不觉得是不能够说的事情,且穆语蓉主动开口询问,他便忙说,“确实有点儿事情,倒是先前黎掌柜的交待下来的,今儿个终于完工了,正巧来给黎掌柜的过目。”
穆语蓉一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请了宋景止进正厅小坐,心中却是有新的思量。瞧着宋景止似乎坐立不安,穆语蓉倒是好笑,偏想起章珣今日无赖,想到自己曾觉得,不求个怎么样的……若是今世能寻个宋景止这样的夫君,便可以了,再对不起章珣,总觉得已与初衷相去甚远。
黎叔回来了以后,不自在了半天的宋景止马上站起身迎上去。将原先拿在手中的东西交给黎叔,宋景止不再多待,匆匆离开,好似再多一刻都无法继续待着。穆语蓉自也不会故意留他。
知道是有要事相谈,黎叔将穆语蓉请到了书房,听雨与另一名黎叔的随从守在书房外面,他们两个则在里面放心商量。因事情多少与宋景止有关,穆语蓉便先问了一嘴黎叔觉得他怎么样。
黎叔暗自拿捏着穆语蓉的意思,思索片刻,才回答,“宋公子性子踏实谦虚,且确实颇有才华,若科考顺利,得了贵人提携,定可有所作为。”
“可只有一个宋公子,总归是不够的。”穆语蓉又道,“韩家的人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虽不一定能够拿捏得住穆延善,但也决计要好好利用起来。如今便是差点儿证据,只待寻得了,再如何,也定可断其左臂右膀。”
“小姐说得在理,唯一是事情过去太久了,只怕证据找起来不怎么容易,又不知小姐是否已有别的思量。”黎叔行事比穆语蓉要更慎重也稳重,是以未将穆语蓉的话完全肯定,想要听听她更多的想法。
“待我见过了那两人,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说起来,父亲和母亲的遗物,我亦不曾怎么接触过,不知是否能够寻得蛛丝马迹。”穆语蓉略微思忖,暂时不得要领,也未有什么好的切入口,想着边走边看,才终于说起自己这一趟要交待黎叔办的事。
“且不去说韩家人能够与我们带来多少的助力,便是往后想要能够抗衡穆延善,少不得要朝中有我们的人才行。我为女子,立昂还太小,只得寻其他的法子,因而我便想到了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