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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看唐家大姑娘一眼,那个才十三岁就被传成京城第一闺秀也确实当得起这盛名的唐瑜唐姑娘。
    心惊胆颤,直到宋钦从他面前毫不停留地走进房间,褚风才暗暗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还得看他能不能熬过今晚。
    ~
    唐瑜在王府用过午饭,好生哄了舍不得她走的三公主一会儿,才领着墨兰回了景宁侯府。
    唐慕元去兵部了,卫昭不放心她,中午没吃饭就跑过来等消息。
    “怎么样?”打发墨兰在松风堂外面守着,卫昭紧张地端详心上人,“没出事吧?”
    “你看我像出事的吗?”唐瑜坐到椅子上,笑着看他。
    卫昭在她对面落座,神情凝重地解释道:“早朝后他见了几个大臣,没过多久就回了王府,太过反常,我忍不住担心。”
    唐瑜有些意外,她见到宋钦时都快晌午了,那之前一个多时辰,宋钦去了何处?
    算了,那些与她无关。
    “我没事,陪三公主说话时见了一面,见礼过后他就走了。”唐瑜再次安抚他,“对了,三公主瞧着挺好的,唉,她人小不懂事,那边稍微对她好点,三公主就满足了,哪里真正分得清好赖。”
    卫昭颔首,猜也猜得到。
    唐瑜刚刚赴宴回来,有点累,起身让卫昭早点回宫,卫昭恋恋不舍看她一眼,这才离开。
    唐瑜回了梅阁,换过衣服,躺到床上午睡。
    就在她好梦正酣时,北疆要塞青城派人送来八百里加急战报,匈奴率领二十万铁骑偷袭了!
    宋钦匆匆进宫,召集文武大臣议战。
    唐瑜睡梦中被管事派人叫醒,得知边疆战事起,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
    父亲是武官,会不会……
    结果却是怕什么来什么,黄昏时唐慕元派人传话给长女,让长女替他收拾行囊,明天一早他便要领兵赶赴青城。
    唐瑜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
    景宁侯府,松风堂。
    外面夜色弥漫,房内灯光朦胧,唐瑜刚刚坐下,椅子还没坐热,她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焦虑地往前面望,盼望见到父亲的身影。
    “姑娘,要不您先回房休息,侯爷回来了我去叫您?”墨兰换了热茶回来,体贴地道。
    唐瑜摇摇头,明早父亲就要出征,今晚是她与父亲话别的唯一机会,等到半夜她也会等下去。
    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迟迟等不到人,唐瑜烦乱地回到椅子上。
    墨兰给她倒茶。
    唐瑜端起茶碗,喝茶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唐瑜大喜,立即放下茶碗赶了出去,只是出了门,却见容氏领着她的丫鬟脚步急切地走来了。
    惊喜变成失望,唐瑜脸沉下来,重新去椅子上坐。
    “瑜儿,你父亲还没回来吗?怎么没派人去宫里打听打听消息?”丈夫再不喜欢自己,容氏都把丈夫当天,如今丈夫就要去刀枪不长眼的战场,容氏一颗心就跟悬在了半空一样,哄完一双子女先睡,她又折了回来。
    “父亲此时正与大臣们商议战事,派人过去只会分父亲的心。”唐瑜沉着脸解释道。
    容氏想想也是,坐在唐瑜对面,长吁短叹地抱怨起来,“那么多大臣,为何偏偏选中你父亲了?准是摄政王不安好心……”
    这时候埋怨起摄政王来了,早上还巴不得送女儿去人家那边赴宴的。
    唐瑜没再理睬容氏的唠叨,她心烦。
    父亲年轻时左腿受过伤,当时没觉得如何,这两年每到秋冬,父亲左腿便会隐隐作痛,所以父亲烧炭比较早,冬天也尽量不外出做客。现在父亲要去比京城更寒冷的北疆,匈奴又来势汹汹,唐瑜……
    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唐瑜微微扬起下巴。
    她不能哭,哭不是好兆头。
    可她真的怕,她已经没有母亲了,父亲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唐瑜怕父亲出意外。
    第6章
    二更过后,唐慕元才披着夜色回来。
    容氏抢在唐瑜前面迎了出去,凄婉地喊侯爷,那一声饱含担忧与不舍,煞是动听。
    唐慕元却只看到了容氏身后的长女。
    “你先回去,我有话单独嘱咐瑜儿。”时间紧迫,唐慕元冷着脸越过容氏,轻轻拍了拍长女肩膀,父女俩一起跨进了松风堂。
    容氏脸白如纸,回望父女俩的背影,手里的帕子都要揉烂了。
    唐瑜却无心顾忌容氏的感受。容氏是父亲现在的妻子,如果父亲想要与她话别,唐瑜理解,但父亲不想,唐瑜也不会劝父亲去容氏那边。
    “爹爹,为什么朝廷派你去?你没跟他们说你的腿疾吗?”进了外间,唐瑜扑到父亲怀里,眼里泪水涌了出来。她舍不得父亲。
    唐慕元摸摸女儿脑袋,又何尝舍得这个婚后五年才盼来的宝贝女儿?
    但他确实是最适合此次领兵增援青城的人。
    “瑜儿,你忘了我十年前与匈奴交过战了?”扶女儿坐下,唐慕元坐在旁边,语重心长的给女儿讲道理,“当年比我熟悉匈奴、比我更有威望的将军们大多都过世了,剩下几个年事已高,所以我才主动请缨……”
    唐瑜扭头抹泪,“可爹爹的腿……”
    “边关那么多将士丧命,爹爹一点腿疾算什么?”眼看女儿越哭越凶,唐慕元将女儿搂到怀里,叹息道:“瑜儿,爹爹是武将,有生之年最不希望有战事,但一旦战事爆发,爹爹以能披甲上阵、保家卫国为荣,你那么懂事,应该为爹爹高兴,是不是?”
    唐瑜哭着摇头。
    她懂大道理,但她更想顾自己的小家,更想唯一的至亲一直都在家陪他。
    唐慕元明白女儿的不舍,默默地轻拍女儿肩膀,等女儿哭得差不多了,才笑着问她:“爹爹的行囊,你都收拾好了吗?”
    唐瑜抽搭着点头,擦擦眼睛,红着眼圈抬起头,“爹爹吃过晚饭了吗?”
    唐慕元苦笑,“都忙疯了,王爷都没吃,更何况我们。”
    唐瑜不关心旁人,吸吸鼻子站了起来:“那爹爹等着,厨房温着饭呢,我让人端过来。”
    唐慕元笑着颔首。
    唐瑜让人准备了两副碗筷,她也陪父亲吃,吃完了,她总算平静了下来,走到父亲身后为他捶背,“爹爹,我知道你是好将军,我也不再劝你,只希望爹爹常常惦记我,为了我也要爱惜身体,然后早点回来,行不行?”
    “放心,爹爹一定会回来。”唐慕元郑重地对女儿保证道。
    唐瑜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巴不得时间就停在今晚。
    唐慕元看看天色,劝女儿早点回去睡觉。
    唐瑜舍不得走,又叮嘱了父亲一番,衣食住行面面俱到,良久才离开。
    唐慕元一直将女儿送回梅阁,独自静立片刻,去了容氏的屋子,提醒一番就出来了,再分别去看过已经睡着的次女幺子,这才回前院歇下,翌日在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发前往青城。
    日落黄昏,卫昭来了侯府。
    唐瑜刚刚与父亲分别,心情不好,在他面前也不想装,郁郁寡欢。
    卫昭想不到说什么话能安慰表妹,他心里也不痛快,“表妹,昨天舅舅主动请缨,我也想跟随舅舅上阵杀敌,一来历练历练,二来多少能辅佐舅舅,让舅舅多个可信任的帮手,只是舅舅顽固,说什么都不许我去。”
    “你本来就不该去。”唐瑜跟父亲一样的态度,不悦地数落他,“你是姑姑姑父的独子,是太后唯一的侄子,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让我爹爹怎么回来面对太后面对姑姑姑父?”
    “舅舅也是唐家独子,当年不也去战场了?”卫昭憋屈地反驳道。
    “咱们两家能一样吗?”唐瑜点到即止。
    卫昭不说话了。
    该说的说完了,唐瑜让他赶紧回家。
    卫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人都来了,你不留我吃饭?”
    唐瑜肃容道:“以前我爹爹在家,他留你吃饭没关系,现在他出门在外,你再过来不合适,今天就算了,以后如非必要,你也尽量少来几次吧。”一个月两三次还可以接受,但隔三差五的来,即便表兄表妹,也容易传出风言风语。
    卫昭不愿意,还想讨价还价,唐瑜绷着脸走了。
    她现在没有与他玩笑的心情。
    心上人生气了,卫昭赶紧跑上去赔罪,“表妹,我错了,我这就走,你别不高兴了?”
    高高大大的男人,腰背弯的极低,抬眼看她,一脸讨好。
    唐瑜没忍住笑,微微放柔声音,“好了,快回去吧,免得姑母以为你在这边吃,不给你留饭。”
    卫昭痛快“哎”了声,这回乖乖走了。
    ~
    唐慕元走了,唐瑜把持家事,除了少个男主人,景宁侯府上下井井有条,竟与先前无异。
    但今年过年,侯府气氛明显萧条不少。
    除夕夜里,唐瑜反复看父亲寄回来的两封家书,北疆战事陷入僵持,也不知父亲何时能归。满心牵挂父亲,年前年后各府宴请唐瑜都没有露面,只提前安排了年货,然后收到请帖,唐瑜让人拿给容氏看,容氏娘俩想去就去。
    三月里青城传来捷报,唐慕元打了一场胜仗,形势终于开始对大齐有利。
    正逢春暖花开,唐瑜高兴,跨出屋门,到院子里赏花。
    “姑娘,尚书府梁大人家送帖子来了。”墨兰从前院回来,将手里的请帖递给自家姑娘。
    唐瑜皱了皱眉。
    兵部尚书梁敬是宋钦一手提拔上来的,别看父亲与梁敬同在兵部做事,两府却没什么交情,这次梁敬做五十整寿,怎么想到给她下帖子了?与父亲立功有关?旁的宴请倒也罢了,贺寿的帖子,拒绝不太合适。
    而且,唐瑜不敢在这时候拂梁府的面子,父亲在边疆领兵,需要兵部配合。
    到了月中梁家宴请的日子,两辆马车驶出景宁侯府,稳稳朝梁府驶去。
    唐瑜坐了后面的马车,容氏娘俩坐前面,旁的帖子唐瑜都给容氏过目了,这次来深受摄政王器重的梁家却不让容氏去,容氏肯定又要四处乱嚼舌根子,说她这个长女不把她看在眼里。
    一路心事重重,前面忽然传来一道厉声斥责,“大胆,竟敢冲撞王爷车驾!”
    马车突兀地停了下来
    唐瑜深深皱眉,正期望冲撞宋钦的是旁府马车,跟在车外的墨兰低声道:“姑娘,是夫人……”
    唐瑜头疼,想到宋钦心狠手辣的恶名,又惴惴不安。
    墨兰挑开帘子,唐瑜低头下车,站稳了,她朝前面看去,正好看到了宋钦。他也是刚刚从马车上下来,头带金冠,身穿墨色蟒袍,身姿挺拔地立在跪伏在地的容氏娘俩身前,明明得罪他的人就在那儿跪着,宋钦却看向了她,目光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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