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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闲下来,如兰坐在桌前看着打听来的消息。就现在看来,昕嫔和安才人一定是心怀不轨的,但是以她们的脑子应该想不到这么深吧?
    如兰很大胆地猜测是淑妃策划的,让两个级别低的嫔妃下手,出事了也查不到自己。
    至于虞皇后,看来是个好人?如兰捏着笔歪头沉思,虽然看上去这个皇后是个不好相与的,不过其实也是个不得宠爱的可怜人?
    “正阳宫用的是特制的梅香,加了郁金、黑角沉、腊茶末,里头也有麝香,不过分量不多,”如兰划掉了纸上“正阳宫”三个字。
    “昭阳宫用的帐中香里加了苏合香油……”如兰点了点“昭阳宫”三个字,犹豫不决。
    正阳宫里,宫女悯枝熄了香炉里袅袅升烟的特质梅香,用绢扇驱散了殿内的气味,闻过身上再无那梅香后,她才走到虞皇后身畔。
    脱去了华服的虞皇后只着一件中衣坐在灯下翻着书卷,眉目淡然,手指划过面前的书页,轻声念叨。
    “郁金,气味苦寒者,活血止痛,行气解郁,不宜与丁香同用。”
    悯枝轻步上前,将灯盏推进一些,默叹道,“大概宸嫔不会想到,娘娘殿中点的梅香里,就有一味郁金。”
    虞皇后微抬下颌,目光似有深意,“本宫有意放她一马,免了她晨昏定省,可她非要来,本宫也拦不住。”
    悯枝轻笑,言语里有些得意,“丁香单用,清香入室,沁人心脾,可宸嫔日日在娘娘殿中熏染郁金,这胎用不着昭阳宫动手自己就没了。”
    “那百子图还摆在内间么?”虞皇后合上医书,揉着额角问道。
    悯枝点头,“一直摆在内间,想来是没发现上面的丁香。”
    虞皇后捋了捋鬓发,站起身来,“本宫累了,就寝吧。”
    恩宠消
    祈王大婚办在了六月,婚礼庄重也热闹,不过和皇帝一起去观礼的,除了皇后,便只有贤妃,淑妃和宸嫔三人。
    乐阳公主自从下毒事件被吓着了以后就病倒了,身体时好时不好,德妃忧心所以就在宫里头陪着乐阳公主和太后。
    昕嫔和安才人被禁了足,原因自然是苏合香,若不是傅妍君最后没出事,这两人怕是已经在冷宫陪薛才人了。
    素来低调的宣嫔婉拒了去祁王府的圣旨,说是身体不适,还有个楚才人……顾容祯就没真把她当妃子,直接就忽略了。
    当然以楚明秀的脾气自然是要闹一闹的,不过不需要皇帝出手,虞皇后抬抬胳膊就制服了。
    如兰在新房里见到了祈王妃岳姝,大概是因为岳家从武的缘故,长得很英气,眼睛大而亮,说话也直爽。
    最让如兰惊讶的是,祈王妃屏退了所有人,点名了要见如兰。
    “祈王和我说过你,”岳姝劈头就是这一句,让如兰心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说娶我可以,但要纳你为妾。”
    如兰的脸色阴晴不明,这难道是一出下马威?
    岳姝看着如兰沉静的面容,突然笑了,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我就和他说你没感觉吧!他还不信!”
    如兰看着咧嘴笑起来的岳姝,舒了口气,也放松下来。
    “我和王爷说你一定不会同意的,哪个女人愿意做妾呀,”岳姝拉着如兰的手,说得有些激动,“本来我都不肯嫁的!要不是父亲说抗旨会满门抄斩我才不要做什么王妃!”
    如兰抿着嘴偷笑,祈王妃这性格和祈王在一起应该很欢乐,也希望祈王以后不要再随便调戏小姑娘了。
    “对了,你认识卫凝么?”岳姝扯了扯厚重的喜服,如兰伸手帮她理了理,以免扯开了线头,顺便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岳姝的问题。
    “之前我和卫凝说起过这件事,她居然隐晦的劝我答应!”
    如兰僵了一下/身子,自己与卫凝的交点都在傅庭修身上,本想着卫凝不会深究,至少不会觉得是自己拦在他们两人之间,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
    “你和卫凝有什么矛盾吗?”岳姝偷吃着桌上的点心,随口问道。
    如兰想了想,说道,“大约是一点误会。”
    岳姝看得出如兰不想讲,之前问卫凝,得到的也是模模糊糊的回答,她很知趣没有再问下去,拉着如兰问起宫里的趣事。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傅妍君的身孕上,岳姝对傅妍君挺着肚子的样子很是惊讶,一直在问怀/孕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如兰稍微讲了一点,庆幸自己在太医署留心问了不少知识,不过岳姝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相反,从小在外走动的岳姝不知道从哪儿听来很多奇怪的说法。
    有一条,如兰一听就警觉起来。
    “我听驻地上的大夫说啊,有很多学医的女人,知道用香料让人小产的!”岳姝竖着手指点着墙边案桌上的香炉,“有一种香叫郁金的,听说孕妇不能碰,很容易出事!”
    郁金?如兰后背发凉,正阳宫里燃的梅香,里头就加了郁金!
    “王妃,这些可信么?”如兰多问了一句。
    岳姝抹了抹手指尖上的碎屑,舔舔嘴唇说道,“我也记不清了,好像也有说郁金只要不吃到嘴里就没什么事,可能点香没那么厉害吧。”
    如兰眼色暗了暗,不禁想到,也许皇后不知道呢?若是真要用郁金害人又怎么会免了傅妍君的晨昏定省?
    这个虞皇后真是捉摸不定!
    “你怎么啦?”岳姝摸了摸填饱的肚子。
    如兰勾出一抹笑容,摇摇头,岔开了话题。
    如兰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就是醉醺醺被下人架着的祈王,摇摇晃晃蹭着墙壁一路往这边过来,张着一双朦胧的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清了如兰的脸,急哄哄的就往她身上扑过来。
    如兰周围没有别人,若是躲开,祈王一定会正面朝下摔在地上,一秒钟思考以后如兰还是乖乖接住了祈王。
    跟在祈王身后的下人都被祈王赶走了,如兰一个人苦苦支撑着祈王全部的重量,还要忍受祈王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骚扰。
    “让我来吧。”
    岳姝站在门后,轻轻开口,原本还灵动的双眼染上了一点哀伤,如兰垂着眉,把瘫软的祈王交给岳姝。
    如兰揉着手臂,看着岳姝穿戴着沉重的凤冠霞帔,服侍祈王躺下,又动手解开祈王的外衣,有点心酸,她默默的关上门离开。
    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如兰就去了太医署,问了问关于郁金的忌讳,太医那边也证实了郁金对孕妇确实不利,不过也说少量或是没有入口就无大碍。
    “不过有一点,这郁金与丁香不要同用。”徐太医最后加了一句。
    如兰前脚离开太医署,后脚悯枝就找了徐太医去给虞皇后请平安脉。
    第二日清晨,傅妍君惯例去正阳宫请安,进了殿门,如兰就察觉出不一样,殿内的梅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修身静心的檀香。
    “昨日问了太医,才知道那特制的梅香对宸嫔的身孕有碍,还好没有铸成大错。”
    众妃嫔都对皇后的大度表示感激,而如兰看着虞皇后温和可亲的面容,闻着鼻间幽幽的檀香,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
    盛夏的天气让人心都浮躁起来,如兰喘着气给怕热的傅妍君扇着风,旁边冰盆里冰都化了一半,可这闷热的空气丝毫不见清凉。
    傅妍君有七个月的身孕了,走起路来都有些笨拙,平日里她就歇在华阳宫里,偶尔去看看太后。
    顾容祯怕再出苏合香之类的事,禁止各宫的妃嫔随意去华阳宫,因而华阳宫里静的只剩蝉鸣声了。
    傅妍君靠在榻上,虽然如兰在一旁不停地扇风,但额头上的汗珠还是不住往下滴,傅妍君脸色不是很好,前两次太医诊脉,又说有滑胎的迹象,开了药,可傅妍君喝了又吐,效果不明显。
    皇帝每次来看傅妍君都是一副病怏怏有气无力的样子,自己又不能做什么,久而久之来的次数也少了。
    倒是捡了便宜的楚明秀,这段时间又嚣张起来,如兰躲在华阳宫里,都能听到她的丰功伟绩。只不过嚣张的后果就是被斥责禁足,外加抄写经文以求静心。
    “娘娘还是不舒服么?”如兰担忧的望着傅妍君皱起的眉心,用锦布擦去了渗出的汗珠。
    傅妍君摆摆手,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如兰赶紧端来茶水给她润润喉,傅妍君润湿/了唇/瓣喘了口气,把手搭在如兰小臂上,示意扶她起来。
    “皇上有几日没来了?”虽然傅妍君知道后宫女子众多,顾容祯不会是她一个的,但是这种时刻,她真的很希望顾容祯在身边。
    如兰默数了一下,顺便暗骂了一句,说道,“有十日了。”
    傅妍君苦笑了一下,目光望向透光的窗口,面色木然,了无生气。
    如兰默默的在一旁候着,对于顾容祯,她始终是不看好的,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就算真的是痴情种,也会被现实打败,痴情会被慢慢消磨,最后归于平淡。
    “还好皇上已经下了旨,允许娘娘八个月的时候回国公府一趟。”
    这是傅妍君一直期盼的,入宫之人能出宫的机会不多,能得这一道旨也算是顾容祯恩宠有加了。
    傅妍君恹恹的应了一声。
    趁着傅妍君午睡,如兰去内府局取这个月的例银,入了夏,宫道的石砖地上都烫脚,来往的宫人神色匆忙,薄汗浸/湿/了领口。
    路过毓秀宫,厚重的宫墙都掩不住安才人对楚明秀的酸言酸语,词句间尽是鄙夷。
    如兰只能当做是安才人看不惯楚明秀也是宫女出身,却比她受宠罢了,脚步丝毫没有迟缓,往内府局去了。
    内府局的人还是如以往般的客气,毕竟傅妍君身怀龙嗣,即使恩宠渐消也不能小觑,如兰掂了掂钱袋子,确保内府局的人没有暗中克扣,这才道了谢,转身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就遇上了散心的楚明秀,如兰暗叹倒霉,上前行礼。
    这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偶遇,楚明秀前一晚才解了禁足,听到宫人禀报才得知如兰行踪,紧赶慢赶才拦住如兰。
    楚明秀昂着下巴,绕着跪地的如兰踱了好几圈,就是不让人起来,火辣的日光直直的照在如兰头上,让人一阵犯晕。
    玩够了,楚明秀才抚着云鬓斜着眼闲闲道,“都是昔日姐妹,何必行如此大的礼?快些起来吧。”
    如兰眼前泛黑,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站稳的时候只看见楚明秀躲在伞下讥笑,心中不禁烧起一团火。
    “奴婢还有要事在身,告退。”
    如兰忍着,毕恭毕敬的退后就要离开,楚明秀却一步上前,揪住如兰的胳膊,贴近她的耳畔,低声嘲笑道,“怎么?不服气就要走?要事在身?皇上都多久没去过华阳宫了,还能有什么事?”
    如兰不能挣脱,只好用力抿着嘴不说话。
    “纪如兰,你就看着我一步步往上爬吧,总有一天,我会坐上那个尊贵的位子,而你只能跪在地上求饶!”楚明秀松开如兰的胳膊,后退一步,用轻蔑的目光望着如兰。
    “楚才人,你迟早会被自己一张嘴害死的。”如兰轻飘飘丢下一句话,默然转身离开。
    省亲日
    “娘娘近日气色好多了,”如兰在替傅妍君梳妆,一个飞云髻,三两支金银簪子点缀,浅碧色的高腰襦裙,巧妙地遮住有些富态的身躯,“虽说是盛夏,但娘娘还是要小心不能着凉。”
    傅妍君摸了摸脸颊,确实比平素看上去红/润一些,说道,“不过是上了妆看着不错罢了。”
    今日便是傅妍君省亲之日了,顾容祯说暂有公事缠身,晚些会去定国公府,因而长长的车队其实只有傅妍君一人。
    车队才出了皇城城门,已经有太监赶在前头去定国公府报信儿了。
    如兰挑开马车帘子往外瞧,街上的行人都在官兵的身后争相伸颈观看,希望一睹马车中贵人的真容。
    “娘娘,就快到国公府了,”如兰对这段路还算熟悉,放下帘子转头叫醒靠着软枕小憩的傅妍君。
    傅妍君抬抬眼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算是应了如兰的话。
    定国公府门口已经站好了迎接的人,打头便是定国公了,身后跟着傅庭修和幅瑞麟,再往后是庶子傅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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