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周婉仪让人宣读了元初帝的亲笔诏书,想让七皇子登基为帝,但是这时候乱军头子却忽然提出要七皇子割让出半壁江山作为他的封地,他要当异姓王,周婉仪觉得这人脑子有坑,加上她一直把这些乱军当成奴才看待,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他的要求,还当场讽刺了几句,乱军头子立刻受不了了,一刀下去把人给砍了。
乱军头子原先就是土匪,那周婉仪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联系到他,还聚集起了一大群山贼匪寇,她手里又有真正的诏书,能调配禁卫军,匪寇们也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保皇军队,但本质上,他们和官兵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砍了周婉仪,七皇子吓傻了,一个劲儿的抓着乱军头子哭叫,被一脚踢开,人当时就没气了,乱军头子踢完才知道自己闯祸了,看着禁卫军们冰冷冷的眼神,他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把他们都杀了,自己当皇帝,但是这时外面忽然有人传讯,说城外数不清的大军在攻城,据说带兵的是个王爷,打起仗来不要命,兄弟们死伤过半,已经要撑不住了。
乱军头子也吓傻了,他也就是山里占山为王的土匪,这辈子都没见过皇家贵人是个什么模样,还以为都是像周婉仪这样的,没人告诉他,这皇城里的王爷还带兵啊!
秦王的大军打进来了还不算完,半道上又冒出来一个更狠的,手底下的兵都骑着高头大马,冲进人堆里,一刀就是一个人头,平均一个人杀他们十个人不止,这些日子他头都要大了,要不是实在逃不出去,他都想把身上这身衣服扒了逃回他的山头当回他的土匪去,哪里还有空去抓什么筹码?更何况那会儿东宫也不是他们负责的啊!
等等!乱军头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忙对亲信说道:“人,人有,人在李统领那里!我记得那老娘们让禁卫军包围的东宫,还从里面抓了人。”
他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亲信去了半天,回来的时候连滚带爬,一说话,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了:“老大,那李统领不是东西,他已经带着禁卫军出去投降了,还,还把咱的西门给打开了。”
乱军头子这下是真的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朕似乎很有王霸之气》
江衍:每个人都想当朕的小弟。
江衍:他们为了得到朕的宠信打破头。
江衍:朕的一点夸奖都能让他们高兴好久。
江衍:朕,似乎很有王霸之气呢。o(*///▽///*)q奸臣甲乙丙丁: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第12章 妖孽表弟
禁卫军从来只听帝王号令,会跟着周婉仪一起造反也是因为她手里七皇子的继位诏书,谁都明白宸王的势力有多大,等他反应过来会有一场多大的狂风暴雨等着他们,但是他手里没有继位诏书,对他们来说就不是正统。如今周婉仪死了,七皇子也死了,禁军统领当然不想再和这帮山贼土匪混在一处,即使是死,他们也是皇家的军队。
裴越并没有被禁军统领的话打动,他丝毫不顾规矩的命人把跟他平级的禁军统领按跪在马下,居高临下,冷冷喝问:“就是你带人去的东宫?人呢?”
禁军统领脸色一白,他却没有隐瞒:“良妃娘娘让臣把人带到承天殿,之后宫中乱起,二公子就不见了,应该是藏起来了。”想到江衍那样的相貌,他脸色更白了,没说出来的是,更有可能是被人藏起来了。
裴越却没有想到他的第二层意思,自从裴家向宸王递出了橄榄枝,他就一直跟着宸王驻守漠北,一晃也有好几年了,对江衍的印象还停留在会一动不动盯着糖葫芦整整一个下午的有点冒傻气的小孩子,闻言心中不由升起了希望,让人把禁军统领捆了,直接带着兵马从禁军统领开出的西门冲了进去。
既然知道小衍不在他们手里,那就没什么顾忌了,九万兵马只执行了一个命令,那就是杀,杀得尸横遍野,血染皇城。
也许是因为东宫被禁卫军控制的原因,那些乱军并不敢进来,在被抢的乱七八糟的各宫宫殿中,东宫是保存的最好的,不过里面已经没人了,大概也是听到外间大乱,趁机逃跑了。
从密道里出来,江衍左右看了看,对身后二人道:“我的寝殿后面有个小厨房,夜里就近做些糕点什么的,那里应该没人知道。”
江衍有夜间醒来的毛病,醒了就头疼,所以喜欢吃点东西,吃完好睡觉,这毛病和那些失宠的宫妃太像,传出去不大好听,周宁就让人就近通了一个小厨房,他自己就是从御膳房升上来的,江衍也不挑食,就这么过了下去。
江婴眼睛弯了弯:“虽说马无夜草不肥,但人不是这样,公子这习惯得改改呢。”
江衍瞥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被和马做对比的不满。美人白眼,本来就别有滋味,这动作由江衍做来,更添三分绝色,江婴笑得更欢了。
江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来逗弄一下江衍,周平安硬邦邦的打断了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江婴十分怨念,但是摄于周平安惊人的武力值,他还是没反驳回去,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江衍的寝殿。
东宫分为一主宫三侧宫,主宫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居所,江衍就住在里面,侧宫原本是留给身份比较高的侧室居住的,但是太子并没有纳妾,于是常年空着,等到他们去世之后,这东宫就只剩下了一个主子。
江衍把人带到自己的寝殿里面,四处看了看,说道:“这里应该没人进来过,我去看看小厨房里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周平安把他按在椅子上,僵硬的说道:“我,我去。”
转过身的时候,他摊开手掌,脸上的表情和他这个人一样的僵硬,似乎有些无法想象自己居然真的触碰到了江衍。
江婴很有礼节的没有多看,除了坐下来给自己和江衍倒了一杯茶之外,什么也没做。
隔了好几天,茶壶里的水早就凉透了,而且茶盖一直是开着的,灰尘落到里面,不知道有多脏,江衍沉默的看着江婴用近乎完美的礼仪端起茶杯,轻轻嗅闻,然后抿了一口。
【怎么了,我的动作不对吗?难道是因为皇宫的礼仪和家里的不一样?不会吧!我出丑了?】这心声来得太突然,太不符合江婴一贯的形象,江衍差点都要顺口回答出来了,好在这时候周平安回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个人,江衍定睛一看,那个拼命挣扎的身影居然是周宁。
“公子,公子你快跑!” 周宁也看到了江衍,顿时大叫起来,原本拼命挣扎的手脚也换成了紧紧扒在周平安的身上,他被抓住了不要紧,能拖一会就一会,只要公子能跑出去就好了!
周平安见过周宁,知道这是江衍身边的人,他解释道:“我一进去,就看到他躲在里面,还想用棍子打我的头。”
说到后面,几乎要带上委屈的尾音,生怕江衍觉得他凶狠,偏心那太监。
“那个,平安,你能先把他放下吗?”江衍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周平安立刻把人放下了,周宁大头朝下,砸在了地上,那声音,江婴都忍不住嘶了一声,听着就疼。
得到了自由,周宁也顾不得疼不疼了,冲上来就抱住了江衍的腿,“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个人是我们的人吗?”
东宫的暗线几乎蔓延整个皇宫,即使经过元初帝几次清洗,留下来的也不少,周宁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江衍知道他误会了,犹豫了一下看向周平安,试探着道:“应该是,我们的人吧?”
周平安闻言,立刻说道:“当然。”
他回话的方式不符合礼仪,周宁回头想要说这一句,却生生被周平安冰冷的眼神给看的一个哆嗦,果断的转过了头。
江衍无奈,把还扒在自己腿上的周宁扶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
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周宁顿时满脸的委屈,话里都拖上了哭腔:“公子,自从那天你被带走之后,这里的禁卫军也就跟着走了,我让他们留在这里等公子您回来,但是根本没人听我的,都跑了。”
周平安对此嫉妒得发毛,在他的心目中,能有幸在江衍身边伺候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不管是为他生还是为他死都是莫大的福分,这些人居然还不珍惜,丢下他逃跑!完全忘了宫女和宦官的思维和正常男人是不一样的。
江衍没什么感觉,对他来说那些人只是一个个低着头的身影,或许小时候他还想着去探究,但是年纪越长,他也就麻木了。感情是相互的,和身份地位无关,他自己都没有付出过关心,哪里能指望别人关心他呢?
周宁去小厨房给三人做吃的了,江婴才慢慢的说道:“这次的事情来得太蹊跷,先不说周婉仪是从什么地方得来这么大股的兵力,就是她能调动禁卫军,也够诡异的了。”
江衍忽然想起那日他最后一次觐见皇祖父,皇祖父说的那句“你也要来气朕”,心中隐隐的有了猜测,不过这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他也就没说出来。
正在这时候,周平安耳朵动了动,警惕的说道:“外面有大批的兵马在赶过来,都是骑兵。”
江婴的神色凝重起来,然而没过多久,他的眉头就松开了。
“不必担心,这是软蹄铁,这种马蹄声只有常年在漠北沙地奔跑的马才发得出来,应该是宸王的人到了。”
江衍握紧了缠绕在手里的暖玉,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比起七皇子或是秦王瑞王他们,六叔登基,才是众望所归。
周平安没听错,马蹄声确实是冲着他们来的,进了皇宫之后,裴越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擒拿乱军首领,而是带着人在宫里各处搜寻他,东宫是最重要的搜寻场所。
江衍跑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裴越,两三年不见,裴越的变化不算大,他身穿一身玄色盔甲,两道浓眉上扬,目光如电,显得愈发英武不凡。
“表哥!”江衍向着裴越挥手,被困在宫里,到处都是乱军,好不容易见到了熟悉的人,他都快要高兴哭了,还在挥着手,脚底下都不由自主的蹦了起来。
常年在漠北这等开阔地打仗,裴越的耳力极好,江衍的声音传过来,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抬头,整个人都僵硬了。
墨发白衣,再简单不过的颜色,却被那明眸一点,点出了湖光山色,江南烟雨。那人站在那里,就像是明月静静的缀在夜空,美得让人忘却呼吸。
谁,谁来告诉他,那妖孽是谁?
见表哥僵硬的看着自己,江衍咬了下唇,以为是自己太过失态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向前走了几步,小声的说道:“表哥?”
那长得要人命的睫毛微微的垂下,含着羞怯瞥他一眼,几乎要扫到心尖上,毛毛的,裴越伸手想去捂胸口,忽然听到后面咣当一声,身为将帅的本能让他立刻清醒过来,再看去,一个先锋官捂着胸口掉下了马,他之后,还有两个跟随他多年的副将也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裴越转过头,看了看江衍,确定那声表哥是从这少年口中发出的,他张大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朕也很有威严呢》
江衍:每个人见到朕都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江衍:回过神就会倒在地上!
江衍:然后对朕露出尊敬的表情来!
江衍:嗯嗯,今天的朕也很有威严呢!
第13章 宸王劫
裴越在王都的日子不多,和江衍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和那会儿相比,江衍的变化简直大得令人无法想象。说实话,其实轮廓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略略长开了些,但就是这样,却是天差地别,继承自太子殿下的明眸亮眼,姑姑的修眉菱唇,这些组合到一起之后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只要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让人沉醉至死。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那身独特的气质,仿佛空谷幽兰,天上明月,可近而不可得。
裴越这次的愣神没有过很久,他翻身下马,朝前走了几步,停在离江衍不足三尺的地方,试探着道:“小衍?”
江衍欢快的叫道:“表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说完他就想往裴越的怀里扑,以前裴越一直喜欢抱着他举高高或者转圈圈,时间久了,他也就养成了见面就要抱的习惯。
裴越反射性的把人抱进了怀里,随即整个人都僵硬了,手下握着不盈一握的腰,精致绝伦的小脸蛋埋在他胸口,迎面一阵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端,他几乎有些眩晕,但是随即又回过神来,面前的这少年是小衍,他的弟弟,再漂亮也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裴越深吸一口气想要把江衍松开,他已经能感受到身后那几道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戳穿的灼热视线,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这样继续抱下去,跟随他多年的将军们都要恨上他了。
不过他还没动,江衍就先一步把他给松开了,还不住的去看他们大军过来的方向,半带欣喜半带复杂的问道:“表哥,六叔他,没来找我吗?”
怀里忽然空了一大块,连带着其他地方也空荡荡的,裴越半晌才反应过来江衍问了什么,“啊”了一声,然后说道:“宸王殿下在后面,还有一些匈奴人要处理,按照他们的速度,估计再有半月你就能见到他了。”
江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即使是他,也知道这会儿时机紧要,匈奴年年扰边,每年的战事多得数不过来,什么匈奴人能有皇位要紧?为了一场随时都能打回去的仗,拖到这会儿还不回来,六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裴越没有多解释,他上下打量了江衍一遍,关心道:“这些天还好吗?你都瘦成这样了,一个人在宫里,害怕不害怕?”
“我不怕,有平安和江婴陪着我。” 江衍闻言立刻回答道,他才不会说他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害怕过的,平安和江婴都是好人,但是他之前可不知道,他们两个看人的眼神真是太奇怪了,直勾勾的,瞳孔会跟着他放大缩小,好像某种夜行生物,他经常被看得毛毛的,晚上就算是一个人睡在地宫那张最大的床上,也怕得睡不着觉。
裴越怎么听不出江衍话里对这二人的亲近之意?他有些泛酸,明明之前这样的亲近都是独属于他的,不过看着江衍满眼的笑意,他也没说什么。
江衍抱着炫耀一下刚刚交到的朋友的心情,回过身想把江婴和周平安叫出来给裴越看看,但是一转头,只见到周平安硬邦邦的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这边看,江婴却不见了。
江衍有些奇怪,他向周平安招了招手,等他过来,说道:“平安,你看到江婴了吗?”
周平安父母双亡,也没有亲人,所以没有表字,他也就只好这样直接叫他的名,江婴应该是有表字的,不过他没有说,江衍无法,只能连名带姓的叫他,其实这会儿直接叫人名字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不过放在江婴身上,倒没有那么多违和感。
周平安还没说话,裴越已经开口了:“小衍,宫中正乱,也许他已经逃命去了,父亲很担心你,跟我走吧。”
江衍被一提醒,立刻紧张起来,他转过身问道:“表哥,你看到姐姐了吗?我一直没有看到她,姐姐跟着二叔三叔出城去了吗?还好吗?”
裴越顿住了,他握住江衍的双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长宣失踪的消息。
正在这时,一个传令官骑着马飞奔过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他高声叫道:“将军!我们找到郡主了!”
江衍立刻笑逐颜开,他并不常笑,这一笑起来明眸弯弯,就像是一道清浅的小溪流过了众人的心田,顿时,裴越发现他带来的将士们,只要是前排能看清江衍脸的,都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还有一个掉下了马。
九万先锋部队,能跟他站在一处的自然是军中精英中的精英,最低也是三品武官,竟就这么没出息,裴越咬牙,在江衍怀疑他带来的部下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之前,果断的把人捞上了马。
“前面带路,去找郡主!”
周平安还站在原处,看着一马双骑的身影绝尘而去,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长宣郡主是在离东宫不远的听芳台找到的,那里原先是皇室子弟一同观赏歌舞的地方,后来几位王爷出宫建府,各家都养了歌舞班子,听芳台也就渐渐废弃了。
到了地方,江衍急急忙忙的就要下马,结果地上滑,还被绊了一跤,直接摔到了长宣郡主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