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从没想过那个人会是龚程!
眼见着那两个人在树荫下面接了吻,他为什么还要痴缠上去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北京?一句你去死根本不够宣泄心底的怒火,这人竟然还恶人先告状,简直不能再恶心了!
打开房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女人的呻吟声,文浩退出门确定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走错房门,便又往里面走了几步。
过了玄关,就看见自己住的房门大开着,刘浪正男下女上的和一个金发妖精打架,老外的呻吟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嗯嗯啊啊哦买噶。
文浩往后退着,让开了空间。
寝室回不了,俱乐部更不会去,而且不想在奥运村里瞎逛,免得又和龚程迎面撞上。想了想,文浩去找了叶书文。
叶书文作为教练员,在奥运村另外有安排,而且住宿条件还没有运动员好,住的是院里的一处老房子,甚至是四个人的上下铺。
文浩敲开门的时候,叶书文他们正在搓麻将。对面坐着游明杰,左边是刘阳,右边是姚烨。能在英国看见麻将,也是醉了。
寒暄了几句,刘阳问他怎么没去玩,文浩应付着,没说自己去了又回来了。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叶书文和刘阳中间,看着他们打麻将。
叶书文抽空问了句:“知道这次有些比赛项目的预赛要提前比吗?”
文浩点头:“知道,游导告诉我了,400自再过三天就比了。”
“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预赛应该可以进去。”
“嗯,小心着点,别大意了。”
“知道。”
简单的聊完,叶书文不再说话,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了搓麻将的声音。
文浩一直沉默的看着,顺便整理着自己的心情。
当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要说来气,也很有限,只是觉得龚程的脸皮厚得实在非一般人能及,好一手颠倒黑白的本事。除此以外,倒是意料外的松了一口气。
龚程说爱他,他却用着尖锐的话伤害了对方,那些话甚至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这让他不好过了很久。不过今天看起来不用再愧疚了,龚程不会因为一句话被打倒,那个男人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有余力来诬陷自己,所以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太阳照常升起,谁也不会因为一句话去自杀,日子还不是要照常过下去。
不知不觉过了十点,麻将散了,文浩起身告辞。
刘阳是个细心的,追到门边问了一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我送你回去。”
文浩摇头,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现在的心情很轻松,负担都没了。
刘阳盯着他的脸看,然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凡事开心点,那你路上小心。”
文浩点头道了别。
回去的时候屋里的“大战”已经平息,刘浪仰躺在床上睡得像头猪。文浩在确定游乐和袁铮也已经回来后,就也上床睡了。
关掉灯,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天花板,文浩总觉得屋里充斥着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味道。他转头去看刘浪,刘浪睡得四仰八叉,像是做了美梦正砸吧着嘴,塞进内裤里的手挠了挠,又睡沉了过去。
文浩:“……”
好想一脚踹醒他怎么办?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文浩记不得了,只知道自己才起床,刘浪就惨白着一张脸进了屋,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坐在自己的对面,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文浩看他。
好一会,刘浪问:“你是怎么和他们在一个寝室直到现在都没出事的?”
“?”
刘浪想了想,身体往前倾了几分:“游乐和袁铮是一对吧?”
文浩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游乐和袁铮的同性恋情在队里已经闹腾了一年多了,从开始的捕风捉影到后面的证据确凿,游泳队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过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游泳成绩太好了,发生了这种事情,不但没有被开除,甚至被高层庇护了起来,所以说现在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你知道我刚刚去上厕所,看到什么了?”刘浪压着声音,打了个冷颤说,“他们两个脱光了抱一起,接着吻,袁铮的手还放在游乐的,的,的那里……卧槽,我的眼睛要瞎了,我要硬不起来了!”
文浩不太喜欢这种恐同言论,听起来就像是在说自己一样:“你家洗澡了穿衣服洗?我在这儿都能听见水声,你脑袋长脚底下的?怎么就开门进去了?”
刘浪怒了:“我寝室的厕所从来不锁的好不好?都特么是男人,搞那么多规矩不麻烦啊?他们做这种事情就应该自觉一点好不好?顺手锁个门不行啊?”
文浩想想也是,那俩孩子被自己惯的有些过了,随时随地都能发情,闹得到了外面也随随便便的。不过幸好看见的人是刘浪,这人无论嘴巴说什么,心眼儿却一点都不坏,也就是被刺激的过头找自己抱怨一下罢了。文浩软下语气,安抚了刘浪一会,才把那颗碎掉的玻璃心黏回去。
事情解决了,厕所也终于空了下来,文浩独自一个人进了厕所。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也是活该。既然找不到认认真真谈恋爱的对象,那就放下底线随便找个人陪陪自己呗。
“矫情什么呢?试试一夜.情又能怎么样?”文浩自言自语的说着。
第65章 尾随
今天上午可以下水训练,中国队拿了三、四水道,文浩的训练任务有八千米,游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他看了看有点过高的池沿,决定还是从侧面的扶梯起水。
泳池里的人很多,四周也不知道换了哪些游泳队在训练,走到一道的时候正好有人游过来,文浩站住脚,对方也站了起来。入眼最醒目的就是胸口处淡淡的金色胸毛,沾了水后贴在厚实健壮的胸口上,大口的喘息着,使得不断上下起伏的身体像是冒出了热气。
外国人的身材多少比亚洲人壮硕一些,文浩的肌肉训练也不少,但是确实无法达到那样的程度。而且,这个人的胸肌在游泳运动员中也是罕见的。
文浩忍不住的多看了一眼,然后急忙收回了目光,谦让了一下后,文浩对着对方点头笑了笑,穿过泳道上了岸。
三天后,文浩参加了400米自由泳的预赛和半决赛,虽然成绩不是很好,只排在决赛第五名,但是能进决赛就代表还有机会。
开幕式就在当天晚上,文浩穿着红色的西服站在浩浩荡荡的队伍里。这次伦敦奥运会,中国代表队共派出了621名运动员,文浩轻易的被埋没在了红色的人海当中。
运动员进场,绕场一周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当镜头不再关注他们的时候,很多人都掏出了手机上网,文浩拿出手机也想看,但是看见了身边左顾右盼装成运动员一起进场的叶书文,便又把手机放回了裤兜里,和叶书文聊了起来。
叶书文其实并不主张他奥运会后退役,一直在试图劝他再游两年。但是在这件事上,文浩的态度和刘阳当初的选择是一致的,不是不想游了,是他只能够游到这里,剩下的路也不好走,他必须更早的为自己安排好去路。
两个人聊了一会,叶书文见劝不了文浩,也有些气馁,语气不太好的让他再考虑考虑,转头不再说话了。
文浩虽然不想惹怒教练,但是原则性的问题他还是比较坚持,见说服不了人,也只能无奈的让开到了一边。
游乐这个时候凑了过来,估计听了半个耳朵,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说:“哥,这次回去,我是不是就看不见你了?”
文浩摸着游乐的小卷毛,笑得很温柔:“我会回来看你,你们去美国比赛的时候也可以来看我。”
游乐皱着鼻子:“会,我会去的。”
安慰完游乐,肩膀就被人亲密的勾上,一只手臂也搂上了他的腰,在耳边低语:“哪儿找的门路?都混国外去了?”
文浩的身体很放松,扭头看着把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的刘浪,笑:“你就别想了,大学都没毕业的,就想出国进修了?”
刘浪翻白眼,读书是他的软肋。
文浩拍了拍刘浪的手背:“你还能游就多游几年,别跟我学,记着退役。”
“我才不退呢!我拿了伦敦奥运会的金牌,我还拿里约奥运会的金牌!到时候你就只能在电视上看着我啦!”
“哎呦我去!我肯定会喊一声,这老妖怪还活着呢?”
刘浪在文浩的腰上狠狠戳了一下,见文浩捂着腰咯咯的笑,也跟着笑了。奥运会可是个热血沸腾的地方,这瘪犊子玩意儿突然说什么走不走的,害得人心里塞塞的,烦死了!
开幕式结束,紧张的比赛就开始了。
大家都开始过起了禁欲的生活,就算是游乐和袁铮那对儿近水楼台的也开始分床睡,为比赛做准备。
倒是文浩,开幕式前进了决赛,可是决赛却在一周后,将近一周的时间纯粹是瞎混,每天抽着空就下水游游,没有场地就进行陆地训练,有时间了会去看看队友的比赛,感受一下比赛的紧张气氛。
一转眼,就过了四天。
这天,文浩早饭的时候被通知,今天没有下水的安排,所以就只能在健身房里做做陆地训练。游泳运动员对力量的要求不高,更主要的是身体的协调能力,以及耐力的训练。到了健身房,先做了一百个手脚协调训练后,就选了一台跑步机,定成20度角一万米的长距离慢跑。文浩戴上耳机,很快就沉浸在了跑步的世界里。
在跑到三千米的时候,有人走到他的面前,文浩转目去看,是龚程。
龚程说:“把耳机取下来。”
文浩像是听不见一样,继续跑。
龚程也不催他,就那么盯着他看,本来打算不理会的文浩渐渐的不自在了起来,又跑了五百米的时候,他把慢跑模式调整成了慢走,取下了耳机。
龚程仰头看着他,眉心蹙着,问:“我听说你游完奥运就要出国?”
文浩扬眉,倒是不意外龚程会得到消息,体育这个圈子其实并不算大,当时他们又是在人群里讨论的,总有人听见了往外传。
龚程说:“你不是在北体读研吗?毕业之后如果没有合适的工作,我也可以帮忙,为什么出国?”
文浩看着他:“我出不出国,去哪里读书,毕业后干什么,不关你的事吧?”
“你没必要划的这么清楚,那天的话我既然说出来了,就有了和你耗一辈子的准备。你要是为了躲我躲到国外去,大可以不必。”龚程深深的看着文浩,说,“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文浩觉得无言以对,他不能说龚程自作多情,毕竟自己会做出出国的决定,确实和龚程有些关系。当然除此以外,一个国外的学历更有利于就业,甚至能够为他提供在国外发展的机会。如果有门路,为什么不出去?
龚程见文浩不回答,脸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他叉着腰,烦躁的梳了梳头发,深呼吸一口气,靠近了文浩:“不要出国好不好?留在国内吧,我答应不会再惹你不高兴了。你只要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就好,行吗?”
文浩铁石心肠的摇头,越是这样,他越不想留在国内好不好。
龚程去抓文浩的手腕想要说什么,却被文浩甩开,他再去抓,却连衣角都没碰到。有人开始关注这边了,龚程虽然不在乎,但是知道文浩在乎,也只能无奈的收回了手,再次干巴巴的重复:“别走,别出国,好不好?”
文浩这一次,直接下了跑步机,转身走了。
龚程在身后说:“你是不是想要跟着那个姓叶的走?你以为到了美国他真能好好对你?我告诉你,他的爱人就在美国。你过去当第三者,这就是你要的吗?”
文浩转过头看着他:“我怎么选择轮不到你管,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你老是跑过来干什么?”
龚程嘴巴张了张,有句话被他再次放在了嘴边,只是这一次,怎么都说不出来。此生第一次把心捧到一个人的面前,然而对方却不屑一顾,他的自尊心已经不允许他再这样践踏自己。所以,他只能看着说出那些话的文浩转身离开,却无力阻止。
文浩离开健身房,终于确认龚程没有跟过来。
但是电话响了,他打开短信,看见龚程给他发的消息。
【你在国外根本不熟悉,连语言都不通,而且你的成绩这么好,你不打算多游两年吗?出了国,和国内很多的关系就断了,你舍得吗?就算你再不待见你舅舅,他也是你的亲戚,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联系不上你,怎么办?文浩,出国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打包行李就可以走的,你要考虑的太多了,方方面面的,还很花钱。何必这么累呢?留下来不好吗?你是北大的毕业生,还读了体育大学的研究生,这样的学历已经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了。就算我不插手,只要你运作得当,体育局也有很大的机会进去。何必出国?何必多此一举?】文浩没有回复,老话说的对,先爱的先输,他如今手上握着“杀人的利器”,却没有考虑“杀掉”对方的可能,已经足够仁慈。
这些挽留的话语在他看来,真的苍白无力。
龚程,原来你也有这样求人的时候吗?
文浩心里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感,就像刘阳说的,他期待龚程的后悔莫及,期待这个男人求自己的那一天,报复的快感很让人兴奋,他甚至已经在期待下一次。
啊啊!文浩你学坏了。
这样教训着自己,文浩头也不回的,健步离开了健身房。
龚程远远跟在文浩的后面,眼看着男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短信,甚至连瞬间的迟疑都没有后,粉饰太平的假象瞬间被撕扯成了千万块碎片,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恶念升腾而起。
龚程的脸冷着,终于不打算再压抑。
他跟着文浩去了他们的住宿楼。文浩住的楼层早就在这几天打听清楚,他看着男人拐上楼梯。在进门前的一刻,龚程停顿了一下,拐了个弯,从安置在每栋楼楼口的避.孕.套发放箱上按了一下,拿到了一个红色口袋包装的杜蕾斯。
龚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屁股的裤兜里,三两步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