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姣叫她说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双颊飞起两抹红云,推了她一把,“你快走吧,哪儿那么多话?明天我再找你绣帕子,这两日落下不少活计,过后儿可得补回来。”
“又馋肉了?啧啧,原来我还以为你脸上的是婴儿肥,却没想这是你吃肉给吃胖的。”边说边上手掐了一把黄姣的脸蛋儿,只觉入手一片光滑,春妮儿摸摸手指,这皮肤,哪里象乡下人家的姑娘?村里的姑娘十之八九肤色都不好。皮肤干不说,因经常要外出劳作,把张脸都晒得黑趋趋的,不象黄姣,那小脸儿,水嫩嫩的,滑润润的,看着就招人稀罕,摸上去更叫人舒坦。
黄姣“啪”一声拍飞她的手,瞪她一眼,这么个小姑娘,行事起来怎么跟个小流氓似的?还摸摸手指,当她是在调戏人吗?她可不想搞百合好不好?姐儿的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
送走春妮儿,反身关了门,一回头才想起院儿里还有一位未婚夫在等着呢。
李正倒是不急,专心等在檐下,见黄姣返回,忙上前弯腰施了一礼,说道:“我是村西头住着的李昌茂家的大郎李正。”
黄姣赶紧回了一礼,“李公子好。”
“之前听说你病了,我却不好来探望。今日在县里碰上一友人,他送了我几包点心,特拿来给老师和姑娘尝尝。”
黄姣忙道谢,“多谢公子惦记,我代家父谢谢你了。”
。。。。。。
“妈妈,你说李正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送咱们点心呢?”黄姣都穿来好几个月了,平日里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今日不年不节的他却突然就出现了,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这倒也不是怪事。你们二人到底是订了亲的人,估计也就是两家寻常的走动,这并没有什么。只是订了亲,你们二人就更该避嫌了,莫叫外面的人看轻了你。”
“妈妈,道理我懂的。只是我之前不是没见过他心里好奇嘛?自打知道订了亲事后,我就生怕他长个□□子脸,再配上酒糟鼻,□□嘴,三角眼,你说李公子若是这么个人,我以后的日子得过得多糟心呐!”黄姣赖在刘妈妈身上撒娇,顺便哄哄这位老太太。
刘妈妈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你就没个正经儿!今天见了人,觉得他怎么样?”
黄姣对李正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再说就见了一眼,说了两句话,能瞅出个啥来?她说道:“只说了两句话,哪里能看出人的好坏来?只外表看上去肯定不是满脸麻子的。至于是不是酒糟鼻、□□嘴、三角眼,这个我还真没来得及看。要不下次让我仔细瞅瞅?”
刘妈妈搂着她,“哎哟哎哟”地笑,“人家长得一表人才的翩翩佳公子竟被你说成那么个丑样子,小心将来他知道了埋怨你。你说你多大的姑娘了还这样促狭?这位李公子看模样确实是不错,只是家境却不怎么样。听说家里父母俱在,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人口倒也简单。”
“。。。。。。”黄姣倒是没那么在乎贫富,只要有肉吃,穷一点儿也没什么。就怕这李正读书读傻了只知道读书不懂生计,那才叫操蛋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陆池:这一集我怎么只露了一下脑袋?还是侧面取景?
酥皮:由于我没有收到评论,我脆弱的心受到了沉痛的打击,所以我打算给你减戏份了,我要把我受到的痛转嫁到你身上去。
陆池:不如直接换男主好了,我看男配2就不错
酥皮:你个熊孩子,写一个大纲好费脑的说,不能换。
女主:换男主,换男主。还是男配2看我的眼光深情。
陆池:娇娇,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减半
女主:呵呵,我开玩笑的,表认真
☆、挨饿
李正回了家还没喝上口水,就听他娘一叠声地问:“怎么样?见到人了没有?点心她收了没有?”
李正皱眉,低声答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刚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他娘怒道:“你有数个屁!老娘早就叫你多去走动走动,你倒好,只顾着和县里的那个小骚蹄子黏乎,整日里的不着家。眼看着就要年考了,你再拿不回个像样的考评结果,不但你老丈人那里不好看,明年的秋闱谁愿意给你这样的当保人?”
说着吴氏拿起儿子的杯子灌了口水,接着道:“你别看不起你丈人家。我早打听清楚了,别看他家外面喊得穷,实际上良田就有几十亩。黄小妮子她娘当年落难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料子比你现在身上穿的都好。她嫁给黄大郎的时候可置办了一驴车的嫁妆呢。他家就一个女儿,你若娶了黄小妮子,他家的东西还不就是你的东西?”
一想起当年俞氏头上戴的金丝累丝镂空双鸾牡丹分心,衬的那女人那么明媚耀眼,她的心里就嫉妒得发狂。明明是个落魄的穷女人,不过是仗着一张妖精脸才勾搭着黄立诚娶了她。当年明明她才是最有希望嫁进黄家的,若是她当年能顺利地嫁给黄立诚,那她就是村子里唯一的举人娘子了。哪会象现在这般,嫁个世代务农的庄户人,除了会从土里刨食,其它的一概不会,甚至连儿子想考秋闱都得求爷告奶地找保人。
“行了,行了,车轱辘话说了不下几十遍,你说不烦我听都听烦了。”李正抢回杯子喝水,脸上的不耐烦喷薄而出。
李正的父亲李长贵坐在炕上正喝着茶,看到儿子的不耐烦,怒色上脸,狠拍了一下桌子,“孽子,怎么和你娘说话呢?这些年的书全都读进了狗肚子里了,一点儿尊卑都不懂!”
李正看了他爹一眼,歪歪嘴没说话,心里暗嘀咕:老不修的只知道训人,他自己还不是偷偷地和隔壁的郑寡妇有一腿,也就是我没揭穿,若是叫我娘知道,只怕有的他闹腾,到时候他还能有脸训我?
吴氏看了爷两个长的酷似的脸一眼闭上了嘴。不愧是父子两个,都是心里坏。当年她看嫁黄立诚已是无望,只好退其次选了里正的儿子李长贵,况且李长贵人长得好,虽说没个功名,但好在心眼儿活,倒是没叫她们娘两个受多少罪。
李长贵沉吟了会儿对儿子说道:“以后去你丈人家去得勤快些,她家的姑娘配你绰绰有余了。外面的那个你先丢开一边,待把这个哄进门了再说。”抬头看见儿子没反应,脱了鞋就照着他扔过去,“你听见了没有?耳朵聋了?”
李正从小被打惯了,挨一鞋就跟挠痒痒似的,“轻重我能分得清,这个我一定哄回来就是了。再说黄小姐确实美艳,我心眼儿里喜欢着呢。不用你们说我也想娶个这样的美人儿回来。这样清白的姑娘才适合做我的正妻。”
李长贵和吴氏同时哼了一声。
陆池沉着脸坐在屋子里。
他没想到黄姨娘这么早就订了亲了。早上他从窗缝间看出去,那个男人站在那里,倒也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意思。只是面容虽有几分俊秀,眼神却不明朗,阴恻恻的,不是心怀鬼胎之辈就是屑小走徒。
想不到黄姨娘竟然与这样一个人订亲。也不知她父亲是如何勘察人品的,他怎能这样轻易就把女儿许了出去?
赵崇基推了推陆池,“嘿,嘿,想什么那么入神?我叫你半天都不理人!”他觉得表兄自从来了这家就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但究竟有哪些不一样他又具体说不上来。
陆池回过神,瞅他一眼哼笑道:“我在想我们如今该如何和外面的人联系上。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我们倒是省心了,外面的人还不定怎么着急呢,只怕找你都要找疯了。”
赵崇基往后一躺,双手垫在脑后道:“急什么?我的伤还没有养好,不适合这么早出去。就让他们急去吧,是忠是奸都别藏着了,总不能让爷白受一回伤。”
陆池没理他,他又往窗外看了看,黄姨娘正和刘妈妈有说有笑地一起拧衣服,袖子撸至肘部,露出的一小截玉臂在阳光下越发显得剔透润滑,脸上溅上了几滴水珠,倒象荷花沾了露。嫩白的一张小脸被太阳晒得粉扑扑,更添了几分憨气。想起早上他仅仅是听了几声喘息就差点把持不住自己,现在看着她,又恨不得立刻能把人塞入怀中好一顿揉搓。
只是。。。。。。到底不好再害了她性命,陆池想了许久,觉得还是。。。。。。过一段日子再做决定吧。反正他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日子,到时候是留是放还不是凭他喜欢?
想到这里陆池倒是放松了下来。他用脚蹬了蹬赵崇基,“哎,你觉不觉得饿?”
赵崇基摸了摸肚皮,“我们是不是早饭没吃?”
再一想,可不就是?感情这位黄小姐早把屋子里的两个大活人给忘了吧?这都快到正午了,若是记着,哪里会到此时还不送早饭来?
陆池对此倒是没太在意,不送就不送吧,一顿不吃也饿不死。只是他对黄姨娘对他的忽视有些心里不大好受。
陆池走到门前,对着外面正在晒衣服的黄姣说道:“黄小姐,可否进来一趟?”
黄姣擦了擦脸,看陆池就站在门里,她就站在门外对他问道:“敢问公子还有什么需要?”
“黄小姐打算让我们两个忍饥挨饿到何时?”
黄姣想到她一早又是会闺密,又是见未婚夫的,早把他二人的早饭给忘到脑后了,不禁有些心虚,但此时已近午时不好再另做一顿早饭,她用商量的语气对陆池道:“若两位公子不介意,先吃两口饼子垫垫肚子,待午时我再好好给二位整治些菜如何?”
陆池本也不饿,不过是看不得黄姨娘视他如无物,现在看着她一付家庭小主妇的模样倒笑了起来。前世黄姨娘何曾这样梳妆打扮过?她又何曾入过厨房?难道她原本就会只是不屑于为他洗手做羹汤?想到这里,陆池的脸忽地就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池:上辈子你若能给我做顿饭,只怕你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黄姣:狡辩
陆池:酥酥,这一章的字数为什么这么少?
酥酥:我家亲戚来了,下一章再补
酥酥:大家都来收藏吧,收藏了,我就再更一章
☆、不能遗忘
陆池变脸的速度堪比闪电。黄姣暗撇嘴,忽阴忽阳的,你是天气预报吗?
回厨房端了盘子点心送到屋里,黄姣正要转身出去,却被陆池叫住。
“不知姑娘可有去县里的机会?若是方便,就帮我给人捎个口信?”陆放看着黄姣今日穿着总算顺眼了些。一身浅粉色素娟轻纱裙,腰间系一条水蓝丝腰带,衬得小蛮腰不盈一握,脚下被裙子遮盖处露出绣鞋尖角,令人浮想联翩。
陆池只觉得心痒痒,忍不住就想上前在她的小腰上搂一把。
“明日县里倒是有个集市,若公子需要,我就替公子跑个腿。”太好了,这是要往外通消息了,待他们的人来接了他们,她就又能恢复以前平静的日子了。黄姣面上带出几分喜色。
陆池哪里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顿时就有了种想咬她一口的冲动。
黄姣才不留下看陆池的脸色,她在陆池的瞪视下扭头就出了屋子。
因为知道陆池他们就要走子,黄姣觉得阳光好明媚,就连一刻前还觉得闷热的空气都成了温暖的细风。
心情好,自然做菜就多用了几分心。
饭菜端上桌子时,陆池和赵崇基都吃了一惊。
菜倒是没什么出奇的,关键是每个盛菜的盘子上都有一朵花,梅花傲雪,凌寒独放;兰花香远,蕙草流芳;秋菊盎然、 沁人心脾。。。。。。每朵花都象真的一样,颜色妍丽,花茎婉然,这不象是菜,倒象一幅四季图。
陆池的震惊比赵崇基大多了。上一世黄姨娘是万万不会这些的,别说雕花,就是做个最平常的豆腐只怕也做不出来。那么为什么这一世她会了这么多前世不会的东西呢?难道是因了他的重来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吗?还是原本就不存在上一世,也许那只是黄粱一梦?
但黄姨娘又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她就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即使不用上前抚摸,他也知道这个女人是鲜活的,眉眼间得意洋洋得象个要讨赏的孩子。
为什么?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可能黄姨娘也是重来了一世,兴许她比自己重来的还要早得多,否则这手厨艺绝不可能是十四岁的她能够做得到的。雕工如此逼真,可谓技艺精湛,只怕练了几十年的老师傅都赶不上她这手雕艺。
赵崇基倒没有想那么多。很多能人其实都是出自民间,而且这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宫里的御厨比她雕得好得多了。赵崇基夹起一根青菜,咬了一口,“咦?”仿佛不相信自己刚才品尝的,又夹了一口吃进去,舒服地叹口气,“想不到你这小姑娘年岁不大,厨艺倒是很好。”
陆池不动声色,每样菜都吃了几口,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不但会做饭,还做得这么好,无论如何也不是上一世的黄姨娘了。
陆池的眼光太过逼人,黄姣败下阵来。她匆匆地跑了出去,连句话都没敢说。
黄姣一气儿跑回自己的屋子,拍了拍自己扑通乱跳的胸口。被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奇怪男人用火热的眼光盯着看,她觉得心好慌。这男人不会又看上她了吧?眼看都要走了,可别在临走前又对她产生别的想法。
人倒是长得很不错,就可惜太花心了。就冲他家里那一堆的女人,她也要时刻提醒自己这是一个渣男。
□□,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黄姣和春妮儿约好了第二日一起上县里赶集市。
好在一大早有小凉风吹着,天上云层虽然有些厚,但看样子雨一时半会儿的也下不下来。
但为了以防万一,两人还是各带了一把伞,嘻嘻哈哈地坐着牛车往县里赶。
卖了帕子等,黄姣得了两贯钱另400文,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零花钱。春妮儿一脸不痛快又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看着她,说道:“我每次和你出来卖帕子都心里不痛快,一块帕子就比你要少得10文钱,我心里太受不了了。以后你别和我一块儿卖,等我先卖完你再进去卖!”
黄姣听了哈哈笑,拉起春妮儿的手,道:“别嫉妒我了,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听说东街新开了一家凉粉店,不是一般的好吃,一会儿你吃完了心里就平衡了。”
春妮儿“扑哧”一声笑出来,“好象我是为你这一碗凉粉才生气似的。我是在气自己呢。你都教我多少遍了,怎么我就是绣不好呢?”说着手都痒痒起来,恨不得上去捏一把黄姣的脸,“你怎么就那么心灵手巧的?和你一比,我觉得我都成了糙人了。”
“人哪能什么都一样呢?任谁也不可能样样儿都拔尖儿。你这个不如我,总有我也比不上你的,有什么好难受的?做鞋我就不如你,你哪次不都在这上面比我多卖钱?”
春妮儿想了想,笑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走,吃东西去,在家我娘总管我这管我那的,我想多吃点儿她又说怕我吃得走了形,我不想吃了她又说怕我饿的没劲干活儿。”话里虽是埋怨,但更多的是却浓浓的被宠着的开心。
“你还能有个娘管,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也想有个娘管着我。我爹成天的在县里的书院耗着,家里只有刘妈妈能陪着我,我要是有娘,这会子哪里用我来操心家里?”黄姣很是遗憾自己没能穿到一个有父有母的小姐身上,她实在是有些想她在现代的父母了,想爸爸要抽烟却被妈妈撵到卫生间的情景,想妈妈给她织毛衣试毛衣的情景,想着想着鼻子一酸就叭搭叭搭掉下泪来。
春妮儿拿出帕子给她擦泪,“都怪我说起这个,又惹你伤心了。下次我再说这个,你就找根针把我嘴缝上。”
黄姣的伤心就像一阵风一样,被春妮儿的话一说就散在空气中了。黄姣笑了起来。她爸就常说她的性子好,心里不存事儿,有什么难过的,不快的只要几句话的功夫,一会儿就能自己好起来。其实说的好听是性子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是穷开心。她不愿意让任何事情左右自己让自己不痛快,即使真的不痛快,她也一定要强迫自己开心起来。人这一辈子快乐也是过,难过也是过,与其不痛快,还不如让自己高兴起来。后来她试了很多遍以后发现这种方法竟真的有用。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真的豁达也好,总之她一直都过得很开心。
可是这份开心因为她的穿越戛然而止。
有一份伤心她再怎么遗忘也遗忘不了,她永远也回不到现代了,她永远也回不到爸爸妈妈的怀抱了。这份伤心将一辈子跟着她如影随形,永远不能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