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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货,真是蠢货。”
    “你说什么?”
    “姐姐,您在害怕什么?”谷泉夭笑了,盯着谷海菱看,目光灼灼,像火一样燃烧:“你以为你做的这些把戏,太子就不知道吗?别把别人都当蠢货,其实你才是最蠢的家伙。”
    “放肆。”古熙从远处走过来,一来就听见谷泉夭这样说话,当时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
    “娘娘,告辞。”谷泉夭立刻转身。
    “站住。”古熙厉声说道。
    谷泉夭愣愣的站住,等着她老子的训斥。
    古熙的眼睛里猝了火,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对这个幼女是多么的失望。
    就像当初他看见那个年仅五岁的女孩拿着那把砍刀,狠狠的往丫头身上刺了三千刀。
    艳丽而奢靡的血溅了她一身,而她仿佛已经没有了知觉,只知道一味的砍。
    如此歹毒的心肠,如此狠毒的女儿。
    “这是你对你姐姐说话的态度吗?”
    “那要怎样?难不成她打我一巴掌,我还要喂颗糖给她吃?”
    “混账,《女戒》你是怎么学的呢?圣人古训:长幼有序,尊卑有持。”
    “我进了监牢,被打得体无完肤,《女戒》上面没有记载如何伸冤,我快要死的时候,看见的是阎王并不是圣人,所以圣人什么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这样白白的死了,我不甘心。”
    “我不服,为什么爹你可以陪着她演戏,却不敢正真出面来救我,读书,读书,去你娘的圣贤书吧,当鞭子抽在我身上的时候,那孔子怎么不出来,当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面的时候,我给那侩子手背一段《论语》,他就会放了我吗?”
    “不能吧,竟然如此,圣贤书能干嘛,就是用来酸腐一下,装一下自己是文化人,其实那些都算个屁呀!”
    “你……真是无法无天?”
    “天在头顶,做人要对得起头上的青天,父亲,您自己想想,您对得起自己头上的这片天吗?”
    “我对得起祖宗。”
    “是了,您对得起祖宗,对得起那黄土之下的枯骨,可是您对得起自己吗?”
    ——您对得起自己吗?
    这一句话让古熙凝语,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对得起自己?他不知道,作为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作为人子,也不是一个好儿子,作为丈夫,更是绝情。
    这一生,都活在列祖列辈已经框好的道路上,一直走一直走,看不到尽头。
    他也从来不怀疑,如今却被幼女点破了。
    ——对得起自己吗?
    ——对得起祖宗就够了。
    “你这逆子?”
    “是的,我是叛逆,我只是想问一句,父亲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会死在天牢里面吗?”
    “我会尽力保你一命,你若是不幸死在天牢里,为父也只能请法师为你超度。”
    “原来如此呀。”谷泉夭甩甩袖子:“我先回家了,爹您就与太子良娣好好叙叙旧吧。”
    “你为何不原谅你姐姐?”
    “不原谅。”
    谷泉夭笑道:“訾逍,你知不知有一种感觉,就是被自己亲人背叛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在天牢里,我就在想,我绝不原谅,无论是谁,我绝对不会原谅。对她来说,我这条命连狗都不如,想要杀我就杀了,谁给我公道,谁又会为我叹息,凭什么她要决定我的生死,凭什么——”
    “你……”
    “是的,我还不能做什么?可是我会记着,我要快快乐乐的活着,人生本来就是短暂的,为什么不开心的活着呢?当你离开人世的时候,至少欢笑要比泪水多。”
    “小泉泉?”
    “当然呀,我不会去记恨谁,我只需要记着在哪个地方跌倒就可以了。”
    人生不过短暂一瞬,花开四季唯独春季最是艳丽,可是无论是哪一种,不要忘记初心。
    ☆、只恨南山南
    突如其来的春雨无声无息的落下,仿若丝线在天空之中相连,滴在眼角,宛若情人之泪。
    羽苒一直盯着窗外的雨看,仿佛只有这春雨是世间最后的一抹纯净。
    他的一生就像个赌徒,越是下注,越是想下注,直到最后赌上了全部,却也失去了全部。
    风急急的催着雨,乐付雨摊开掌心,将手伸到雨中,那净润的雨就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她的掌心,然后越来越多顺着手腕滑下,沾湿了衣袖。
    “小姐?”乐莲儿喊了一声,“进屋吧。”
    乐付雨仿佛没听见似得,她纤细的手继续伸向雨中,衣袖已经被打湿,湿哒哒的黏在一起。
    “付雨,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这雨下的可真是伤感?它一下,所有的花都要开,而人们只是看见花开的绚烂,可是谁又想过这雨水在尘土之下的无助?”
    “付雨,我会记得的。”宗嘉琪泯然一笑:“等我站在这所宫殿的最高端,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人生最快乐的是什么?”
    “人生最快乐的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是美人膝重要还是天下权重要?”
    “哈哈,付雨,我可最喜欢你这种性子呢?”
    宗嘉琪笑得温柔,赞许,纵容,宠爱,他欣赏着乐付雨就像欣赏一件绝美的物品,包括那么一点的瑕疵也会是那么美。
    江山,美人?天下权,美人膝?
    很难选,可是为什么不能相辅相成呢?
    ——那个位置之上是皑皑白骨,是血肉堆砌的美丽殿堂,而自己将踏着亲人的尸骨坐在那个高位之上,不要寂寞只要美丽,多么美丽而残酷的人生……
    乐付雨没有理他,一直看着窗外的雨,丝丝仿佛有魔力穿入人心,明明是一场美丽秋雨,却带着一种磅礴荒凉的感觉。
    “你真的喜欢我吗?不计生死的那种?”女子偏着头,美丽的脸上是天真乖巧,那笑容却邪魅祸乱众生。
    “我的付雨,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的的确确的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上你了。”
    “第一面?”
    “对,那个时候,我因功课的原因而被父皇责骂,你知道父皇骂我什么吗?”
    “他说我连北辰侯的百分之一都不及,我当时就在想,那个小神童北辰侯到底是谁?我就想要去看看,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看到如此漂亮而美丽的你,当时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娶你为妻,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你。可是那天下雨,为你撑伞的却不是我,的确是那个北辰侯,后来我回到宫里,我的母妃告诉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妃,而站在你身边应该是我不是吗?”
    “北辰算什么?只要有了天下,通通都不算什么?你问我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我觉得我应该是爱江山的,只有有了权利,一切都有了,看看,你不就在我身边吗?一切都回到自己的轨道了,这样不是很好么?”
    “你……”乐付雨的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凄楚宛若雨后梨花,斑驳泪痕。
    “付雨,认真点,只有权利与我不会背叛你,永远永远的陪伴着你。”宗嘉琪笑道,英俊的脸庞总是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美人,多么诱人的两个词,惹得天下英雄竞折腰,可是往往权利毁在美人身上,如此,你还需要美人吗?”
    宗嘉琪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贱了几滴雨,就好流泪一般,看上去有一种烟雨蒙蒙之中雪莲傲立的身姿,他却没有怀疑那是真的泪。
    那么那么的美,那么那么的好看。
    “需要,没有美人,权利就是苍白的。”宗嘉琪哈哈大笑,顺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潇洒傲然。
    乐付雨隔着高阁,看到院子里朦朦细雨之中一个人带着斗篷穿着黑夜的夜行衣走入别院,由管家领着走进别院的书房。
    她有一些好奇,这到底是谁?为什么她的身影那么的像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衣,在走廊的重重暮雨与斑妃竹之中穿过,乐付雨跟着她的身影移动,接着人消失在走廊之后,她陷入沉思。
    这个身影太像一个人了,那么的像,这个念头激得她立刻回过神来。
    她立刻跑下阁楼,冲入夜幕雨中,乐莲儿在后面撑着伞,就连宗嘉琪也没有赶上她的步伐。
    甩开下人的阻拦,她冲进别院,在门外站着的时候,她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咬咬唇,纤细的手指有些颤抖的推开门。
    赶来的宗嘉琪也愣住了:“母妃?”
    南贵妃一愣,黑色的紧身衣裹住婀娜多姿的身材,她的脸上没有诧异,平平淡淡的看了过来,眉头紧皱,似乎带着一丝不悦。
    “父王?”乐付雨喊道,声音就像那春雨,很好听也很悦耳。
    “付雨,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乐正王催着她。
    乐正王喊道,可是乐付雨有点不解的看着他们。
    南贵妃坐在椅子上,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可是南贵妃的左手放在乐正王的手心里,乐正王正小心翼翼的擦着她手上破开的伤口,十分的疼惜。
    她想起了她那因为爱而不得的母亲。
    她的母亲,那个慈爱的母亲,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一切。
    至始至终从未得到乐正王一份的疼惜。
    “不恨君无意,只恨南山南。”乐付雨缓缓的念出口,最后声音变得讽刺而尖锐,她的声音飙高,宛若从地狱传来魔鬼的吼叫声,声声凄惨:“不恨君无意,只恨南山南。”
    ——不恨君无意,只恨南山南。
    ——不恨君无意,只恨南山南。
    这句诗是她母亲临死前写的,前面几句她并没有看清,当时墨泼了整张纸,只是在那只字片言的中最后一句流传下来。。
    只有这一句,她印象十分的深刻。
    原来如此呀!
    原来是这样。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呢?
    “君无意,南山南?你们……”她指着南贵妃与她的父亲,难以置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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