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盯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便又看向了我们共同爱着的那个男人。看样子,她早知道了我的存在。
梓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一模一样的我和澜汐,不禁吃惊得瞪大了双眼。他一时忘记了面前的他的王,双手停止了用力,使得牧尘将要歪倒一旁都没有发觉。
我忙伸出双手想要去扶住牧尘,澜汐却先我一步跪走着向前几步,将牧尘拥在了怀中。看着澜汐一脸疼惜的表情,我猛然想起,我是不能触碰牧尘的,不然,澜汐又会心痛得难以忍受。我双手僵在半空中一会儿垂了下来。
“念儿。”梓炫无神的双眼看着我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眼底闪现着惊喜的光彩。
我跪着缓缓地移到他身旁,扶住了他一个臂膀。他转头看着我,双眸像两汪干涸了的深潭,黯淡无光,脸上却漾着无比的欣喜。
我疼惜地看着他,又看看澜汐怀里的牧尘,我好想问问他们感觉怎么样,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地活着,可是干张几下嘴却发不出音来。
“梓炫哥哥,念姐姐她不能说话了。”水晶走过来带着哭腔对梓炫说道。
闻言,梓炫忙强打起精神,从我怀中抽出他的手臂,双手扶住我的双肩,激动而难过地问道:
“怎么会这样?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我把他的双手从我肩膀上拿掉握住,对他无所谓地笑笑,摇了摇头,表示我没事儿。我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指指还在昏迷的牧尘,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梓炫会意,叹口气说道:
“我没事儿,就是王,可能有点麻烦。”
闻言,我脑子里猛地嗡了一阵,忙紧紧地抓住了梓炫的手。有点麻烦?什么意思?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我也没办法救他,澜若用的是《灭绝幻法》打伤的王,他多处筋脉都被伤断。”梓炫沉痛而无奈地说。
《灭绝幻法》?就是澜若用我从云鲁手中换取的《灭绝幻法》?这么说,我竟是害牧尘的罪魁祸首?我无力地瘫了下去。
“《灭绝幻法》招招致命,为此老国王不许任何人触碰,把它藏了起来,怎么会到澜若手里的呢?”澜汐拥着牧尘哀痛地低喃着,她稍顿一下,又哭着说道:
“怎么办?牧尘,我的王,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快点醒过来!”
看着澜汐悲痛欲绝地拥着牧尘,她把她的脸紧紧贴在牧尘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双眸里流出,滴落双颊,继而又滑落到牧尘脸上。听着她悲戚的抽泣声,我突然感到像有一个魔爪使劲地揪着我的心,魔爪的力量便是惭愧、内疚的化身。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啊!
终于,我猛地站起身向洞外快步地走去。我要去找澜若,求他救救牧尘,不管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念儿,你要去哪儿?”
“念姐姐,你要去干什么?”
梓炫、水晶在后面叫着我,我不理会他们,继续向外走去。
云鹏站在洞口,像个守卫兵。待水晶、梓炫追赶出来,云鹏已载着我冲向了高空。
“念姐姐!”留下水晶响亮的喊叫声寂寞地回荡在山谷里。
云鹏总能猜出我的心思,它载着我来到了澜若的宫殿里落下。
偌大的宫殿里阴森森的、静悄悄的。原来所有白色的布置统一换成了黑色。
我正疑惑着怎么不见人,黑石台阶上一青黑色石椅上蓦地出现了身着黑魔袍的宏谧。紧接着,她身旁又蓦地浮现出几个笼罩着黑色面纱的巫师。
宏谧怎么会在这里?我诧异地看着她们。
“王后到此有何贵干啊?”宏谧森冷、轻蔑的声音飘来犹如一股寒流要将我整个人冻结住。
她肯定以为我已经死了,而把我当成了澜汐。她看我张几张嘴没发出音,突然猛地站起身,伸出她的魔爪,迅速地从半空中飞冲到我面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利剑般的目光盯着我恶狠狠地说:
“你竟是凡界的那个丫头?你竟然还没死?”
我被她掐得干张着嘴喘不上气来,站在一旁的云鹏刚抬起翅膀想要救我,却被宏谧另一只手掌一推发出的一团黑雾给定住了。
这下我是死定了,怎么办?我还没有见到澜若呢,我还得求她救救牧尘呢!
就当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快要死了的时候,宏谧满是凶神恶煞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了满脸诡异的笑容。她松开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我忙用手抚着生疼的脖子贪婪地喘气粗气来。
突然,宏谧一手猛地抓起我另一只手,用她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我手背上一划,我只感觉手背上一阵像被刀子划了一下的剧痛,一看手背上便有一道口子汩汩地流起血来。
我一阵诧异,宏谧划破我的手干什么?她不说话,用食指在我手背上抹了一点血,又用另一只手捏开我的嘴,那只粘着血的手的大拇指放在食指上对着我的嘴一弹,食指上的血便蹦进了我的喉咙。
我立刻感觉喉咙里一阵凉丝丝的,像是刚吃完一颗薄荷味的糖果一样。然后突然就觉得自己能发出音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啊?”宏谧疑惑地看着我,试探着问。
“我……”我尝试着刚说出一个字,便万分震惊、欣喜起来。
“我可以说话了,我可以说话了!”我兴奋地重复着,感受着自己重新能发出音的快乐。
“你果真是冰陀花,我早该猜到的。”宏谧看着我冷冷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遗憾。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死的吗?”欣喜之余,我对宏谧又不解起来。
“与你相比之下,我更想让另一个人去死!”宏谧又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另一个人?是谁?”我疑惑地问。她说的另一个人应该不是牧尘,牧尘已经是个半死的人了,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了。那是……?
“呃,你想不想救牧尘?”面对着我的疑问,宏谧又突然换了一脸和颜悦色转移了话题。
“想!我当然想!你知道怎么可以救他,对不对?”我心里顿时燃起一堆熊熊的希望之火,万分激动地看着她问。
“我当然知道。”宏谧不紧不慢地说着,转身向台阶上的石椅上走去。
“求求你快告诉我,怎么样可以救他,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感觉身体里像被注进了兴奋剂,忙屁颠屁颠地跟在宏谧身后焦急地询问着。
“真的做什么都愿意?”
“当然!”我斩钉截铁地说:“让我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都可以!”
“不需要你的命,只需要你一碗血。”宏谧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走上了台阶。
“只需要我一碗血就可以救他吗?”我有点不相信地紧跟着宏谧问道。
“哪会那么简单?他中的可是《灭绝幻法》的伤?”宏谧说着摒退左右,不慌不忙地坐在了石椅上。我的心却急得快要蹦了出来,我急切地恳求着她问:
“请你告诉我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千灵珠。让千灵珠浸泡在你的血液里,待它融进里面,让牧尘服下,他体内的淤伤就会慢慢恢复。”
“那我到哪里可以找到千灵珠?”
“现在这世上只有一颗千灵珠了,被老国王施法定在了镇魔塔塔顶。无人能取得下来。除非千灵珠自己愿意离开塔顶。”
“那它要是不愿意离开,我就救不了牧尘了吗?”一阵失望不禁冲我心头侵袭而来。
“这千灵珠原是从冰陀花身上日渐滚落的露珠积聚形成的,如果你有办法让它认出你,说不定你会取到它。这也是我现在不想杀你的原因。”
“你不是一直都想害牧尘的吗?这次为什么要救他?”我问出心里的疑虑,怕她再耍什么花招。
“看来,你有点不相信我。牧尘,现在如果不救他,已经是个必死无疑的人了,我还有必要对他使阴招吗?”宏谧的声音又冷了起来。的确也是,她已经没必要使阴招去害牧尘了。
“实话跟你说吧,自从澜若占据了牧尘的王位,我过得并不好。她表面上是赐予我了这么一个庞大的宫殿,实际上是把我软禁了起来。”宏谧说着望了望四周冰冷的宫殿,脸上浮现出一层怒意继续说道:
“她毁了我的魔洞,使我无法再增功力,无法与她抗衡,还时常过来羞辱我,所以我恨她!把我当回事的人,我就会尽力为他做事;不把我当回事的人,我就要灭了她!”宏谧紧握着拳头猛地捶在了石椅的扶手上,接着像是怕吓到我,转头看了看我又缓和一下语气对我说:
“你知道吗?我们做下属的,要想在这乱世中生存,不能靠外在强大的主子。而是要依附一个内心有正义感的充满正能量的主子。一个王者算不算强大,不是由他的外在能力决定的,而是由他的胸怀够不够宽大、坦荡所决定的。所以,我坚信最终胜利的还是牧尘,所以我想让他好起来与澜若对抗,我想让他继续当灵幻帝国的王。”
多么至情至理的感想,我坚信无疑,忙问她:
“那我怎样可以去往镇魔塔?”
“有它,你想去哪儿不行啊?”宏谧说着站起身,伸出一手掌对着云鹏在半空中划了道弧线,便有一道白光自她手掌发出射向了云鹏。接着,她猛地向后一撤,云鹏便像断电的电动玩偶重新又通上了电流般活动了起来。宏谧转头看了看我说道:
“去吧,告诉它带你去镇魔塔。”难得宏谧脸上竟能浮现出柔情,但我总感觉那柔情下面还潜藏着一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