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来了一大批人,他们找不到客栈,便打算放火。”小二说道。
谢珩眉头深敛。
“谢珩,他追来了。”温娆说道,“你放开我,自己离开。”
“是我低估了他。”谢珩沉声道。
谢珩二话不说拉着她转身从后门走,温娆来不及再与他说话,一路便被他拖拽离开。
一个破烂的围墙上恰好便有个洞。
他带着温娆钻了出去,温娆再回头去看,只能看到一片断垣残壁。
“谢珩你放手!”温娆用力甩开他,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谢珩没走两步,惊闻身后破空之音,身形一闪,一根漆黑的玄铁箭透过他的肩膀,他痛苦地□□了一声,跪在地上。
温娆没有回头,她一直跑,直到从浓雾中透出一片人影。
温娆顿住了动作,看着对方慢慢靠近,而后看见那人透过了浓雾,高头大马的站在她跟前。
“温良媛,你想去哪里?”他笑道。
“封将军。”温娆没有像他想的那般害怕颤抖,而是以一种吩咐的口吻,喊了他一声。
封颂饶有兴趣地挑眉,打量了她尚且镇定的神情。
“劳烦封将军送我回宫。”温娆说道。
封颂笑,没有说什么。
他们弱得毫无还击之力,封颂打心底便将它视为儿戏,没想到,皇上身边的鬼居然是谢珩,而胜利的奖赏是温娆。
若非代价太重,他也想试一试,尝一尝抱得美人归的滋味。
祁曜一身玄衣,站在楼顶,高风吹动他衣裳发出飒飒响动。
“皇上,他们回来了。”高禄回禀道,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皇上,是否要见他们?”
“不见reads;情动:万里江山...。”祁曜闭上眼睛,感受着顶楼的风。
“那温良媛与谢大夫……”他迟疑道。
祁曜闻言又睁开了眼睛,闪过一抹红光,冷笑:“女人,无论你怎么对她,她都不会被满足。”
“你去传朕旨意。”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弧度。
高禄闻言一一记下。
温娆知道自己完蛋了。
不说她对祁曜说些什么,便是有关皇嗣的欺君之罪,也值得死百次了。
可她不得不回来。
她这辈子也许注定了就是皇宫的人,她离不开,别的不说,她还欠了那个名叫长生的小太监,她还要留下来,拖垮温家。一旦她离宫的消息传开来,随之而来的,怕是温家和梁家的追杀,也许还有来自其他势力的追杀,那不是她能承受的后果,也不是谢珩能够承受的。
她被软禁了起来,祁曜的圣旨没有在第一时间到她这里。
她忐忑也好,不安也罢,没有人能见着她,她也不能见着任何人。
谢珩被关在地牢里,肩膀上受得伤他并不是很在意,只是箭头上涂了麻药,这才令他就范。
直到有人推开门,高禄带着一封圣旨,以及身后的人端着一只碗。
“谢大夫,您还好吧。”高禄笑眯眯的。
“高公公。”看向他身后人端着的药碗,唇角的弧度一凝。
“谢大夫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高禄笑意不改,看着谢珩,如玉的公子狼狈成这样实在可惜,皇上待他还是如此仁慈。
“什么东西?”谢珩猜到了三分。
“那是您过去给皇上吃过的药,皇上说,他想看看谢大夫吃下去是什么效果。”高禄逼近了一步。
谢珩面上笑意全无,冷声道:“他都知道了。”
“皇上也是后来才知道。”高禄说,“谢大夫,皇上对你这么仁慈,杂家都感到意外,既然都是因你而起,那就该因你而结束。”
谢珩垂眸看着那碗漆黑的药,什么话也没说。
天空中堆积着云朵,渐渐阴郁。
几乎是所有人都等着看温娆的下场。
楚乐宫中,难得一个悠闲的午后,贤贵妃使人给温茹泡了杯茶。
“茹妹妹,你的病好些了么?”贤贵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关心道。
“姐姐,我在这宫里越久,我就觉得自己越没用,我不能替姐姐分忧,也不能为皇上分忧,我……”温茹秀眉深皱,唇色淡然,凭增了几分清丽与憔悴。
“你不要想这么多,后宫有我,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失职,那也是我监管不力。”贤贵妃面色肃然。
温茹闻言一慌,忙解释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身为珺宸宫的一宫之首,温良媛又是我的姐姐,会发生今日的事情责任全部在我,姐姐你莫要自责,也不要怪别人。”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谁能想到她如此胆大包天,你想为她求情?”贤贵妃隐含不悦。
“不是,姐姐自有人护,哪里要我为她求情reads;武临九霄。”温茹面上闪过一丝自嘲。
贤贵妃不明就里,“她当下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人护着,不过你离她远着也好,她不是个好人。”
温茹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幽幽一叹,“我想离她近也没这个福气,姐姐,我累了,这便告退。”
贤贵妃知道她有心事,不知道自己话头戳到她哪一点,令她如此伤神,亦不好追问,只好让人送她。
“锦屏,你说媚妃她是怎么了?”贤贵妃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到这些个烦事一阵头疼。
“不知道,总感觉媚妃挺可怜的,她处处忍让温良媛,没想到到了最后,温良媛利用她的慈善将皇上就这么绑在身边了。”锦屏将自己听来的话学给贤贵妃听,“听说温良媛先前可过分了,她与媚妃同住一宫,可皇上从来都没进过媚妃的屋子,有一次倒是轮到了媚妃,可温良媛就那么一勾引,皇上被她迷得脚下一拐,又往她那里去了,哎,真是个妖女。”
“竟有此事,为何没人跟我说?”
“这是丑事,听说媚妃就是那次开始闭门不出的,她见您这么多次都不肯说,可见心中忧郁久了,这才生了心病。”锦屏分析道。
贤贵妃拧眉沉思,回想温茹方才说过的话。
一抬手没摸到杯子,反而不小心将杯子碰落在地上。
“啊……娘娘,你没事吧!”锦屏被吓了一跳。
“没事……”贤贵妃似乎想到了什么,呢喃出声,“为什么皇上还迟迟不发落温良媛?”
“不知道,但皇上一定也气坏了。”锦屏说道。
“是么,你说他会不会对温良媛动了真情?”贤贵妃想到温茹最后那句话,温娆敢这么放肆是有人护着,那么,谁才有这么大能耐惯着她……
“怎么会,温良媛她前段时间虽然受宠颇多,但那也是因为皇上以为她怀了龙种,谁知道这个温良媛胆大包天,她这次能活命,奴婢都觉得不可思议。”锦屏说道。
“娘娘。”外面匆匆走进来一宫人。
“锦月,你打听到消息了吗?”贤贵妃问道。
“打听到了。”锦月道:“珺宸宫那边的旨意已经送过去了,温良媛她这回是被贬了。”
“被贬了?”
“是啊,被贬成了末等的更衣。”锦月说道。
贤贵妃再度蹙眉。
“娘娘,这不好吗?奴婢见娘娘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锦屏说道。
“若不是我想的那般,倒也罢了,可若是我想的那样,那可……如何是好。”贤贵妃怔怔然。
“娘娘,到底怎么了?”锦屏和锦月对视了一眼,不解道。
“没什么,你们下去吧。”贤贵妃摆手道。
祁曜他做得很好,想要用一个末等更衣来堵住悠悠众口。
可是以他的手段不该是杀了温娆么,为何他选择这般的迂回,这般拖沓的行事风格不像他,除非……
贤贵妃揪住帕子,尖细的指甲抠破了细软的帕面。
☆、第26章 狭路相逢
“大人……大人!”
王盛一手支额,被那声音一震,手底一滑险些将整张脸都磕到了桌子reads;情动:万里江山...。
“大人,咱们回府上去睡吧。”陈石劝道:“为了温良媛这个事情,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还是先睡会儿吧。”
“不必。”王盛摸了摸茶壶,是陈石给他换的热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抱在手里,“将南边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大人,天地广大,您上哪去找人,那李鹄早前就已经跑了,如何能寻到蛛丝马迹。”陈石说道。
“如何不能,他又没上天遁地,他若不是做了心虚的事儿,为何要躲的无影无踪,他给的老家地址都是假的,说这其中没有鬼谁信。”王盛眼下一片青影,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
“大人,您说得对,只是……这事情没谁在查,所有人都认定了温良媛是个有罪的人,人也都被皇上贬了,你若是将案子翻了,岂不是让皇上面上无光。”陈石不赞成道。
“皇上行事刚毅果断,自不会因为这种面上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后宫不得干政,同理,我们没有证据,所以才要私底下调查,否则难免有与宫妃勾搭之嫌。”王盛说道。
“只是这事情本就难办。”陈石为难道。
“不错,我们唯一的线索便是他跑到南方去了,别的也无从下手,实在难办。”他微微一叹。
“只是大人这两天晚上都没有回去,难免引人注意,这事情也不是一时就能办好,大人急于求成,若是惹得别人注意,将你权限收回,岂不是得不偿失?”陈石若有所指,耐心劝道。
王盛闻言微微一顿,半晌这才想通了,“你说得是,我这个坏就坏在钻牛角尖,什么事情都不懂变通。”
“大人言重了,只是凡事都有两面,这样的性格未必不好。”陈石说道。
王盛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宫廷内发生的变化有时候可以是天与地的距离,云泥之别。
温娆屋内的摆饰不多,但胜在精巧。
最初的她本就一无所有,所有的东西都是祁曜一点一点赐予她的。
当下他要收回去,她转眼间便又回到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