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姐姐,你倒是快些说呀,真是急死人了。”苏婕妤仗着自己和贤贵妃是近亲,忙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贤贵妃无奈地安抚了她一顿,复又一整肃容,道:“这次与以往稍稍有些不同,这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只是,到底是谁,还得由诸位自己来争取。”
“这怎么争取?”宁修容问。
贤贵妃顿时面露难色,看了她们一眼,迟疑道:“这次,皇上决定的名单是……花使夫人。”
“什么?!”
“花使夫人!”
立马有人不淡定的尖叫了起来。
“肃静!”贤贵妃皱眉,抬手一拍茶几。
周围顿时静默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无一例外的看着她,仿佛她便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们看我也没有用,这个事儿还是得看诸位各自的本事了。”贤贵妃说道。
这花使夫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花神的称号,年年宫内这个时候都有选出。
只不过,这选的人范围广,不仅仅宫妃可以参与,三品官阶以上的嫡系千金皆可参加,规则很简单,一舞定输赢。
你若问,所有的舞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那么必然是做一回花使夫人。
虽然同样都是跳舞,可意义完全是云泥之别。
舞姬跳舞是赔笑侍客,而花使夫人的舞则是花神之舞,参选的女子是那百花,而花使夫人便是百花中的花神,为百花祈福,为百姓祈福,乃是祥和安泰的美好寓意reads;忘恩首席腹黑妻。
后者是云端般的人物,若是未出阁的小姐得之名号,那翌日必然门槛被媒婆踏烂。
凡人无不向往神明,故而,花使夫人在所有人的心中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即使是凡女选出的花使夫人亦是上等人物。
“所以,贵妃姐姐,此番被宫外的女子赢去了,岂不是后宫又要再添姐妹。”宁修容有些心神不宁。
“这是好事,宁修容还是莫要想太多。”贤贵妃说道。
既然贤贵妃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么所有人也都不再吱声,只是花使夫人究竟花落谁家,恐怕不是仅仅凭精湛的舞艺便能胜任,背地里搞破坏的人不会比往年少。
花使夫人的主题是跳舞,为了防止每年总有些不自觉的人混在其中,届时由歌舞坊的嫣娘来将那些四肢僵硬的人排除。
可到底都是上流人物家的千金,这种事情也无法使人代替,多是薄面皮的女子,莫说要跳,即使自己会跳,若是太过难堪,不必别人说,自己也退出了,毕竟到那日,是在许多人面前要表演的。
温娆对这些事情浑然不知,也不想关心,只是没想到,长生第一个知道后,便一刻不停地跑到她跟前,将这事情告知于她。
温娆心中有愧,总是不能坦然面对长生,故而脸色十分僵硬,显得尤为不耐。
长生见此心中忐忑,却也硬着头皮将自己的话说完了。
“小姐,福伯还在等咱们,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这个花使夫人你一定可以的,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知道玉雪阁是花使夫人的,那么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长生的双眼亮晶晶的,似乎有着无限希望。
温娆微微发僵,道:“谈何容易,还是作罢。”
“万万不可,小姐,这是最好的办法,我都已经听说了,宁氏一直都想把玉雪阁名正言顺的给温婼,可就是因为忌惮王家,所以才一直牢牢地掌在自己手中,谁都不肯给,这次她使了名师教导温婼,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一举拿下花使夫人,然后名正言顺的掌管玉雪阁。”长生说道。
温娆听得不耐烦转过身去,长生又急忙追到她正面去,“小姐,长生不会骗你的,玉雪阁当初便是第一任花使夫人立起来的,也是因为里面的东西做工精良,有王家支撑,这才小有名望,当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我们只差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花使夫人,小姐,长生求你了。”长生说着便朝地上一跪。
温娆面皮上一阵赤红,“你给我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长生咬牙道。
温娆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长生,这不是机会。”
“这就是机会。”长生斩钉截铁道。
温娆见他死活不松口,态度冷漠之极:“我说了这不是就不是。”说罢,她再也不多看长生一眼,转身离去。
长生面上却是沮丧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她都不愿意去做,即使是输了,那也没关系,至少他们努力过了,不是吗?
温娆走得很急也很快,只是还未走到自己的院子,她便忍无可忍地转身躲到了假山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花使夫人……曾经也有人劝她,若是可以使慕容句心回意转,不如去争一争花使夫人,这样,至少能得之改观reads;无限风流。
温娆也以为,若是她能得到花使夫人这个名号,那么从前那些污糟的名声一定会犹如烈日下的阴云,瞬间湮灭。
只是以为仅仅只以为罢了,事实上,她只是给了别人更多的机会来侮辱自己罢了……
长灯下的温娆身着舞衣,水袖翻转如灵蛇,一颦一笑皆控制的恰到好处,一双漆眸灵动流莹,那是前夕,温娆以为自己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冷不防院子中的树枝咔嚓一声。
她脚下一错,摔在地上顺着方才旋转的力道连滚三圈,恰好滚到了那人脚下。
“温娆,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慕容句的脸犹如寒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什么……”温娆话未说完被他一脚踩住。
“你不该……你不该……”他的眼神愈发的阴冷,手中提着剑,无视她眼中的惊惧,将她舞裙慢慢划碎,纵使夜幕浓重,纵使无人撞见,温娆也恨不得立刻死在他的剑下。
“你不该选梅花!”有个声音从前方响起,温娆猛地回神,看见远处有宫女说话。
“怎么就不能选了?”另一个宫女问道。
“傻瓜,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宫里头只有一个人配得上雪梅的高洁。”
“咦、哦,我知道了,是媚妃!”
那两人嘻嘻哈哈,从温娆背后走过。
温娆周身出了一身冷汗,脑中对应的声音却是慕容句的。
你不该与阿茹抢,惹得她伤心流泪!
没错,那一年的花使夫人是温茹,花神落居梅花,而温娆,被慕容句关在冷宫里,整整三日,最风光的时候皆是温茹所承,即使是帝后同席也是温茹替代了她。
直到后来,温茹为了临近梅花林自请居冷宫,慕容句许了,温娆得以重新做回她的“皇后”。
所有人都以为温茹失宠,是她的错,却不知,她本就是个挡箭牌。
她恨慕容句,直到慕容句被人推翻,她才明白,慕容句不是天,不是不可推翻的存在,她可以忤逆他,可以将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全部都还给他……可是太迟了,慕容句死了。
皇族人逃窜那日,她看见本该同所有人一起离开的慕容句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拉住她的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接着便有侍卫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将他重新去地道离开。
温娆以为他能活,可他最后还是死了,温娆以为自己会死,可结果活了。
这便是,命运弄人。
温娆这次依然不愿意,她不喜欢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遍,她隐隐有些害怕,这样对待她的人会变成祁曜。
温茹是花使夫人,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世事变迁,只那一次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主动参加过这样出风头的活动。
“娘娘,这次可是个好机会,您本就是个有功底的人儿,您只要肯上,谁都比不过您。”映秀说道。
“是么?”温茹笑了笑,眼中无甚喜悦,“还是罢了,我没有精力放在这事儿上面。”
“恩。”映秀的语气不无失望。
☆、第35章 淇玉公子(修错字)
“名单拟好了没?”祁曜合上奏折,揉了揉太阳穴。
“拟好了,皇上请过目。”高禄两手捧着筛选下来的名额,将之递给祁曜。
祁曜只略略一扫,不满道:“才这几个人?”
“根据以往的安排来看,这应当还差三个名额,奴才也寻思着,再选三个人补上。”高禄看着祁曜小心翼翼道。
“你自己看着办。”祁曜的面色微缓,嘴里是这样好说话,可事实上根本就没给高禄选择的余地。
高禄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却不敢辩解半分,不懂的也只能假装懂,若是直接揭露祁曜的意思,恐怕他会发怒,实在是令人无奈至极。
偌大的皇宫里,温娆当下心中焦急,本想要顺着宫女们经常走的一条捷径走快些,只是她只走过一次,这般东摸西撞,等她回神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走迷了。
这里是多是荒废的宫殿,人极少,还未听闻过有得罪了祁曜的女人被送进冷宫过,多是被拉出去乱棍打死,虽她们没有住过冷宫,但这里依然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错觉。
温娆迈出去的脚还没有落地,便收了回来。她确信四周没有她所熟悉的景物,故而没有必要继续摸索了,她只能按着记忆往回退了些。
直到她真的看到了一个人影,大大的松了口气,刚要喊住对方,动作又一顿。
现下大白日,光亮得很,可那人手中捧着一盏灯,缓步行走。
温娆脚下一碾,发出细微的响动,那人便倏然停下,微微侧目,余光瞟到了温娆,这才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熟悉的素色容颜。
“静贵人?”温娆不确定道。
“温姐姐,是我。”静贵人淡声应道。
“你白日里点灯做什么?”温娆的眼睛往下瞟,看清了那盏灯,那是往生堂里的明烛,宫内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东西,而那个地方,是女人万万不能进的地方,静贵人居然大白日里举着一盏,那花纹似乎还有些与众不同。
“祭奠家父。”静贵人垂眸,不仅没有将东西藏起来,反而还抬手取下头上的钗子拨了拨烛心,原本只有米粒大的火苗一下子赶上了大黄豆。
“可……这是违禁的事情reads;乡村极品兽医。”温娆迟疑道。
静贵人抿唇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温娆,温娆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没资格与静贵人这般说话。
温娆本想像静贵人赔个礼,请她指个路,却又忽然听她开口。
“我最近一直都在做噩梦。”静贵人言简意赅道,“我梦见有一条蛇躲在金翅膀的鸟儿背后,似乎很危险。”
温娆随口安抚道:“这只是梦……”
“我父亲告诉我,只需找到一个好猎手。”静贵人打断她的话,视线依然落在她身上。
温娆看了她几眼,忽然间意识到,那日剁手时,静贵人也在场,所有人晕的晕,喊人的喊人,尖叫的尖叫,她竟想不起来,静贵人在做什么?
“静贵人,你说的话真奇怪,只是我还有事儿,能劳烦给指个路吗?”温娆眉间浮现一丝不耐。反常即妖,虽只是婉贵姬的丫鬟撒谎骗人,但到底是打了对方的名号,她人也在,温娆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向那走。”静贵人指向她身后,“一直走,你会遇到人,她们会告诉你去哪里。”
温娆看了看那条路,向她道谢,随即转身离开。
只是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却发现对方手中的蜡烛已经燃尽,这样的速度并不合理,除非她是故意而为之……温娆心中默默地想着,又觉得此人诡异极了。
她没有多作停留,顺着静贵人方才指点的方向走去。果然,一路上荒废的地方渐渐变得整齐,地面上也都铺了青砖,走路不至于脏了鞋子。
她对静贵人的话更信了三分,继续向前走,看到一个宫女正端着一盘茶水,忙提着裙摆小跑了几步,追上去,道:“这位姐姐,敢问这是哪个宫?”
那宫女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解,看看自己身上的蓝色宫装,又看看温娆身上的粉色宫装,半晌才说出话来,“这里是野外校场,一般女子不得随意入内,这里处处有重兵把守,你是从哪里走进来的?”
温娆比她还要错愕,低头也发现了彼此宫装颜色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