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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一点就着的炮仗,林晗硬是为了不把事情复杂化才稳住了情绪,骂也不怕,打也不怕,但他本意是过来解决问题的。不能乱,工科生的逻辑思维到底是占了上风,面对这种事,说起来也要条分缕析。
    林晗组织过语言,道:“希声,你这话就没意思了,第一你和夏苒早就离了,法理上讲你没资格管她跟谁在一块,第二你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情理上也没供你站得住脚的位置让你谈这个,第三就更是笑话了,你怎么就肯定我是玩的,就算之前我混账过几年,可夏苒跟我一道长大的,她在我心里的地位你比谁都清楚,和她们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杜希声不由笑了:“你这么英俊潇洒,身边有的是女人对你趋之若鹜,偶尔遇见个有点抵抗力的就物以稀为贵。你敢说对她这么念念不忘,不就是因为她夏苒从头到尾就一直没搭理过你吗?她要是和其他女人一样,你伸出指头一勾就乖乖跑过来,说不定她也早就被你甩了,你真以为还能记挂到现在?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永远是得不到的那一个。”
    林晗瞪着眼睛:“杜希声,你别以为这几年发达了,就真的无所不能,连别人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了。我对夏苒的感情我最清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是深是浅,是认真还是仅仅玩玩而已。”
    照这个思路,谁也说服不了谁,杜希声不跟他废话,打蛇永远打七寸:“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就说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吧。夏苒是和她们不一样,可你能给她多久的承诺?夏苒父亲还在,不可能为了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换成你要为了她呆在这儿?”
    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静谧的水塘,划开水面的同时掀起一圈圈涟漪。林晗那点微不足道的城府还不足以让他应付自如,老道的杜希声很敏锐地观察到林晗的表情一滞,便已经知道他内心的起伏。
    投石问路,找准方向后,杜希声更是游刃有余:“国内这几年发展很快,在航空材料上的突破迅速,但跟国外相比,不用我说,你最知道其中的差距。这段日子你不是一直都在搞研发吗,这公司名声叫得很响,我听说美国政府都找你们向空间站运货。这样的私人航空公司实在可遇不可求,你努力了那么久才熬出头,积攒了相关的人脉和经验,朝夕之间要为了情感问题退出,你真能舍得?”
    三言两语,字字抓到要害,林晗咬牙想了想,说:“希声,你果然是有备而来,对我了解挺深的,这几天没少做功课吧。”
    杜希声却退了一步,先抑后扬:“我也是为你考虑,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做了这么多研究,也无非就是想把自己所学的运用到实际。男人永远事业为重,先立业后成家,没了事业,还谈什么爱情和婚姻。”
    “事业为重……”林晗玩味地重复他方才的那句话,继而不轻不重道:“所以你就为了事业放下尊严,把自己卖给了严家?希声,你现在表面上风光,可你知道大家背地里喊你什么吗?”
    风依旧刮得很大。
    相对站着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多说话。
    看似平缓的表层以下,早就是波涛汹涌。
    杜希声摸了一支烟,想想有人不喜欢这味,闻了闻气味,就又放了起来,临下去前听林晗总结陈词:“对夏苒,我之前已经放手过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病房里,两个女人间亦是短兵相接。
    严熙婷毕竟年轻,被呛了一句就再说不出话来,起初来时那点初生牛犊的勇气消散的很快,夏苒一脸无所谓地拨着床头玫瑰的时候,她的局促就更明显了。
    严熙婷跟杜希声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这个太太分开。只不过那时候双方的目的都很单纯,她流连他身上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就和传闻里说的一样,只是拿她做联络她父亲的跳板。
    他们各有所求,相互斗法,其乐融融,因为不越雷池,所以她对他的感情生活毫不关心,自然不想与他太太互打照面。及至后来擦枪走火,她作为他前段婚姻的搅局者,是道德里被唾弃的一方,更不必故意去做她太太的眼中钉——而事实上,她也完全不屑去找夏苒。
    一段感情要是出了裂缝,没有她严熙婷,也会有李熙婷,张熙婷。男女之间讲究你情我愿,他杜希声都无所谓,那谁也别想让她做替罪羊。
    尽管没打算见,严熙婷对这位太太还是很感兴趣,能让杜希声娶过门的女人该有多优秀呢?听说她家境普通,不过是个小局的办事员,那想必是有其他过人之处,或许,长得倾国倾城?
    果真今天得见了,漂亮也还是漂亮的,但也算不上是过目不忘的惊艳,要不是杜希声反应那么大地护在身边,她大概无论如何都猜不出来这就是能伴他左右的第一任。
    严熙婷打量着夏苒,审视着她,暗忖着如何不落下风的解围,门此刻被人推开,陆陆续续走进两个人来。
    林晗打头,见到严熙婷,怔了怔:“什么好日子啊,新欢旧爱都来齐了啊。”
    严熙婷眼神一掠落在他身上,继而和杜希声汇合,又听林晗说:“别误会啊,严小姐,我没说你,咱们这里头,我是新欢,你身边这位算是旧爱。”
    杜希声冷冷一嗤,看着严熙婷道:“你怎么来了?”
    严熙婷说:“来看看夏小姐,今天多亏了有她帮忙。”
    杜希声又去看夏苒,初夏时分盖着一床被子,热得她面色红润,脸上淡淡的,既无风雨也无晴。
    他又对严熙婷道:“看好了?”
    严熙婷说:“是。”
    杜希声:“那走吧。”
    林晗正巴不得,说:“苒苒这边脱不了人,我就送你们到门口吧。”
    杜希声蹙着眉头,看进林晗眼睛里。
    他大大落落回应,手往他背后拍了拍,说:“二位这边走。”
    医院外,杜希声在一边静静的抽烟,严熙婷的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严熙婷开了车门,问:“你怎么来的,不然坐我的车回去,我顺路送你一程吧。”
    杜希声弹了弹烟灰,说:“好啊。”
    车子隔音效果极好,司机又刚刚落了前后厢的隔板,空间一旦密闭,车后座就更加幽静了一分。
    杜希声忙着刷手机,严熙婷无聊地看街景,等车子驶出这片街区,明明拐弯的时候已经将速度放到平缓,严熙婷还是被离心力带动似地靠到了杜希声身上。
    白日斜阳的斑驳光影下,她两只眼睛亮得像玛瑙,此刻偷偷捏了捏杜希声的手,轻声问:“怎么,心疼啦?”
    杜希声拿手臂支起她,说:“坐好了。”
    严熙婷撅着嘴:“生气了?怪我偷跑去瞧她了?我以为你在来着,谁知道你正好和人出去了。”
    杜希声仍旧盯着手机,严熙婷趁他不备将手机一下摘了,他拧着眉头瞪过来说别闹,严熙婷已经张腿坐在了他的身上,一把拉出了他的领带,模样桀骜。
    杜希声掐着她腰:“再调皮我可就不客气了。”
    严熙婷带喘,问:“真好,我倒要看看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
    她将手机一扔,腰肢前挺,和他贴得严丝合缝,说:“希声,我可没欺负她。”
    杜希声说:“我知道,她比你厉害多了。”
    严熙婷低低地笑,说:“那你还给脸色我看?”
    杜希声说:“没有。”
    严熙婷:“你还在乎她,特别在乎。”
    杜希声不想纠结这种问题:“下来。”
    严熙婷:“我不!”
    她身子起伏,两手紧紧勾住他脖子,一边热切地吻他,一边说:“我嫉妒!”
    杜希声冷着脸:“下来。”
    严熙婷已经去摸他裤带,语气低微又小心:“我不,我嫉妒,希声,我嫉妒啊……”
    她嘴唇贴上他,炽热柔软,他稍一启齿喊她名字,立刻被她寻到空隙急钻而入,搅得天翻地覆,勾得涎液连连。
    她身上衣衫半褪,抓着他手勾勒曲线凹凸,那微凉的指尖终于一点点变热,最终抓过她后脑,细细碾着她颈后的皮肤。
    混乱之中,严熙婷颤抖着说:“希声,她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忘了她吧,忘了她,好吗?”
    他倏忽怔住,死死盯着她那张泫然欲泣的脸,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陡然间,又被一盆冷水自上淅淅沥沥淋到脚下。
    杜希声抵着她肩按出去,喘息着,拿头抵在她胸前。
    严熙婷看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只是一个瞬间,他们身体都冷却下来。
    ☆、chapter 34
    林晗前一秒还是一派主人翁风度,将门关上,又立马故态复萌,倚到夏苒身边,说:“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夏苒还在委屈:“我又怎么了?”
    林晗叹气:“刚刚严熙婷没说什么难听话欺负你吧?”
    夏苒笑起来:“欺负我?就她?林哈哈,我这么多年白活了,你真以为我是豆腐做的吧?”
    林晗放心的竖大拇指,听到夏苒问他:“你呢,怎么样?”
    林晗一把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口,说:“四两拨千斤,当然也没让人占便宜。”
    夏苒轻描淡写的一声:“哦。”
    林晗认真看她:“你就不想知道我们俩说了什么?”
    夏苒摇头:“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随你们说,我懒得听了……我就是挺好奇你们有没有打起来。”
    她说着就往他脸上凑,来回端详片刻,道:“没见着鼻青脸肿嘛。”
    林晗作势脱衣服:“打人不打脸,你等着看,拳头印全长在身上呢。”
    病房外的脚步声始终没停,天不怕地不怕的夏苒也怕人嚼舌根,扯着林晗衣服下摆,说:“知道了,知道了,别闹,待会儿有人进来!”
    林晗嬉皮笑脸贴过来,问:“那你说,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杜希声?”
    夏苒眼光一直,偷偷瞅着他,不吭声。林晗当即气得不行:“你你你,你还考虑!”
    夏苒噗嗤笑出来。
    片刻,林晗缓过来,闷闷不乐道:“男人嘛,解决问题也不仅仅就是靠的拳头说话,要看实力,也要日久见人心。”
    夏苒听得意兴阑珊,说:“头晕乎乎的,想睡会儿了。”
    她眼皮子打架,上头眷恋下头,林晗连忙帮忙,问:“你脑袋肿了,能睡吗,不然你就躺我怀里。”
    夏苒没听到似的往被子里钻,林晗连忙挪枕头,她侧躺着依偎在他腿边,闭上眼,开睡了。
    日久见人心,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不知道要让说话的这人付出多大的努力。
    林晗巴望着,她能回应一句,哪怕有口无心地说一声加油,林晗都觉得自己能立刻充满电。
    可她就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把问题全部抛到他这一头。打太极的水平这么高,怎么不去外交部当发言人呢?
    夏苒这时候动了动,呢哝了一句:“哈哈,我一会儿午饭想喝粥。”
    声音又甜又脆,像十月新上市的甘蔗,咬一口下去满嘴的蜜汁。前一秒还打定主意要治治她的林晗,这一秒就换上了狗腿的语气:“买买买,鸡丝鲜笋的行不行,鸡肉撕得一条一条的,鲜笋切得细细的,你以前最喜欢缠着我给你买。”
    她一阵咧嘴笑,鼻尖在他腿上蹭了蹭。
    痒兮兮的,连着心都痒,林晗想,要不然,还是先这么着?
    夏苒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她一个。吊在上头的盐水瓶刚刚换过,滴速被调得很慢,被子拉过胸口,整理的人怕她冷似地将她裹得紧紧。
    夏苒仍旧头晕,没办法凭一己之力坐起来,手摸过一边床头柜,带过手机的时候,无意间将花瓶打翻。夏苒眼睁睁看着瓶子骨碌碌的滚,想去挡的时候连花带水地砸到了地面。
    “砰”!夏苒接过电话的时候还在想,也真是没缘分,她本来下定决心装大方,不想迁怒于这无根的尸体的,谁知道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她的虚伪,非要砸得碎碎的才好。
    也罢,也罢,她不是挺有钱吗,还有支票夹,这账都记到她名下。
    主任在电话那头表示异常痛心,强调一旦处理过会场的事情,立马就带着其他同事来医院探望。
    倒是把夏苒吓出一身汗,说:“主任,你们几点过来?”
    主任说:“我尽快吧,小夏,你也不要太花心思准备了,我们就是来慰问慰问,待不了多久就走。”
    夏苒假笑着挂了电话,腹诽见你这位老大爷,谁要花心思准备了,不过是要忙着拨电话给林晗,嘱咐他一会儿晚点过来。
    “晚点是几点,我给你买了粥呢,过会儿该冷了,我先给你送过去,你吃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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