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里还是有些散碎银子的,怀里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她琢磨着这些加一块应该是够买得下这双靴子和袜子的吧?
王隽却是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含笑说道:“我没花银子,这家鞋店也是我王氏一族的产业。”
所以说王院长,您这王氏一族的产业涵盖的范围可真够广的啊。药房,酒楼,鞋店,还有什么呢?
“就算是你王氏一族的产业,你没花银子,可我也不能白拿啊。这样吧,我也不晓得这双鞋子和袜子一共值多少银子,就给你一百两行不行?”
说到这里她又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要是这一百两银子多了呢,你就拿着自己打酒喝。可要是这一百两银子不够呢,那你也就只能自己吃了这个亏,我可是不会再给你半两银子的了。”
她这般一说,王隽眼角眉梢的笑意一时就更浓了。
“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亏的,”伸手将她掏出来的银票又塞回到了她的手中,王隽笑道,“往后你要是想要什么鞋子了,只管来这家鞋店里随便拿就是。”
银子又不要,还说往后她想要什么鞋子就来这鞋店里随便的拿,这样他还不亏?简直都要亏到姥姥家了好么。
昨晚毕竟是没有睡好,上午又是文学课,又是补习琴艺书法的,折腾的她实在够累。这当会车厢里温暖如春,又是刚吃了几块桂花糖蒸栗粉糕,司马玥很快的就觉得困意上头了。
一颗头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的点啊点的,迷糊中,身子似是被人抱住了,鼻尖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松木香气。
这一觉睡的甚是绵长安稳,等到她睁开双眼醒过来的时候,一刹那真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醒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自一旁传来。
司马玥转头一望,就见王隽正坐在先前她坐的位置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正要放到旁侧的案上去。
想来先前他是一直坐在那里看书的,不过现下见她醒了,所以就要将书放到案上去。
而她现下所睡的地方,则是王隽先前所坐的位置。
这个位置较为宽敞,就是躺在上面睡觉也不会觉得狭窄。
估计就是她睡着了的时候,王隽将她抱到了这里来睡的。
难怪半梦半醒之间,她闻到了淡淡的松木香气呢,想来就是那会王隽抱她过来的。
她起身坐了下来,低头见自己身上的衣裙整齐的很,似乎并没有被人给动过,先暗自的舒了一口气。
在别的男人面前睡着,而且还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对方给抱到另外的一个地方,这事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别扭啊。
王隽观察入微,司马玥纵然只是幅度很小的低了下头,气息也只是微变,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但他也没有点破,也并没有更进一步。
司马玥过于敏感,他若是进攻得太快,总是会担心她会转身跑掉。
所以还是循序渐进的来比较好。
思及此,他便倾身自红泥小火炉上拎起了茶壶,起身给司马玥倒了一杯茶水。
“刚醒,喝些茶水提提神。”
睡前刚吃过几块桂花糖蒸栗粉糕,别说,现下还真的觉得挺渴的。
于是司马玥便接过了王隽递过来的粉彩海棠茶杯,垂着头,慢慢喝着杯里面的茶水。
一时无话,车厢里的气氛略有些暧口昧尴尬。
“我睡了多长时间?”捧着茶杯,司马玥开始无话找话,“还有我们现下到了哪里了啊?”
王隽自案上拣了个茶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自慢慢的喝着。闻言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道:“看来你昨晚确然是没有睡好,刚刚你可是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呢。至于说我们到了哪里,待会你自己下车看看就知道了。”
其他的话也就罢了,只是当他说起昨晚她确然是没有睡好这句话时,司马玥总觉得他是话中有话。
所以他其实是心知肚明昨晚她没有睡好的原因了。
想到这里,司马玥由不得的就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过去。
而在王隽的眼中看来,司马玥的这一瞪,却是眼波流转,顾盼神飞。
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般,她表情是如此的鲜活动人,眼里仿佛盈满了漫天的星光,让人见了,总是会不知不觉的就会沉沦下去。
“阿玥,”一时心颤,他对她的称呼也随之变了,“我们下车罢。”
空中雪花依然还在四处飘洒着,只是较先前小了一些。
王隽当先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而后转身对着刚刚探头出来的司马玥伸出了手。
“手给我。”
他如此说,声音柔如三月和风。纵使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可依然还是让人眼前恍然似见阳春柳絮纷飞,紫燕呢喃。
司马玥没来由的就觉得脸一红,但到底还是从善如流的将手递给了他。
王隽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手,几乎是将她给抱下了马车。
被他拥在怀里的那一刹那,司马玥似是听到王隽在她头顶轻声的呢喃着说了一句什么,但那声音太小,她没有听清楚。
其实王隽当时是极快的低头在她的发间印下了一吻,而后轻声的呢喃了一句,我的小公主。
☆、第29章 惊骇之语
王隽带司马玥来看的是腊梅。
原也只是最寻常见到的野生黄花红蕊,但胜在此处腊梅树绵延不绝,一眼望去,白雪之下嫩黄点点,端的是让人震撼不已。
雪地难行,王隽便握紧了司马玥的手,一路慢慢的行来。
白雪腊梅之下,雪地平整一片,想来他们还是第一批来此雪中赏梅的。
雪后空气原本就很清新凛冽,又是如此美景,司马玥一时就很是兴奋,甩开了王隽的手,四处又跑又跳。
而王隽则是拢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她如同一只被关押了许久,忽然出来放风的小猫一般,一时压根就找不到北了。
等到她疯够了,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于是王隽便招呼着司马玥回去。
司马玥竟然是有些不想回去了。
自打穿到这里来了之后,她先是无缘无故的大病了一场,然后刚好一些,到了京城之后,紧接着又被塞到了皇家学院里面,各种课程接踵而至啊,压根就没有个闲的时候。如今日这般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于是王隽便只好承诺她,等下次空闲了再带她来这里玩,司马玥这才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是王隽有空闲,司马玥也没得空闲的时候。
因着紧接着就要期末考试了。
皇家学院不论你入学多长时间,反正但凡只要你在一学期结束之时的考试里能将所有课程都考了个优,那哪怕你就是当年入学的呢,那你也是可以毕业的了,然后经由院长举荐给庆隆帝,按照你的才能优劣给你安排个官职。自然,若是你没过,你这次考试的学分也会一直累积下去。等累积到一定程度了,但凡院长点头同意了,也是依然会给个优,然后让你毕业,进而由庆隆帝酌情给你安排个官职。
所以为了这个考试,大家都是拼了。
司马玥比他们还好一些,复习的时候可以少复习一门算术。因为算术她已经直接晋级了嘛。
只是其他的课,她表示她就是一头乱麻,压根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啊。
最后不得已,只能疯狂的补习了。
文学、琴艺书法自然是由王隽亲自给她开了小灶补习,蹴鞠课夫子好说话,暂时可以不用去管,天文课么,司马玥估摸着依自己上辈子学的那半吊子水平,这次应该勉强混得过。至于说武术课么,她想了想,最后决定去请教崔护,让他抽空给自己补习下。
崔护是全院武艺最好的学生啊,不请教他请教谁?
谁知道这武术课不单单是考究你身法武术如何,连兵法也要考究,于是司马玥要背的书立时就又多了好几本。
司马玥一怒之下,就跑去控诉王隽了。
她控诉的理由很简单,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全才?能得个人才就不错了,你还要求人人都是个全才?你特么的自己变态,什么都懂什么都牛叉就算了,可那也不能要求人人都跟你一样什么都懂什么都牛叉啊。要是人人都什么都懂什么都很牛叉,那又哪里能体现得出你什么都很懂什么都很牛叉来?所以院长大人,能不能放过他们这些普通的民众呢?不能因为要求大家全才,最后却泯灭了真正的人才在这里为着自己不擅长的方面蹉跎光阴啊。
只是她这一番血泪控诉下来,王隽的关注点压根就不是这些。
王隽的关注点是,你让崔护给你补习武术了?
他是个人精,崔护看司马玥的眼光不对他早就是知晓了。
司马玥哪里会想到这些弯弯绕绕上去。她只是当场就暴走了,指控着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麻烦你关注下重点好嘛。
王隽只好表示他会考虑她所说的话的,但最后话题又一转,转到了她的武术课补习的问题上面来了。
最后在王隽半是强制半是哄骗之下,武术也由他来给她补习了。
总之现下除却睡觉不在一张床上之外,司马玥和王隽几乎日日相对,一日三餐有时都在一起吃。
于是现下王隽也用不着翻墙了,光明正大的自大门进出。
一番鸡飞狗跳,兵荒马乱之中,期末考试终于是过去了。
最后一门考试考完,所有的学生都在欢呼啊。
考完了试,意味着寒假也就来了,终于可以过几天的好日子了。
于是寒假的第一天,司马玥就睡了个日上三竿。
以前最向往的日子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有空闲了就四处去旅个游什么的。现下穿到这里成了个公主,钱是足够用了,但是谁特么的知道还得日日早起上课考试啊苦逼。
司马玥心情很好的自床上爬了起来,一面口中哼着歌,一面慢慢的穿着衣服。
有人在外面敲门,同时问着:“公主,你起了吗?”
是莺时。
“莺时你进来吧。”司马玥刚刚穿好上衣,窝在被子里就对外面喊着。
莺时推开了房门,但进来的却不是她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一个。
是王隽!
这些日子王隽进出司马玥这里为她补习功课,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所以现下莺时一听司马玥让她进来,自然而然的便以为她已经起来了,于是便恭敬的请了他进来。
哪知道现下司马玥还有一半身子窝在了被窝里呢。
于是莺时忙抢先几步过来,拦在了王隽的面前,面上虽然看着恭敬,但语气却是强硬:“公主尚未起身,还请王院长再在外等候片刻。”
司马玥:......
前几日又下了一日大雪,现下虽然是停了,但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么冷的天让人家在外面等着不大合适吧?而且瞧莺时那话的意思,王隽其实早就来了?
想到这里,司马玥便开口说道:“莺时,无妨。”
反正她上面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下面虽然还没穿好,但整个窝在被子里,王隽也看不到什么的吧。
“院长,”她这时面向王隽,问着,“你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王隽转头望了一下外面高高挂着的太阳,而后转回头来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