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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逸修先送江夏回了医院,之前走的时候江爸江妈就打过招呼,让她办完事回医院一趟。
    他没上去,把她送到就走了,调转方向回了房管所。赶到的时候,找到正在窗口办理业务的夏白雪和柳时芬。
    他在休息区候了一会,等她们办完时,走了过去,对柳时芬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柳时芬笑了笑,“正好,妈也有事要跟你说,找个地方坐坐吧。”刚才夏白雪已经把遇见程逸修和江夏的事告诉她了,她本来还准备打个电话找他出来,没想到他会主动出现。
    程逸修有些不耐,指了指大楼外的小花园,“不用找地方了,就去那吧。”说完率先离开。
    小花园里有个亭子,程逸修进了亭子后,转身面对柳时芬和夏白雪,直接说道:“我要和江夏结婚了。所以你们就打消那无聊的念头,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柳时芬笑了笑,会在房管局碰到他和江夏,她就猜到了结婚的事。“那你知道我今天来这里干什么吗?”
    程逸修的视线越过她,看向远处的行人车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逸修!”他的神情太淡漠,让柳时芬有些沉不住气。“那个贱人给你爸生了个儿子,还妄想要名份。我今天就是来把我名下的几处房子都转到小雪名下,将来你跟小雪结了婚,这些就都是你们的。逸修,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是有一点点心疼妈妈,就听我的话,跟小雪结婚吧。到时候生了孩子姓夏,也是夏家名正言顺的血脉,你爸也就不会把心思都放在外头那个野种身上了!”
    程逸修笑了起来,“原来他又多了个私生子,真不知道他这种人是怎么爬到现在的位置的。不过说起来也是好笑,亲儿子一个都不能认,养大的女儿却又不是亲生的。呵,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吧。”
    一旁的夏白雪听到他的话,脸色变了变,却并未开口,乖乖地站在柳时芬身后。
    柳时芬继续说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爸。当年你找回来时,他也是仕途上正关键的时候,你的身份要是让那位知道了,那他的前程就全完了,所以才没留下你。可是他让我给你按排了学校和住处啊,是你不愿意去的。再说要不是你惹事生非,还进了……还进了那种地方,前些年那位退休的时候,我们就把你接回来了,也不至于耽误到今天。”
    程逸修冷冷地看着她,“那为什么现在非要我回去,是因为他又多了个儿了,你怕争不过吗?别啊,当年的原配都让你气到地下去了,区区一个小三你怕什么?不过我奉劝你,你要怎么样,那是你的事,别牵扯上我。我跟你、跟你们所有人,没有关系!”
    早在被他们拒之门外的时候,他就没想过再进那个家门一步。那道门里的一切,太肮脏!
    柳时芬还想再说什么,程逸修丢下一句“别再来找我,否则我会让你们一家都不安宁!”大步离开。
    正午的太阳晒的人晃眼,程逸修回到车里,胸口有些闷。启动车子,打开空调,徐徐的凉风吹到脸上,才好受了些。
    他摸出手机给刘刚打了个电话。那头很快接起,他道:“刘刚,那个人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你帮我查一下,看能不能拍几张照片。”
    那头刘刚沉默了一会,才道:“他们又去找你了?”
    程逸修嗯了一声,“看来我不做点实在的,这个麻烦就解决不了。”
    “你想好了,私生子可不是小事,现在这种事查的严,抖出来了可就收不了场。”
    他哼笑一声,道:“你觉得我对他们,还能有什么情分不成?”
    “那成,我找人盯着,有消息给你电话。”
    ☆、第47章 番外插播
    我是程逸修,职业厨师,年龄二十九。我没有家人,唯一的爷爷在我十七岁时去世。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但是爷爷的疼爱,让我的幼年无忧无虑,所以我从没有想过关于父母的事。直到七岁那年,爷爷带着我搬到了t市。
    在那间简陋的小吃店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江夏。小时候的她像个包子,圆滚滚、白嫩嫩的。她总是被父母打扮的像个公主,穿着漂亮的花裙子,红皮鞋,她的兜里,总是揣着各种我没吃过的糖果。
    她经常和爸爸妈妈一起来吃早餐。我记得她特别爱吃煎饺,很小的时候能就吃下一大盘。每次她妈妈训斥她吃太多时,她的爸爸总会护着她,说能吃是福。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对自己的父母产生好奇。我开始想,他们为什么会抛弃我?他们是不是到处在找我?如果他们找到我,是不是也会像她的父母一样,疼爱我。
    可我也只是偷偷的想而巳,我不敢问爷爷关于父母的事。
    渐渐的,我开始嫉妒她,嫉妒她有父母的疼爱,而我没有。每次她来,我都会趁收拾桌子时瞪她一眼,或是装作不小心在她的新鞋子上踩一脚,可是她根本就没在意。偶尔注意到,还会对我甜甜地笑。
    再后来,我长大了几岁,学校里的同学开始嘲笑我没有父母,每个人都远离我。那个时时候的我没有伙伴,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在小吃店里帮爷爷刷碗。寂寞的童年里,江夏,是我唯一勉强可以称之为伙伴的人,虽然她从未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不再幼稚地嫉妒她,而是羡慕。羡慕她每天都能快乐地和父母在一起。每当我在阴暗逼仄的厨房里,透过那扇小小的窗口看到她们一家三口时,我就会想像着自己和父母在一起时的样子,肯定也会和他们一样,幸福快乐。
    我靠着这种想像,填补着没有父母的空白,渡过了孤独的童年。
    再后来,我长大了。父母这两个字不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不再幻想着有一天,他们会突然出现。
    而江夏,也不再是我嫉妒羡慕的对象。年少的我,像是一夜之间突然长大。开始好奇男孩与女孩的不同,开始和其他男生一起,偷偷评判班里的女生,谁漂亮,谁难看。奇异的是,学校那么多女生,我却没有遇见过比江夏漂亮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躲在窗口后面的我,看到的不再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而是她胸口悄悄发生的变化。直到某天早晨,我从梦中醒来,身下一片狼狈。
    让我羞涩的是,梦里,我看见了江夏。
    这个梦让我羞于见人,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再去小吃店帮忙。直到我发现,即便看不见她,梦里她还是会出现。那段日子,我学会了思念。
    当我敌不过心里的魔鬼,再次回到小吃店帮忙时,我发现她长大了。虽然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可是她的个子像春天雨后的竹笋,噌噌地往上蹿,甚至超过了我。
    这个发现让我自卑,更加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每天只是躲在那扇小小的窗口后面,抱着见不得光的心思,等待她的出现。如果能等到,那一天都会莫名的快乐。如果等不到,心里就像缺了什么,隐隐地失落。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就是喜欢。
    我的青春期,就在等待江夏的日子里,一天天渡过,独自欢喜,独自失落。直到有一天,爷爷病了,病的很重。
    爷爷弥留之际,给了我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让我去找父母。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父母曾经找过我,只是爷爷不想让我离开。
    在章爷爷的帮助下,我料理了爷爷的后事,小吃店也歇业关门。关门那天,我在小吃店门外从早守到晚,却没等到她。
    爷爷给的电话,就是t市的号码。我拔过去,接电话的却是保姆。问到了地址后,我一秒没有停顿地找了过去。
    当我站在那座漂亮的小楼外时,却不敢进去。我的父亲,会像江夏的父亲那样疼爱宠溺我吗?我的母亲,会像江夏的母亲那样,虽然严厉却很关心我吗?
    课本里学过一个词,叫‘近乡情怯’。我一直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为什么近乡反而会情怯。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在楼外徘徊了一天,直到满地余辉的黄昏时分,一辆黑色的轿车远远驶来,在小楼前停下。我躲在矮树丛后面,看到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下了车。他微笑着低头和驾驶员说了些什么,挥手道别。
    那一秒的情绪,我无法形容。那是我的父亲吗?原来他那么高大,原来他那么和善。他和我想像中的父亲,一模一样。
    我的脚不听使唤的冲了出去,我终于找到父母了,我可以和江夏一样,拥有父母的疼爱关心。我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带着父母参加家长会。我不再是弃儿。
    “爸爸!”
    清脆的声音让我顿在原地。小楼里一道白色的身影蝴蝶一样,飞进了男人的怀里。
    “爸,你给我带那本书了吗?”
    那是一个和江夏一样,漂亮美丽的女孩。她叫他爸爸。在她身后,有一个同样美丽的妇人,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我愣在原地,我想,我可能找错地方了。
    可是那个妇人看见我了,她向我走来,看着我的眼睛里全是震惊。
    “你是……逸修?”
    我点头。“你们,是我父母吗?”
    那一瞬间,他们三个的表情,让我终身难忘。没有惊喜,没有无措,没有激动。没有一点点,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该有的情绪。
    那一瞬间,我的心也跌到了谷底。我像是一个突然降临的灾难,打破了刚才那幅幸福的画面。
    那时我想,或许我不该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是我的父母,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被遗弃,就意味着我已经脱离了他们生活的轨道,擅自出现,只会打破本来的宁静和美好。
    我转身,想还他们宁静。可是妇人叫住了我,带我进了小楼。
    小楼里的一切,是我从未见过的。明亮的灯光,柔软的真皮沙发,一层不染的地板,乌黑锃亮的钢琴,像是另一个世界。
    我坐在沙发上,拘谨,紧张,又惶恐。他们进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那个女孩。
    她叫我哥哥,告诉我她叫夏白雪。她还告诉我,她只是夏家的养女,并非亲生。
    房间里传出了争吵的声音,我的名字也夹杂其中。我努力想要听清楚他们在争论什么,无奈隔着房门听不真切。
    那个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忽然就笑了,笑的很奇怪。“哥哥你可以过去偷听的,我就经常偷听爸妈说话,可以知道许多秘密。”
    或许这一天的经历太过曲折,让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事实。又或许期盼了太久的场景,与想像中的天差地别,让我无法接受。
    鬼使神差地,我去偷听了。听到了我永远也不想知道的事实。
    私生子,野种,原来这就是我的标签。
    我的母亲柳时芬。生下我时,她还未婚。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流言蜚语会让她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我的父亲夏忠远。靠着岳父的权势,节节高升。婚内出轨的事实如果被揭露,他会失去一切。
    所以他们选择抛弃我。
    只是世事,永远让人无法捉摸。夏忠远的妻子发现了一切,却选择沉默。我想,那应该是一个传统又善良的女人。她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于自己不能生育,纵容了那两个人的丑恶,却在痛苦中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时隔六年,夏忠远和柳时芬如愿地在一起了。而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柳时芬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所以她才会四处寻找我的下落,她需要一个儿子,巩固她夏太太的身份。爷爷的私心隐瞒,让她与我擦肩而过。无奈之下,她领养了夏白雪。
    而我主动的到来,却没给他们带来一点欣喜。因为夏忠远还离不开前任岳父的支持,我的存在,就是他当初出轨的证据。
    柳时芬不能再生育,她想留下我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夏忠远怕我的身份暴露,会毁了他的前程。意见不一,他们为此而争吵。
    那一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场梦,梦醒来,爷爷还在,我依然是那个躲在窗口后,每天等待着江夏的少年。
    他们最终决定留下我,以朋友之子的身份。柳时芬告诉我,在外人面前,我只能称他们为叔叔阿姨。我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父母,让我叫他们叔叔阿姨。这跟我想像的不一样,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在那个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安静地离开,再也没有回去过。后来柳时芬曾经来找过我,让我听从他们的按排去别的城市读书生活,等我工作以后回来,娶夏白雪为妻,以赘婿的身份延续夏家的香火。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我发疯一般的赶走了她,赶走了那个生了我又丢弃我的女人。
    ☆、第48章 糟糕的过去
    下午程逸修在家里做好了晚餐,打包一份去了医院。到的时候江夏刚好准备出去,两人在电梯口打了照面。
    程逸修问她:“去哪呢?”
    江夏正低着头看手机,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噫,你怎么来了?”
    程逸修亮了亮手里的饭盒,“来给爸妈送饭啊。”
    江夏哦了一声,脸上有些为难。“那个,顾云城来了,我下去给他买瓶水。”其实病房里有水,她只是待在那尴尬,想找个借口出去罢了。没想到程逸修却在这时候来了。
    程逸修皱了皱眉,“那我陪你一起吧。”
    江夏想着他现在去病房也是尴尬,点点头,一块进了电梯。电梯里人多,一股汗臭味。程逸修把她圈在怀里,问她:“饿了吗?”
    江夏鼻尖抵在他胸口,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食物香味。低声道:“本来不饿的,现在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就有些饿了。”
    话落音,江夏感受到他胸腔一波震动,抬头就看见他一脸坏笑。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伸手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一把。“你笑什么呢!”
    程逸修低头凑到她耳边,“你想吃我,我很开心啊。”
    电梯里人挨人的,江夏生怕他的话被别人听见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小声威胁他:“公共场合你给我注意点!”
    下了楼,程逸修故意带着她往远一点的超市去。能多磨蹭一会是一会,他不想上去看顾云城那讨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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