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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笙的分魂从上界回来之后,邵宗严和晏寒江仍是守了他些日子,直到他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才离开。
    这位客户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的分魂进的竟不是那些对男子敞开大门的门派,而是对男客户最不友好的,要进门就得选择切一刀或是切好几刀的千蜃阁。邵道长只听那个名字就觉着跨下发凉,根本不敢问他当时选的是哪一项,趴在鱼缸里的晏寒江倒是很淡定——反正他草鱼状态下没有那种器官,不多想的话没什么感觉。
    客户居然还能笑着对他们说:“变性也没什么啊,反正我们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性别分化是abo三种,男女反而不重要,就当是做了个简单的整容手术吧。”
    七年前的他是抱着为了爱人变性成omega的心情过去的,他甚至能接受自己后半辈子成为一个被信息素控制的淫兽,更不要提仅仅是外表的改变了。可他学会了那么多东西,抱着那么美好的心愿回来,迎头得知的就是他的爱情已经消逝了。
    下决心为了爱变成omega的是他自己,下决心斩断这份爱的也是他自己,虽然七年的记忆差使得他在心底自我折磨了许久,可最后他还是挣扎了出来。
    他这一生虽然一直被抛弃,一直在追求可以持久的爱,容斯仲也毋庸置疑地给过他一份非常美好的爱情,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彻底放开他,但是最终构成了他自己这个人的并不单是感情,还有自我和尊严。
    与目标。
    曲笙独自在窗台上,看着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庞,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人是会变的,无论是在这个世界看着我和容斯仲的感情由深到浅,露出污浊不堪一面的我;还是在游戏里见识了大千世界风光和太多爱情故事的我,都已经没有那时候不顾一切的热情了。连我自己都有变化,又怎么能强求天生身为alpha,在那个性别阶层里从小生活到大的容斯仲呢?”
    他们最初或许有一段情热的交缠期,但那些如遮羞布般的爱意褪去,身份、性别、阶层的差距和由此养成的心理优越感与自卑会像磁力一样拉着他们越走越远的。除非他能放弃自我,将一生攀附在容斯仲身上,可惜他现在又不能了。
    所以后来容斯仲找上门时,他综合了两个人的生活经历,用类比幻术推演出了容斯仲身为beta可能会有的生活,让对方体验到了自己在那段婚姻中最真实的绝望,并把他变成了一个beta。
    这不是惩罚,只是这个人恰好找上来,恰好就成了他改变世界的第一步。
    千蜃阁的功法是那种极为传统的法术,因为是以幻力为主,只要思想足够开放,只要一个念头都能化作万千幻象。
    幻术在修行时也比其他门派从理论到实践一步一个脚印来得快,只是在修行时要特别注意打磨心志,讲究一丝念头不起,不染因果,以免被天魔乘隙而入。原本他这场失败的婚姻可算是他心头一个最大的破绽——夫妻之间的因缘是在天道之下立下的,欲问天道,要么就斩尽俗缘,要么就夫妻共同修行,分享道行和因果。他本来两样都难靠上,幸而之前邵宗严就斩断了他和容斯仲之间的因果,哪怕容家拖着不肯和他离婚,但对方的因果不能再牵涉到他,也不会分享他的因缘和气运了。
    曲笙打磨净心头最后的软弱与尘埃,便决心用典籍中记载的大愿成道法,许下本世界天道认可的愿望,向这个世界本身借力。
    他的愿望就是肃清不同性别,建立一个没有性别压迫的世界。这愿望为天道接纳,他就先拥有了改变的力量,然后必须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诺言,直至世界完全改变,他才可借誓言之力成道,破碎虚空而去。
    这种修行法因果极大,万一不成功,哪怕只有一点缺憾,本人也将束缚于这个世界,功行再高也不得解脱。邵宗严临行之前试着劝他,让他换个小点的志向,或者干脆离开这个奇葩世界,他却只一笑而过,道:“我许这愿望不是为了功行,而是因为这愿望是我心底想实现在,哪怕许下之后天道不予我回馈,我也会对自己许下这个承诺,并为之奋斗一生,直至实现为止。”
    邵宗严钦佩地对他笑了笑,暗暗祝福他早日得成大愿,解脱樊笼,在他给自己的这次救援打过分之后便带着晏寒江踏入传送阵。这次他选定的目的地不再是上清小世界,而是直接由晏寒江写下了玄元大世界的星标,将他们俩传送到那间住过没几天的新生龙族宿舍。
    玄元大世界的空气中依然充斥着过于浓厚的水行灵气,邵宗严却已不是当初那个承受不了大世界灵气压迫,只有穿着男友外套时才能出来逛的小修士了。他的修为已到金丹期巅峰,心境也被这回这位极坚韧的客户感染,对自己立下了一往无回的誓言。
    他要碎丹成婴,再睡一回心爱的草鱼!
    第177章 那些化婴的日子
    粘稠如水的灵力被挤压进邵宗严闭关的房间里,顺着穴窍灌注进他的身体。经脉被他控制着打开,承接浓郁的灵气,经过一轮轮河车搬运收纳入丹田,挤进那颗闪耀着浓纯紫色华彩的金丹。
    邵宗严在进行最后一次周天运转,自一阳初动的复卦之时开始添薪进火,一卦卦进退抽添,以心火肾水烧炼金丹,最后渐渐抽尽心头真火,纯以肾水温养。
    稠密温柔的灵气在他丹田中荡漾,金丹犹如当日从白雪中抽出一丝黄芽那样轻缓地裂开,柔白的灵体从裂隙中露出,慢慢撑开那丝细缝。
    晏寒江在房间外静观天象,湛蓝的天空中渐有层云合拢,细细密密如龙鳞,随风波动,一层又一层地覆压上去。一点墨汁渐从最浓白的云心里染出来,像落进水里一样迅速弥散开,染尽层云,乌压压地覆住头顶百丈方圆,天地尽墨。
    极度的黑暗凝聚到尽头,又有一丝丝细如牛毛的白光闪现,光芒越集越盛,在云间翻腾隐现,抖出哗啦啦的响声。蓦然间,一条条纤细的雷光拧成水筒粗的雷柱,从浓墨重彩的云心轰击而下,砸向这条富丽堂皇的新龙街区,无数或高或低的声音隐隐交谈,互问着是哪条龙这么奇怪,到现在才开始渡元婴天劫。
    远近庭院上方浮起巨大的龙影,晏寒江也分出一点元神出去,诏告周围的龙族——他男朋友要渡元婴天劫了,渡完劫他们就准备结婚,愿这群龙族都能来观礼。
    搅扰别人渡劫可是阻人道途,如杀人害命般的大事,众龙都把气息牢牢收敛在院子自带的法阵里,通过房间里自带的交流兼硬广幻术暗地里互相交流:“一头男龙居然交男朋友,还要结婚,真是世风日下!”
    “我记得那只龙,不是背黑腹白,跟别的龙花色都不一样吗?我这样鲤鱼化成的金龙都还单着呢,一只花花龙就有男朋友了,天道不公啊!”
    “我也记得,他男朋友原先不是上街还得披他的皮才敢出门吗?这才几年就元婴了,修行长得真快,肯定是靠双修!”
    “别胡说,跟公龙双修有什么用,阴阳调合才能增长修为啊!”
    众龙联网通话之际,晏寒江家房顶上便有一道白光升起,光芒环绕着一名羽衣披发的年轻道人,桃花般的脸庞微仰着,右手倒提弯刀,整个人也像一柄磨得极利的刀般向雷光劈去。
    还未落下的惊雷被斩运刀当头劈碎,多余的雷光沁入肌肤,洗炼出玉石般坚固的仙人之体。一道道劫雷降下,都被斩运刀那足可开一界人劫的气运霸道地碾碎,天劫之力竟不敌人劫之威。刀锋处流动的红丝殷红如血,随着吸收散碎的劫雷之力,变得越发鲜艳恐怖,连雷光都不敢撄那枚刀锋,在它迎上去时便散碎成条条雷蛇。
    他脚踏风雷,提刀直上云端,在最后一道雷蛇尚在酝酿之时就将其连整片劫云一同劈碎。阳光透过散开的云隙照下,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一团金光中,云中灵露簌簌而下,滋润他的身体,下方新龙宿舍里的众龙也打开房顶禁制,到庭中蹭一蹭这天地为庆祝元婴真人诞生降下的甘霖。
    须臾雨住云收,邵宗严抖抖衣襟上的灵液,踏着云间照下的清光落回院里。那里有一头龙正倚在门外等着他,在他落下时张开双臂接住了他。
    晏寒江双臂收紧,将人拥入怀中,在他耳际含笑说着:“我刚才已经通知诸位高邻咱们俩要成亲之事……”
    他计划多时的婚礼才刚说了个开头,邵宗严便将脸一扭,用柔软的双唇堵住了那张不停开合的嘴。他稍一用力,房门便被两人的体重压开,晏寒江背朝下摔进房内,连施法游回床上都还来不及,邵宗严便将房门紧闭,打开禁制隔开了一切有意无意的窥探,将人紧紧压制住。
    第178章 那些结婚的日子
    住在这片街区的都是年轻龙族,邵宗严渡劫之后不待他们共贺,便纵身扑进房中紧闭门户,大家就都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了。
    数日之后,两人才从房里出来。宽容体贴的单身邻居们就当不知道他们俩这些日子干了些什么,提着礼物进门共贺邵宗严结成元婴,也庆祝他们结成道侣。晏寒江低调又矜持地笑道:“这桩事光是私下办办也不成,宗严他是万仙盟的员工,所以我们打算去元泱大世界操办,到时候诸位高邻如有空,也请去参加我们的婚筵。”
    “那是自然!”邻居们的兴致也很高,纷纷说起自己出身小千世界的婚礼仪式,给他们做参考。听说他们打算在万仙盟办典礼还要请沈老师录像,便又怀想起了当年冲冠一怒为蓝颜,亲手倾覆了凤族皇朝,将龙皇拱上位的沈屏山沈老师:“沈老师可是玄元大世界的传说人物,一人便能颠覆一界的大能,要是咱们也有机会亲眼一见就好了。”
    还有他为之冲冠一怒的那位应真人——的转世清景主持人。
    不过想想万仙盟老员工都是这个风格的,年轻员工进去就开始搅基,好像也算是上梁不正……不不不,应当说是见贤思齐吧。年轻的龙族们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得体地恭喜了他们俩,约定好来日他们若要摆酒,众人肯定会到万仙盟参加典礼。
    通知过邻居了,就该去万仙盟报道了。邵宗严已经转世成正式员工,还在千蜃阁担了个经理衔,虽说工作内容最终又变回了救援,到底也算是管理层,如今修为上来,正好去总部报个道。
    两座大千世界之间联通紧密,出了街区就有大型传送阵联通两界,二人直接传到万仙盟宗门所在之地,见识到了这屹立于诸天万界顶端的宗派。
    整个万仙盟就像一个城市那般大,外围是几个环成一体的卫星城,当中是一片密布建筑物的大城,九座城门向四面敞开,正门上高悬一座牌匾,上面用玄文写着:“诸天万界散修联盟管理委员会”。
    “这就是万仙盟?”邵宗严仰头看着那座巨大牌匾,不可思议地说:“听着万仙盟这名字挺高大上,原本还以为还以为是那种很传统的仙门,一说‘委员会’的话马上就有种居委会的感觉,档次降低了啊……”
    难怪大家提起来都是万仙盟万仙盟地说,从没有叫全名的,他这个内部员工都觉得名字有点土啊。晏寒江默默点了点头,无声地表示支持,仙盟接待处的工作人员从里面出来迎上,拱手问道:“在下是知客处从事陆分尘,两位是来办什么事的?”
    邵道长将手按在胸口,通界令缓缓从体内浮出落到手上,拿给对方看了一眼:“我是劳务派遣到千蜃阁的救生员邵宗严,如今修行有成、结了元婴,特来仙盟本部报道,顺道也想求见圆光幻视部纪实司的沈老师和清景前辈。”
    陆分尘道:“原来是邵道友……竟然是邵道友!恕贫道一时眼拙不曾认出道友与……尊夫,道友请随我来!”
    咦,我这么有名了吗,连带晏兄也跟着在仙盟里出名了?看来我上的那期“小千世界的先行者们”节目挺受欢迎啊。邵道长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眼角余光扫过晏寒江,借着宽大袖口掩饰在下面握住他的手,揣着点儿小炫耀小骄傲进了大门。
    清景和沈老师恰好刚拍完一期节目,留在纪实司里剪片子,听说他们俩来请见就扔下工作迎到门口,含笑问候:“你终于也修成元婴了,以后是打算搬到元泱大世界来住吗?我带你去领间宿舍吧,万仙盟员工宿舍建得特别好,能上网能打游戏,带家属的人能给一座单独的小院。”
    邵宗严满脸笑容收都收不住,眉梢眼角都是被滋润开的满足,笑道:“晏兄与我正打算办婚礼呢,就是想在万仙盟大办一次,还想把婚礼录下来,特来请两位前辈帮忙。”
    “哦哦,恭喜恭喜!”两位前辈平常也是满世界秀恩爱的人,前世的友情都给人拗成爱情小电影诸天万界播过了,后辈秀的这点幸福根本憾不动他们身上的光环,两人都以平常心恭喜了这对新人,问他们想办怎么样的婚礼。
    是上一次万老师的节目,还是上一次清景的节目,还是上一次娱乐节目,还是索性自娱自乐拍一把小电影?万老师的节目第一个就被否了,两人凑到一起商量了几句,回头对清景和他肩上的沈老师说:“还是就办个传统的、亲友一起来吃吃喝喝的婚筵就行,虽说我们二人没什么亲族,但成亲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也想办得热热闹闹的。”
    传统婚礼吗?清景想起了自己跟沈老师那场婚礼,伸手从架子上召了一团圆光,打开来放给两人看:“其实让万老师主持挺好的,他也不光会踹人,挺能安排惊喜的。”
    沈老师则打开电脑,三只爪子都展露出来,一跳一跳地在键盘上按击,调出不同世界的婚礼风俗视频,扭过头看着俩人问道:“你们要不要做期婚俗节目,就是将各世界不同婚俗在一期节目里展示一遍?这个算是借调你们拍片,会给加班费和补助的,就是累一点,婚礼得办长一点,可以吗?”
    太可以了!他们本来是打算花钱办事,钱不够就先办婚礼再付费的,能免费办典礼还能录成圆光真是太合算了!
    “办!”邵道长是过惯了俭省日子的人,能免费就办免费的。晏寒江是家庭主夫,家里做主的事都是听他的,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便同时重重点头:“请前辈安排。”
    沈老师在键盘上蹦哒了一会儿,很快做出了个简单策划,用ppt形式给他们看:“那就先借娱乐司的舞台办场传统婚礼,之后当作度蜜月那样拨出一段时间,穿梭到不同小千世界,按每个世界的婚俗各办一次。”
    两位前辈带他们去录籍处登记,领了一套玉户朱楼的小院,然后替他们又是借场地又是做礼服,还找上于会长帮忙,邀了万仙盟自家出名的演员和主持人一道参加婚礼。娱乐司的会场比情感司的还大,整个万仙盟的员工都坐进去还只占了一个小角落,剩下的就都在米分丝中招蓦,还有晏寒江从玄元大世界带去的邻居,满满当当地竟聚集了数千人在场下观礼。
    邵宗严和晏寒江都换了传统的玄、赤二色礼服——晏寒江难得地脱了龙皮,全身都穿上凡人的衣裳,看起来庄重又古雅;邵宗严艳丽得犹如抹了胭脂般的眼角被厚重的礼服一压,也显得沉稳了许多,对面站在一起倒有些像兄弟。
    邵道长的师兄师姐们被请到台上的长辈席上观礼,于会长也撂下工作,做为最高领导过来压阵。修道人没有什么纳征、奠雁之类繁琐的礼节,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在天道见证下将两人仙籍相合、气运相交,从此命运缠绕成一体。
    邵宗严的气运都锁进斩运刀里了,平常随着修行气运增加,也会被斩运刀吸进去。到了合录仙籍,气运交缠时,担任主持人的清景便叫他把刀拿出来,伸手在刀尖上一捏、一抖,那柄缠着红丝的雪白弯刀便发出极轻的一声爆炸声,凝成其中的气运化作薄雾释放出去,只留一枚定运珠落在了清景手里。
    浩浩荡荡的桃花运瞬间弥漫全场,强得连清景都有点吃惊,修为稍低、或是意志稍弱些的人都被那气运压得透不过气,心中不由自主地便生出一团烈焰,向往着那布满杀机的危险艳色。
    清景连忙把定运珠交到邵宗严手里,催促二人:“你这气运简直堪比超人了,小晏你赶紧把气运催发出来,底下的米分丝们快要被这桃花运勾出情劫来了。”
    晏寒江忽然勾起嘴角,自信地说:“不会的,他们争不过我。”霎时间气运散开,如满室霜刀雪剑,冰冷耀目,煞气侵人,融入一室融融春色中,顿时把春朝冻成了冬日,更斩断了那些被邵宗严气运所惑的米分丝们心头的动摇和初生的情丝。
    若说邵宗严是横压一世的霸道,他就是米分碎万物的肃杀,凌厉孤绝,不似别的龙那样煌煌威严,可也强大到无人可撄其锋。两人交缠的气运同时印到仙籍录上,天上自有清光垂顾,认可了他们这场合籍大典。而后邵宗严自己用定运珠尽吸气运,重新化作弯刀,晏寒江则更轻松地把气运收敛起来,外表看仍是一位低调平凡、性情稍有些清冷的家庭主夫。
    清景收起卷轴,看着他赞叹道:“想不到你气运比邵宗严还盛,要不能从一条草鱼熬成龙呢。”
    晏寒江淡淡一笑,颇有些得意地扫了台下米分丝们一眼:“我的气运要是不够高,怎么可能随便挑个小千世界渡劫,就遇到他救了我一命呢?”
    这是上天安排的邂逅,见面时他就该知道,果然他们最后就走到一起了。
    第179章 第十五次救援
    万仙盟的婚礼结束后,邵宗严跟晏寒江就走上了到处刷婚礼,拍纪录片的路。清景作为节目主持人兼婚礼主持人始终跟着他们,沈老师则栖在清景肩头,随行随拍,一刻不落地把新人的互动镜头记录下来。有时候住宿条件不好,旅馆房间墙太薄,两位前辈还会贴心地提醒新人声音收小一点,以免不小心录进去,大家尴尬。
    邵道长有点后悔为了省钱做这个节目了,可是他没想到,更尴尬的还在后头。
    小千世界的婚俗也是千变万化。他们在双方的老家宗正小世界和栖华小世界各办了一场传统婚礼,之后就由纪实司薛从事挑选没上过节目的小千世界去办婚礼。
    有些世界的婚俗就很奇葩了。
    他们第一场婚礼是在南华小世界的翼族天城举办的,按当地习俗,要由两位新郎身披鸟羽制成的华彩衣裳,执尖刀飞到浮在半空中的云阶上厮杀,亲友们在下方观礼。双方杀得鲜血淋漓、分出胜负之后再由胜者拥抱败者,从此败者一方便要雌伏胜者身下,给对方生孩子。
    两位新人在台上利刃相交,你来我往,演示了一场情意绵绵的假打,没多久邵道长就将长刀脱手撒出,让晏寒江压住了他。底下还有一堆当地嘉宾看着,热烈地狂呼着让他们在云阶上当场交尾。虽说到关键时刻主持人就掐播了,不会强迫他们当众啪啪啪,不过按婚俗他们是不能下去的,必须在台子上待到转天日出时间。
    邵道长躺在一地羽毛之间,狠狠发誓:“等回去之后打几只大雁,顿顿烤雁翅、熏雁腿吃,这个鸟人的世界真不能好了!”
    晏寒江低头亲了亲他,并肩躺在羽毛中,双手一划,使了个乾坤罗袖把俩人身上的艳丽毛装收了起来:“这个回头还能做几把鸡毛掸子,不然缠成羽扇夏天用也不错。”以后他就真正是家庭主夫了,得精打细算过日子,不能像没结婚之前那么不管不顾地,过一天算一天了。
    南华小世界的婚礼之后,就是相去不远的诸尘小世界。
    这边的婚俗是比武招亲,新娘一方要举办盛大的比武招亲大会,宴请各国国君和王子共同比试,在会场上胜利的一方就能得到新娘垂青。但若是新娘看不上某个参选者,而这个人又非娶不可,就可以直接上手抢亲,抢走的过程中所有新郎候选人都能与他动手抢新娘。抢亲者如果能战胜众人,把新娘抢回自己的王国,事后娘家就会承认婚礼,把嫁妆送上来;可若是中途被劫走新娘,或是被情敌们杀死,也只能各安天命。
    这场婚礼是在一座圆形会场举行,场中熊熊燃着祭火,祭司们围坐在火堆边诵着听不懂的诗歌,侍女和仆人们把鲜花、红米分一把把扬到空中以敬奉神。
    出于画面好看考虑,这场由邵宗严负责被抢的角色。他长发盘起,穿着一身露胳膊、露胸、露腰、露腿的丝帛衣裳,挂着满头满身黄金和宝石的首饰,端坐在贴了金箔的座位当中,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扫过周围的王子们,严肃地鼓着掌,等待这场招新大会正式开始。
    他容色光艳,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这么浓妆艳饰竟也不太违合。
    晏寒江坐在他正对面的王座上,穿着一身金光灿灿的盔甲,系着丝绸长裤和主腰,同样露胳膊露腿,挎着弓箭和宝刀,气势比那群王子更盛。
    主持人清景坐在当中最华贵的宝座上,含笑向众位来参选的当地嘉宾宣布典礼正式开始:“按照古礼,各位国王和王子尽可以在祭礼上展示自己的武力,谁能抢走——”他伸手指向邵宗严,微微一笑,把那个“他”字含糊了过去,只道:“我便将这座新建的城池送给他当作嫁妆。”
    有几名勇烈的王子当场就站起来,走到邵宗严面前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慕,然后下场为了他向别的求婚者挑战。他手里摇着华丽的羽毛扇子,不言不动,只暧昧地瞟了晏寒江一眼,隔着扇子轻笑着,看他怎么做。
    晏寒江提起重剑,起身就要为他下场。他身子才刚离座,场上却风云丕变,一名被邵宗严无视的王子忽然抽出长斧朝周围砍了两下,抬手抓住他的胳膊硬往外拖,打算要当场抢婚!
    他随行的将士们立刻掏出武器帮着他打退了周围的王子,晏寒江抬脚踩到围栏上就要跳过去抢人,主持人连忙在识海中传音提醒了一句:“婚俗!当地婚俗允许抢亲,你们要全面展现出来婚礼的精彩画面啊!”
    那位王子的随从已经将车子驾了过来,王子拉着邵宗严便跳上车子,让车夫朝这座会城外驶去。周围的求婚者有的举起刀斧,有的张弓搭箭朝这边射来,邵宗严缩在车子另一边看得眼花缭乱,一边听着清景解释本地抢亲的风俗……
    嗯,抢亲?
    被这场漫长无聊的昏礼弄得麻木的脑海中灵光一闪,邵宗严起身抓住身边那位王子的胳膊,稍微用力往外推了推——
    一百几十斤的壮汉被活活推进了会场正当中的水池里,邵道长左手迅若闪电地伸出去捞起马缰,顺手把车夫也推了下去,自己控缰驭马朝右拐去。本来正在战斗的求婚者们被这位新娘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原本砍向情敌的刀斧也来不及收回,割向他毫无保护的脖颈,瞬时引起场内一片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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