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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境隐隐地感觉到,这两个男人的这个举动不是出自巧合,他们似乎目标明确,一定要坐到他们身后一样。
    **
    等陆时寒和程放安顿好,程境低声问闻姜,以一种只有她能听得到的音量:“和他们有交情?斋堂这么大,那么多空位,他们偏偏挨过来和我们坐在一起,巧合?不太可能吧。”
    闻姜心安理得地反问程境,声音没有像程境一样放得那么低,足够对桌的那两人听清:“不是认识你才靠过来的吗?”
    程境否认,脑子里只能在不合理中找出他认为相对合理的解释:“那大概是他们觉得离我们远了像是刻意避开我们似的,觉得那样不礼貌所以坐的近?”
    程境话落盯着闻姜的餐具看了一眼。
    合作过多次,程境知道闻姜在饮食方面的讲究。
    他想替闻姜将放在她手边的汤碗里飘在上面的青葱漂掉。
    程境的手刚伸过去,闻姜忽然伸出手赶在他碰到碗之前将碗面罩住,拒绝他:“我自己来。这里没狗仔,但不一定没有多事的、自以为是的、放料的人。真想上明天的头条?被捆绑的滋味过了新人期还想尝?”
    程境似笑非笑:“你确定不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闻姜听出了他的意味深长,没有试图躲避:“以后公众场合还是少开点儿玩笑。你想表现可以,但是我不是你该表现的那个人啊少年。”
    程境一时没说话,等闻姜处理完了那碗素蔬汤,他也喝了口自己那碗一样的汤对闻姜说:“多少给个面子呗?我录的真人秀收官时媒体群访有人问我个人问题怎么解决,我说了什么,有没有人你看?”
    闻姜摩挲着手中握着的那双竹筷的末端,摇头:“最近很少看微博里的信息,你知道我现在是热搜常客,一拖二那种,评论区有点儿乱。”
    程境唇角溢出一丝叹息,沉沉的,不甘的:“我说好朋友里面我看上的总是下手有点儿晚,我想下手时,她们都有主了。你那会儿是这样,你牵线我才认识的辛灵犀也是。”
    闻姜哼一声,推了下她餐具里的瓷碗:“能别坑我们吗?”
    程境刻意挑明:“真话还不让人说了?”
    闻姜望着他,程境一脸你奈我何的模样。
    闻姜笑了下,伸腿迈脚在桌面底下踩了程境的脚一下:“我无所谓,你见好就收吧。被写成公开示爱才离异的女人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一把年纪,自重点儿,别让我和你辛姐姐不放心。”
    程境笑,闻姜踩得更重了一点,程境又咧了下嘴道:“哦,那我怎么做你们能放心?”
    闻姜很认真:“往前看,往前走,别左顾右盼犯矫情。”
    程境眯眼,双眸蕴着一丝恼意,上身往闻姜坐的那侧倾了倾:“机会又重新来了,我走哪儿去?至少拍《宣姜传》的这几个月可走不了,我还想问问你,同不同意我和卫导还有编剧申请更多吻戏?隔了几年了,再合作一次可不容易。”
    程境的话一落,闻姜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有物体坠地的声音打破了静寂的氛围。
    从他们身后那张餐桌上,滚落在地一双竹筷。
    其中一根蹦的有些远,刚好掉在程境的右脚边。
    **
    同一时刻,闻姜和程境身后的那张餐桌旁。
    刚想把吃饭用的竹筷拿到手里的程放此刻有些愣神。
    就在刚刚过去的三秒内,程放的手还没来得及摸上他的竹筷,坐在他对面的陆时寒看了眼他的筷子,又看了眼前方的地面。
    紧接着,陆时寒神情纹丝未动地,丝毫不带愧色地,状似无意实则不能更刻意地把他的筷子用手扫落在地。
    陆时寒此前观察地面那一眼就像是投篮前找点一样。
    他精准地让其中一根筷子滚落到程境脚边。
    筷子没了的程放愣了足足有五秒。
    陆时寒随后点醒他,冷静地说:“筷子掉了,你先麻烦你身后的程先生帮你捡起来。”
    程放回过神来,咳嗽了下,握拳搁在唇畔算作掩饰。
    程放开口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唯恐让第三个人尤其是身后那两个人听到:“哥,你想干什么?”
    陆时寒重复:“先捡筷子。”
    程放:“……”
    程放脑中的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激烈碰撞,那根筷子距离程境的脚不过三四厘米,他弯腰捡拾并不合适。
    他捡起来之后也没办法继续使用。
    程放挣扎了几秒,最终回过头去,脸上挂了丝笑却最终对坐在他身后的程境说:“程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
    **
    闻姜在程境说加吻戏的时候正在思考是继续碾他一脚,还是敲他头。
    可随后落地的筷子让她停止了思考,开始安静地围观。
    程境本身没什么讲究,程放即便不开口,他也准备弯腰帮忙捡筷子。
    程境一弯腰,少了他身体的遮挡,闻姜眼前的视野更为宽阔了一些。
    程放也侧着身,闻姜视野之内完完整整地出现了陆时寒的脸和他的上半身。
    陆时寒看她,闻姜也看回去。
    他的眼神带些不悦,闻姜觉得好笑,于是笑出来。
    她对程境说:“捡起来也不能用了。”
    坐在原地一直没动的陆时寒语调平淡,此刻出声:“他不介意,可以将就用。”
    程境已经拿到竹筷直起身,递给身后的程放。
    程放规规矩矩地道谢:“谢谢,麻烦了。”
    程放在心里吐槽陆时寒,想起陈西塘说得他一大早从闻姜房间里出来的事实,开始眼神凶狠的瞪向他。
    艹,为了个女人,要掉多少良心和人性啊?!
    **
    筷子掉落这一打岔,闻姜借机站起身同程境告辞:“你再坐会儿慢慢吃,别着急。我去寺里溜一圈,下午回去,下次不一定有机会来。”
    程境试探着问:“我陪你?”
    坐在程境身后的程放闻言护住自己的餐具,那些瓷碗,怕“不小心”再被掉下去一个。
    闻姜视线轻飘飘地落了一道在陆时寒的脸上。
    他似乎眉心一紧。
    闻姜拿起她上午从酒店带出来的剧本砸了程境后背一下:“好意我心领,但是你千万别陪。”
    程境惨淡地笑笑,他又被她不拖泥带水地、泾渭分明地划归要保持安全距离的那种人类了。
    **
    寒夜寺里古树多。
    温度刚要开升,树干苍老深重的暗色渐渐淡去几分,伸展的枝还没有生出叶的细芽,安安静静地触碰着空气。
    寺院对外开放的部分都在前院,剧组用于活动的区域在后院,在后院区域内碰不到游客。
    脚下的石板经年历久,有很多磨砺损耗的痕迹。
    闻姜踩上去,看着远处高挂在房顶的青瓦,还有更远处冒着丝缕白烟的香炉。
    走了一段,闻姜听到身后有些脚步声,开始折到一条静僻无人的小路上。
    她垂头掏出手机将回程的大致时间发给甘甜,再抬头,发现竟是死路一条。
    闻姜停下脚步,转身,后面跟着的,是正一瞬不眨地看着她的陆时寒。
    闻姜没意外,只问他:“跟着我走,这会儿是死路一条。后悔吗?”
    陆时寒默了几秒,靠近她几步,也转过身,和她并排站着,观察着四周是否有异动:“你这样四处走来走去的不合适,万一哪里有机关再掉下去。”
    闻姜不以为意:“顶多像程放那双筷子一样掉地上躺平。”
    她眼神笔直,透着很多内容。
    闻姜看出那不是意外,陆时寒也没着急解释。
    他只问:“出来干什么?”
    闻姜很坦荡:“我不出来,你怎么跟我出来。我们怎么说话。”
    陆时寒哧笑:“你倒是计划周全。”
    闻姜呵了声:“我挺善解人意的,你弄那筷子往地上一躺,不就是为了叫我离程境远点儿,抽空跟你说几句话吗?”
    她笑得放肆,话也直白,语调坚定。
    陆时寒心一动,却没附和或者反驳闻姜的话,而是鲜见地点评了下程境这个人:“他弱了点儿,我没放在心上。”
    闻姜霎时无言,想起清晨陈西塘站在她面前坦诚她以后可能会说她坏话。
    闻姜不想深谈这个话题,只最后回陆时寒:“可他在你眼里,你看着膈应了?我以为你是个大度的人,挺意外啊,新发现。”
    陆时寒这次没默认:“大度的人,不等于是大度的男人。”
    闻姜:“……”
    闻姜:“挑剔我改各种毛病,还动手脚损我身旁的异性,你是打算长久地睡我?”
    闻姜笑了下,眼里的笑意凉薄稀疏。
    陆时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闻姜的手机突然振铃。
    是经纪人南珂,闻姜接了起来。
    她边接电话边离开这处僻静地,手高举挥了挥,背依旧背对着陆时寒。
    很敷衍的道别。
    陆时寒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
    他想起一开始的时候,是闻姜说,他不需要女人,但是需要爱人,她说她也不缺男人。
    那么现在这种开始,这种继续,在她眼里他到底是一个能解决她生理需求的男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
    整个下午,陆时寒没再见过闻姜。
    陈玄庐的授课结束的早。
    陈西塘随他们离开前来同他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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