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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五又说:“我想看江北七才子的诗集。”
    于是次日就有人给他买来了诗集。
    卿五又说:“我想弹琴。”
    “不准!”那凤目的匪首终于发了怒。这人在卿五面前一律蒙面,倒也不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样。
    “那我想下床活动活动,我躺得骨头快酥了。”卿五换了条件。
    “你想逃走么?我不会解开你的穴道的。”匪首道。
    “你以为一个瘫子就算冲开穴道就能走出去么?”卿五道,“我太闷了,你起码让我坐在书桌前练练字。”
    那人思索了一下,于是就把他抱到书桌前,让他看书练字。
    总体来说,卿五这人质当得舒服,那匪首根本就无意加害他,要不凭借他高超的毒术,早就毒得卿五生不如死。卿五也是吃准了这点,所以才敢大胆要求这那,真是个到哪里都不吃亏的主儿。
    那匪首白日里出去不知道干些什么,都是一些蒙面的手下照顾看管卿五,到了晚上,他便亲自看守,与卿五同睡一屋,卿五睡床上,他就睡一旁的卧榻。卿五这人倒也大胆,竟然和他攀谈,说些天南地北的趣闻轶事,话题引人入胜,却往往说到最关键之时闭口不讲睡觉了,弄得那人连连催他。
    不得不说,卿五是顺毛大师。
    想那小七那头小犟狮子都被卿五顺得服服帖帖的,为了救主人都不惜扮小倌进青楼了。
    第66章 小七,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_⊙)
    小七悲催地发现,他不得不和小倌们群居。
    在万花楼这里,只有那些红牌小倌才有单独住房的特权,其他的普通小倌都是四个人一屋。小七是赵总管秘密塞进来的,当然也享受不了那种待遇,只好将就着和一群小倌同住。
    这群小倌都和小七差不多年纪,一个个整天叽叽喳喳,不是说些家长里短,就是说些楼里的八卦,什么哪个哪个小倌和哪个爷关系好啦,哪个人跟哪个人争宠啦之类的。小七于是就默默地躺在床上,把床帘一放,在床上擦自己的爱刀。
    本以为这样就能安生地度过几日,但不料第二天就遇到了难题。
    原来这个院子里的小倌都是还没接客的雏儿,每日都有各种功课要做,什么唱歌跳舞练嗓子、识字背诗记乐谱,若是做不好就要被罚得很惨,天不亮,大家就都起来练功去了。
    小七为了不露出马脚,自然也跟着其他人一起,被撵去吊嗓子。
    小七哪里会唱什么曲儿,他只听过卿五弹琴,卿五弹得一手好琴,听过他主子弹琴之后,小七就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自家主子弹得更好听的了。可是为了能顺利接近卿五,他还是装模作样地和其他小倌一起,在一个大院里咿呀咿呀地嚎起来——不过小七有他的招儿,只张嘴,不出声。
    也是小七倒霉,那赵总管事务繁忙,把小七丢到后院子里就没空过问。
    这一日,妓院的当家——柳丝情正好带着一位金主到后院子里挑没开苞过的小清官来把玩。
    这柳丝情不是一般人,乃是当年江南第一名小倌,名声震天,一夜万金,如今年纪大了,姿色有些衰败,便转入幕后精英,加上他手段过人,竟然坐稳了万花楼当家的位置;这金主也不是一般的金主,乃是苏合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富可敌国的江南盐商巨头——欧阳锐,此人也算是少年得志,天纵英才,天生就是个精明的商人,在他的一手经营下,欧阳家的产业堪称江南首富。只是此人也甚为乖戾,不好女色,偏喜男风,尤其喜欢尝那些新鲜青涩的雏儿小倌,虽然往往就玩些一?夜?情的玩意儿,但这欧阳锐出手阔绰,赏赐小倌的银子尤为丰盛,因此看到欧阳大爷来了,一个个小倌无不努力往前凑,希望欧阳大爷看中自己。
    小七还蒙在鼓里,只见不知道怎么的,一干还在练唱的小官一呼啦全都往走廊那边挤,他好奇地也凑过去看热闹——只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是一身花哨打扮的妖艳男人,一个是一身锦袍、眉目间隐约有几分霸气的高挑俊逸男子,那些小倌见这两人来了,都行礼起来,口中叫道;“给干爹请安~给欧阳大爷请安~”
    “你们都过来。”打扮风骚的柳丝情手里总喜欢捏着一方香帕,叫人的时候,香帕一挥,让小七一阵恶寒。
    于是小倌们都站在走廊下,热切地期待欧阳锐审阅。
    欧阳锐这种情场老手,眼光何等毒辣,扫视一圈,目光就锁定俏美又英气勃发的小七,单单一眼,他就判定小七绝对是上等货色,小辣椒一个,吃起来绝对够味!
    于是他低头对柳丝情耳语一番,柳丝情谄媚地点头哈腰,随即指着小七道:“小子,你过来!”
    小七犹豫一下,终于郁闷地拨开人群走过来,直把下面的人嫉妒的眼冒绿光。
    “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柳丝情问。
    “我叫……赵大宝。”小七(⊙_⊙)扯谎道。
    “哎哟,真难听,今后你就叫灵宝儿,记住了么?”柳丝情问。
    “记住了。”小七闷闷道。
    真是不识抬举的东西!还不知道谢恩!柳丝情心里骂道,一个木头疙瘩!
    欧阳锐笑道:“宝儿,真是个宝贝,大爷我中意你,可惜今天下午大爷没空,这样吧,两日后大爷办完买卖过来瞧你,到时候可要打扮好了来服侍,嗯?”说着竟然用手中的折扇勾了勾小七的下巴。
    小七却依旧忍耐,不做一声——顶尖的影卫,就要能忍!能忍!
    柳丝情掐了小七的屁股一把,骂道:“木头疙瘩!快谢大爷恩!”
    “谢大爷。”小七语气冷冷道。
    欧阳锐看着小七那倔劲儿,心中越发觉得好玩,乐呵呵地打开扇子——这小东西,又漂亮又野劲儿,有趣有趣,驯服这小豹子定是大大的有趣!这次真是没白来。于是顺手打赏了小七三张百两的银票,把众人给嫉妒的要死。
    小七则心中冷笑——等我接走了卿五,有你们?好?看!
    于是,等欧阳锐离开后,柳丝情就抽走了小七怀里的银票;而当天晚上,小七衣柜里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就不知道被谁用剪刀剪得破破烂烂,他的梳妆台上的脂粉也被丢到马桶里,甚至连楼里配送的绣花鞋里都被放了铁钉。
    mb的,这些东西我要了也没用啊!小七= =看着一屋装作若无其事的小倌。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第三日,卿五依旧等吃坐喝,匪首说晚上请他吃大餐,所以他们中午都不吃饭,卿五没吃饭,匪首也不吃饭。
    从匪首这几日的行事来看,卿五发现匪首最近手头拮据。
    于是他忍不住问:“你们是不是缺钱?”
    匪首怒了:“你找死?敢看不起我?”
    卿五却道:“我没看不起你,只是现在我是你们养着的,我总要关心一下我自己的生计。我这里有几张银票,送给你,算是这几日款待的回礼。”
    说着真的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来。匪首看了一眼,竟然有千两之多。
    “你身上怎么会带这么多钱?”匪首生疑。
    “个人爱好,不行么?”卿五身上总揣着些值钱的东西,比如他的碧玉簪、比如他的腰间悬挂的纯金镶边玉佩,比如他鞋子上的黑珍珠——虽然他一身看似简单淡雅,实则是低调奢华。而他的怀里总是会带着几千两最新最整齐的银票压腰——这人骨子里就是个贵少。
    “哼!”匪首不客气地接过银票,检查一番,见没有什么标记,也没有什么毒粉,便直接收了起来。
    傍晚到了,匪首的同伙过来,告诉他一切准备妥当。于是匪首便扯下面纱,露出一张易容过的脸,随即将卿五抱了起来,送到门外备好的马车里。
    马车离开民巷,朝万花楼驶去。
    与此同时,小七被责令画好浓妆,穿上妖冶的衣衫,去服侍前面雅座间里的欧阳锐,小七才不管他,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到前院接客大厅罢了。
    在此之前,他同屋的那些小倌因为嫉妒,故意中午请小七吃极辣的拉面,希望他把嗓子弄坏,但是小七是什么人?经过无数次修罗火锅考验的他,竟然当着惊骇的小倌们的面喝了两大碗死辣死辣的拉面,完了还意犹未尽地抹抹嘴。
    小七穿着一身招摇的衣服来到了前厅,只见前厅里人来人往,一个个小官都是打扮得如此,自己反倒不起眼了,于是便安心地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监视大门——影卫的特长,就是能立刻隐身。
    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让他盼到了。
    门口停靠一辆马车,从马车里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被另一人用抱的方式抱下来的,那被抱着的男子戴着纱帽,看不清面容,但是当他们进门之后,小七一颗心就快跳了出来。
    是卿五!绝对是他!
    端看身形,小七就极为确认那是自家主人,可是隔了面纱,不知道卿五现在状况如何,小七焦急莫名。
    于是尾随那几人上了楼,看着那几人进入“天香间”。
    再过一会儿,赵青就会带着曹笱惟也过来了吧。
    小七大胆地来到天香间门口敲门,嗲道:“客官~小的是来服侍的~”
    说罢也不顾里面的人愿不愿意,便将门推开,手里还提着一壶水。
    “没眼色的东西!谁叫你进来的?”匪首刚把卿五放下,冷不丁有人闯进来,一看是个小倌,顿时劈头盖脸骂道。
    “客官,小的是来送水的。”小七用了小倌们平日聊天时说的招数,故意伸手道:“大爷打赏个水钱,小的这就不打扰。”
    “不要脸。”匪首骂了一句,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随手扔给了小七。
    小七正要借机出手,先发制人,不料外面又响起一声嗲叫:“大爷~要水么?要服侍么?”
    只见又一个小官提着水壶款款走进来,还故意扭着屁股。
    卿五哑然失笑,为小七解围道:“公子啊,青楼这种地方就是销金窟,你看,进了门就花钱如流水。这样吧,你先留个人在这里服侍,不然恐怕我们带来的钱招架不住。”
    匪首想想也有道理,便要指定一人留下,看看小七,又看看新来的那小倌,那小倌连忙道:“大爷~人家绝不多嘴,您叫我干啥就干啥。那小子他……”正要败坏小七,卿五突然低低呻吟一声。
    “怎么了?”匪首一惊。
    卿五有些难受道:“我的腿……许是要下雨了,不太舒服……唔……”
    小七连忙识趣地蹲到卿五面前,为卿五按摩,只见他手法纯熟,在卿五腿上捏了一通,卿五痛苦的神色稍霁,他故作惊讶道:“你学过按摩?”
    “嗯!这个我拿手!”小七连连点头。
    匪首蹙眉思索了一下,便指着小七道:“你留下来,给他按摩按摩。”
    气得那小倌一跺脚,离开了。
    匪首合上门,奇道:“这几日也不见你说腿疼,怎么说疼就疼了?”
    卿五苦笑:“我这腿阴天就疼,是老毛病了。前几日无雨无雪,自然没什么感觉。”
    “今夜的天色很好,哪有什么雨……”匪首来到窗前观望,只见方才还晴朗的夜幕竟然有一道闪电划过,说话间雨水就落了下来。
    而他身后,卿五手边赫然打翻了一杯茶水。
    小七和卿五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都是影帝。
    匪首转过身,两人随即装作不认识。
    只见匪首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给卿五:“止痛的。不是毒药。以后你回去后注意保暖,这双腿不能冻着了。”
    第67章 争风吃醋的恩客们
    小七眼中杀机再起,要对匪首动手,却被卿五按住了肩膀,示意他不要妄动。卿五和那匪首相处几日,对他的身份大致有了了解,知道此人绝对是一等一的用毒高手,小七和他交手也不会讨到什么便宜。
    小七抬眼看卿五,见他眼中一片清明,乃是早有打算,只好压下心中的杀意,继续扮小倌。
    匪首则坐在一旁静待,三人俱是无语,气氛一时凝滞。
    外面虽是莺歌燕语、熙熙攘攘,但是合上门,封闭的空间内竟有几分沉寂的肃杀。匪首易了容,面容平淡无奇,但是一双眼睛却极为漂亮,目光犀利,不断打量卿五和小七。
    半晌,匪首突然道:“卿五,你果真狡诈。”
    “哦?我怎么狡诈了?”卿五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
    “你是故意让这小子进来的吧?哼!他方才一身杀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匪首说到此处,突然一掌袭来,要拿小七,掌风中夹带一股暗香,应是毒粉无误。小七浑身一绷,便要迎敌,却被卿五往怀里一扯,一把他将他搂住,随即袍袖翻飞间,寒气弥散,将毒粉尽数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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