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噢噢噢!快告诉我!”小七激动了。
卿五这才抬起头,道:“你在外面没听人说么?大家都叫你‘刀少爷’。”
“唔嗯,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威风,但是也不差。”小七摸摸下巴,回味自己的江湖绰号,“咦,五少,怎么没看见小洛?”
“我让赵大宝把他带到赵青那里寄存,以免我们相谈方便。”卿五笑得有些阴险,“因为我发现,你最近和我有些太没大没小,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切!我对主人忠心耿耿,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叫往东不敢往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还说我没大没小,主人你真是太薄情了!”小七叭叭地开始顶嘴。
刚说到这里,小七只觉得眼一花,卿五竟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这才发现,卿五原来比自己高许多。
卿五伸出手,勾起小七的下巴,竟然低下头,在小七唇上浅浅一吻。
小七霎时脸红,下意识地推开他,却忘了卿五毕竟是行动不便之人,站起来已是不易,哪经得住他推?
于是只见卿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倾倒,可是小七就在身边,怎能让他真的摔倒?
于是小七一把揽住他的腰,往前一带,卿五整个人就靠在他的肩上,他的双手勾住小七的脖子,在小七肩膀上低笑。
“笑什么!”小七道。
“我觉得高兴,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守护我。”卿五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在,我才安心。”
“收起你那骗死人不偿命的漂亮口才!哼,我只是一个影卫罢了,你是我的主人,我自然要保护你……一辈子……”小七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面颊滚烫。
而卿五则轻啄他的耳廓,无限柔情,只在小七一人面前展露。
彼此眼中,情深意重,都再也容不下其他,不知何时起,对方的眉眼,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印刻在心间,永生难以磨灭。
纵使世俗不容的禁忌感情又怎样?
爱他,不计后果;
爱他,生死相随。
————
深夜,武林公盟的地牢比冰窖还冷。
漆黑的牢房里,披头散发的凌云盘腿坐在地上,手腕上扣着厚重的枷锁,他穿的很单薄,褴褛的囚衣上血迹斑斑,但是面对如此恶劣的情形,他却依旧不动如山。
紧锁的牢门,倏然有了微微的动静。
凌云连眼都不抬,对于来者是谁,他没有任何兴趣,事已至此,他早已抱定必死之心了。
一阵声响之后,牢门终于被人打开,一道黑影自门口悄然潜入,来到了牢房的栅栏前。
“凌云。”蒙面人叫了一声。
“叫我作甚?”凌云平静道。
“杀你!”蒙面人阴森一笑。
“该来的终究会来。”凌云冷笑一声,“凌云贱命一条,如今功力受制,形同废人,阁下可放心动手了。”
“听你口气,倒是硬汉一条呢!我索性赐你一个痛快的法子——吃下这瓶中的药丸,速死吧!不要等我帮你!”蒙面人将怀中一瓶药扔了过去。
凌云仰面一笑,慨然道:“哈哈,想不到我凌云一生磊落,最终竟然是这般收场。罢了,罢了,人世冷漠,只愿来世不必为人。我这一生,只对不起师父和小洛。”
说罢捡起药瓶扒开塞子,将里面的药丸一饮而尽。
蒙面人嘿嘿一笑,看着凌云闭上眼睛,身体渐渐倒下,才满意地扯下面巾,其下的面容竟然是——————
武林新晋刀少爷?莫小七!!
第74章 龙神之怒
震惊武林的事件终于在次日清晨出炉了。
武林公盟的地牢半夜被人潜入,凌云被人毒杀,尸体横陈在牢中!
这个消息一大早就传遍了苏城各大门派,剑宗掌门司马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生生地将桌子掀了——这是谁做的?!现在根本不是凌云死的时候!是谁!卿五那个家伙么!还是……魔教?!
顿时凌云事件陷入了各方焦灼中。
关于凌云被杀一事,猜测纷纷,一种传闻随即在武林大会中流传,据说是剑宗内部清理门户——从武林公审上司马成极力铲除凌云的态度便可得知,凌云牵扯剑宗内部斗争,司马成等不到三个月之后,所以早早下手;亦有一种说法是,凌云曾经和魔教勾结,和魔教有所纠葛,说不定是魔教先行杀手下的毒手——毕竟魔教教主以睚眦必报闻名。
这件事一下成了武林大会这天开启时最大的热点,凌云的尸身经由公盟神医检验,确认已死无误,所中之毒乃是见血封喉的“阎王散”,身体都已经僵冷,死因确认无误,即刻便要将之埋葬。
司马成极力主张火葬,反对土葬,要将凌云骨灰带回剑宗安葬,最后公盟将凌云尸体送入棺材后,交给司马成剑宗等人处理。司马成便带人将棺材运到郊外僻静处,架起一堆火,待篝火燃烧得熊熊旺盛,便把棺材打开,将凌云放在裹尸布上,像捆粽子一样包裹好,眼看就要送上火堆,司马成最后站在尸体旁,默默道:“凌云,你这一辈子总是在我之上,处处和我作对,我最看不惯你,没错,我是想杀你,但是你最后终究没有死在我的手中。念及旧情,你我师兄弟一场,我会替你安葬在剑宗山谷之中。”说罢抓起一把黄土,洒在裹尸布上。
“烧了吧!”司马成终于转过身,命令手下。
几个人便把凌云抬起来,架到篝火上支起来的木架上,就在刚刚放上去之时,晴朗无云的天幕突然迅速涌起黑压压的浓厚乌云,顿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白昼变黑夜!
“啊!”众人都惊慌起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这正是数九寒冬,怎么可能有电闪雷鸣,但是只见阴霾的天幕之上,雷电交错,织成横亘千里的巨大电网,不断闪现,甚为可怖!
就算是在当地风土史上,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天气!
“龙神怒了!龙神怒了!”
苏城之中,所有百姓都惊恐地望着天幕诡异的变化,许多百姓惶恐地跪拜,祷告龙神。
一时城中大乱。
司马成等人显然也被这可怕异常的天气吓愣了,呆在那里。
“掌门……莫非是大师兄在天之灵……”一名师弟战战兢兢地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这人脸上,司马成怒道:“怕什么!凌云乃是被他人所害!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鬼神神!这不过是要下雨的征兆!”
“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可怕的闪电!”后面有人胆小地嘀咕。
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起来。
。
。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卿五端坐轮椅,一手高举玉杯祭天,杯中满满盛放的不是清水和美酒,而是他自己的热血,而他的手腕上,切口赫然,兀自鲜血横流。
狂风中,赵大宝几乎睁不开眼睛,挣扎着抬起头,只见卿五稳如泰山,神情冷静,凛然凝视不远处平地上司马成等人。
“卿五……!!!!”赵大宝大叫着,但是话音都被淹没在狂风和雷鸣之中,这时只见卿五将玉杯骤然抛起,手指精准无误地在杯底一弹,竟将玉杯送入高空三丈之高,玉杯越升越高,终于升至顶点倾覆,一杯热血终于泼洒而出!
赵大宝呆呆地仰起头,看着那杯中的血珠尽数四散洒出,一滴滴在他的面颊上,不是血,而是——————
硕大的雨珠!!
伴随血珠同时落下的,乃是从未有过的倾盆大雨。不过片刻,赵大宝就已经连头都抬不起来,因为他早已置身瀑布般的可怕水幕之中,只能被压得紧紧贴在地上。
他吃力地微微抬眼,再去看那卿五,一眼之下,顿时惊骇。只见密不透风的漫天水幕之中,一种弯曲蔓延的透明之物刹那盘旋在卿五周身,将之缠绕,那种奇异之物,只能在密密的水幕中才能显现轮廓,好似是…… ……
龙?!
是龙吧?透明的龙!!水所凝聚成的龙!!
就在赵大宝拼命昂头想看个清楚的时候,缠绕在卿五周身的水龙突然呼啸而至,迎面袭来!
赵大宝几乎能看清那只透明水龙的犄角和几乎能把自己整个头吞下去的獠牙!
眼看透明之龙就要将他吞噬,却在和他迎面相撞的同时化作泼面激流,将他整个冲飞出去。
“唔啊!”
就在此时,大雨倏然骤停,天幕最后一道闪电凝成龙形,刹那消失,乌云渐渐散去,除了方才顷刻暴雨造成的处处水漫,让人难以置信,方才那可怕的大雨真的出现过。
再观卿五,但见他徐徐呼气,周身内力提升,身上的水渐渐蒸腾,形成丝丝缕缕的白气。
赵大宝则凄惨的多,被冲出数丈外,半天爬不起来,一身都是泥。
苏合城中某处客栈房间中,一名男子凭窗凝立,道:“怎样,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
他身后的男子道:“你所说不假,我族神之子终于找到了,龙神赐福!”
说罢,连带他所带来的几个男女,一起在地板上跪拜祈福,好似是这些人特有的风俗传统。
一起行完礼之后,那带头的男子才爬起来,对窗口的青衣男子道:“曹笱惟,你帮我们找到神之子,我族便答应你的要求。”
“好。”窗口男子转过身,露出一张英俊刚毅的面容。
平地上,本来准备烧掉凌云的司马成等人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困住了,那水虽然退得快,但是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火堆和尸体都冲走了,司马成嗷嗷叫着,在泥水里淌着到处寻找,可是这地方附近就连着泄洪的水道,积水和水道连成一片,四面一片汪洋,水都没到了腰间,上哪里找那尸体去?
————
江南分堂?苍松院内。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小七一边帮卿五包扎手腕一边朝着他吼。卿五叫他趁着下大雨的时候把凌云的尸体弄走,不料那场雨实在太大,以至于他回来耽搁了一会儿,回来就看见卿五的手腕伤了。
“没事。”卿五自己倒是不在意。看着小七激动的样子,他甚至勾起了嘴角。
“笑什么笑!莫名其妙!!”小七怒道,“你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你割一刀,我就在自己身上割十刀!”
“不要。”卿五抓住他的手臂。
“别动!还没包扎好!”小七恶狠狠地瞪他。
“好,我不动。”卿五靠在轮椅靠背上,闭上眼睛,享受小七的服务。
小七忧心地看着他,低声问:“累么?你是怎样做到的?为什么能够祈雨?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么?”说着把着他的脉门查看。他在行动前还奇怪怎么卿五能够预知天气,听了赵大宝的叙述才知道,感情卿五才是下雨的罪魁祸首!
“我无事。”卿五道,小七摸了摸他的脉,的确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以后不要这样!不许伤害自己去做那么奇怪的事情!你不就是要我去劫走凌云么!我替你杀几个人就是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小七将他的手轻轻放好。
“因为,”卿五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我想看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祈雨么?”小七心疼地帮他把一缕头发仔细理好,“是谁告诉你,你的血可以祈雨?有人告诉你,你才这么做的吧?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卿五睁开深邃的美眸,道:“没错,有人暗中联络我,告诉我这个秘密。所以我想看看,以血祈雨,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形。”
“小七,卿五就是怪物!”赵大宝裹着被子走过来,他鼻青脸肿,阴暗地看着卿五道。
“切,你才是怪物!”小七立刻嗷嗷地护主起来。
赵大宝哼唧道:“他就是怪物,我看到一条水做的龙!把我哗地一下冲走了!”
“大宝,我补偿你就是了。”卿五用没有受伤的手支着头看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