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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叶瑾道:“成亲了吗?”
    楚渊:“……”
    叶瑾咳嗽。
    楚渊道:“没有。”
    叶瑾又道:“年纪也不算小了,该成亲还是要成亲。”
    楚渊顿了顿,道:“好。”
    叶瑾继续耐下性子:“可有喜欢的姑娘?”
    楚渊几乎想要落荒而逃:“没有。”
    于是四周就又安静了下来。
    叶瑾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找准切入点。
    幸好四喜公公及时找过来,让皇上早些歇息。
    叶瑾如释重负。
    赶紧走赶紧走。
    月色下,楚渊一路走,却又无端有些想笑。
    “皇上与九殿下聊了些什么?”见他眼底带笑,四喜公公也高高兴兴问,“可是愿意跟着一道回宫了?”
    “小瑾说在江湖浪荡惯了,不想去王城,不过倒也无妨。”楚渊道,“还剩这一个弟弟,又有救命之恩,朕不会强迫他。”
    “也是,在这山谷里挺好。”四喜公公道,“医术也高超。”住了这些日子,自己的大肚子下去不少,走路也轻盈许多。
    “皇上,胖爷爷。”琼花谷的小童子蹦蹦跳跳跑过来,是叶瑾平日里收养的弃儿,年岁小也不知见皇上要行礼,笑笑闹闹便将手里的盒子递上前,“方才有人送到山谷门口,说要我亲手送,还不能给师父知道。”
    “多谢。”楚渊被逗笑,从他手中接过来。
    小童子继续一跳一跳跑远。四喜公公原本还有担忧,觉得此物来路不明,余光却扫到了西南王府的火漆封口,于是便也没有多言。
    回到卧房后,楚渊坐在桌边,轻轻挑开封口。打开红木盒,里头是一枚晶莹剔透的淡蓝玉珠。
    焚星?
    迟疑着用手拿起来,沁凉圆润,在灯光下像是会发光。
    第三日清晨,叶瑾双手揣在袖子里,一路送众人出了琼花谷。
    “朕以后会常来看你。”楚渊替他整整衣领。
    千万别!叶瑾望天,我们又不是非常熟。
    楚渊失笑,伸手抱住他拍了拍,而后便翻身上马,一路烟尘滚滚朝北而去。
    叶瑾一边哼哼,一边踮起脚看,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尽头,才转身往回走。
    南摩邪在旁边道:“不愧是做皇上的,出行都有几拨人抢着送。”
    也并不是很想送啊,顺路而已。神医施施然回了药庐,并未注意到“好几拨人”是何意。
    段白月策马立于山顶,一直看着楚渊带人出山谷上官道,与沈家派来护送的影卫汇合,方才调转马头回了客栈。
    见着他回来,段瑶识趣噤声,继续专心摆弄自己的小虫子——看这架势,就知道定然是没能带回心上人,说不定还跟人跑了,傻子才会触霉头。
    段白月一语不发,进了自己的卧房。
    段瑶立刻脑补出了哥哥扑倒在床嚎啕大哭的场景,觉得感人非常。
    “小王爷。”段念拿着几包点心进来,“属下刚买的,可要尝尝看?”
    “当真不能告诉我,当日送哥哥回来那人是谁吗?”段瑶抓住他的手不放。
    段念面不改色:“属下当真不知道。”
    “莫非是楚皇的侍卫?”段瑶撑着腮帮子胡猜乱想。
    段念冷静道:“嗯,大概是。”
    段瑶一边啃点心,一边继续疑惑万分。
    就算是个男人,边陲十六州楚皇都能给,为何偏偏这个侍卫就不行?
    也是非常想不通。
    第十三章 江南来的书生 皇上与之相谈甚欢
    从王城下江南时,楚渊心里装满了事。
    从江南归王城时,楚渊心里也装满了事。
    不过所不同的,来时心事重重,是为防备途中凶险,以及猜测刘府会作出何风浪。归时更多的,却是在考量如何将朝中权势重新布局,一触即发的西北战事,以及……段白月。
    掌心的焚星很凉,无论握着暖多久,都如同刚从冰里拿出来。楚渊若有所思看着窗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嘴角不自觉便扬起弧度。
    “皇——”四喜公公端着果品推门进来,见他似乎正在凝神想事情,于是慌忙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小心翼翼将盘子放在桌上,便要躬身退下。
    “回来吧。”楚渊道,“朕有话要问你。”
    “是。”四喜公公又重新掩上门。
    “杏干?”楚渊坐回桌边,随手拿起一枚果干。
    “是啊,用上好的狼牙花蜜腌制的。”四喜公公道,“皇上约莫会嫌甜,不过这是百姓一片心意,尝个鲜也不错。”
    “带些回王城吧。”楚渊道,“刘氏已倒,刘大炯虽与之无牵连,这晌八成心里也是惴惴难安,带些小玩意回去,权当是压压惊。”
    “是。”四喜公公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如此一来,王城可就消停多了。”楚渊擦了擦手指,“回去刚好赶上殿试,也不知今年学子资历如何,能否够格填补朝中空缺。”
    “皇上不必忧虑。”四喜替他捏肩膀,“楚国疆域这般辽阔,还怕找不到能人做官不成?”
    楚渊点点头,却又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漫不经心道:“那株梅树……”
    四喜公公赶忙道:“正在冷宫栽着呢。”没扔没扔。
    楚渊道:“哦。”
    半晌之后,四喜公公出门叫来驿官,令其派人快马加鞭赶回王城。那株梅花树在皇上回宫之前,务必要栽得妥妥当当才成。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楚渊往下扫了一眼,就见一伙山贼样的人正被枷锁套住,由衙役押着往前走,数量还不少,百姓纷纷站在两边看热闹。侍卫打听后回来禀告,说是有个书生要从江南去王城赶考,结果路上遇到这伙山贼,也不知是怎么搞的,非但没被劫财害命,反而还带着这伙人主动到了衙门自首,平白赚得不少赏银。
    “哦?”楚渊失笑。
    “读书人的嘴可当真是能说。”侍卫感慨,“人都到衙门了,那些山贼竟还未醒悟过来,一直哭喊着要让那书生做大当家,劝都劝不住。”
    “人呢?”楚渊问。
    “据围观百姓所言,在将劫匪带到衙门之后,那书生便去用赏银买了几大罐蜜饯,继续高高兴兴去王城了。”侍卫道,“可要带回来?”
    “罢了。”楚渊摇头,“既是去赶考,那迟早要见面,朕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在一众试卷中将他找出来。”
    另一头的官道上,段瑶踢了一脚马腹,紧追几步与段白月并驾齐驱:“当真就这么回去了?”
    “不然呢?”段白月问。
    那当然是去将你的心上人抢回来啊!段瑶很是难以理解,为何在别的事情上都那么霸道,到了这处却又如此优柔寡断?更何况这次还千里迢迢,专门去王城替朝廷楚掉了心腹大患,若是连一个人都换不回来,那西南府颜面何存,颜面何存,颜面何存。
    “咳咳!”段瑶清了清嗓子,准备长篇说教一番。
    段白月一甩马缰,踏碎无数水洼向前疾驰而去,将他远远甩在了后头。
    段瑶:“……”
    南摩邪此番却并未一起回西南,而是留在了琼花谷。叶瑾这日上街去逛,药铺的老板都认得他,纷纷笑呵呵打招呼,说是从西南来了一批新的草药,有不少奇花异草。叶瑾闻言果然有兴趣,进去挑挑拣拣买了一大堆,老板眉开眼笑帮他包好,又强行送了本武林秘籍,说是药材贩子一道带来卖的,西南人人都想要,稀罕得很。
    叶瑾接到手里翻开一眼,扉页恁大四个黑字。
    菩提心经。
    ……
    当然,虽然名字一样,招式心法却不尽相同,白来财给的那本是泄精,这本练了则是能壮阳。
    叶瑾摇摇头,随手塞到包袱底下,打算带回去当柴烧。
    王城里头,关于刘府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百姓都在感慨,当今万岁当真是厉害,登基还没满三年,便将在朝中盘踞了几十年的刘府彻底铲除,所有同党皆未能幸免,却又没错杀一人,比如说吏部的刘大炯刘大人,虽说与刘府也是远亲,却依旧好好端端当着大官坐着轿,甚至还得了块御笔亲书的牌匾,明晃晃挂在中堂上。
    不知让多少王城里头的媒婆羡慕红了眼。
    而楚渊在回宫后,还未休息两天,便又召集礼部官员至御书房,一同商议此届科举之事。
    沈千帆一介武夫,对科举之事一窍不通又大伤初愈,于是难得清闲下来,一遇到好天气就满御花园乱逛散心,顺便想着能不能抽空回趟江南,据说四弟摔伤了脑袋,自己这当哥哥的也该去看看。不过还没等他写好折子,却又有一道西北战报八百里加急连夜送来——漠北众部族在听闻沙达失踪之后,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近日连连与楚军起冲突,意图昭然若揭。
    楚渊叹气:“辛苦将军了。”
    “皇上言重。”沈千帆低头领命,翌日便率亲卫军启程,前往西北与楚军汇合,共同镇守边疆。
    科举如期举行,五日之后,经过筛选的试卷送往御书房。楚渊一张张仔细阅过,饱读诗书文采斐然者自然有,却也算不得多出类拔萃,更别提是一眼相中,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皇上。”四喜公公在外头道,“太傅大人求见。”
    “宣。”楚渊放下手中考卷。
    陶仁德进了御书房,内侍照旧端来一把椅子。楚渊示意他免礼落座,笑道:“太傅怎么这阵来了,有何事不能明日早朝再议?”
    “皇上见谅,此事本不合规矩,只是老臣思前想后大半天,这份试卷若是不能让皇上看到,着实可惜。”陶仁德从袖中取出一叠折好的宣纸,双手呈上前。
    “为何不合规矩?”楚渊问。
    “此考生不知何因,题目只做了一半。”陶仁德道,“但字体飘然洒脱赏心悦目,通篇文采斐然心裁独具,若是能将文章写完,只怕状元非他莫属。”
    “哦?”楚渊闻言来了兴趣,细细看过之后大笑,“此考生叫何名字?”
    陶仁德道:“温柳年,江南人。”
    “将人找来!”楚渊道,“朕要亲自见见他。”
    陶仁德心里一喜,回府后便急匆匆找来管家,让他快些去城内寻人。管家名叫陶大金,办事也是利索的,没多久便问到了那考生的客栈,亲自带人找了过去。
    “阁下可是温公子?”陶大金笑容满面。
    “你是谁?”温柳年很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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