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宣华帝很大方地不跟她计较,急的直接踏进去。“走吧。”
这就过河拆桥了,如诗跟福公公瞬间被关在门外,两人面面相觑一眼,默默地选择回到各自房间睡觉。
崔如安已经换了衣裳,正坐在那儿梳头。本来如诗是要给她梳的,但她担心让宣华帝等太久,因此先叫如诗去开门。
突然一只大手取走了她手上的梳子,崔如安先是微微一惊,而后扭头看宣华帝:“皇上要去沐浴么?”
“我待会儿吧。”宣华帝动作轻柔地给崔皇后梳头,对那一头如丝水滑的长发爱不释手。他借着给她梳头的时候低下头轻轻闻了闻,馥郁的花香让他无比陶醉。
他越梳越喜欢,越梳越上瘾,最后还是被崔皇后推开才算完,自己闷闷不乐地去洗澡,崔皇后梳好了头先上了床。
本来是可以她跟如诗一间房的,这样如诗伺候也方便,但宣华帝非要说什么夫妻分房睡成何体统,会被人看出来,还说什么自己一个人会害怕。崔如安觉得他就是在胡扯,现在她越看宣华帝越觉得这人满嘴胡言乱语,十句话里恐怕只有三句是真的。
比起沐浴完后衣着整齐的崔如安,宣华帝就坦荡多了,什么也没穿,光溜溜地就从浴桶出来了,还叫崔如安:“浑姬,过来给我擦擦身子!”
崔如安无奈地下了地,结果鞋子一穿上就看见赤|身|裸|体的宣华帝,吓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宣华帝却无比自然地把手中浴巾递给她,“后背。”
崔如安忍着窘迫,接过来草草擦了两下,宣华帝虽然没练过武功,但身上皮肉并不松散,反而十分解释,肌肉的形状也隐隐约约浮现,属于那种很秀气又很结实的好看。因为他的运动量不小,所以肌肉还十分结实。
皮肤都要跟崔如安差不多白了,崔如安勉强给他擦了擦,糊弄两下就交了差。宣华帝虽然不算特别满意,但也点点头,不能逼太紧,否则日后她翻脸就糟了。
这以后他还想继续占便宜呢。
宣华帝觉得,这次微服私访真是来对了,否则要是在宫里,崔皇后才不会靠近他,她有一百种方法让除了她以外的人来给他擦身子。
人少就是好。
崔如安看了会儿,宣华帝不住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崔如安一开始还想忍耐,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道:“老爷,您就不能把衣服穿上吗?”
“又没有外人。”宣华帝理直气壮地说,“其实裸|睡对身体比较好。”
不知哪里来些歪理,崔如安说不过他,只好别过脸不看,太羞耻了,这人简直……不要脸。
宣华帝见吸引不来崔如安目光,便笑嘻嘻地爬上了床,随手抓过亵裤穿上,对崔皇后说:“咱们安置了吧,时候不早了。”
崔如安点点头,往屋顶看去:“龚琪还在屋顶呢,要不让他先下来吧。”
“没事儿。”宣华帝无所谓地说。“屋顶凉快。”
这倒是真的,现在天气还是有点热,在屋顶确实比在屋里凉快,但架不住屋顶蚊子多,而恰巧龚琪的体质特别容易招蚊子。
崔如安没再说话,宣华帝也很快吹了灯上床,他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她那边贴,崔如安往后退了又退让了又让,对方还是锲而不舍,她眉头一皱:“皇上,您靠太近了。”
“出门在外不要叫我皇上。”
“老爷,您可以离我远一些吗?”他像个大火炉似的,一靠近来就煨的发烫,崔如安受不了。
虽然入宫很久,孩子也生了,但她还是不习惯跟宣华帝靠得太近。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什么鹣鲽情深的情感,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和缓了些,崔如安心中对宣华帝也还戒备非常。她不是傻子,知道何谓树大招风,崔家已经到了一个鼎盛,再这样一枝独秀下去,皇上只怕会起杀心。
所以这阵子她一直有个很离谱的猜想,也许皇上是想惯着自己,然后让自己变得骄纵,真的去害人什么的,他抓住把柄就可以把崔家一网打尽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这做法太蠢了,宣华帝虽然不着调,但脑子没问题。
“我想抱着你。”
黑夜中宣华帝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崔如安拒绝道:“太热了。”
“可是你好凉快。”
这倒是实情,崔如安天生冰肌玉骨,甚少出汗,宣华帝抱着她就像是在天然降温,又软又舒服又凉快,非常喜欢。
可崔如安不喜欢呀,睡觉的时候被人死死地抱着,她一点都不喜欢。这床没有毓秀宫的大,她往后蹭了没几下背就贴着墙了,碍于屋顶有人,而且那人身为侍卫耳力还十分的好,崔皇后拒绝也没敢太大声,这种话被侍卫听到,会有损她一国之母的形象。
所以拒绝失败,到底是被宣华帝抱了个满怀。他满足后,立刻笑眯了一双黑眸,把她抱在怀里,薄唇亲了又亲,不敢太浪荡轻浮,只亲了头发,其中不小心亲了下额头,宣华帝就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开心的不得了。
“浑姬,你能想象得到吗?你说谁能知道,皇上跟皇后,不在皇宫里享清福,却跑出来玩耍,还大晚上的住客栈,夜里抱在一起呢?”
崔如安越听这话越不对劲,轻轻地拧了宣华帝腰间比较软的肉,“不要胡说八道。”
她觉得对这人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有时候也很想骂他几句,看他还能不能长长记性。
“挺好玩儿的,他们肯定想不到,也不知道,皇上现在正抱着皇后呢。”宣华帝轻声呢喃。“浑姬,朕是真的爱你。”
崔如安没想到他不正经的时候突然就正经了,舔了舔唇瓣,尴尬道:“皇上说什么呢……”
“朕是说真的。”他低头想亲她,好在外头月光照进来,崔皇后眼疾手快捂住自己的红唇,于是宣华帝只亲在她手背上。他不太爽,非要亲,崔皇后实在很想踹他,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屋顶上的龚琪正在偷笑。
她没敢挣扎的太厉害,毕竟面前这位不是普通人,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否则不知道改日他怎么记恨着。从他那副德行就看得出来,心眼儿小得很,比针尖也大不了多少。崔如安不想撩他也不想招惹他,只低声道:“皇上不要忘了,咱们微服私访是为了什么,您给我认真一点儿。”
“好。”宣华帝连声答应。“浑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放开我。”
“不行。”
“你方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这才过去多久?眨眼的功夫就不认了。
“除了这事儿,你不能让我不靠近你。”宣华帝都有点想哭了。“你不愿意给朕,朕就不要。但是你不能连抱都不给朕抱吧?”想想之前那半年多,可是她到哪儿都抱着他呢,那会儿他不是也没拒绝吗?更别提她还老是对他动手动脚,他拒绝了吗?他逃了吗?他说啥了吗?
没有。
宣华帝也不想想,那会儿他在谁的身体里。
比脸皮,崔皇后赢不了。好在这时屋顶突然被人敲了两下,声音很轻,但这是之前龚琪说的暗号。崔皇后立刻起身,抓过一旁衣裳给宣华帝披上,发觉自己竟然被宣华帝的跳脱给影响了,明知道今天晚上这些人很有可能对他们下手,竟然还放任宣华帝不穿衣服。
然后她伸手捂住宣华帝口鼻。
宣华帝突然间就陶醉了,那软绵绵的小手捂住的感觉实在是美妙,而且还有淡淡的香气,让他想起曾经还是小婴儿的时候躺在她怀里的感觉。那会儿他一个人自娱自乐,最喜欢的就是崔皇后的双手,经常玩手都能玩很久不无聊。现在突然重温了那种感觉,宣华帝好像又一次情窦初开了。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软嫩的掌心一下。
崔皇后没想到都这么会儿了宣华帝还能作妖,她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这一声糟糕,房门立刻被打开,龚琪从窗户跃进来,挡在他们身前。
宣华帝的第一反应是拉下床幔,他的浑姬虽然什么都没露出来,但头发放下的娇媚模样,岂是这些人能看的?
那几个大汉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根本没什么本事,只会些粗浅的拳脚,龚琪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们捆成了一团粽子丢到床前,让他们跪下。
福公公跟如诗也过来了,如诗倒是会点功夫,但福公公比谁都柔弱,所以他们俩没参与,只约好了听到龚琪叫他们就过来。
客栈很安静,所以他们也没有大声喧哗,这五个人也是偷摸摸进来的,没想到会被抓到,顿时痛哭流涕求饶。
宣华帝拨开一点床幔,坐到床边上,问:“你们是何人?”
“小人们是隔壁县的百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老爷不要扭我们去见官呀!“
“谁指使你们来的,还不快说!”龚琪冷喝一声,宝刀闪着精锐的光。
汉子们快被吓坏了:“小人们、小人们只是想把这两位姑娘给带走……”
宣华帝一听,怒从心头起,一脚蹬过去,那汉子便被踹了一骨碌,栽倒在地上。但是很快他就又爬了起来,伏在地上发抖。
下午看到的时候觉得他们浑身匪气,可这会儿看来,不过是普通百姓,空长了一身的膘,却极好拿捏。
“老爷,问问他们,为何要抢姑娘。”
“你听到了夫人的问话,还不回答,不想要命了是吗!”龚琪大刀一甩,吓得汉子们不住地磕头。“小人只是想用这俩姑娘换回自己媳妇!县太爷说了,要想把自己媳妇带回来,就得找别的姑娘去换!小人们在县里盯了两天,实在是找不到,没办法了,只好到隔壁县来找,老爷饶命、饶命!”
县太爷要姑娘?宣华帝面色如常,眼神却突然深沉许多,整个房间的人都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那种上位者的气息令众人都跪了下去。
崔皇后从背后戳了戳宣华帝:“老爷,你让他们细细讲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县太爷要他们来抢姑娘?”
宣华帝也隐隐觉得这后头有事儿,似乎并不是几个汉子看到姑娘美色起了色心这么简单,于是冷声道:“还不快快讲来!”
☆、第38章 〇三八
这是个让崔如安和宣华帝听了都义愤填膺的故事。
原来这五个人是从隔壁的长田县过来的,为的是在这里抓几个漂亮的大姑娘或是小媳妇儿,拿回去换自己媳妇儿。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因为长田县的县太爷将他们的媳妇儿都给抓走了。抓走了干什么?不知道。反正他们媳妇儿自打被带走就再也没回来过,连个口信也没有。他们村里有人去县衙要人,结果那面大鼓都没来得及敲响,就被抓进去关了大牢。县太爷也不告诉犯了什么罪,反正只要去要人就回不来了。
后来他们那个村就只剩下男人了,除去要媳妇被关起来的,村里也没多少人。再后来他们实在是受不了,家里没了婆娘可怎么过日子,小孩子嗷嗷待哺的,再说了,那自己媳妇,能没感情吗?县太爷一开始可是用征收绣娘的名义把人带走的,还都带的是些长得水灵年纪轻轻的媳妇,有些人家未出嫁的女儿也被带走,说是一个月一发工钱,可最后不仅没有工钱,就连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还得了?他们想了个法子,就是集体去县衙闹,可是县太爷不出面,由着他们闹了好些天才说,要想把媳妇闺女要回去也不难,找些年轻漂亮的女子来换就行。
这到哪里去找?他们就是凑足了前也不够去勾栏院买几个的,实在是没辙,他们才想着去抢两个来,不管怎么说,先把自家媳妇闺女什么的找回来。
他们的做法当然是错的,甚至还该问罪,但崔如安跟宣华帝都很好奇——那些被带走的女子都去了哪儿?好在长田县离这里不远,于是他们商量了下,提议明儿先去长田县看看,崔如安虽然很希望现在就去彻查襄王谋反一事,却也无法放任这样的恶行,再加上宣华帝再三保证不会让襄王整出什么幺蛾子,她才答应。
宣华帝当然不会去查襄王了,襄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中,他不过是给襄王继续折腾的时间,最后好名正言顺地将其党羽一网打尽,同时也有了借口能亲近崔皇后,这种跟国家大事有关的事情,崔皇后是从来不会拒绝他的。
他看得门儿清,崔如安却没想到这人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心里的想法都这么不着调。有人觊觎他的皇位,他第一时间不是把人干掉,而是跟养猪似的先养肥,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
碍于这些话是这五个人的片面之词,在没有得知真相前,宣华帝等人是无法信任他们的,于是便让龚琪将五个汉子跟捆粽子似的捆成一串,然后丢到墙角,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这事儿暂且告一段落,龚琪提溜着这串粽子去了福公公房间,跟福公公两人轮流看着,如诗也回去睡了,只有崔如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宣华帝本来是想睡的,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这是他附身在皇儿身上时养成的好习惯,什么都可以不干,觉必须睡。而且得睡得舒服睡得爽。没有充足的睡眠,天亮了怎么揩油?
可是崔如安明显睡不着,为了爱情,他当然也不能睡。干脆一把将崔如安抱到怀里,把她吓一跳,然后问:“你怎么还不睡?明儿个会打盹儿的。”马车虽然舒服,但毕竟不适合睡觉,而且崔皇后脸皮子薄,车里还坐着福公公跟如诗的情况下,打死她都不会枕在他腿上休息。
崔如安道:“我在想方才那几人说的事。”
“不算什么大事。”宣华帝很没所谓。
“皇上。”崔如安突然严肃道,“您应该看重每一个百姓,而不是置这么多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这么严重的事,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宣华帝立刻认错:“我错了,我就是习惯性笑一笑,顺便想逗你笑一笑。”
“我可笑不出来。”只要一想到有那么多女子神秘失踪,那么多家庭支离破碎,崔皇后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她太容易操心了,总希望事事亲力亲为做到最好,但世上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的事,即使她是皇后,有些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睡吧。”宣华帝亲了亲她额头,崔如安正在沉思没注意到。“这事儿指不定大小,关乎百姓的都是大事,我知道。”看到崔如安的谴责的眼神他立刻改口。“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休息,免得明天没有精力应对突发状况。”
出宫的时候他们随身带了证明身份的玉玺和金牌,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亮出来的。
崔如安点点头,即便如此她还是睡不着,一夜辗转,到了快天明的时候才勉勉强强有了睡意。
宣华帝的心就宽多了,他沾枕头就着——感谢小皇子赐予的神奇能力。他离开小皇子的身体后,虽然带来了诸如哭夜等种种毛病,却也有了好处,以前是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能入睡,现在有枕头他站着都能睡。
睡得好自然醒得早,所以一早宣华帝就单手撑着脑袋凝视崔如安的睡颜,心里一阵一阵的犯花痴,眼睛里的红心简直都要冒出来。觉得怎么能有人连睡觉都睡得这么好看呢,虽然他没有跟别人一起一夜到天亮,但是宣华帝敢说再也不会有人能比崔皇后睡觉更好看了!
安安静静恬淡温柔,就连鼻孔都是心形的。宣华帝甜蜜地看着崔皇后,低头悄悄亲了亲她柔软的红唇。崔如安睡得熟,竟没有发觉,宣华帝食髓知味,就又亲了一下,险些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么久了……从重生到现在,都一年了,他竟然第一次亲到她!
之前在小皇子身体里不算,那时候身体不对,他对她产生了诡异的孺慕之情,现在好啦,可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要亲亲了。睡在一起这么久,宣华帝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次微服私访他还有个猥琐的目标。
不能说,只能自行体会。
亲了两下没敢再亲,因为崔如安的眉头拧了拧,吓得宣华帝立刻闭眼装死,表现出一副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